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美人如名将 第53章

魏照嫌弃地把那男倌儿的脸撇往一边。

那男倌儿柔弱无骨地往地上一倒,哭啼啼地起不来。

“赝品总是比不得真品的,”魏照狐狸眼一眯,“我倒是盼着他来呢。”

当年幽帝驾崩,宁王作为皇族子弟,带着身为世子的魏照从灵州去往长安奔丧。

那时正值冬日,魏照记得自己漫不经心地进到皇宫里面,扯着嗓子哭了两下,挤了两颗泪,还没待上半个时辰就出来了。

走到宫门时,正遇上了从马车上下来的徐应白。

那时徐应白穿了一身雪白的狐裘,朱砂在一片霜雪极白的冬日显得极其鲜红。

那让人一眼就觉得惊心动魄的容貌闯进了魏照的眼里。

魏照阴邪地笑了笑,想,这样的美人啊,生来就应该让自己玩弄。

可惜的是,魏照有些不悦,徐应白这人是权臣,是朝廷肱骨,没法直接抓回灵州来。

这还是自己头一次想要什么,却得不到的。

所以来了才好,魏照嘻笑出声,拖着那哭哭啼啼的男倌儿进了内室。

此时此刻,离灵州城九十里的一处山坡,徐应白带着大军在此安营扎寨。

彼时已近四月天,天气回暖,正是农时,只是恰逢春旱,沟渠裸露,秧苗都渴死了,没多少能活。

好在之前就有所准备,河西几郡虽遭波及,但没有之前雪灾那么骇人。

营帐内,徐应白指节点着桌面,将河西几郡的密报放下,开始看舆图。

灵州西接肃州,北接夏州,离嘉峪关近,离雍州也不算太远,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周边山石林立,自有天险,可谓难以下手。

如何攻打才好?

如今守在灵州的是宁王世子魏照,徐应白对他知之甚少,只是在幽帝驾崩时,在皇宫朱雀门远远见过一眼,萍水相逢,擦肩而过。

但徐应白直觉这世子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徐应白呷了一口茶,又翻起桌上的一份卷宗。

这是他从长安带出来的,上面详细地写了各州官员的任命,上到王爷州牧,下至衙役狱卒,无一不在。

徐应白看到一半,营帐的帘子忽然被人掀开,付凌疑一身黑衣服,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连带着几颗蜜饯放在徐应白面前。

那清苦的药味一闻就知道奇苦无比。

“药好了,”付凌疑半跪下来,仰着头紧紧盯着徐应白,“喝药。”

徐应白:“………”

前些日子他就有旧病复发的征兆,付凌疑压着军医给他诊了一次,那一次军医诊得冷汗直流,谨慎地开了两张药方子让徐应白喝。

奈何这药苦得不行,徐应白又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这些药治标不治本,喝了也不过是少疼点少受点罪,除外没什么用处€€€€何况这药还苦得要命。

他小时候就不爱喝药,长大了也不爱喝,只是知道不喝会死,于是勉为其难地喝一点。

因此徐应白想方设法偷偷倒了一次。

就一次,立刻就被付凌疑逮到了。

徐应白知道付凌疑舍不得对自己生气,但不知道付凌疑后来会亲自熬药,亲自盯着他全部喝完才肯移开眼。

等到反应过来,付凌疑已经跪在自己面前守着了。

他还是改不了前世的习惯,在徐应白面前总是跪着或是半跪着,仰头看徐应白的时,眼眸子黑得不见底,跟要咬人的狼似的。

凶是挺凶,但吓不到徐应白。

徐应白手指动了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端起药碗喝了一口,立刻被苦得皱起了脸,付凌疑眼疾手快地抓了颗蜜饯,趁着徐应白咽下药塞进徐应白嘴里。

那苦药味被甜味的蜜饯冲散,徐应白抿了一下嘴,有些哭笑不得地用手敲了一下付凌疑的脑袋:“你哄孩子么?”

