九方夕烨将银筷放下，“怎么还还缺了一样药材，丢了？”九方夕烨写的可是尘寰州的名称，顶多有出现别称，本就没几种药材，多常见，这错得有些许多了。
“是。”李石应声，差人将错的药材撤下去。
“别再搞错了，浪费的时间可不是我的。”九方夕烨抚摸着小咪，淡淡道。
“是，是，是奴未办好此事，麻烦您了。”李石连连告罪。
“找手脚麻利的来做事，要点力气，也要心细些，几个都行。备好沸水，越多越好，黄昏前就得准备好，别浪费时间。”九方夕烨继续吩咐。
“好。”李石已经去处理药材之事，这便是身后的长晏应声。
九方夕烨转了一圈，不止搬来了用具，还送来了些日常用具，就连摆件都放了些，不至于空空荡荡，多有些简装的意思。九方夕烨坐在屋内新挪来的软塌上，他能坐着就绝不会站着，本身就是个嫌麻烦的人。
九方夕烨没说话，长晏也就没开口，连坐都未坐下，站在一旁看着九方夕烨垂眸慵懒抚着猫的样子，长睫遮掩着他的瞳孔，美得没那么有攻击性。长晏其实没那么敢直视九方夕烨的双眼，总觉得被看穿，无所遁形。
很快李石便领着捧着更换好的药材的仆从回来，“您看这回可对了？”
李石一摆手，仆从便快步将药材捧至九方夕烨身前，九方夕烨扫了一眼，“行，放下吧。”
“是。”李石张罗着，让奴仆放好，奴仆放下后也不停留，立马躬身退下，全程看着自己脚下，半点不多半分。
“出去吧，人叫来，你入夜后再来，别来得太早，也别带这般多人。”准备还需要时间，九方夕烨不用做前面的准备工作，还是得看着他们准备好，弄错了也是麻烦。
“好的，先生，在下告退。”长晏拱手道。身侧的仆从也行礼退下。
第74章
被派过来的奴仆快步走进，跪在地上行礼道：“见过客人。”
“起来吧。”
“是。”奴仆们皆低眉顺眼，按着管事吩咐的只管听从客人的安排，不随意张望开口，切不可做出什么错事来。
九方夕烨起身将要处理的药材分下去，“先将这些做了。”
“是。”数人各自处理着不同的药材，有要研成末的，有要切段的，还有要碎成细块的，新鲜的药材要清洗好再放在炭火上晾干，水分一旦蒸发完就得取下，断不能烤过了，那便不能用了。
这数人确实手脚麻利，也细心，九方夕烨吩咐的，简单演示一下，他们都好好完成，并未出错，也并未毁了一分材料。九方夕烨继续吩咐，做完一样，还有下一样。
都快弄完后，有仆从前来，“客人，沸水已备好，您现在需要吗？”
“去取些来。”九方夕烨道。
“是。”
小咪和小鸟都回了出生地，九方夕烨起身，准备做只有他能做的事。
取来沸水的仆从将其放在九方夕烨定下的位置上，“都下去吧，在外边候着。”
“是。”所有的奴仆皆退下，连带着房门们也关上了。
药炉加入适量沸水放于炭火上，以微火保证其处于将沸未沸的状态。
九方夕烨依次放下两种药材，让它熬制一段时间，将新鲜的药草榨汁，把银针放下浸泡，放在炭火边，只是维持药草汁温温热的状态。
随后九方夕烨继续将药材放下药炉熬制，明明有药味较重的药材，但在九方夕烨的处理下，都没什么气味，只淡淡萦绕在屋内，屋外都闻不太出。
黄昏时候，九方夕烨吩咐外边的奴仆，“取来沸水，将浴桶装半余。”
“是。”
九方夕烨将熬好的药汁取出，就着这个温度将浸泡在药草汁中的银针取出置于药汁再次浸泡。
烛火点燃，黄昏带来的昏暗也随即消失，奴仆将沸水倒入清洁好的浴桶内，很快便到了九方夕烨要求的位置，“可以了。”
“是。”奴仆将还未倒入的沸水放在一旁，后边的便搬回去，等候九方夕烨的下一指令。
奴仆再次退下，九方夕烨将剩下的处理好的药材全倒入浴桶内，比熬制的药汁要少些药材。浴桶周围放置着数个炭笼，很暖和的温度。
九方夕烨轻轻将药材按入沸水中，让药材被沸水沾湿，不至于有不能接触沸水而浪费的部分，随后将其完全盖住，再覆上厚毯子，便可等着浴桶内温度慢慢降下，而长晏也差不多到达。
长晏带着数人走进九方夕烨的院子，抬手制止奴仆张口问安，只无声行礼。值灯的仆从站在檐下，李石敲击房门，长晏问道：“先生，我可进？”
“可。”
长晏迈入，正好瞧见九方夕烨自软塌起身。
“时间正好差不多，过来。”九方夕烨道。
“是。”长晏跟着九方夕烨往屏风后走。
“脱吧。”九方夕烨又对李石道：“将它收下来，然后出去。”
李石看了眼自己松着衣裳的长晏，应声道：“是。”迅速取下毯子和桶盖，随后退下。
九方夕烨神色淡淡，毫不在意长晏要脱多久。
“只余袭裤。”九方夕烨又道。
“是。”十二岁少年的身体瘦小，只是没有赘肉，也不是每日都拉弓练剑，肌肉很薄，没什么线条。若是小鸟在，九方夕烨都能想象它会用什么样的语气说：‘毫无看头的身子，难看。’
“站进浴桶里，站直别动。”九方夕烨转身去取来装着银针的碗。
长晏站进浴桶，浴桶内的水温依旧偏烫，周围的炭笼还发挥着它们的作用，就算他是赤着上身，也并未觉得冷，反而因腿部接触着深色夹着药材的热水而发热，觉得身子有点热，额上有些冒汗的迹象。
九方夕烨拿着瓷碗站在浴桶边，右手拿起一根银针，再次强调，“别动。”
