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两个奔三的男人,一天到晚在公司斗智斗勇,还不如一个二十多岁小伙子活得通透。
等林旭野出了包厢,迟夏这才回过神,视线扫向身旁的左鹤鸣。
左鹤鸣这会儿正忙着处理工作邮件,似乎是看到棘手的邮件,眉心蹙了蹙,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迟夏倚着桌面撑着下巴,大脑有些迟钝,眼神倒是走着直线从男人的眉心看到鼻梁,肆无忌惮地观察着左鹤鸣脸上的微表情。
视线落在男人紧抿的嘴唇,迟夏下意识想起那晚的吻。
原本已经忘的差不多,倏然间想起,迟夏心底不由得拱起火来。
凭什么左鹤鸣酒品差,却要他来买单!
越想越气愤,迟夏下意识伸手朝男人拍了过去。手掌落在男人的后背上,力道不大。
左鹤鸣抬眼,看了过来。
他其实没喝多,只是想趁着酒劲,做些平时不敢做的事,一巴掌似乎不解气,迟夏又伸脚在左鹤鸣小腿上踢了一脚。
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没躲过上面的攻击,自然也没能躲过下面的攻击。
工作被打扰,又不明所以地挨了两下,左鹤鸣只好先将手机丢在桌面上,他倾身往前靠了靠,伸手捉住迟夏挥舞而过的手腕。
“不仅酒量差,酒品还不行,以后除了在家,你不准喝酒。”
猛地被拉近,左鹤鸣深邃的五官逐渐明朗起来。
迟夏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出声反驳:“你放屁。”
漂亮的杏眼雾蒙蒙地,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些从未有过的娇气,“你酒品才差……”
“你知不知道上次......”
“上次?”无框眼镜下的黑眸波光微动,左鹤鸣问:“哪次?”
“就上次,你喝醉……”
说到后面,迟夏的声音越来越小,男人只好微微前倾,谁料他一靠近原本还在碎碎念的人儿直接噤了声。
沉默数秒,迟夏白皙的脸颊倏然泛起红,鼻间的呼吸也比之前重了几分。
男人偏过头,视线飞速略过近在咫尺的鼻尖,落在了那张潋着水色的薄唇上,先前喝了奶酒,嘴角那里沾了少许白色的奶沫。
喉结无声滚动了一下,迟夏倒吸一口气,庆幸于自己及时反应过来,差点儿就在左鹤鸣面前露了馅。
不待迟夏完全冷静,他的下颚蓦地被抬起。感受到嘴角传来温热的触感,是左鹤鸣在用指腹拭去那泛白的奶沫。
片刻后男人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哪次?”
“难道是我亲你那次?”
第36章 燃
好巧不巧林旭野推门进来,迟夏被吓了一跳,猛地拍开对方在自己脸上放肆的手。
当着林旭野的面,迟夏只好收了脾气,内心却如蚂蚁噬咬百般挠心,怒火中烧却又无处发泄,只好在心底暗骂一句:“狗男人”。
千防万防却依然没防住左鹤鸣那一万个心眼子。
骗他,装断片,假意帮他。
耍的好手段!
狗男人果然不能信,一面虚情假意地靠近他,一面伪装得体故作姿态,背地里说不定正布着陷阱,就等着哪一天,他一不留神失足踏入。
林旭野从洗手间回来,依稀觉得气氛不大对劲,见迟夏板着脸,索性提议送他们回酒店休息。
下榻的酒店离得很近,三人一路步行回去,林旭野住的楼层不同,先行一步出了电梯,和他们道别。
给迟夏订的是高级大床房,乡下的住宿条件自然没有省里好,所谓的高级大床房不过是个二十平不到的小房间,甚至只有一扇通风换气的窗户。
好在房间整洁,白色被褥和枕头整齐摆放,迎接新房客的到来。
憋了一路,这会儿林旭野不在,迟夏径直走进房间,不等左鹤鸣关门直接开了口,语气里不免带着怨气,“左总€€€€骗人好玩吗?”
