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宴好卷子理了快半小时,一张张理,一张张抚四个角,磨蹭的自己都有些难为情了。

江暮行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宴好迅速样江暮行那里瞟瞟,发现他正在全神贯注地批卷子,不禁撇撇嘴。

江暮行估计以为他早就走了。

宴好轻手轻脚挪后几步,选定一个方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站在后面偷拍江暮行。

就只是一个背影,宴好愣是拍了好几十张,这才满意地拿着手机出去。

门被轻轻合上,办公室里很静。

江暮行将笔放卷子上面,后仰头靠在椅子上面,半阖着眼吐出一口气。

保持一个姿势坐太久,背都僵了。

晚上宴好去杨丛家吃瓜,俩哥们大眼看小眼。

“比一把,看谁先吃完。”杨丛说,“我输了,新买的游戏手柄归你。”

宴好看看桌上切成月牙的哈密瓜:“我输了……”

杨丛飞快接一句:“你输了,跟我讲讲三点水给你补课的事。”

宴好直接把瓜拿了起来。

“等等,我还没喊开始……”杨丛见他已经开吃,连忙拿起自己的就是一通狂啃。

宴好吃完的时候,杨丛还有一口。

“操!”杨丛把瓜皮扔进垃圾篓里,瞪着宴好,脸上下巴上全是瓜汁。

宴好气定神闲地抽了张纸巾擦嘴,好像耍赖的不是自己:“任何游戏都离不开智商,你大意了。”

杨丛:“……”

“虽然我赢了,事情还是会跟你说。”宴好一副大度的样子起身,脱了校服短袖丢地上,“我先去洗澡,你在床上等我。”

杨丛的脸一阵扭曲,捏着嗓子喊:“宴总,人家等着你唷。”

宴好懒得搭理。

杨丛啧了声:“你腰细得没谱了。”

回答他的是关门声。

宴好简单冲冲就出来了,他利用吹头发的功夫跟杨丛说了事,剔除掉了他对江暮行的暗恋。

杨丛听完鼻子出气:“你果然也崇拜那家伙。“

宴好耸耸肩:“就是很牛逼啊。”

杨丛白眼一翻,人是货真价实的逆天,没得说,只不过……

“你平时都没怎么跟他说过话,他怎么就答应给你补课了?”杨丛冷静分析,“你不觉得奇怪吗?”

宴好拨刘海的动作微顿。

那会儿告诉夏水的时候,她也是跟杨丛一样的反应,认为不可能。

宴好当初没给夏水一套所以然,这会也给不了杨丛。

反正他坚持之前的想法,江暮行会答应他,肯定有自己的考量,综合了种种因素。

所以其实……还是夏水的答案比较能说得通。

他只是走了狗屎运而已。

宴好干脆就这么跟杨丛说了。

杨丛依旧觉得很怪异,他突然蹦出一句:“小好,你要是女生,那三点水就一定喜欢你。”

宴好的眼皮猛地痉挛了一下,又听杨丛说道:“问题就在你是男生,我琢磨出来的唯一一个合理推论就不成立了,真他妈邪乎。”

杨丛并没注意到宴好的失落。

“这只是其一,”杨丛叉着腿靠在床头抽烟,“其二是你竟然瞒着我,偷偷找人补课。”

完了就满脸深沉地叹口气:“男大十八变,你以前什么都跟我说。”

宴好:“……”

杨丛眯了眯眼睛:“哥们之间,有一方如果出现这样的变化,只有一个原因,恋爱了。”

宴好脑阔疼,这家伙发散性的思维比夏水的直觉还可怕,乱说都能说中,他背过身坐在椅子上,垂头剪手指甲:“别扯了,你谈恋爱不还是什么都告诉我。”

杨丛贱兮兮地冷哼:“原来你知道啊。”

宴好抽抽嘴。

江暮行要是小姑娘,宴好会在中考那天见过以后就告诉杨丛,说他在考场见到了一个人,喜欢上了,问怎么才能追到。

可江暮行跟他一样。

现在这世道,同性恋不会被认同,接纳,只会被恶心,排挤。

甚至谁只要随口一提这样的话题,都会引起别人的异样目光跟猜疑。

宴好的这场暗恋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很艰难,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他无所谓,也不会去管。

身边亲近的人还是免不了会在意,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说是肯定都会说的,但要慢慢来,急不得,时机很重要。

杨丛不知道想起了哪个破事,脸绿得跟屎壳郎似的。

“昨天我在厕所后面抽烟,听几个家伙议论你,说你跟条小走狗一样围着三点水,把我给气的,我把那几人揍了一顿,并且问候了他们妈。”

“今天放学那会看到你去三点水座位那里,给他拿杯子送水,当场就炸了,幸好夏水拦得及时,不然闹大了,惊动了老班,我俩放假还得写检讨。”

杨丛踢踢宴好,“你说你,早点告诉我,哪还有这些事?”

宴好的关注点歪进了地沟:“我在学校里什么时候围着他了?”

最近虽然比以前接触的多了点,但距离“围着”还很遥远吧?都这么四舍五入法的乱来?

杨丛听到宴好那个问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确定一遍后就是满脸卧槽:“你被人说成小走狗,都他妈不生气?”

宴好继续剪手指甲:“我又不是。”

杨丛表情深思:“我记得你比我还小心眼。”

宴好:“可能是学习压力大吧。”

杨丛:“学习压力大,还能转性?”