“我不哄孩子……”付凌疑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徐应白,“除了你我谁也不哄。”

“………”徐应白被这油腔滑调的话噎了一下,委婉问,“从哪学的……”

付凌疑回答道:“阿古达木。”

徐应白:“…………”

回去就把阿古达木扔出肃州!

等徐应白慢吞吞地喝完了药,吃完那几颗蜜饯,付凌疑终于松了一口气。

能少疼一点,也是好的。

书卷响动,徐应白又看起了卷宗。

他垂着眉目,朱砂缀在眉间,神色很温和,整个人都典雅,生生将乱七八糟的营帐坐出了在江南楼阁的感觉。

付凌疑抿了一下嘴,平日里显得阴戾凶悍而又英俊的眉目稍稍缓和了一点,显得温和下来。

他还是跪着,并且悄悄把另一边腿也放下来,膝盖挪了两下,整个人往徐应白那边凑了凑。

一股清淡的兰花香气混合着清苦药香笼罩过来,付凌疑乌黑的眼眸狠狠颤了颤,胸膛重重起伏了一下。

那兰花香瞬间盈满胸膛,弄得他几乎不想喘气了。

他大着胆子再凑了一点,鼻翼间那股属于徐应白的味道愈加浓郁。

徐应白毫无所觉,还在认真地看手里的卷宗。

付凌疑得寸进尺地又靠近了一点。

头顶上翻着卷宗的手顿了一下。

徐应白终于发现付凌疑这越来越近的身影,他有些好笑地看了付凌疑一会儿,轻轻“唔”了一声。

“过来……咳咳……”徐应白忍不住轻咳了两声,“再靠近点。”

这下付凌疑反倒不敢动了,脊骨僵直,眼神僵硬地看着徐应白。

“刚才盯着我喝药的气势呢,这会儿不敢得寸进尺了?”徐应白眼角弯了弯,温声道,“过来,我不说第三次。”

付凌疑这才敢再靠过来一点,徐应白将手搭在他的脑袋上,苍白的指骨陷进去,黑色的发丝缠绕着徐应白的腕骨。

他顺着徐应白手上的力道,靠在了徐应白的膝盖上。

付凌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脸贴上徐应白的膝,那杀人放火都平稳的心顿时漏跳了好几拍,反应过来时整个人从头到尾狠狠颤了一下,脊骨抖得厉害,眼里飞起一片红痕,脑子里面瞬间飞起了雪片一样纷繁的淫邪事物,还有之前亲密接触时徐应白呼吸不畅,琥珀色眼眸里泛起的水痕。

徐应白动作温柔地顺着付凌疑那头乌黑发亮的发丝,垂着眼看了付凌疑一会儿,一边叹气一边拍拍付凌疑的脑袋,语气无奈:“只是靠一下,你哭什么?”

付凌疑那因为太过兴奋而红得骇人的眼睛动了动,他哑着嗓子回答道€€€€

“我高兴啊。”

第54章 无间

徐应白闻言挑了挑眉,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用手给付凌疑顺毛。他想,付凌疑是不是太缺爱, 所以摸摸头就能让他高兴?

后者没有说话, 也猜不到徐应白所思所想, 只是近乎温驯地跪着,像只披了羊皮的狼,天衣无缝地装着乖巧,只是那灼热而又沉重的呼吸绕在徐应白膝间,不着痕迹地暴露者他那不纯的心思。

但徐应白并没有注意。

彼时天色已经暗了, 营帐外, 士兵埋锅造饭,篝火燃得旺盛, 巡防兵在营帐外巡逻,交叉走过, 影子映在营帐上。

远处的天际深紫混蓝,正悄无声息地蔓延过来。

徐应白看卷宗看得有些累, 伸手捞了桌案上的一杯茶, 呷了一口, 而后哄孩子似的挠付凌疑的下巴。

然后拇指至手腕那块肉就被人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 那锋利的犬齿按着软肉, 一股压人的意思。

咬住还不算, 他还叼着磨了一下。

徐应白忍不住低头往下看,一眼就撞上了付凌疑那欲念滔天的眼神, 徐应白眼睫细微地颤了一下, 有点招架不住。他有那么一瞬间想把付凌疑掀下去€€€€也的确这么做了,只是腿才轻轻一挪, 徐应白神色就可疑地一僵,脖子到耳根红了一片,整个人变成了木头。

“你……”徐应白词穷了片刻,最后还是骂了一句,“混账!”