听到“骗”这个词,左鹤鸣先是一愣,而后坦然笑道:“那天早晨我试探过你€€€€”
“你似乎不是很希望我记得那晚的事。”他表现地毫无悔意,甚至推的一干二净。
听到这,迟夏回想起当天的场景,左鹤鸣的确在第二天询问过醉酒的事,当时他以为对方断了片,随便回了两句搪塞过去。
如今回想,倒真是他自己先行代入,潜意识判断左鹤鸣那晚喝断片了……
骂人的话顿时被噎了回去,迟夏气得直咬牙,又无可奈何地瞪向双手叉腰的男人。
一低头发现敞开的行李箱里,那条莫奈尔面料的黑色内裤,端端正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
先前取外套打开的行李箱,出门前竟忘了合上。
霎时满腔怒气被无所遁形的尴尬取代,他蹲了下来手脚慌乱地将内裤塞进一次性洗漱包,捞过浴袍飞速说了句“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而后快速窜进了一旁的玻璃门。
门关上的瞬间,迟夏下意识舒了口气。
他怕再待下去,气氛只会更尴尬。
先前因为过于愤怒,忘记了“接吻”这件事本来就充满了暧昧因素,不戳破的情况下尚可相安无事,一旦戳破,站在左鹤鸣面前,自己好像被脱了个精光,从头到脚都透着不自在。
温热的水流驱走周身的寒气,手心不知何时渗出汗来,酒店的洗手液总是有种劣质的香气,迟夏洗完手略为嫌弃地闻了闻,多少有些不习惯如此工业向的玫瑰香味。
好在玻璃上贴了磨砂纸,外头瞧不见里头,透过磨砂玻璃一团黑影略过,迟夏下意识移开目光,咬咬牙低头骂了句林旭野,这叫办的什么事儿。
浴室的花洒打开,盎着水汽的隔间又湿又热,塘营的奶酒后劲足,在密闭的环境里,迟夏觉着自己被水汽混着酒气蒸了一遍,晕乎乎地抻着冰凉的玻璃推拉门。
他甩了甩头,豆粒儿大的水珠从白皙的脸颊滚落,脑袋晕晕乎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拿过置物架上的白色浴袍。
玻璃门被敲响,左鹤鸣低沉的嗓音传来:“迟经理,还没好吗?”
站在门外的左鹤鸣眯了眯眼,这都进去一个钟头了,就算是下颗蛋也够时间敷出小鸡崽来。
拿着牙杯的手一抖,迟夏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好了。”
他从浴室里出来,抬眼便撞上了左鹤鸣明亮的双眸。
男人脱了外套,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衬衫,敞着领口侧倚在浴室门口,懒洋洋地低头回着手机里的信息。
见迟夏出来,神情慵懒道:“你好慢。”
迟夏闻言愣了愣,心道完了,这酒后劲儿不是一般的大,这会儿瞧着左鹤鸣,虽然眉眼还是那副讨人厌的模样,嘴角那抹笑却出奇的好看。
不等迟夏反驳,那人便钻进了浴室。
两米宽平平无奇的大床,迟夏愣是看了许久,最终选了个远离浴室的一侧躺了下来。拉过被子直接盖过头顶,眼不见为净。
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断断续续地,迟夏烦躁地掀开被子,仰头抓了把头发,漆黑的眸子里跳动着一簇小火苗,漂亮杏眼瞥过磨砂玻璃里那团模糊的黑影,心底莫名哑着火。
作为一名板正的同性恋,和另一名同性恋呆在一间房里怎么看都充满了挑战,更何况他们还接过吻。
不知为何,耳边莫名其妙地响起陆子瑜调侃的声音:“他怂的很!还是只童子鸡呢。”
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迟夏倏地回过神,却又被眼前的光景惊掉了下巴。
只见左鹤鸣腰间别了一条宽大的浴巾,浴巾之下是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目光往上腹部间沟壑处淌着盈透的水珠,漫过河床流向干涸的庄稼地。
彻底慌乱,迟夏抿唇问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左鹤鸣低头瞥了眼自己,并未觉的不妥,指了指腰间的浴巾,道:“这不是吗?”
