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尔东给邓雨洁做完口供,拿着洋洋洒洒七大页笔录纸走出一号审讯室,刚关上门,就见对面审讯室的门也开了,飘出女人娇滴滴的哭声。
任尔东叹为观止:“虞娇还在哭啊?”
娄月冷着脸关上门,点点头,往他身后的审讯室看了一眼:“邓雨洁交代完了?”
任尔东晃了晃手中的笔录:“都在这儿了。”
他们两人先跑了一趟技术队,后上楼到办公室找夏冰洋,但办公室里只有一名警员在整理资料柜。
警员道:“夏队去法医室找陆法医了。”
任尔东和娄月又马不停蹄地下楼,经过审讯室时依旧听到了虞娇那持之以恒绕梁三日的哭声。
夏冰洋在法医室和老法医下象棋,他本来打算给虞娇和邓雨洁搞一个面对面的三人审讯,但是虞娇一见到他就抱着他的胳膊哭,恐吓和劝解全都没有用,回答问题的时候也在呜呜咽咽抽抽搭搭。夏冰洋有生以来头一次听到女人这么密集又汹涌的哭声,脑袋里好像被塞了一只手|雷,随时都要炸开。
他赶在自己的耳根子被磨出血之前从办公室避出来了,把虞娇和邓雨洁分别委派给了娄月和任尔东,自己在法医室躲清静。
他上门的时候老陆法医也得闲,正在跟自己下象棋,于是夏冰洋成了他临时的棋友。
法医室解剖台前的巴掌大的空地上摆着一张陆法医平常用来吃饭的矮桌,夏冰洋和陆法医坐在矮桌两端,两人面各放着一杯茶,茶叶胀发起来占了半杯面积,茶水呈过于浓郁的深褐色。
夏冰洋左手托着几张象棋牌,右手拿着一张牌不停的和左手中最上面的那张牌调换位置,抽得两张牌‘啪嗒啪嗒’直响。
夏冰洋:“炮。你没几个子儿了。乙|醚?”
老法医:“均势均势,你的九宫该防啦。对,死者的呼吸道和胃液中都发现了乙|醚残留。”
“......呵,怪不得虞娇不允许我们给他的死鬼丈夫做尸检。嗳嗳,都已经落下了你怎么又收走了?放回去。”
“谁落子儿了?我刚准备落,你就开始吆喝。将军将军!我刚才听楼上怎么一直有人哭啊?”
“你的将军也是来送人头。蒋志南的小三和正室,在哭自己的时运不济和满盘皆输。”
夏冰洋抬起头朝陆法医一乐:“就像您老人家。”
陆法医用力吃掉他一个‘兵’:“年轻人,不懂得谦虚。”
“我都要赢了,再谦虚就是虚伪。”
“谁说你要赢了?均势均势。”
“戴上您的老花镜看清楚,您比我少了四个子儿,大本营都守不住——”
夏冰洋还没冲老法医挑衅完,法医室的门被推开了,任尔东和娄月走了进来。
夏冰洋瞥了他们一眼,继续扫荡陆法医的残兵,把陆法医看的唉唉直叹气。
娄月见他貌似一心扑在和陆法医在象棋盘上决胜负,把一摊正事丢在了脚后跟,便从墙角摆了张矮凳坐在夏冰洋身边,举起手中的笔录挡在他面前:“审讯记录,看不看。”
夏冰洋把脸从文件背后绕开,盯着棋盘:“你总结,我听着呢。”
娄月瞪他一眼,道:“虞娇不承认邓雨洁对她的指控,还说她有证明邓雨洁主动联系她,对蒋志南实施绑|架的证据。”
“什么证据?”
“虞娇说,邓雨洁把一只用来和她专线联系的手机和一封信寄给了她,邓雨洁在信里留了一串号码,后来虞娇和她联系都是拨打那个号码。”
“手机和信呢?”
“我已经让小志带着虞娇回家取了。”
夏冰洋把手中缴获的子儿全都放在桌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浓茶,只觉得满口苦涩,涩的他舌尖发麻,直皱眉头:“还有呢?虞娇没交代蒋志南是怎么死的?”
