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祁廷韫来的那天知道后,他也没有问起过,没想到祁淮会主动谈起这件事。
祁淮在说下去前停顿了很久,白应榆甚至几次想和祁淮说其实不用告诉他也可以,却又想要更多了解他。
“我妈走得特别突然,他从四楼跳下去前还帮我剥了一个橘子,我在卧室里写作业,她那天坐在我旁边告诉我要听老师的话,要做自己,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要好好在一起……”
祁淮声音变得低了,白应榆心口猛地一缩,心脏疼起来了,胸口都闷得透不过气来。
“祁哥,难受就不、不用说的。”白应榆撑起身子去看祁淮,生怕祁淮掉眼泪。
在月色里,他看到的和往常的祁淮一样,沉着一张脸,好像什么都与他不相关,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可我除了做自己的听了妈妈的话,其他的都没有做到。”祁淮说着,看向面前的白应榆。
白应榆这几天瘦了些。脸上的肉都少了,线条更加明显了,碎发遮住一点眉眼,却遮不住对方眼里货真价实的忧切。
那张薄唇轻启,嗫嚅着欲言又止,祁淮以为白应榆会说出一些和那些亲戚一样的安慰,却只是听到他说:“我可、可以抱抱你。”
祁淮一怔,已经从那些陈旧又无聊的安慰中跳脱出来。
他站在别人笼罩给他的阴影中,白应榆就是探出黑暗的一只手,自带着光芒接近他,拯救他。
“好啊。”祁淮轻笑,看起来并不在意自己的事,起身一把将白应榆从被子里捞出来。
“小洋芋,你哄哄我吧。”祁淮故意苦着脸,嘴角却是笑着的,抱住白应榆,将头埋在了白应榆肩头上。
白应榆手上动作略一顿,便抱住祁淮的肩膀,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没有好好学习,更没有和喜欢的女孩在一起。”祁淮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白应榆,女孩二字的读音咬得格外的重,语气调侃,“白应榆,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嗯?”
白应榆脸上在发烫,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我变不成女孩……”
心思沉重的祁淮被白应榆这样一句话惹得轻笑,“那结巴是不是应该治疗一下?”
闻言,白应榆这次没有太抵触,是祁淮的坦诚相待,让他更相信祁淮了,他点了点头,下一秒便听到祁淮说:“今晚就开始改正。”
“啊?”白应榆惊讶道。
“跟着我读,不许结巴。”祁淮饶有趣味地看着白应榆,眉梢轻挑带着几分痞气。
白应榆自然不会拒绝祁淮这心血来潮的想法,尤其是这样被祁淮抱在怀里,他点头应下来,眼神都变得坚毅许多。
夜里的风都是静的,屋子里却是暗涌,白应榆晃动的发梢,颤抖的睫毛,摇着祁淮的心泛起长久不停息的涟漪。
“我喜欢你。”祁淮说。
白应榆本是注视着祁淮,专注于一会怎么才能不结巴,却因为这简单的四个字瞠目结舌,舌头打结,说不出一个字。
祁淮故作镇定看着白应榆,开口道:“怎么不跟我读,这就认输了?”
放在祁淮的肩上的手渐渐握紧,白应榆心口怦然,声音细若蚊蝇:“我、我……唔!”
隔着衣服,祁淮的手刮过他胸口的布料,位置掌握精准,白应榆红着耳根往后躲,才发觉自己一开始就输了。
想起争吵,想起那封他从没见过内容的情书,也想起祁淮为他戴上针织帽的那一刻,白应榆开了口,再没了犹豫:“我喜欢你,祁哥。”
和祁淮不一样的是,白应榆加上了对祁淮的称呼,语气青涩。
祁淮眼里有波光闪动,半晌没有说话,白应榆心里有些没底,又道:“这、这可以抵、抵那封情书吗?”