宴好:“一切皆有可能。”

杨丛:“……”

“丛丛,这件事翻篇了行不?”宴好少有的露出示弱的一面,“班长给我补课很有效率,我高考全指着他了。”

杨丛够到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放怀里,把一撮烟灰弹进去:“你爸妈两家大公司等着你继承,家产几辈子都花不完,你这突如其来的拼劲让我挺害怕的。”

宴好打哈欠:“夏水也怕,你可以跟她抱团。”

说着就快速剪完剩下的指甲起身:“我去睡了,明早回去的时候不叫你。”

杨丛喊他,正经道:“小好,咱1班那牛逼班长我看不透,他太成熟太深沉了,压根就不像十九岁,我们不论是成长环境,还是心智,都跟他有很大的差异。”

“补课就补着,你想搞好成绩就搞,反正吧,”

他咬着烟,声音模糊,“不管是什么时候,出了什么事,哥们永远站在你这边,有事劳烦第一个想到我。”

宴好举起一只手,对着他摆了摆。

“对了,“宴好回头,“你还欠我几千块钱。”

杨丛差点被一口烟呛到:“妈的,老子都被自己感动到了,你能不能别这么煞风景?”

宴好闲闲道:“亲兄弟明算账。”

“还你还你还你。”杨丛抄起新买的游戏手柄丢给他,“这个揣背包里,明早走的时候带上。”

宴好走到门口时一停,不着四六地说了声:“丛丛,我觉得夏水挺适合你的。”

杨丛吓得直接从床上蹦起来,脸上还没好全的伤口都颤了颤:“刚才煞风景,现在说鬼故事,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宴好一笑:“你不是要通宵看小说?”

杨丛:“……”

期末成绩出来那天,江暮行在宴好的公寓里,刚给他出了几道题让他做。

老班就把成绩单发过来了。

江暮行的视线顺着单子上的排名往下扫,停在一处,下一刻就突然站起来,阔步进了卫生间。

宴好正在解算,听到动静思绪就断掉了,他立即放下笔,捞到江暮行的书包,把一侧拖出来的一截线头拽掉。

看很久了,糟心得很,一直没机会下手。

卫生间的门关着,里头没动静。

宴好活动活动手脚,坐到江暮行的位子上,看看他的笔袋,发现自己送的那支笔就在里面,欲要拿出来,手机就响了。

杨丛在电话里咋呼,声音都变了:“群里发成绩单了,你在第二十一个,我操,我喊我爸妈跟我一块看了,我们一家三口全炸了,群里也炸了!”

接着又是一串震惊的我操。

宴好脑子里瞬间一白:“你说我多少?”

“二十一。”

杨丛比自己考到那个成绩还激动,语速狂飙:“正数,全班第二十一名,而且你跟你上面那位就差0.5分,0.5啊,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你差一点就进前二十了,你丫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考试吃的什么灵丹妙药……”

“操他妈!”杨丛下一秒就气愤地骂了几句,“小好,你别上群里看了。”

宴好知道群里会阴阳怪气,觉得他是抄的,私聊的话会更直白,毕竟跨度确实很大,他没想管,这会耳边已经放炮竹了。

对于这次期末,宴好心里是有数的,但是成绩真的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会又惊又喜,想扒在阳台喊几嗓子。

宴好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一手拿手机,一手用力揪住额前发丝,呼吸很乱,他忽地想起来什么,停下脚步问:“成绩单是老班发的?”

杨丛说不是。

宴好又问:“那是副班长?”

杨丛古怪道:“好哥,你是不是跳过了一个?”

宴好懵住了,江暮行现在就在他这里,怎么没当面告诉他?

匆匆挂了电话,宴好就跑到卫生间门口,冲里面喊:“班长?”

边喊边拍门,情绪非常高亢。

门在一阵水声后开了,江暮行走出来,鬓角潮湿,面部有些许未擦的水迹,流畅的下颚处滑过一滴水珠,擦着滚动的喉结边缘,埋进了t恤领口。

宴好一下就噤了声。

江暮行抓起微湿的几缕额发往后捋捋:“成绩已经看了?”

“看了。”宴好搓搓发烫的脸,小声问,“班长,你怎么都没跟我说?”

江暮行面色淡然:“老班是在我上厕所的时候给我发的成绩单,我顺手就丢群里了。”

宴好哦了声,杵在原地堵着江暮行:“那个……唔……”

他斟酌着,飞快地看了江暮行一眼,“班长,你知道我的成绩了吧,我这次期末考了二十一名。”

江暮行:“嗯。”

宴好强调:“全班第二十一。”

江暮行:“嗯。”

宴好再次意图明显地强调:“比预期的还前进了一名。”

江暮行:“嗯。”

三次都是一个回答,宴好有了一点点怨气,浑然不觉地全浸在了语气里:“班长,你除了嗯,就没别的想说了吗?”

江暮行低眉看他的发顶:“有。”

宴好控制不住地抬起头,眉眼上的碎发散开,露出了饱含期待的漂亮眼睛。

对视一两秒,宴好的眼睛就被长睫毛盖住了:“什么啊?”

江暮行看他半响,薄唇动了动:“我给你出的题都做完了?”

宴好:“……”

江暮行越过耷拉着脑袋的少年:“跟我来客厅,我们商量一下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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