娄月正色道:“虞娇说,她也不知道那天在鬼屋里迷晕蒋志南,后来假扮蒋志南和她走出鬼屋的男人是谁。她虽然参与了计划,但是她不是主谋,她只是依照邓雨洁的吩咐,在八月九号那天以给女儿过生日的理由说服蒋志南和她去游乐场,进了鬼屋而已。是邓雨洁告诉她,她们有个帮手会提前埋伏在鬼屋,让她配合那‘帮手’。其他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问。”
夏冰洋握着烫手的茶杯,垂眼看着茶币里一根根直立着的小箭似的茶叶,道:“她倒推的干净。”
任尔东靠在办公桌边沿上,道:“邓雨洁也推的一干二净。”
夏冰洋闻言,先挑出一抹笑容,颇有兴味地看着任尔东:“她又是怎么说的?”
“邓雨洁说,是虞娇主动联系她,说服她合谋绑架蒋志南捞笔钱,然后大家各自飞。她也不知道在鬼屋里替换蒋志南的人是谁,说一切都是虞娇来安排,虞娇只是让她在八月九号早上换上了虞娇指定的那一身衣服。而且她也有证据能证据虞娇是主使。”
“啥证据?”
“虞娇约她在美术馆见面,和她说起计划的时候,邓雨洁担心计划如果失败,虞娇会甩锅给她,所以就偷偷把和虞娇的谈话录了下来。”
夏冰洋双眸闪亮,脸上笑意渐浓:“录音?”
任尔东摇摇头:“录像。”
“录像好啊,在哪儿?”
“她存在了自己的电脑上,我让小陈儿带人去取了。还有她和虞娇用来联系的手机。”
“那就先把物证都拿回来,主次矛盾就清楚了。”
夏冰洋虽这么说,但不这么想,邓雨洁和虞娇指控对方的证据未免都来的有些容易,甚至可以说......有些刻意。
他走了一会儿子神,发现陆法医又把象棋盘摆成了个残局,而且和他进门时老法医自己下的残局一模一样。
陆法医笑着说:“小夏,再来一局。”
夏冰洋捞起他脚边的两罐正山小种,笑得很恼人:“我不跟你来了,我懂得见好就收。”说着晃了晃手中的茶叶罐子:“谢了陆老。改天请你喝茶。”
赢走陆法医的最后库存,夏冰洋领着任尔东和娄月走了。
陆法医痛心疾首的在他身后喊:“你又不喜欢喝茶!”
夏冰洋的回答让他更加痛心疾首:“我拿它煮茶叶蛋。”
虞娇和邓雨洁各自被警察带回家取她们口中能够证明自己指控对方的证据,夏冰洋回到办公室,和任尔东还有娄月对于蒋志南一死展开了讨论。
夏冰洋往椅子上一瘫,抬脚架在桌沿,先伸了个懒腰,后道:“刚才陆老告诉我,蒋志南的死因是失血性休克,而且在蒋志南的呼吸道和胃液中检测到了残留的乙|醚。现在发挥你们的想象力,说说蒋志南是怎么死的。”
任尔东道:“乙|醚?那就是先被凶手迷晕,然后被凶手带走,最后死在凶手制造的车祸里的呗。”
夏冰洋枕着双手,朝会议桌前的白板抬了抬下巴:“光说没用,把时间线画出来。”
任尔东走到半白板前,先把白板擦干净,然后拿着马克笔懵住了,很快,他回过头看着夏冰洋:“卧槽,对啊,时间线怎么捋?”
夏冰洋斜着唇角懒懒地笑了笑,看向娄月:“娄姐?”
娄月看他一眼,走过去从任尔东手中拿过马克笔,在白板上写下所有事发生的那一天——8月9号,然后在八月九号之前画了个箭头,箭头尾部朝8月九号,指向8月9号之前。
娄月合上笔,转过身看着夏冰洋和任尔东,道:“目前我们可以断定,是藏在鬼屋的男人替换并且带走了蒋志南对吗?”
