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寄沐走得很稳,气都没乱:“体重还有两倍的发展空间。”
方逾拾笑了起来:“真厉害,梁老师。”
梁寄沐甚至没把他带去主卧,而是放回了之前的那间客房。
客房干干净净,还若有若无的檀香,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会想到,这里已经一个月没住人了。
还真是天天打扫。
方逾拾被轻轻放在床上,抬头看梁寄沐整理了一下衣领,很有分寸地坐在床边,问他:“开始了?”
方逾拾坐起来,靠在他肩膀上:“嗯!”
梁寄沐在他腰后塞了个靠枕,放低肩膀,方便他靠得舒服。
梁教授不管是讲课还是开会,每一句话都在重点上,叙述方式和音调都恰到好处,一点不会让人觉得枯燥。
方逾拾听着听着,就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忘了。
怪不得这人的课在学校那么受欢迎。
抛开脸不说,单凭授课能力,也能成为F大的招牌。
“你的胜算很大。”梁寄沐喝了口茶润嗓子,“你要做的只有让方廉同意你参与竞标。”
“我到现在都没有听到消息,估计他不打算让我参与。”方逾拾讽刺道,“他现在很害怕我参与这种相对独立的项目。”
“不用怕他,就算彻底闹掰了,渡盛也会保住你在枫御的职位。”梁寄沐的话堪比定海神针,“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从暗斗变成明争,大胆去做就好了,我给你兜底。”
方逾拾心不在焉点了几下键盘:“那么多钱,我舍不得。”
渡盛当然可以帮他把方廉挤下去,但明争起来花的钱太多,他肉疼。
“你在给我省钱吗?”梁寄沐没忍住,乐了好一会儿,“看来我们公司洗脑还挺成功,小拾总都开始心疼渡盛的钱了。”
“怎么不说我的洗脑也很成功呢?”方逾拾不甘示弱道,“渡盛的老板都开始砸钱给我买枫御了。”
梁寄沐坦然:“好吧,你技高一筹。”
方逾拾赢得不光彩,别扭道:“让你帮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明天的竞标我会自己解决的。”
“可以。”梁寄沐没有强求,“但如果有事,一定要来找我,不要硬抗。”
他把资料全部拷贝到U盘,把小熊猫的U盘放在他掌心:“表格都整理好了,早点休息,明天下午之前有空再看看。”
U盘刚结束工作,此刻不断发着热,灼得掌心滚烫。
方逾拾问:“你要回去睡了吗?”
“嗯。”梁寄沐开玩笑道,“你要跟我一起吗?”
方逾拾认真点头:“也不是不可以。”
哪对情人都住一个房檐下了还分床睡?
梁寄沐手意外地顿住,半晌,不舍地捏捏他耳朵:“等我回来吧。”
“什么回来?”方逾拾脱口而出,“你现在要出去?”
“明天要出差,早起赶飞机。”梁寄沐手从耳朵上一路向下,托住他的脸,俯下身,轻声道,“不然你以为,我今晚为什么跟你聊工作?”
话中意思是:如果不是明天要出差,工作就会留到明天上午,至于今晚,当然是用来做不正经的事。
方逾拾耳根有些热,回避了他的注视,鬼使神差道:“不然你晚点走,我给你包机?”
说完,他罕见地看到那双灰色瞳孔缩了起来。
“你要当我金主?”梁寄沐咬在那只打了三个洞的耳朵上,“小金主,就这么着急?”
不等回话,他接着问:“你在怕什么?”
方逾拾面色一僵:“什么……怕?”
“不是吗?”梁寄沐声音很沉,一下下揉着他耳朵,比任何安抚都有用,“你的手很凉,从洗完澡出来就没暖和过,但我空调和地暖温度已经开到三挡了。”
方逾拾眼睫颤了颤,没说话。
他的确在担心,担心在这段关系里,有哪怕一厘一毫的差错。
梁寄沐很好,和之前遇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他不希望这种差错会伤害到对方,梁寄沐对他越好,这种恐慌就越明显。
所以他整晚都在迫切寻找一个能着力的点。
既然说好了□□关系,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如果是为了我们之间的收益平衡,那你大可放心。”梁寄沐按着他肩膀,强迫他在床上躺好,“我让你去参与项目并不是全无所图,你的团队必须是渡盛的人,收成分摊,我要六成。所以不要让我失望,明天加油。”
方逾拾闷闷应了一下,侧过身,把脸埋在他掌心:“梁老师。”
梁寄沐半蹲下来,嗓音低沉:“怎么了?”
