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星切错号了怎么办 第41章

一个成年男人,一个少年,一个抱在手里的孩子, 三个人一样的发型, 都是真正意义上的板寸。

照片背景中有一份万年历, 正好被撕到了七月一日, 和现在一样的季节。奚年一下子回想起了这张照片,或者说他们三个人一起去理发的前因。

奚年从小就长得可爱, 奚妈妈虽然没有给他穿小裙子, 但是也很喜欢打扮孩子, 配合他半长的,柔软的头发,总是把他打扮成一个小王子。

头发长了夏天就难免要热一些,奚年无从对比,不知道这个,但是他有一时时刻刻都希望儿子能跟自己混的老爸。

全家人的衣服都是妈妈买的,爸爸插不上手,儿子的造型也是妈妈决定的,爸爸插不上手,他只能带儿子玩自己的喜欢的魔方、乐高、各种模型。

但是这个夏天,他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奚年跟着傅绥去小区翻新的篮球场,看他打了一个下午的球。他跟着傅绥的时候从来都很乖,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打球,不出声不捣乱,看见傅绥投进了球,他就拍拍手。

傅绥停下休息喝水的时候,也会喂他喝一点,顺手给他擦一把汗,并根据树荫的方向给奚年换位置。

对于傅绥来说,奚年虽然粘人,但是个很好带的小孩。

奚爸爸回来的时候,金色的落日余晖里,傅绥坐在一旁,而他儿子手上拿着球在拍,奚妈妈精心给他搭配的蓝色水手服灰扑扑的,湿哒哒粘在身上,头发也和衣服一样,因为汗水贴在了脸上。

奚年运球不稳,手中的球时不时就会脱离掌控,但他站在傅绥身前,基本上球一脱手就会被他截住还给奚年。

看着努力运球的奚年,奚爸爸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走过去问奚年:“年年热不热呀?”

“热。”奚年以为爸爸要给自己和傅绥哥哥买雪糕,提前点了单,“要草莓味和巧克力味。”

“好,”奚爸爸一口答应,又问儿子,“年年想不想跟爸爸一样呀,爸爸就不热。”

奚年看着爸爸鼻尖的汗,摇头。

“……”

奚爸爸没有放弃,跟儿子就解释了一番,头发长不利于散热,板寸会凉快很多,最后更是拿傅绥举例子:“你看爸爸和阿绥哥哥都是短头发。”

奚年看看爸爸又看看傅绥,最后同意了。

照片里的奚爸爸是第一次成功带儿子剃头,别提多开心了。

奚年被这笑容感染也笑了出来,傅绥见他在看这张照片,给奚年讲了一点他不知道的事:“那时候学校里组织老师们出国旅游,阿姨不在家,回来叔叔带你去接她的时候,她没有认出你来。”

那时候奚年太小了,这些记忆并不清晰,但随着傅绥的转述,他似乎又想起来了一点,那天爸爸先是带他和傅绥去了一个室外泳池游泳,然后才去接的妈妈。

爸爸帮妈妈和小姨拿行李,他被傅绥牵着走在后面,妈妈问:“年年没来吗?”

接着她大概是看见了傅绥,扬起一个笑,看见带着帽子的奚年,随口问他:“阿绥带谁来了?”

奚年被明显大出一圈帽子挡住了很大一部分视线,这时候终于摘掉帽子,喊了一声:“妈妈€€€€”

接着他听到妈妈大喊了一声:“奚永乐!”

*

剃光头这种事,照理来说,是个理发店都能理,傅绥却带着奚年去了一家在医院外的理发店。

和一般的理发店不同,这家店里,挂着各式各样的假发,店门上方的招牌已经褪色,写着小潘理发四个字。

两边的推拉门上贴着红色的字,一边是“剃头五元”,一边是“禁止吸烟”。

奚年和傅绥都戴着口罩,奚年还戴了燕导送给他的渔夫帽,帽子的边缘上方,趴着一只企图向上攀爬的小猫咪。

店里只有一个客人,是一个穿着环卫服头发斑白的爷爷,他们到的时候他正从椅子上起来往外走,光头店主喊住他,给了他一瓶水。

店主看见傅绥和奚年之后不太确定地说:“我这只剃头。”

这两位客人,看气质可不像是五元剃头的人。

傅绥没有说话的意思,奚年摘了帽子和口罩自己说:“您好,我要剃头。”

他说着摘了自己的帽子,店主看看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关着的电视机,不太确定地说:“奚年?”

奚年没想到会被人认出来,这下迟疑的变成他了:“您看过我的节目?”

“看过,”店主说,“《我们旅行吧》,我的客人们很喜欢。”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奚年在椅子上坐下,看着镜子里的奚年,他又问了一遍:“您真在我这剃?我只会剃板寸。”

奚年却说:“剃光头。”

他说完,从镜子里看见了理发师惊愕的脸,解释:“我要扮演一个病人。”

奚年这样说,老板就明白了,他不再多问,给奚年套好了围布,左手拿着发剪,先将头发剪短,一剪刀下去才十分抱歉地说:“你看我,忘了先洗头了。”

奚年又被他从椅子上引导了洗发椅前躺下。

老板一边给他洗头发,一边打开了话匣子:“你演病人,专门到我这里来剃头,肯定知道我这里干什么的。”

“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手艺都忘得差不多了,其实以前我的梦想也是做个时尚造型师,想着有朝一日能给你这样的明星做做造型。”

他叹了口气道:“你说早知道就剃个头,当初也犯不着花这大几万跑那么大老远地去学呐?”

奚年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为什么又在这里开了理发店?”