付凌疑一动不动盯着徐应白好一会儿,听到这句混账的时候,目光终于动了动,本来就黑得吓人的眼眸隐隐泛着难以言喻的光,却又哑着嗓子开口:“徐应白,你是不是……不会骂人?”

从头到尾,除了混账,放肆这几个词,付凌疑没听见过徐应白骂其他的。

徐应白被付凌疑问得愣了一下。

徐应白确实不会骂人。玄清子、徐美人还有道观的师叔师伯们将他教养得很好,他向来彬彬有礼,即便走过那么远的路,见过那么多性格各异的人,他也不是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但他仍旧温文尔雅,学不会怎么骂人,嘴里骂得最多的也就是混账放肆胡闹……除了这几句就找不出其他骂人的词了。

付凌疑紧紧盯着徐应白,扬起一个猖狂的笑。

紧接着,徐应白听见了付凌疑的声音。

“你可以骂我畜生,厚颜无耻,恬不知耻,”付凌疑咬着字,慢吞吞说,“或者骂我荒淫无度,狼心狗肺……”

“或者……”他直起身,眼底泛着的光越来越亮,整个人都绷紧了,按在桌椅上的手青筋毕现,脑袋则垂下来,附在徐应白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两句话。

“…………”徐应白瞳孔巨颤,被付凌疑无法无天的话给震住了,“你……”

他忍不住拍了付凌疑脑袋一下,手劲不大,很轻,对付凌疑来说就跟小猫挠痒似的。然而付凌疑的头顺势偏了偏,喉结上下滚动,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徐应白直觉不好,还没来得及说话,付凌疑就迅速地转过了头,猛地朝徐应白一倾身,在鼻尖即将相碰时又倏然停住,五指牢牢地抓着椅子的扶手,弓起的脊背像极了某种野原上蓄势待发,准备捕杀猎物的猛兽。

桌案上烛火摇晃

光影分出他近乎完美的侧脸。

徐应白半边身子笼罩在了付凌疑的影子下面。他被付凌疑突如其来地一下震得心跳得有点快,他搁在扶手上的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然后五指就被付凌疑强硬地分开,相扣。

付凌疑的眼眸轻轻动着,目光死死地盯着徐应白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

他们的呼吸缠绕在一起,徐应白叹了一声,指尖擦着付凌疑的手背,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最后抬起了自己的腿,却又觉得直接踢不好,毕竟是男人的命根子,所以最后只是轻轻地踩了两下,他一边动作,一边很是无奈地开口:“起开,我卷宗还没看完,等看完了再陪你胡闹。”

没承想,付凌疑闷哼了一声,差点就叫出声来,眼里泛起一片红痕,眼里本来就熊熊燃烧地欲念腾一下炸成了烟花!

“……?”

徐应白顿觉弄巧成拙,只来得及说了一个“我”字,嘴里解释的话就被付凌疑严严实实堵在了嗓子眼。

徐应白压根打不过付凌疑,虽然平日里是付凌疑在他跟前装得跟个鹌鹑似的,乖得不得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付凌疑都不带说一个“不”字的。但要是付凌疑真疯起来,十个暗卫加起来都按不住他。

徐应白被付凌疑单方面压着亲了好一会儿,没一会儿就被燎起了火,他的手指胡乱地抓着付凌疑的手臂,额角不一会儿就出了汗。

“卷宗……”付凌疑仔细地吻着徐应白,嘴里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一先胡闹……”

徐应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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