方逾拾问:“你图我什么?”
梁寄沐弯了下唇,嘴上不像眼中那么不正经,假意道:“图你年轻。”
方逾拾“啧”了声:“肤浅。”
话是谴责,语气轻松不少。
梁寄沐没吭声,撩起他额前的碎发,把手搭在他眼睛上,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睡吧,”他说,“你要真想做,等我回来。”
最后一盏夜灯被关上,室内重新归于昏暗。
方逾拾睁开眼睛,翻身抱住梁寄沐刚在枕过的枕头。
好像不是梁寄沐的问题。
是他的问题。
他似乎、好像、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粘人。
正经情人关系是这么处的吗?
方逾拾猛地从床上坐起,给宋井溪打骚扰电话。
“你他妈要是没正事儿,我明天跟你没完。”宋井溪正打算睡,被铃声吓得差点失眠。
方逾拾转账五千安慰她,开门见山道:“你最近是不是包养了个小男朋友?”
提到这个,宋井溪可不困了:“是啊,你要下海了吗?对这个类型有兴趣吗?我给你介绍几个?”
“别了。”方逾拾说,“后天出来玩吧,带着你小男朋友一起。”
宋井溪:“你搞什么?”
方逾拾:“我见见世面。”
第48章
“早安。”
方逾拾打开卧室门听到这句话, 罕见愣了一下。
随后笑了声,说:“早啊,梁老师。”
“昨晚睡得好吗?”梁寄沐把热腾腾的三明治和热牛奶端上餐桌, “来吃早饭。”
“托梁老师的福, 睡得很好。”方逾拾喝了口牛奶,“很甜。”
意有所指, 也不知道说的是晚安吻, 还是牛奶。
大早上的,实在胆大。
梁寄沐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 眯起眼:“你该庆幸,我的飞机是九点半。”
方逾拾低头看了眼手机,差点咬着舌头:“现在八点了!”
从大学城到机场至少四十分钟车程,梁寄沐平时挺有时间观念一人, 怎么还没出门?
“是该走了。”梁寄沐看着他一口口吃完三明治和牛奶,拿着外套起身。
方逾拾才发现,这人早就穿好衣服,门口也摆放着行李箱。
一切都准备完毕,陪他一起吃饭竟然成了最后一件事。
他跟着起身, 鞋都没穿,走过餐厅到门口短短的几步距离:“是在等我吗?”
“又不穿鞋。”梁寄沐叹气, 没否认这个问题, 道, “晚安都说了, 总要再给你说句早安, 有始有终。”
“谬论。”方逾拾没忍住, 眼尾溢出笑意,双臂环着靠在玄关柜上, 歪歪脑袋,“按照你的说法,为了善始善终,晚安吻都有,再给个早安的?”
梁寄沐勾起唇角,伸出手:“可以,过来。”
方逾拾握着他手上前,赤脚踩在他皮鞋上,棉质睡衣衣袖随着胳膊抬起的动作滑到肘关节,光滑的小臂环住他脖子:“亲重一点。”
“知道了。”
梁寄沐一手抱着他,一手扶着行李,如他所愿印下一个长达一分钟的吻。
不是法式深吻,但也能解馋。
方逾拾贴着他唇道:“你今天香水很好闻。”
“书房有个柜子是专门放香水的,你可以随意用。”梁寄沐手在他胯骨上停顿几秒,缓慢地松开,放回口袋里,“我最常用的在最上排。”
“了解。”方逾拾后退一步,两指抬起,点了点额头,眼皮上下一碰,调笑道,“出差顺利梁总,等你……回来。”
梁寄沐抬起手:“你……”
方逾拾点过额头的手指抵住他腕心脉搏处:“梁总,要误机了。”
梁寄沐:“。”
他放下手扶着行李箱拉杆,手背青筋暴起,淡淡“嗯”了一下。
大门打开又被关上后,屋内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才消散。
方逾拾原地站了会儿,揉了揉笑到发酸的脸颊,嘴角缓缓下落,转身拿起手机给助手打过去,声音冷冽:“通知传一下,九点半小组开会。”
……
方逾拾今天出现在枫御,罕见的冷脸。
公司里安静得吓人,毕竟小拾总平时都笑眯眯的,这猛地阴着表情,真让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