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正经 第81章

仅是个名字就将他吓成这样,可见那无肠公子是冒牌货无疑了。

殷停摩挲着下巴。

狗文比弟弟争气,尽管仍是哆嗦,但好歹敢说名字,他接过话,吞吐道:

“尊神名讳€€€€”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地老鼠竟敢打杀本尊座下无肠使者!”

“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闷雷般的声音从显应观上方的天空寸寸碾过,好似九天神雷落云霄的威势压来,空气中的尘糜倏地被压进地面,空气为之一清。

狗文三兄妹几乎是在眨眼间,就眼眶出血地晕了过去。

殷停同样不好受,浩大的法力将他压得单膝跪地,膝盖深深陷进地里,面目狰狞。

他艰难地朝祝临风和姜太平看了眼。

尚是凡躯,又没有灵宝护持的祝临风已经面如金纸,被他揽在怀里的姜太平竭尽全力,将所有法力调度着,在两人头顶架起鸡蛋壳一样的透明罩子,以此对抗压力。

殷停将大刀唤了出来,深深插进地面,借着势抻了起来,一步一坑的移向祝临风和姜太平,手贴着姜太平的后背,渡过法力过去。

三人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如在暴风雨夜航行的一叶扁舟。

正是由于无肠公子的废物,才让殷停错估了形势,否则他早就跑路了,何至于在此地逗留以至于撞上了真正的妖王?

每个被拉长成永恒的难捱间隙,殷停就靠着回忆将蟹妖五马分尸的快意支撑了下去。

不知过去多久,或许仅是一个呼吸。

压力骤散,显应观的天上出现厚重的乌云,天像要坍陷下来,如同将八尺男儿关进七尺的矮屋子,处处透着喘不上气的憋闷,逼仄。

“他是在等我们出去,”殷停喘着粗气说。

祝临风此时也缓了过来,目光扫向帷幕般的乌云,冷声道:“那就去会会这尊大佛!”

若非法宝都被扣下,怎会让这种小妖耍威风?

看着嘴角沁血的殷停,和面色浮白,又是脱力的姜太平,祝临风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

若是能修行,便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旦没了外力连自己都护持不住,何谈庇佑师弟、师妹呢?

若是能修行……若是能修行……

程商€€€€

程商!

祝临风无声咆哮,眼瞳拉满血丝,隐有黑芒闪动。

“师兄,你怎么了?”

从他怀里接过姜太平的殷停推了他一下,疑惑道。

“没事。”

祝临风回神,意识到自己心火翻涌,已入穷巷,赶忙打住念头,不去想了。

殷停“哦”了声,只当他被方才的威压伤到了肺腑,一时无法起身,便从纳虚芥子中倒了颗宝芝丸给他。

“吃吧,可贵,”殷停依依不舍地看着宝芝丸,肉痛非常。

经由殷停这么一打岔,祝临风竟觉得轻松,他哭笑不得地接过丹丸,看着嘴上说舍不得的殷停,动作麻利地往姜太平嘴里喂了颗,接着服气倒下的三兄妹,也喂了进去。

姜太平已恢复了些力气,殷停便把狗芽让她抱着,自己背着狗文,扛着狗剩,活似个拖家带口,逃难跑荒的。

他回过头,仰着灰扑扑的脸,冲祝临风招了招手,说:“师兄,快来啊。”

“用不着你教我做事。”

祝临风眉眼皆是笑,话是硬的,笑却是软的。

几人行至大殿,殷停把还在昏睡的兄弟放下了,略在原地等了等,见祝临风跟上来,便嬉皮笑脸地说:“师兄,左右这妖也是你做主杀的,不若你就自己出去呗?”

姜太平像听了天方夜谭,气得直用拳头砸他。

祝临风只觉得自己方才的感动都进了狗肚子,看也不看殷停,像真听了他的话,打算自个去送死了。

“哎,哎,”殷停拉住他,说:“玩笑话,玩笑话,我这嘴师兄还不知道吗?便是要死,咱俩也得死一块,当对同命鸳鸯。”

殷停这嘴贱是打娘胎里带来的,改不了,即便到了生死攸关之时,他还想着用姻缘之事恶心恶心祝临风,好叫自己在临死前占个上风。

谁知,祝临风听了这话,却像是当了真,神态严肃道:“也好,到了阴曹,我循着姻缘来找你,下辈子你做女娘我做公子,必不叫你独守空闺。”

殷停老脸一红,过了好半晌才嚷嚷道:“我真是在说玩笑话!”

祝临风轻笑了下,洒脱道:“我也是玩笑话,你莫非当了真?”

