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篾匠这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终于出现了罕见的五官扭曲。
€€€€什么时候的事?少年人的友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
第58章
在篾匠表情错乱时,刘乔慧倒是笑了起来,开口道:“恭喜恭喜,我瞧着你们喜事也快近了。”
也就篾匠这个楞木头觉得他们是兄弟情深,她回回碰上这两人,都是姿态亲昵的样子,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谢谢,你们选的是什么时候?”柳述笑问。
“就这个月底,你们呢?”
“真好啊,我们还得等到年底,事情多着呢。”
“€€,我们简单,都不是第一次拜堂了,到时候就邀请两边的亲朋一起吃顿饭,互相认识一下就好了。不像你们是第一次,对了,你们到时候是在村里办吗?”
“京城。”
“这么远啊?那我们估计去不了了。”刘明慧为难地说,“礼金我们会送去的,只是这地里的事不等人啊,来回一趟起码得耽搁大半个月。”
篾匠恍恍惚惚地点头。
一直到吃完饭,两人回家后,篾匠才堪堪回过神,再次询问刘乔慧:“他们俩......要成亲?!”
“是啊。”
“这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而且,你没发现他们俩今日打扮都与平时不相同吗?我做过女工的活,就那两身衣裳,起码值一百两银子。”
“此话当真!?”篾匠愕然道,“他们哪来这么多银子?!”
“我一直都觉得他们不像单纯的庄稼人,种庄稼的哪有这么细皮嫩肉的,手上茧子都不多。所以我怀疑,他们其实家境很好,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来这里隐姓埋名生活而已。”
“这这这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翌日,柳述起来时,早饭已经做好了,他洗漱后发现沈柯又换回了粗糙的棉麻衣,疑惑道:“你怎么又穿上这些衣服了?”
“干活方便,也不怕脏。”沈柯笑说。
闻言,柳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锦绣华服,又看一眼这小破屋,立即回房去换了套衣服出来。
沈柯见状,嘴角含笑:“你不必如此,随心而来就好了。”
“我现在就是随心啊,还是这身衣服不怕脏不怕破,坏了你还能给缝一缝。”柳述接过他递过来的剥好的鸡蛋,最近沈柯的厨艺见长,起码很少再拉肚子了,鸡蛋能煮的刚刚好,不会再皱巴巴的了。
他咬了一口,笑容可掬地说:“今天这个鸡蛋好嫩啊!”
“好,那我以后就照这个时长和火候来煮。”沈柯身上随时揣个小册子,时不时记录两笔,就连这煮蛋的火候和时长都要记录下来,不停地改变,终于找到了最佳方式。
“你这样忙得过来吗?”柳述不免有些担忧,“又要学种地,又要学厨艺,还要考状元,一天可只有十二个时辰啊!”
“我会合理安排好时间的,白日劳作,晚上看书,不会荒废学业。何况我前面十几年一直都在看书,已经熟记于心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沈柯握住他的手说。
“我不是怕你考不中,我是怕你身体吃不消。”
“那就更要勤于锻炼了,种地本身也是一种锻炼。”
“唔,好像也有道理。”柳述将最后一口鸡蛋喂给他,“那我就去镇上了,有什么需要我带回来的吗?”
“买点米回来吧。”
“好。”
柳述离开后,沈柯开始整理自己带回来的几摞书籍,剩下的等回京后再搬过来。
这一折腾,又到了晌午,正在做饭时,听到敲门声,回头一看,是许久不见的慧伤,正站在厨房门口点菜:“给我做一盘菜心吧,菜心我都带来了。”
“好。”沈柯接过他从布袋里掏出的菜心,已经有些蔫了,仔细洗过一遍后,给他用水煮过一遍,再淋点酱油。担心他吃不饱,又特地蒸了几个馒头,搭配咸菜。
慧伤在一旁看着他忙碌的身影,问道:“你回京了?”
“嗯。”
“小五也回了金陵,你知道吗?”
“知道。”
慧伤张了张口,却没能继续往下说,杵在一边看着他将菜盛出来,便去帮忙盛饭。
吃饭的时候,沈柯关心道:“寺庙修缮得如何了?”
“快完工了,到时候会把捐赠者的名字刻在功德碑上......”慧伤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这一身朴实无华的打扮、这勤俭持家的品德、这任劳任怨的态度,再一想到柳述回金陵后铁定又过上了好日子,可他甚至居然舍不得给柯深换一身好衣裳!
