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长生才不是胆小鬼。”商靖之亲着凤长生的额头道,“我的长生还敢向我这个教人闻风丧胆的‘鬼面将军’自荐枕席,岂会是胆小鬼?”
凤长生一时间不知商靖之是在鼓励自己,还是在打趣自己。
“于靖之而言,教人闻风丧胆是什么感受?”
商靖之不假思索地道:“与我何干?闻风丧胆也好,认为我和蔼可亲也罢,全数是他们自己之事。”
商靖之的回答在凤长生的预料之中,他近乎急切地道:“我要是有朝一日,能像靖之一般洒脱该有多好?”
商靖之柔声道:“长生年仅一十又七,多的是辰光,不必急于求成。”
凤长生好奇地道:“靖之这话说得老成,靖之年长我许多么?”
“我年长你一轮。”商靖之陡生紧张,“长生会觉得我太老了么?”
“不会。”凤长生坦诚地道,“我只觉得靖之分外可靠,无论我有何烦恼之处,靖之皆能为我开导,这便是阅历的妙处吧?待我长至二十又九,我能与靖之一般傲然立于世间,无所畏惧么?”
商靖之鼓励道:“待你长至二十又九,必然远胜于我。”
“可我连这将军府都出不去。”凤长生苦恼地道,“且靖之的阅历是从浴血奋战中磨砺出来的,我如何能及得上?”
“不管在何处磨砺,俱是磨砺。”商靖之以指尖梳理着凤长生的发丝,后又爱怜地亲了亲凤长生的额角。
“这流言蜚语亦是一种磨砺吧。”凤长生唇角上扬,“我之所以突然当众来了癸水,便是上苍给予我的磨砺吧?”
商靖之其实并不希望上苍给予凤长生这样的磨砺,可事实既成,改变不得。
凤长生端详着商靖之,自我鼓励道:“有了这一磨砺,我定能变得更为坚不可摧。”
商靖之料想凤长生虽然如是说了,但心下大抵信心不足,遂承诺道:“我会一直在长生左右,见证长生变得无坚不摧。”
“靖之待我这样好,除了这副身体,我却不知自己能给靖之些什么。”凤长生言罢,唯恐商靖之误会,强调道,“我想委身于靖之,不止是为了给靖之些什么,更多的是因为我想与靖之共赴巫山,一尝人间极乐。”
商靖之正要发作,瞬间被凤长生安抚了。
他覆唇而下,抵着凤长生的唇瓣道:“我们并非在做交易,不必我给你多少,你便要还我多少。更何况,这天下惟有长生妙手回春。”
凤长生记得商靖之曾一再重申他并非一样物件,不由心口生甜,而后,困惑地问道:“我究竟是如何妙手回春的?”
商靖之故弄玄虚地道:“待我们交.合,我便告诉长生,长生是如何妙手回春的。”
“小气。”凤长生又在商靖之颈侧咬了一口,这回并未咬出血来。
“我便是这般小气。”商靖之以牙还牙,亦在凤长生颈侧咬了一口。
凤长生又在商靖之面颊上咬了一口,商靖之亦在凤长生面颊咬了一口,位置毫厘不差。
凤长生第三次咬了商靖之的鼻尖:“靖之是不是觉得我太幼稚了?”
商靖之纠正道:“不是幼稚,而是情.趣,若要说幼稚,我亦不遑多让。”
“情.趣……”凤长生不太懂何为情.趣,原来这便是情.趣么?
俩人你来我往,末了,凤长生咬上了商靖之的喉结。
兴许是他阴阳同体之故,他的喉结并不明显,而商靖之的喉结却甚是明显。
这喉结微微磨.蹭着他的舌面,他想他当真是为商靖之断袖了。
直将这喉结作弄得发红,他方才吐了出来,问商靖之:“靖之业已二十又九,既无红颜知己,可有过相好的公子?”
商靖之曾说过同他是初吻,他这显然是明知故问了。
他方要收回自己的问题,商靖之竟已回答了他:“我并非断袖。”
他的心脏顿时如坠冰窖,却又听得商靖之道:“我长至二十又九,只对长生起过兴致。”
他连声道:“当真?当真?”
“当真,当真。”商靖之坦白相告,“即使长生衣衫齐整,什么都不做,我亦觉得格外诱.人。”
凤长生又开心又害羞:“靖之这话说得我好似一味催.情.药。”
“对,于我而言,长生便是一味最为上等的催.情.药。”商靖之双目灼灼,直要将凤长生烫伤了。
凤长生羞耻得捂住了自己的脸,接着问出了一个极其私密的问题:“我听闻男子皆精力旺盛,尤其是靖之这年纪的男子,所以靖之是如何处理的?”