一条遮不住胸肌腹肌的破布算哪门子的衣服,迟夏扭过脸低着头,粉红一路蔓延到耳后,抬高了一度声音道:“你把衣服穿上。”
“没有多余的睡衣。”左鹤鸣挑了挑眉,神色不改,“又不是没见过。”
酒后反应迟钝,他脑子转了半晌,才意识到左鹤鸣话里的意思。虽然见过,但那几次仅是匆匆瞥了一眼,很不真实。
左鹤鸣的身材管理的过分“苛刻”,腹部上的肌肉线条流畅的如同艺术品,再往上是轮廓分明的胸肌,近距离“观摩”果然刺激......
湿漉漉的头发不断往下滴水,从完美的下颌线掉落在紧实的胸肌上,男人摘了眼镜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眯着眼睛找了半天的插座,手里的电风吹终于通了电开始运作。
“你真打算和林旭野签约?”修长的手指从发缝中穿过,一点一点从发梢到发尾,微仰着头,左鹤鸣问。
“嗯?签......约?”目光无意间扫过男人凸起的喉结,迟夏脑子里直接变成了一滩浆糊,话都说不利索。
左鹤鸣扭过脸,问:“让林旭野签约嘉禾,吃饭的时候你自己说的。”
“哦。”迟夏点头,目光有些呆滞地看向被褥的一角,回道:“不对......我没说让林旭野和嘉禾签约。”
吹风机的轰鸣声有些影响两人的对话,等发梢干的差不多,左鹤鸣便直接关闭了电源,“你和林旭野提建议,还将嘉禾的签约条款全盘脱出,难道不是要和他签约?”
“是要签约。”迟夏点头,又摇头:“但不是和嘉禾。”
听到这话,左鹤鸣笑了笑,将手上的吹风机丢进行李箱里:“是又不是,你在说绕口令吗?”
他重新抬起头向后仰,看向左鹤鸣嘴角的笑,心口处像伤口长了新疤,微微发痒,迟夏思考着自己话里的逻辑,理了半天回道:“想和他单独签约,用我的名义。”
左鹤鸣这才恍然明白迟夏话里的意思,他眯着眸子依旧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于是半跪在床沿猛地靠近仰着头的迟夏,问,“什么叫以你的名义?”
迟夏下意识往后靠,舔了舔嘴唇:“€€€€我的名义签约,就算是我的人,以后......”
“你的人?”左鹤鸣眼眸沉了下来,厉色打断迟夏的话:“你再说一遍,林旭野怎么就是你的人?”
能带到下家的当然就是他的人......
“他为什么不能是€€€€”
手腕猛地被抓起,压迫感迎面而来,迟夏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才磕磕绊绊地吐出“我、的、人”三个字来。
胸膛上的水珠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干燥的皮肤纹理,白茶味的沐浴露香气先一步占领迟夏的鼻腔,而后视线被黑影覆盖。
左鹤鸣居高临下,背着光,“迟经理,你喜欢林旭野吗?”
他的眸子不如往常那般明亮,原本白皙的脸颊因为左鹤鸣袒露在外精壮紧实的肌肉红了脸,宽大的领口下,一大片白里透红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
有过一次的经验,迟夏第一直觉不是抽回被握住的手腕,而是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一张一合溢出几个字来,“......怎么可能!”
脑袋晕的像芝麻糊,这该死的八块腹肌。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左鹤鸣使了些劲儿,拉过那细瘦白皙的手腕,呼吸一点一点喷洒在迟夏的耳侧,压低了声音:“迟经理,想不想玩点刺激的?”
男人的呼吸声近的可怕,迟夏的手从唇边移开,猛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左鹤鸣:“你说什么???”
不待他晃过神来,那双眼角泛着粉的杏眼被一只大手覆住,旋即他的掌心触到了一片紧实的肌肉,沟壑的纹理透过手指的末梢神经被描摹的淋漓尽致。
是……左鹤鸣的腹肌!!!
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迟夏,真不试试?”
奇怪的想法从四面八方涌来,疯狂叫嚣着,心跳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那天夜里男人的亲吻,肆无忌惮的试探,每一句话都成为挑起这场战事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