说完,一转身,大步走向殿外。

殷停追着他,还在说些自己可没害羞,脸红是脑子发热,可不算他赢的话。

看着两个师兄不羁,意气风发的背影,他们不像去赴一场生死,倒像是去赶一场风月。

姜太平觉得心窝一暖,向来因胆怯而搏动的心脏像裹上了水晶的铠甲,竟震荡出同生共死的清脆回音来。

她追了上去,问:“你们做郎君、娘子,那太平做什么?”

不知谁说了句,“小黄。”

她问:“什么是小黄?”

又不知是谁回了句,“狗。”

……

云头之上,一妖现形。

他的妖躯足有一间房屋大小,粗坚的鬃毛蜷曲着如交错的黑铁森林,更耀目的是却是他一身金光灿灿闪瞎人眼的锁子甲。

只见此妖,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足踏藕丝步履鞋,黢黑粗如柱的手臂中持拿着一根和他等高的大铁棍,棍子通体赤金,头尾却染成红色。

冠子底下压着的是张,肥头大耳,青面獠牙的猪脸。

那耳朵如蒲扇一般,眼睛瞪得活似灯笼盏,像燃着幽幽鬼火,上翘的鼻子喷出两道粗长的白汽,上嘴唇外翻,两根腥黄的獠牙直抵横骨。

好一尊凶神恶煞的猪妖!

乍见此妖,姜太平吓得两股战战,差点软倒。

腥风扑面,祝临风脸色也不好看,他倒不是怕的,而是嫌弃的。

唯独殷停,他约莫是吓痴傻了,目光不错的黏在猪妖身上,两边腮帮鼓得厉害,似乎是在憋笑。

便在此时,狗文悠悠醒转,他拖着步子来到殿外,一见那可怖的猪妖凶相,身上窜过战栗,“咚,”地跌在殷停脚边,舌头像打了结,

“齐……齐……”

“齐天大圣?”声音幽幽,带着隐约笑意。

这话却不是狗文说的,他不解地抬头,看向说话的殷停,

“仙长怎知尊神名讳?”

殷停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并不作答。

他负着手,捏足了高手寂寞的风范,当着祝临风和姜太平的面,一步踏出,竟是要独自面对猪妖!

“殷停!”

“师兄!”

姜太平的声音写满惊恐,祝临风的声音则充斥着惊怒。

殷停一摆手,阻止他们上前,往后一撩衣摆,仰头看向猪妖,高声喊了句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莫名的话,

“宫廷玉液酒?”

就在众人以为殷停要激怒妖物,血溅当场,姜太平已经捂住了眼睛,祝临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将光秃秃的心意剑柄攥在手中,骨节泛白时,

那猪妖却做了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

只见他并未动怒,而是散去乌云,落到殷停身前,身形也缩小成正常人大小。

猪妖眼角含着可疑的热泪,以要将殷停揉碎的力度将他熊抱住,声线高亢,竟然显出与他体型不符的尖细。

“一百八一杯!”

第77章 朱幸

“亲人啊!”

“亲人!”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殷停和这猪妖此时的情态却比两眼泪汪汪还显得情真意切,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殷停七分做戏中掺真三分的感慨,看那猪妖的黏糊劲,似是失散已久的亲兄弟一般。

那猪妖亦不遑多让,将对他而言小鸡仔一般的殷停死死按在穿着锁子甲的胸膛上。

倒是身后的众人,被如此戏剧性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硌人的坚硬让殷停脸上像烙了饼子,销魂的体味也逼得他不敢呼吸。

加上猪妖从鼻腔中发出唏哩呼噜的声音,殷停怀疑他是在用自己的衣裳揩鼻涕。

终究是忍不住,他撑着猪妖的小臂,将自己艰难地拔了出来,笑着说:“小弟姓殷名停,不知这位老大哥如何称呼?”

殷停顺杆子往上爬地称兄道弟起来。

两两对面,殷停终于清楚地看清了猪妖的长相。

人身面貌倒是个颇为敦厚的老大哥,浓眉大眼,脸如圆盘,鼻孔翕开较之旁人大上许多,想也合理,毕竟是猪鼻子。

下巴上生着颗大痦子,痦子上长着几根黑毛,裸露在外的手臂体毛浓厚,像穿着毛衣。

再配上锁子甲,紫金冠,浑身上下透着股乡野粗汉沐猴而冠的滑稽之感。

殷停暗自思忖,好端端的天蓬不做,倒硬要和大圣攀关系,猪和猴子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但他也理解这位同乡的心情,毕竟年有时,人人向往的都是降妖除魔、威风凛凛的大圣,如何也不能是那只贪财好色的猪悟能呀。

只是这不伦不类的打扮却着实可笑。

见殷停目光在自己的锁子甲上流连,那猪妖内心涌上股在在外地抖威风却被知道自家底细的老家人戳穿的尴尬,挠了挠肥厚的脑壳,臊着脸皮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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