祁淮嘴角的笑容愣住,而后认真望着白应榆道:“嗯,可以。”
说着,他俯首在白应榆唇上贴了一下,很短暂又分开:“这是给你的奖励,说得很好。”
祁淮刚亲完,白应榆就捂住了自己的嘴,有点意犹未尽地看向对方:“以后不、不结巴了也有奖励吗?”
“有。”祁淮声音如春风,如碎在荷塘里的月光。
……
争吵过后,这算得上是真正的和好,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却远远不止那封情书。
之后的三天里,白应榆和祁淮都在忙着比赛的事。
在周五之前就要把比赛的设计模型和图纸发到邮箱里,作品其实早就完成了,就是建筑的名字还没想好。
一直到要上交作品的最后一个上午,白应榆找了个理由甩开了祁淮,自己去了图书馆。
参赛的作品发到了指定邮箱后,白应榆打开了作图软件,上面是另外一张和企业合作的设计图,是他瞒着祁淮做的项目,也是以祁淮名字命名的建筑€€€€《祈淮》。
建筑靠海,名字贴切又可以和祁淮挂上钩。
白应榆设计这个建筑所的时候,完全是全身心投入,每一个细节都修改了数十遍才满意。
包括建筑与建筑之间的天桥,向上看是正面墙的彩绘,线条也加入了一点巧思,站在天桥特定的位置,可以看到一只小羊头。
白应榆并没有打算把这个事现在就告诉祁淮,上次两人在卧室谈心后,白应榆便打算在期末的时候给祁淮一个惊喜。
白应榆坐在图书馆里,翻着手机里的旅游软件。
他想着假期和祁淮出去去哪里玩的时候,祁淮正坐在祁氏集团大厦,祁廷韫的办公室里。
“脚怎么还受伤了?”祁廷韫从门口进来时,看了祁淮一眼,不耐烦道,“有什么事过来,最近应榆怎么样,你没欺负他吧。”
祁淮自然是不会回答祁廷韫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的问题,他目光犀利地将手里的照片拿出来放在了茶几上,动作不急不缓。
“爸,上次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刘明芳是谁?你们是同学。”祁淮语言犀利,看向祁廷韫的视线也变得火辣辣的。
因为公司的事,祁廷韫的心情本来就够糟的,听到祁淮再一次提起刘明芳,他眉头紧紧蹙起,好像再说下去,两人又会像上次那样不欢而散。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也和你妈没有关系,不用再问了。”祁廷韫这次克制自己的怒意,开口道。
祁淮闻言,心里的芥蒂稍稍减轻了,即使知道祁廷韫或许是在骗他,但短暂的否认也足够让祁淮好受了一些。
还没有等祁淮从口袋里掏出那一堆情书,质问祁廷韫时,对方反开了口:“先别急着质问我,来看看这些照片里是不是你。”
祁廷韫说着,将手机推到桌沿,祁淮略一抬头就能看到上面的内容,是他和白应榆抱在一起的样子。
照片里那天白应榆因为柳絮迷了眼,祁淮正扶着他的脸颊在白应榆的眼皮上吹了吹,动作极其暧昧。
“祁淮,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来问我的事?”祁廷韫冷冷地笑着,直让人发毛。
第66章 送小结巴出国?!(4000+)
“这是刘记者给我发来的照片,被我要下来了,我的资助者和我的儿子厮混在一起,做些搬不上台面的事,是想让我跟着你一起丢人是吗?”
