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拐子还挺猖獗的, 张素商每次和女学生们一起出门比赛表演的时候,都会让米沙、卢卡斯多注意些她们的安全。
而等兴华过来以后,大家在回程路上就主要关注她了。
大的被拐走时还要叫几声, 小的这个真是抱起就能带走。
张素商可不想过个十几二十年,再找到兴华时,发现她在某个山沟沟里生第不知道几个孩子,真那样的话, 他恐怕要找李源给他造点危险物品。
幸好一群年轻的熊围着, 加上运气好, 归家之路没有什么波折, 他们顺利抵达了圣彼得堡, 而阿列克谢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金发蓝眼、身高一米九的帅哥穿着大衣站在那里, 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目光,平心而论,这个拿到好莱坞都可以当影星的男人拥有绝对英俊的外表,而他清澈的眼睛就像耀眼的宝石。
他焦急的等候着, 时不时跺脚, 直到蒸汽火车头发出鸣笛,阿列克谢朝着那边赶去。
乘客们提着行李下车, 而阿列克谢等啊等, 终于等到了他想见的人。
先下来的是米沙,他和卢卡斯为张素商提着行李箱,接着尼金斯基背着好几个包也下来了,然后是女孩们,最后是抱着一个红裙小女孩的张素商。
这裙子还是他在离开美国前特意跑去商店购置的, 款式很新, 大大的蝴蝶结缀在胸口, 十分可爱。
阿列克谢眼前一亮:“秋卡!”他迎上去,就看到了张素商怀里的兴华。
小姑娘黑发黑眼,小小呃,与阿列克谢预想中的不同的是,她并没有与张素商相似的美丽外表,顶天了算白皙清秀,但考虑到她的生父是个四十多岁、肥胖残暴的老男人,母亲再美丽,美貌的基因也被中和没了,她低矮的鼻梁和不大的眼睛预示着她与美貌无缘,阿列克谢打量了两秒,却还是觉得她好可爱哦。
他伸手,友善的说道:“你好,小小姐,我是阿列克谢,你可以叫我廖莎。”
张素商回道:“她还不太会说话呢,回来的路上,我有试着教她,但她目前只学会叫我爸爸,舅舅都叫不清楚。”
爸爸妈妈是最简单的发音,几乎全世界的孩子都这么唤父母,张素商教不会外甥女叫舅舅,干脆改教她叫爸了。
阿列克谢温和的说道:“我们可以一起教她。”
他接过张素商的行李箱和背包,张素商说了几句话,示意大家可以各回各家,接着他们一起走到火车站站口,尼金斯基和他们顺路,便也一起,伍夜明已经开了车等在那里。
“嘿,秋璞,欢迎回来!”这位老朋友热情的说道:“静湖在医院太忙了,要晚上才回家,佩斯又被校长叫去罚站了,只能我来接你,咱们晚饭一起吃吧。”
接着他也看到张素商怀里的幼儿:“诶呦,这就是咱们的大外甥女啊,真可爱,快上来,外头冷呢,别让孩子吹了风。”
张素商走时,俄国的初夏还未到来,如今秋季都走过了一半,风又萧瑟起来。
兴华一直缩在张素商怀里,眼珠子骨碌碌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看起来比几个月前才见面那会儿大胆了不少。
小孩子总是最敏感的,张素商虽然初次接手一个孩子,但他的财力在这个时代算得上不错,能给孩子一个相对充裕的生存环境,加上平时只要没事都抱着她,安全感给足,兴华便自然而然的与他亲近起来。
而张素商早就做好丁克一辈子的准备,突然天降个小孩砸手里,一开始是硬着头皮全凭责任感在养,这会儿也有了感情。
他小心翼翼的用外衣包住她,指着车窗外的世界,用中文对她说道:“兴华,这就是咱们接下来要住的城市,我们的家也在这里。”
兴华肉肉的小脸靠着舅舅的肩上,眼底倒映圣彼得堡具有历史感的建筑物,街边穿着厚实朴素衣物匆匆走过的行人,还有路边的落叶,身着工装成群结队欢笑着的女性工人,墙上贴着歌颂劳动的画报,耳边是风声与大人们谈话的声音。
儿童的记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很多人在长大后回忆童年时,记忆起点往往是幼时不经意记下的片段。
而这是兴华记忆里的第一个片段,她太小,不到记事的年龄,可直到很多年后,她都可以肯定地说,她最早的记忆,是圣彼得堡的街道,车辆的震动,还有舅舅和阿爸的怀抱。
伍夜明将他们送到了楼下,看着阿列克谢小心翼翼的护着张素商和兴华上楼,和尼金斯基感叹:“原本我还担心他们老了以后没人照顾,你猜秋璞听到我的担忧后怎么说?”
尼金斯基顺着回问:“他怎么说?”