放在以前,就算他想知道,他都不会问出口,是商靖之将他的胆子养大了。
商靖之并不避讳:“用手。”
军中不少尚未成家的将士会去秦楼楚馆,亦曾多次邀请他同去,但他每次皆矢口拒绝。
他并非觉得烟花女子不干净,而是因为:其一,他不想与陌生的女子颠.鸾.倒.凤;其二,烟花女子十之八.九不是自己愿意沦落风尘的,他觉得她们须得出卖皮肉换取银两甚为可怜。
这想法或许太高高在上了,毕竟她们是自己赚来的银两,不偷不抢,较好吃懒做之人高尚许多。
“那以后……”凤长生将自己的脸捂得更严实了些,“那以后,靖之用我的手好不好?在我痊愈前……”
“在我痊愈后,我希望靖之用那处。”他直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烫熟了,但他并不后悔说出口。
“求之不得。”商靖之思及适才的情形,取笑道,“只是你那模样,多几回,怕是要精.尽.人.亡了。”
凤长生反驳道:“才不会,我根本没出。”
商靖之一本正经地道:“你确实没出,却是一副出得过多,再也出不得的样子。”
凤长生苦思冥想良久,蹙眉道:“我不知为何会如此。”
商靖之猜测道:“因为长生还是个孩子吧。”
凤长生抗议道:“我已一十又七,不是孩子了,与我同岁甚至比我小的同窗都有儿女了。”
儿女……
凤长生既能来癸水,倘使自己与凤长生肌肤相亲,凤长生或许会怀上身孕。
这一念头教商靖之感到恐惧,他的娘亲死于难产,且他乃是天煞孤星,定会克死自己的孩子。
他须得提前备上羊肠才是。
“嗯,长生不是个孩子了。”假使凤长生顺利参加殿试,今年便能入仕,一般而言,状元会入翰林院,当翰林院修撰,自然不是孩子了,是自己年长凤长生太多,才会时不时地觉得凤长生还是个孩子。
既是如此,与一孩子厮混的自己当真是禽兽。
各种念头在商靖之脑中此起彼伏,他忍不住正色道:“你该当仔细思量,可能你所谓的自愿是出自我无意间的诱导。”
凤长生猛然放下了遮住面孔的双手,郑重其事地道:“靖之明明想将我送走,明明对我一再拒绝,才没有诱导我,无论是有意或是无意。我是自愿的,全然出于自愿。”
“那便好。”商靖之松了口气,“好了,该起身了。”
“不要。”凤长生指着自己的唇瓣道,“要靖之亲亲才起身。”
商靖之蜻蜓点水似地亲了亲凤长生唇瓣。
凤长生不满地道:“要靖之使劲浑身解数,令我几欲气绝的亲亲,不是如此敷衍的亲亲。”
“如你所愿。”商靖之垂下首去,直亲得凤长生双目迷离,喘.息不休。
然后,他先为自己洗漱、更衣,又亲手为凤长生洗漱、更衣,并将其抱到了八角亭中。
凤长生脑子发蒙,直直地望着商靖之。
商靖之忍俊不禁:“长生,醒醒。”
凤长生一把抱住了商靖之的脖颈,嗓音黏黏糊糊:“我喜欢与靖之接吻,喜欢得不得了。”
话音落地,他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善于表达自己心中所想了。
以前,他再喜欢什么,都不会宣之于口。
生怕得不到,生怕被责骂。
多亏商靖之,他几乎是脱胎换骨了。
只他何时方能直面流言蜚语,直面不顾他死活的双亲?
双亲倘若知晓他与商靖之过从甚密,他甚至打算委身于商靖之会作何想?
会骂他不要脸,全无读书人的傲骨,以色侍人么?
会骂他再次为凤家抹黑,该当被掐死于襁褓么?
不论如何,他已打定主意了。
闻言,商靖之情难自已,放下八角亭周遭的竹帘,吻上了凤长生的唇瓣。
这吻格外缱绻,凤长生除了自己的心跳声,还能听见鸟鸣,闻得杏花香。
杏花教他想起了杏榜,他一举夺魁,得了会元。
商靖之曾问他是否愿意参加殿试,被他拒绝了,至今他亦不后悔。
须臾,他什么都想不得了,只能想着商靖之,感受着商靖之所赠予他的难以描摹的欢喜。
接吻已是极乐,不知与商靖之交.欢是何等滋味?
他是否会怀上商靖之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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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端了食案来,见竹帘紧闭,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良久,竹帘重新被卷了起来,他家将军命他将膳食端上来。
他领命进了八角亭,却见那凤公子将面孔埋在了他家将军腰腹上,一双耳朵与后颈不可避免地暴露了,红得能滴出血来。
他家将军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从十岁起,便跟着他家将军了,从未见过他家将军与旁人亲昵至斯。
他家将军曾有过三次婚约,这府中曾挂满喜花、红绸,贴满红双喜。
只可惜,前两任准将军夫人不幸病故,第三任准将军夫人逃婚了。
他家将军心善,非但并未追究,还向雷霆震怒的陛下求了情。
三任准将军夫人都不曾踏足过这镇国将军府,凤公子是第一个被他家将军带回来的,且他家将军对凤公子处处上心。
不知这凤公子会不会有一日害怕得跑了?他家将军派他照顾凤公子,他定要替他家将军将凤公子看紧了。
商靖之只瞧了春雨一眼,便看出了春雨的想法。
春雨自是为他着想,但他并不愿困着凤长生。
凤长生倘若要走,即使他万般不舍,亦会放凤长生离开。
不过春雨十之八.九是多虑了,看凤长生这股子黏糊劲,哪里有要走的迹象?
凤长生缓过气,一抬起首来,便瞧见了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