“知道了，先生。”长晏抿抿嘴，以为马上就开始，但又听得九方夕烨道：“把发盘起来。”长晏的发丝遮住了大半背部，到时沾了水，又弄着银针也是不好。
长晏刚要开口说话，九方夕烨便扔给他布带，正好可以把长发包起来，“多谢先生。”
长晏迅速将长发裹好，一丝都未留在身边，放下双臂，等待九方夕烨继续。
九方夕烨就着沾着药汁的银针一根一根迅速扎入长晏背部，腰侧，腹部，胸侧，心脏附近，不需考虑，直接又迅速下手。
自第一根银针扎入时，长晏就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不是难受，也不是毫无感觉，还有些热，更热了。
九方夕烨扎完银针，“闭眼，跪下去，别碰到浴桶壁。”将瓷碗放在一边。
“是。”长晏吐出的气很轻，连带着声音也很小，整个肩都没入药水，闻到鼻尖萦绕的药味，淡淡的，有些许静心之效，长晏觉得没那么热，内心没有那么焦躁。
九方夕烨在浴桶边看着，长晏闭着双眼，整个面部都是汗水，他是完全跪下，类似于正坐在浴桶内，并不觉得难捱。
长晏身处药水中方才的热便立马退去了，只剩下似泡温泉的舒适感。
实际上长晏是很热的，只是银针和药水在发挥作用，他感知不到罢了，如今他是汗如泉涌，汗珠不断从他下颌落下，或是顺着颈侧没入药水之中。
小鸟突然出现在九方夕烨肩头，瞧了一眼热气萦绕下的长晏，转过视线，问道：“还没结束啊？”
‘嗯。’
“他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好笑，这头上顶着的更是。”小鸟笑嘻嘻地道。“谁给他弄的啊？”
‘他自己。’九方夕烨答。
“哈哈哈哈……”小鸟大笑，“配着他现在的模样，整个人都有点滑稽。”
九方夕烨勾起嘴角，没有再说什么。
小鸟也就笑了一会儿，又问道：“还有多久？”
‘才开始没多久，还需半个时辰起。’
“啊？挺晚了啊。”小鸟还以为快结束了才出来的。
‘我不是同你说了，结束会跟你说吗？你答应得好好的，倒是早早跑出来了。’九方夕烨顺着小鸟的后脑勺抚过它的背部。
“我以为快结束了。”小鸟蹭着九方夕烨的手掌。
‘怎么不呆在出生地？’九方夕烨问。
“想你啊。”小鸟脱口而出。
‘小咪又做什么了？还是它什么都不做？’九方夕烨可不吃这一套，他怎么会看不懂小鸟在想什么。近几日小咪几乎痊愈后，小鸟喜欢小咪那身长毛，天天粘着小咪，若不是小咪做了什么，又或者没做什么，小鸟才不会和小咪分开。
小鸟转过头，哼声道：“小咪是讨厌鬼，我才不要和它待在一起。”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大概是猜到发生了什么。‘那就和我在一起吧。’话虽如此说，小鸟还是会和小咪待在一起，只是现在生着小咪的气。它也确实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就像平常一样。
“嗯！”小鸟语气上扬。
这边小鸟和九方夕烨闲聊，那边浴桶里的长晏慢慢觉得热了，毒在往外排，药水的温度并未降下多少，热了一段时间，又像是回到了较为舒适的温度，但他的汗水就没有停过。
长晏一直听着鸟雀声，知道是九方夕烨养的鸟雀，而他确实说不出话来，只能感受着药水的温度，等待着九方夕烨下一步指令。
九方夕烨瞧着长晏的状态差不多，道：“进来一人。”
李石迅速行至屏风后，“您有什么吩咐？可是要做什么？”
“准备热水，就放在屏风外。”九方夕烨道。
“是。”
李石退出去，吩咐仆从去办。热水很快装进新的浴桶里，仆从又再次退下。
过了半盏茶时间，九方夕烨道：“起来吧。”
长晏睁开眼扶着浴桶起身，见九方夕烨取下的银针，没入他身体的部分有些变色，每一根都是。长晏出声问道：“银针上是毒吗？”
“不是。”九方夕烨将取出的银针好几根一起扔进不远处的瓷碗里。
“那是如何解毒？”长晏不解。
“顺着汗水排出。”九方夕烨道。若真用银针解毒，可不是这么浅，痛感自是更大，可没现在这般轻松。
“原是这样。”随着银针不断拔出，长晏觉得很是轻松，开口也不是气虚的状态。
“行了。”九方夕烨拔出最后一根银针，扔进瓷碗中，“过几日再看情况，若需什么，倒时我会再写份单子出来。屏风外有热水，可以洁身，离开不必与我说，自行离开便是。”
“多谢先生。”长晏拱手道。
“哦，对了。”九方夕烨停下迈出一步的腿，“用过的银针你看着处理，都可，不必再问我。”反正后面再解毒也不会用到银针，大不了再要新的。
“好。”
“整理好此处，别的，没事别来找我。”九方夕烨迈步离开。
屋外候着的奴仆只觉得一身影飘过，九方夕烨高，提灯照亮的范围不多，他又走得快，一个没注意，只瞧见他进主屋的背影。听得屋内长晏的召唤，迅速动身前去。
第75章
次日便有仆从顺道询问九方夕烨，长晏何时再探脉，九方夕烨翻着另一个书架的书，“年后再看。”
“是。”仆从便退下去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