夏冰洋道:“对。”
娄月道:“那我先把藏在鬼屋的男人称为凶手。凶手穿着和蒋志南出事当天一模一样的衣服,并且提前于蒋志南和虞娇进入鬼屋,他进入鬼屋的方式或许就是扮做普通游客,和普通游客不同的一点只是他没有走出鬼屋,而是留在了鬼屋。”娄月看了看夏冰洋,道:“就像夏队说的,凶手藏在停放着假死人的床上。凶手进入鬼屋的时间应该在8月9号之前,更精确一些,应该是8月8号。”
任尔东咂舌:“他在那张床上躺了一晚上?”
娄月没理会他感慨式的疑问,继续说:“凶手等到蒋志南后,用乙|醚把蒋志南迷晕,把蒋志南放在他之前躺的那张床上,扮成蒋志南和虞娇走出鬼屋,蓄意被赛马广场拍到后就离开了游乐场。重点在这里,凶手扮成蒋志南开着蒋志南的车离开游乐场,却在半个小时后又出现在赛马广场的监控录像中,还搀扶着已经昏迷的蒋志南。很显然,他的目的是把蒋志南从鬼屋里带出来,否则蒋志南很快就会被游乐场工作人员发现。我怀疑凶手第一次假扮蒋志南离开游乐场后在街上兜了个圈子又回到了游乐场,然后把蒋志南从鬼屋里带出来,安置在车里,再次驾车离开了游乐场。我们之后找到的蒋志南出城的录像应该是凶手蓄意留下的线索,为了让我们顺利找到发生车祸的路段以及从盘山路坠落的蒋志南的车。这个计划看似复杂其实很好操作,一个人就可以完成。”
娄月说完,顿了顿,补充一句:“当然了,前提是凶手和一个蒋志南身边的人里外配合。”
夏冰洋手里玩着茶叶罐,把茶叶罐顶部凸起的盖子按的‘咯吱咯吱’响:“什么样的人?”
娄月从会议桌底下拉出来一张椅子坐下,道:“一个能被蒋志南带回蝴蝶谷别墅的人。现在核实了邓雨洁的电话录音不是蒋志南在车祸现场说的,而是蒋志南在别墅玩赛车游戏时说的。那有机会把蒋志南说的话录音,并且伪装成蒋志南的临终遗言的人,很大概率就是被蒋志南带到别墅里的人。”
任尔东:“比如邓雨洁?”
娄月道:“我说的仅仅是有机会被蒋志南带到别墅,并且录音的人,符合这一条件的人不仅仅只有邓雨洁。”
任尔东:“嗯......还有虞娇?”
娄月摇摇头,直接放弃了向任尔东解释,看着夏冰洋道:“我说完了。”
夏冰洋抱着胳膊,仰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花板,喃喃道:“蝴蝶谷别墅......估计蒋志南带进去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他话音一顿,乍然垂下眸子,静静地看着娄月:“那台游戏机什么来路?”
娄月一怔,随后有种豁然明朗的感觉:“对啊,我怎么忽略了游戏机。”话没说完,她风风火火的走了。
十几分钟后,娄月回来了,身后跟着郎西西,郎西西抱着一台笔记本,脸上有些难耐的激动,径直走向夏冰洋:“夏队,我查出来了,那台游戏机不是蒋志南自己买的,是他公司的合作方送给他的。”
夏冰洋帮她拉开身边的椅子:“哪个合作方?”
郎西西端着电脑坐在他身边:“你们家呀。”
夏冰洋静沉沉的眼睛忽然闪了闪:“嗯?”
娄月微微笑着说:“万恒集团,你老爹送的。”
夏冰洋缓缓抬眸看了看她,然后把平静的目光移到郎西西脸上,把郎西西的刘海上一缕翘起来的头发捋直,笑道:“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负责把游戏机送给蒋志南,并且帮他搬到别墅里的人是粱霄桐?”
郎西西连连点头:“是啊,我刚才和万恒集团的人核实过了,负责给蒋志南搬运那台游戏机的人就是上次来过的梁秘书。梁秘书把游戏机搬到蒋志南别墅的时间是7月14号。邓雨洁说虞娇约她在美术馆见面的时间是7月18号,时间对的上啊。”
任尔东被案情突如其来的转折绕晕了,扶着脑袋嚷道:“这伙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怎么又扯进来一个粱霄桐!”