伍夜明哭笑不得:“他说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他未必能活到老,别看他这人老嚷嚷着要活到九十岁,其实心里还挺悲观的,现在就好了,有了兴华在,他和廖莎老来有靠。”
别看超人哥属于思想进步的人群,但年代所限,他在某些方面还是很传统,比如他固执的认为两口子在一起后应该要个小孩,和谁姓都不要紧,重要的事当周围熟悉的人一个个去世时,孩子可以给予父母莫大的心灵安慰,而且家里也能热闹些。
在他看来,张素商和阿列克谢在一起,牺牲是非常大的,他们不仅不能有生育,如果阿列克谢人到中年,突然后悔,转头去找女人结婚生子的话,张素商就太可怜了。
现在好了,有了兴华,张素商不说老有所依,起码多个能挂念的人。
尼金斯基想了一阵,才缓缓回道:“我觉得秋卡那样的好人,活到一百岁也是应该的,我现在也很想活到一百岁,就算老了以后不能跳舞,我也可以做编舞,因为人生很快乐,我渴望与家人、朋友同行,秋卡也喜欢我们,所以他会很努力地活到很久以后的。”
伍夜明惊讶的看着他,面露欣慰:“你真是变了好多。”
尼金斯基笑而不语,提着装满了礼物的行李箱转身朝家里赶去,在那里有从不放弃他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女儿,还有他即将出世的第二个孩子。
而张素商原本看阿列克谢并不激动的模样,还以为他对兴华的态度就是不排斥呢,结果等他们进了家门,张素商就无语了。
所有边边角角都用布料包了起来,软乎乎的沙发上躺着一个大大的洋娃娃,原来的客房被改成了幼儿房,里面有手工打造的小床、衣柜和书桌、书架,以及几个软乎乎的鳄鱼布偶,因为阿列克谢听张素商说过,他最喜欢的动物就是鳄鱼。
阿列克谢甚至还购置了一个新的炉子,里面燃着煤,将屋子熏得暖烘烘的,就是往后他们要注意通风了。
张素商将兴华放在沙发上,让她抱着娃娃玩,转头似笑非笑的看他:“你很期待小女孩的到来嘛,我猜猜,你是不是还打算让她姓舒斌?”
舒斌就是阿列克谢的姓氏。
阿列克谢握住他的手,露出一个腼腆又坚定的笑:“我会把她当女儿养的,以后她的俄文名字就是凯瑟琳.阿列克谢耶夫娜,姓氏的话,可以是舒斌,当然也可以是张。”
张素商真诚的回道:“为了让孩子的名字短一段,她的大名还是叫张兴华吧,当然,你要叫她凯瑟琳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他也坐在沙发上,转头看着小兴华,而阿列克谢从身后抱住他,气氛安逸而温馨。
有了兴华的日子,对张素商的人生而言是一个转折,只要想起十几年后席卷世界的战争,他就忍不住考虑更多。
那时候兴华也只是没成年的小女孩,在那样的风波里,她能好好活下来吗?他有志报国,可也要为孩子考虑,至少也要为她留一个退路,以及足以让她生活的钱财。
哪怕是出于为兴华往后人生的考虑,张素商也不能停止赚钱的脚步,何况他还要攒买飞机的钱。
他连价格都跟霍华德问好了,只差钱。
他没放弃这一年的花滑比赛,这让他没法像蒋静湖一样提前毕业,并直接在医院里有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但他的学业也依然没有落后其他同班的同学。
《琴声》的内容也是在此时进入了主线,那就是主角雅科夫的间谍之路,他并非是那种主流的浑身正气的主角,反而有点邪气,他先是用优异的骗术骗了一个□□的钱财,又借着这个□□的人脉,从他背后的高官那里获得了珍贵的情报,除此以外,他还精通多门语言,最后又被另一个国家的情报部门看中,并被发展为情报人员……
诶对,这家伙两头吃,紧接着他还凭借本身优越的外貌,假扮成一个美丽的女郎潜入第三个国家,并迷倒了这个国家的军官,差点就被求婚了,最后还被军官原来的未婚妻抓小三,而雅科夫又卸妆开始追这位家庭富有且出身高官家庭的大小姐。
而雅科夫这么做的目的,却是为了找到养父里奇的死因,大小姐的父亲就疑似是害死了里奇的人。
这骚操作搞的,许多头一回接触谍战类书籍的读者,包括那些追着张素商这张招牌的女性读者都目瞪口呆。
还、还可以这样的吗?
张素商自然不知道,此时在法国有一个戴着棕色假发的美丽“女郎”埃尔文捧着他的大作,双手颤抖,神情微妙。
埃尔文心里大叫,这是巧合吗?果然是巧合吧!
“艾琳娜,你还好吗?”一个英俊的法国军官柔情款款的看着他,埃尔文正要掐着嗓子回一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利而愤怒的女声。
“难怪你不来找我,阿尔芒,你居然背叛我!”
埃尔文内心升起不祥的预感。
大概也是因为这书写得太骚了,很快,霍华德拍了封跨国海报询问张素商,能否将这本书的影视版权卖给他。
这个有钱的家伙在跨海电报里絮絮叨叨了一通,让张素商知道了他最近遇到一个凯瑟琳.赫本的女孩,她的演技很好,而且五官很英气,他希望改编《琴声》中雅科夫乔装身份不断骗人捞钱和情报的部分,并让凯瑟琳饰演主角。
张素商本来不想卖的,所以他回绝了一次,但很快霍华德又拍了封电报,上面是他开的价格。
于是张素商将《琴声》的影视改编版权卖给了霍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