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谢谢海星投喂和打赏,都有看到的!
……
傅书白的胳膊还吊着绷带,见到徐致远来的时候深呼了口气,问他怎么这么长时间,他还以为徐致远半路出事了。
他老远看见这少爷走过来,总感觉身旁好像飘着几朵花似的,敏锐的傅书白道:“送别你也好歹装得伤心一点,你心情这么明媚,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有多大仇呢。”
“谁规定送人就一定要凄凄惨惨了?” 徐致远把包裹挂在傅书白的脖子上,说道,“里面都是我一直用的东西,你要是缺钱就从里面挑几件东西当了。”
“……” 傅书白直到这布袋里响着的东西定然价格不菲,挑眉道,“这礼物别致。”
徐致远拍了拍他完好的一边肩膀,说道:“可惜你走之前,不能再去喝一顿。”
“你长大了远儿,” 傅书白语重心长道,“成年人是不轻易借酒消愁的……”
“呸,” 徐致远一巴掌给他拍回原型,道,“我比你年纪大,少在这里给我装老。”
两人面对着面,气氛竟然冷了下来。徐致远本来准备好了许多场面话,但到时却茶壶嘴倒饺子,面子也放不下,只能蹦出几句调侃来。
最后还是坐在一块聊了些近来的事,直到天色熹微,火车拉鸣声渐进,吴桐秋远远地叫了一声:“书白,走了。”
傅书白回应了一声,回头跟徐致远相顾无言,说:“走了,以后再见,远儿。”
“等事情平息了,我去看你们。”
傅书白欲言又止,他本想说 “俞老师也跟我们这么说的,到时候你们一起好了”,但转念一想二人尴尬的关系,决定还是不要在徐致远的伤口上掀疤了,于是只点头,但刚走了几步,徐致远又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按普通的离别套来说,他以为徐致远会来一个拥抱,于是怎么接话都想好了,却看见这少爷笑容灿烂道:“我跟俞尧在一起了。”
傅书白:“……”
看到这人脸上的得瑟之情几乎要溢出来,跟个着急炫耀的小孩似的,傅书白心想,怪不得这少爷刚才说 “可惜不能和你一起喝酒”。他以为是舍不得朋友,没想到是舍不得个可以互相吹牛的话篓子。
傅书白发出一声笑,嘲笑道:“就这还年纪比我大呢。”
徐致远久违地踹了他一脚。
……
爷爷遇到过轰烈的事,惊艳的人。七十余载的人生就像一副卷轴,缺损、斑驳、留白、浓墨重彩。
而傅书白是 “浓墨重彩” 里最平淡的一个,他留下笔迹没有重要到影响徐致远的一生,但会让人在余生偶尔怀念起来——毕竟犯错和颓靡的时日都有人递酒、互骂,对不喜孤独的徐致远来说是一件幸事。
徐致远自此以后,五十多年没有与他们再见过面。
我记得爷爷曾经在既明大学退休老教授的名单里,看到一个名字和一张照片,他对着那张仿佛永远打不起精气神来的脸回想了半天,才慢悠悠地哼了一声:“…… 还年纪比我小呢,居然老成这个死样子。”
当我读到信上这场平凡的送别,才想起来,爷爷那时看到的那个名字,就是傅书白。
大概是应了吴深院的留下的遗嘱,傅书白与吴桐秋到老都是平安顺遂的。
……
俞尧就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双手放进兜里,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本来应该是在家里待着的,大概是被徐致远之前精湛的 “演技” 给骗出了些许忐忑不安,他在徐致远爬窗走后不久,也“步入后尘”,偷偷瞒过管家开车出来了。
看见傅书白乘的火车远去,徐致远仍旧留在原地,心才放下去,并且赶在徐致远离开之前回到了车上。
俞尧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发了一会儿呆,正想着一会儿回家撞上李安荣和管家要找什么理由,丝毫没发觉自己这般行为是在和小兔崽子平时的作风靠拢。
有人敲了敲右侧的车窗,俞尧回过神转头,却没有捉到任何人影,心中正警惕时,忽然出现的脑袋把他吓了一跳。
徐致远弯腰,一手搭在车窗上沿,下巴放在手背上,笑道:“嚯,看看这是谁偷偷跟踪男朋友,还被抓了个现行?”
俞尧:“……”
他了冷着脸探过身子去,六亲不认地把开了一半车窗摇上去。
徐致远:“哎…… 哎!尧儿。”
小兔崽子上了车。
他在副驾上瘫好了,等车子启动,道:“你怎么不在家好好睡觉,怕我跑了不成?”
“出来去办点事,路过这里就看到你了。”
徐致远道:“好吧。”
行进稳当了,他问道:“最近寺山有找过你吗。”
“有寄过一封邀请信,我还没回。” 俞尧说,“他说过几天,牟先生还要再来一趟。”
徐致远坚决道:“这次你不能去了。”
“他既然敢再邀请,肯定手里还有筹码。我之前和安荣筹备的稿子已经发往各区了,这段时间要避免发生差错,我接受他的邀请只是缓兵之计而已。”
“你爱怎么解释,我不听,你不能去。” 徐致远道,“寺山哪有什么’筹码‘,之前我托念老板偷来了原版稿子……”
“…… 偷稿子?” 俞尧语气皱眉,打断道,“你们什么时候去做的?”
徐致远随口应对道:“忘了。”
“以后做这种危险的事之前,必须告诉我。” 俞尧道,“不准瞎逞能。”
“哦,” 徐致远绕开话题,说道:“…… 他那稿子上尽是对你的诽谤,没一句真话,你都只要你解释一下,再找几个有身份的证人,不就不攻自破了?”
俞尧眼睫一垂,道:“是什么内容?”
“就是……” 徐致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却在小心地观察俞尧的神色,道,“除了那些所谓的’鼓动学生‘,无非就是在你的私德上造谣,比如好男色…… 跟我不清不楚之类的。”
“为什么需要澄清,” 俞尧仍然直视前方,说道,“现在是真的了。”
徐致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继续说道:“你也说过清者自清,我倒是不担心你门下的那些学生,就是怕曹……”
声音戛然而止。他转头看着俞尧,听到车子平稳行进的机动声,道:“…… 啊?”
“现在不是真的了吗,” 俞尧又重复了一遍道,“我和你的关系。”
“这样……” 徐致远静了半天,才蹭了一下鼻尖,笑道,“我差点忘了。”
徐致远的反应平静过了头,俞尧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徐致远忽然说:“你不怕吗。”
俞尧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觉得自己并不是过于珍惜羽毛的人,他年少留学国外时也遇到过傲慢无理的人和事,被污蔑诽谤也不少,但他从没上过心。
可几年过去,自己仿佛活倒退了似的,被流言蜚语玩弄得束手束脚。
俞尧方向盘上的手指摩挲一下,说道:“怕你。”
“怕我做什么,” 徐致远故意语气夸张道,“难不成你害怕自己深爱的小侄子会受伤,会心痛吗?”
“……”
俞尧并不是很想去接他的话。
可紧接着他的右侧肩膀一沉,呼吸声变得近在咫尺了。正在开车的俞尧斥了这颗依到他身上的脑袋一声,道:“别胡闹,起来。”
徐致远丝毫不动,道,“我总觉得那稿子的’真实性‘还差点火候,要不然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给它落实一下。”
俞尧:“?”
“我们做吧尧儿,我想在你房间,” 肩膀上这颗脑袋一派天真无邪地说,“今晚我可以去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