夏冰洋一如往常般沉着冷静,甚至看起来心情不错,他拍拍郎西西的肩,道:“找出粱霄桐在8月8号和9号的活动踪迹。”
“好的,我这就查。”
夏冰洋站起身,把椅子踹回桌子底下:“东子跟我去找粱霄桐,娄姐留在局里,核实黎志明和小陈拿回来的证据。有进展第一时间联系我。”
他们离开警局的时候恰好赶上下班高峰期,天色渐晚,淡蓝色的天上飘着淡白色的云,在城市里是看不到什么日落的,仅能从变弱的光感和变的昏黄的光线判断出蔚宁市又迈进了黑夜。
夏冰洋坐在副驾驶给粱霄桐打电话,粱霄桐接到电话时正堵在路上,得知警察要登门时,很配合的说出了自己的地址,然后说他争取二十分钟内到家。
夏冰洋很从容地看着车前拥挤的车流,笑道:“不用急,我们也被堵在路上了。嗯,那就待会儿见。”
他们的车在队伍中走走停停,磨磨蹭蹭地通过了商业区一条最拥挤的公路,后面绕远路避开了车辆高峰路段,在半个小时后到了粱霄桐买房定居的小区。
夏冰洋和任尔东走进小区里的5号单云楼,在9楼出电梯,找到粱霄桐901号房,按了两下门铃,但没人开门。
夏冰洋手指按着门铃不松手,通过门板都能听到里面持续不断的门铃声。
“夏队长,任警官。”
夏冰洋扭头往电梯间方向看过去,见粱霄桐一手提着一兜水果,一手挂着他的西装外套,领带被他塞到了衬衫口袋里,即稳重又斯文地走了过来。
“我在楼下超市买了点水果,耽误时间了,不好意思。”
粱霄桐走到门前,把水果放在地上,掏出钥匙开门。
他走近了,夏冰洋看到他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想必他也是急匆匆的赶回来。
夏冰洋道:“没关系,我们也刚到。”
粱霄桐推开门,先帮他们找出两双拖鞋,然后把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提着水果去了厨房:“你们先坐,我给你们倒茶。”
夏冰洋一边说着不用麻烦,一边往里走,朝四周打量;房子很整洁,可以看出主人每天至少打扫一次,连垃圾桶里都没有积攒的生活垃圾。
任尔东趴在夏冰洋耳边低声问:“找什么?”
夏冰洋不答,朝粱霄桐所在的厨房走了过去,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笑道:“水果就不用切了,我们待不了几分钟。”
粱霄桐正在案板上剔芒果里扁长的果核,因为一回来就开始忙碌,还没机会洗把脸,他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鼻尖也冒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他低头专心处理芒果,笑道:“很快就好了。你们喝什么?冷萃咖啡可以吗?我自己做的。”
“可以。”
夏冰洋从案板上捏起一块他切好的芒果放进嘴巴里,称赞味道似的点点头,然后和粱霄桐聊起夏航,话题从夏航身上顺利转移到他们家的万恒,夏冰洋看似突兀又自然地问:“你们是不是和鼎盛投资有合作?”
粱霄桐切完芒果,洗了洗刀,又开始切揭了皮的火龙果:“有啊,鼎盛是长期是合作伙伴。”
夏冰洋看着他熟练地把火龙果切成均匀的方块,漫不经心似地问:“鼎盛的老总蒋志南出事了,你听说没有?”
粱霄桐笑了笑:“怎么会不知道,这几天我往鼎盛跑了很多趟,找合适的人对接接下来的项目。”
夏冰洋抬眼看着他,道:“蒋志南死了。”
粱霄桐手里的刀‘哒’地一声切断火龙果肉,磕在案板上,他转头看着夏冰洋怔了怔,然后继续切水果,只是速度慢了许多,低声道:“怎么这么突然。”
夏冰洋微微扬起一边唇角,看着他问:“你不想知道他是什么死的吗?”