慧伤再也不想隐瞒下去,可他偏偏又答应了柳述,绝不说出口。
“嗯,捐赠者是谁呀?”沈柯随口一问。
“柳述。”慧伤立即道。
沈柯挑了下眉:“哦?我”
“对了,你等等,我突然有主意了!”慧伤灵机一动,起身去他房间,被那一屋子的书吓了一跳,但也没空来问这些细节,而是握起桌上的笔,飞快地写下一行字。
“什么事?”沈柯不明所以地跟上来,刚走到身边,慧伤就把纸举在他面前。
纸上只有一行字€€€€
小五就是柳述!
这是写出来的,可不是说出来的!
沈柯:“......”
慧伤又低头快速写道:“柳述是金陵人,他家是江南”
“首富。”
“对,首富。”慧伤将最后两个字写完,忽然一顿,猛地抬起头看向他,大惊失色,“你知道!?”
“嗯,我也刚知道不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沈柯问道。
慧伤就把始末说了一遍,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本是回去退婚,结果发现他就是我的婚约对象。”沈柯言简意赅道。
慧伤面色大骇,随即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你能跟金陵柳家的人有婚约,肯定不会只是个穷小子吧?”
沈柯歉然一笑:“实不相瞒,沈槐其实是我的大哥,我本名是沈柯。”
“沈柯?柯深?”慧伤琢磨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把生辰八字写下来我看看。”
沈柯照做一遍,慧伤仔细一看,跟柳述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
“原来如此,此前算了两遍他的正缘,居然是你。”慧伤道。
傍晚,柳述驾着马车回来,远远就看见升起的炊烟,加快速度,一到院门前,就迫不及待地喊道:“阿柯,我回来了,来帮忙搬一下米!”
结果第一个出来的是慧伤:“好久不见啊,柳少爷。”
“是好些日子不见了,别来无恙,快来搬米。”
片刻后,沈柯才从厨房匆匆赶出来,一看马车里的十几袋米,惊讶道:“怎么这么多?”
“反正要买,就一次性多买点吧。”
三人陆续把米扛进屋,累的气喘吁吁,瘫在椅子上歇气,沈柯站了片刻,转头又钻进厨房去做饭了。
柳述余光瞥见慧伤,想起一件事,道:“你可以跟他说我是柳述了。”
“哦。”
“怎么还不去?”
“我已经说......哦不,写给他了。”
“......狡猾狡猾。”
“不如你们会玩会玩。”
吃过饭后,沈柯洗了点柳述从镇上买回来的葡萄,三人坐在院子里闲谈。
入秋后,早晚比较凉,空气再不如之前那么燥热了。
慧伤要听他们一个回京、一个回金陵后的故事,尤其好奇二人是如何在金陵遇见的。
当柳述提到沈柯特地涂黑脸扮丑的时候,慧伤乐。当沈柯说到他是在青楼见到柳述,慧伤怒。当听到他们互相坦诚身份时,慧伤喜。再一得知他们好事将近时,慧伤悲。
“你哭丧着脸做什么?我们是要成亲,不是去上坟诶?”柳述问。
“哎,等你们成亲回了京,恐怕就很难再见到面了。”
“不会,我们起码还会在这里再住三年。”沈柯说。
“当真?!”
“嗯。”
“那再好不过了,来来,接着讲你们的事。”慧伤转悲为喜。
“不是,都快子时了,你还不打算回去吗?”柳述问道。
“都这个时辰了?罢了罢了,就在你们这里借宿一晚吧。”
“......”柳述幽幽道,“你以前没事可都不会留宿的。”
“这不是想听你们的故事吗,咱们许久不见,来个彻夜长谈如何?”慧伤期待道。
柳述困极,沈柯便说:“今晚就暂且这样吧,明日再细聊。”
“也好。”慧伤主动去打地铺,谁知刚搬出被子,就被沈柯放了回去。
“现在地上凉,容易感染风寒,你去住小五的房间吧。”
“那他睡哪......”慧伤还未问完,话音就转了个弯,“瞧我这脑子,他肯定是睡你这里嘛。”
沈柯轻轻一笑。
“......”斯斯文文的,倒是一点也不害臊!
柳述洗漱完,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确认慧伤已经躺下后,才嘿嘿一笑,转身进了沈柯的屋子。
两人嘀嘀咕咕闲聊了一阵,他爬起来去喝水,懒散地走了两步,一不注意磕到板凳一角,恰巧撞在他的膝盖骨上,疼得他嗷一嗓子叫了出来。
“疼吗?”沈柯慌忙过来查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