散落的照片飘到地面上,祁淮的视线跟随着照片的轨迹落在了地面上。
看到照片里是他和小结巴两人亲昵走在一起的照片。
单张看起来没有什么,很多张看下来,两人牵手,还有他走在小结巴身后盯着他亲昵地笑,照片里的眼神,是他都没有想过的暧昧。
祁淮放在膝盖上的手逐渐收紧,想起白应榆昨天还笑着在他耳边说教授夸了他的设计,至少也能得个前三。
每次下课之后,白应榆就像发光的小行星,总有一圈人围着他。
白应榆就像发光的行星,建筑系没有人不认识祁淮倒是事实,可所有人也都在课堂上见过白应榆设计的建筑图纸,是他们无法超越的存在。
即使白应榆的母亲真的和祁廷韫有过什么,祁淮也从没想过让白应榆在学校里待不下去。
这种照片不能留,新闻更不能发。
“你想让我怎么做?”祁淮俯身将散落到自己脚边的照片捡了起来,攥成一团后,在手心里捏紧。
“有些事不该是你问的,不要来挑战我的权威和底线,祁淮。”祁廷韫靠在身后的皮椅上,一副从容模样,不怒自威。
祁淮听懂了祁廷韫话里的威胁,心中闷着火气,冷冷地直视着祁廷韫,两人对视间电光火石,好像已经兵戎相见了一般。
半晌,祁淮先起身,挑起眉梢,连同眼皮上的痣都带着不屑,开口道:“没想到你对自己资助的三好学生也能这么狠。”
祁廷韫坐怀不乱,他风雨看得多了,祁淮的三言两语怎么会动摇他。
只有祁淮面上故作镇定,一步步走向祁廷韫,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直视着他。
“刘明芳在天上要是看到你这么对白应榆,爸,你说她会不会恨死你啊?”
祁淮的话音落下,坐在办公桌前的祁廷韫脸颊的肉跳动了一下,祁淮甚至看得清祁廷韫因为气恼咬紧的下颚。
他扭曲地觉得爽快,心里颇有几分得意。
桌上的电话在这时响起,急促得像是狂风下的暴雨,气氛也更紧张了。
两人对视良久,祁淮将桌面上的照片一把带走,转身离开前,背对着祁廷韫开口道:“这件事要是被记者爆出来,我不会放过你。”
没大没小地和祁廷韫说话不是第一次,可这样的威胁却是祁淮第一次说出口。
身后那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气得整张脸都是紫的。
在祁淮推门而出的那一刻,将桌面上响个不停的电话接起来,还不等对面的说什么,暴躁地整个座机扔向门口。
此后一整个下午,不好过的只剩下祁氏公司里的员工们。
祁淮的脚伤在第三天就在已经不那么肿了,他自己也没有把医嘱当回事。
回去的时候,在外面骑着摩托跑了一下午的山。
在速度与鹤唳的风声中,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眼前是不断变幻的霓虹,不断闪烁在他眼眸里。
直到贴在胸口的手机连续响起几次,祁淮才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缓缓落回地面上。
在极致的刺激中,祁淮停了下来。
拿出手机,显示着“小洋芋”,祁淮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眼底的戾气散尽,只剩下柔情。
接通后,祁淮没有说话,等了两秒,听到了白应榆说:“祁哥,今晚回来吗?”
“嗯,在路上。”祁淮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路标,已经快开到郊区去了,根本不是往公寓的方向走。
“那可、可以给家里买点东西回、回来吗?”白应榆小心翼翼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过来。
“想要什么?”难得听到白应榆也有了需求,祁淮倒是有几分好奇。
“碘伏,可、可以吗?我在做饭,得看、看着厨房,不能出去……”
祁淮眉心微微蹙起,语气跟哄小孩似的,彻底成了夹子音:“又把哪里伤到了,做饭的事等我回去,乖。”
“不、不是的……”白应榆声音低了几分,沉默着没有再说下去。
祁淮微微怔了两秒,很快明白过来白应榆伤的地方是哪里。
昨晚祁淮以自己脚受伤了为理由,让白应榆帮忙,两人一起洗的澡。
洗澡的时候祁淮压着白应榆欺负了一会,起初白应榆趴在浴缸上哼哼唧唧的。
后来没等几秒钟,一切就失控了。DAO.DU.JIA.BAO.ZHA
不过两人都是新手,祁淮心里还是忌惮着怕弄疼了白应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