粱霄桐很勉强很含蓄地笑了一下,道:“不了,我不是很想知道。”
粱霄桐的淡然和冷静在夏冰洋的预料之中,但除了淡然和冷静,夏冰洋从他的反应中看不出任何信息,于是索性直接问道:“梁秘书,你在上个月是不是给蒋志南送了一台VR游戏机?”
粱霄桐从顶上橱柜里拿出一只果盘,往上摆着切好的水果,敛眉想了想:“上个月......哦,对对对,我是给他送了一台游戏机,不过不是以我个人的名义,是以公司的名义。”
“给合作方送什么礼物的决定权是不是在你手上?”
“是的,一直都是我负责。”
他摆好果盘,在水槽水龙头下洗着手问:“夏队长问我这个干什么?”
夏冰洋先说了声‘没什么’,然后以‘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说:“就是这台游戏机害死了蒋志南。”
粱霄桐又顿住了,愕然地看着夏冰洋。
夏冰洋曲起手指,平静地扣了扣冰箱门,道:“不是要请我们喝你亲手做的冷萃咖啡吗?”
“......好的。”
粱霄桐擦干手,拉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只透明的玻璃壶,里面装着半壶咖啡。
夏冰洋转过身,目光在小小的两居室里扫视一圈,停在半敞着门的卧室门口,沿着门缝看到里面窗台上摆着一盆花朵呈深紫色的植物,道:“你养了一盆番红花?”
粱霄桐看了看他,道:“是的。”
夏冰洋笑道:“那可真不好养活,我能看看吗?”
“可以,请便。”
夏冰洋借着赏花的名义进入粱霄桐的卧室,一进门就闻到房间里清新的薄荷香味,他的目光在白色的桌柜和浅蓝色的床褥上扫过,走到放着一台笔记本的写字台前,拉开其中一只抽屉,只拉开一半,往里粗粗看了一眼就把抽屉合上了,然后移步到床头正对着的一扇墙边,看到墙上挂着一幅画;是一幅油画,画的是沙滩和大海,右下角还有日期和署名——05-04-13,桐。
‘桐’指的应该就是粱霄桐本人了,夏冰洋没想到粱霄桐还会画画,而且还画的相当不错。
他往前走了一步,想看的更仔细些,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咯吱一声响。他弯腰捡起来,是一块透明的亚克力塑料,和眼前这幅画的装裱材质一致。
夏冰洋拿着那块加厚的亚克力塑料,这才看到画框周围有一圈和四周白色砌墙的断色,像是一张长时间挂在这里的画忽然被取下来了,换上了一副面积稍小些的,盖不住画下新嫩的墙壁颜色,和周围墙壁对比出现的色差。
门外响起脚步声,夏冰洋把那块塑料揣到裤子口袋,看到粱霄桐端着一杯咖啡进来了。
“谢谢。”
夏冰洋接过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看着墙上的画问:“这是你画的?”
粱霄桐也在看着那幅画,笑着说:“随便画的。”
“画的很好,不逊色美术专业的毕业生。”说完,夏冰洋顿了顿,轻轻摇晃了咖啡杯里的冰块,道:“这幅画挂了多久了。”
这一次,粱霄桐回答的有些迟,但脸色无异:“很久了,从我搬到这里就一直挂着。”
夏冰洋点点头,不再问,往阳台走过去,看着他刚才借口要看的番红花。粱霄桐没有跟过去,依然站在那副画前。
手机响了,是娄月打来,夏冰洋接起来:“嗯?”
娄月道:“小志和小陈把物证都拿回来了。”
夏冰洋淡淡道:“怎么样?”
娄月从鼻子里吁了一口气,口吻蓦然冷酷:“虞娇和邓雨洁都没有说谎。”
夏冰洋低眼看着番红花深紫的花朵,不说话。
娄月道:“我们拿到了虞娇和邓雨洁用来联络的手机,在她们的手机里发现了她们和对方沟通的短信和通话记录。”
夏冰洋沉默地喝了一口咖啡,心里已然了然。
果不其然,娄月道:“她们都是被动的一方,她们在手机里联络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对方!和她们发短信,打电话的是第三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