他又叹了口气:“大家都以为我叫小潘,其实不是,我姓王,我女朋友才是小潘,这是她的理发店。”

“后来她生病了,癌症。”

“你知道癌症是要做化疗的,掉头发,大把大把地掉,不少人就干脆先把头发剃了。

我女朋友剃头发之前跟我说,‘我老爱给自己换发型,头发总留不长,想着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还是没留长。不过也行,我还没剃过光头呢。’

我陪她一起剃了光头,陪她一起设计假发的发型,她那时候交了很多的朋友,很多医院里的朋友,她们都爱来店里试假发。”

他略过了中间一部分,没有讲小潘的结局。

“我呢,就在这里把她的店开下去,大部分客人还是普普通通来剃头的,不过几乎每天也都会有对面医院走出来的人,他们呢,尤其是女孩子,头发长的,我就给用她们自己的头发给做假发。”

他说话间,用干毛巾包裹住奚年的头发,擦了擦示意他起身。

奚年明白了傅绥带他来这里的用意。

站起来的时候,他看见了马路斜对面医院的大门,依稀看见了肿瘤医院这几个字,奚年想起来傅绥的妈妈,他称呼为小姨的人,应该也曾在这个医院里治疗。

不知道那个时候,这家理发店的店主是现在的老板,还是他的女朋友小潘。

老板手艺娴熟,奚年很快看见自己的头发从围布上滑落,落在地上,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整个头皮只剩下一层极淡的青色。

换了个发型,还是变动那么大的发型,奚年几乎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

老板倒是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笑呵呵地说:“没事儿,你这样的帅哥,剃头也还是帅哥。”

奚年盯着镜子看了挺久,想不明白为什么剃了光头会让自己看起来变得更秀气了?

因为直接没有头发了,吹头发的步骤也省了,老板用海绵和毛巾给奚年擦了沾在脸上脖子上的细头发,然后摘下围布问他:“你拍的什么电影?我到时候也去看。”

奚年不知道这能不能说,他刚跟剧组签了合同,里面没有要求保密参演的事,但是不允许提前透露剧情,奚年不知道透露角色身份设定算不算,他去看镜子里的傅绥。

傅绥也从等待区的椅子上站起来,把杂志放回架子上,走了两步过来。

但他不是来替奚年回答问题的,而是把口罩摘了,对老板说:“剃头。”

“傅、傅绥?!”

他发愣的时候,傅绥已经自顾自在洗发池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光头老板仰头看天花板,双手合十,闭上眼念了一句:“老天。”

说完他看看店里,又往门口张望,不太确定地说:“你们在录综艺?《梦想家》?”

《梦想家》是前几年比较火的综艺,帮助各行各业普通又不普通的人实现他们的梦想。老板刚刚还跟奚年说,他的曾经梦想成为时尚造型师,给明星做造型。

原本给奚年理发已经算是圆梦,没想到还有一个傅绥。

“不是。”奚年解释,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傅绥要在这儿理发。

不过老板显然比刚才还要激动许多,大概是傅绥的影迷,碰上明星,和正好碰上自己喜欢的明星,区别还是不小的。

老板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问傅绥:“也是光头?”

“板寸。”

奚年这几天把剧本通读了一遍,主角齐凛是个硬汉的形象,确实是十分利落的短发。

老板已经完全忘了刚才问奚年的问题,他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打开水,习惯性地用手试了试水温。

接着他像是才反应过来,傅绥是坐在洗发池前的。

“傅、傅哥,”他磕磕巴巴地喊了年纪比自己小的傅绥一声哥,“要不要躺下?”

“不用。”

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傅绥的声音,有一点沉闷。

奚年和傅绥走出理发店之前,老板跟他们合拍了一张照片,并十分豪爽地免了十块钱的剃头钱。

傅绥戴上口罩,奚年戴上帽子和口罩,他们走出理发店,然后来到了一家摩托车商城。这样的店一般都有固定的受众,平时人不多。

这会儿就前台坐了一个人,染着一头奶奶灰,在玩游戏。

傅绥过去敲了敲桌子,那人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旋即喊了一声:“卧槽五杀!”

屏幕已经黑了,他再次抬起头,傅绥说:“预定好的。”

奶奶灰青年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是你啊。”

他翻翻找找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然后拿着手机站起来,带他们往里面走,走出去没几步,他带着轻松愉悦地笑容收起了手机,对他们说:“装好了,在仓库,直接就能从后门骑走。”

到了车边,傅绥从奶奶灰青年手里接过钥匙,熟练地跨上车,从开后门开车转了出去。

奚年觉得这个车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前厅展示的车,一辆比一辆炫酷,而傅绥刚才骑的,酷还是一样酷,就是透着一点年代感,透着点沧桑。

奶奶灰青年看见奚年站在原地,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我没见过那么奇怪的要求,都多少代以前的配件了啊,都停产了,收废品的倒是有,也得能用啊,光是收件而就花了我三个月,车身还得做旧,还自然,要不是给的钱多我……”

说话间,摩托车而轰鸣声又由远及近,奶奶灰青年闭了嘴,问傅绥:“怎么样?这次您满意了吗?”

“可以。”傅绥说。

他戴着头盔,就没带口罩,不过隔着护目镜,青年也看不清他的样子,就是觉得应该挺帅。

“那您慢走,有需要随时找我。”

“再拿个头盔。”傅绥说。

几分钟后,奚年戴着新的头盔坐在傅绥的后座,傅绥骑着车,载着他,穿过呼啸的风。

奚年坐过很多次的副驾驶,还是第一次坐摩托车的后座,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体验。坐在汽车里一百二十码都没摩托车的六十码来的刺激。

他下意识收紧手臂抱住傅绥的腰。

出门的时候,奚年以为只是傅绥带他剃个头,没想到还是给他自己做造型。板寸、摩托,傅绥显然是在让自己变成齐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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