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宋司酌,等到距离开学还有一周的时候,他们小团体就会集体补作业,这种情况对宋司酌来说才是正常的。
在宋司酌看来宁斐然的行为简直就是反人类。
在听到宋司酌对他的称呼,宁斐然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他已经听宋司酌不止一次这样叫过他。他想纠正,但刻意让他在宋司酌面前提起他又不是很愿意。
于是宁斐然忽略掉这个称呼,眼神也没往宋司酌身上飘,一直看着试卷,说道:“你不想写可以回家。”
怎么就突然赶人了?宋司酌装可怜道:“我妈要我天黑之前不要回去,她因为我期末考得太烂了,就要把我逐出家门。你不收留我,我就要流落街头了。”
宁斐然这回没有再下逐客令,是一种默许的态度。宋司酌和宁斐然坐在同一张桌子旁,有一种还在学校上学的错觉。
他拿着那套语文卷子,痛定思痛开始缓慢做题,偶尔偏过头看看旁边的宁斐然,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家里,宁斐然背脊挺直,表情很认真。
宋司酌看到语文就头大,很想换一张数学卷子来做,他写完前面的选择题,问宁斐然,“你写多少了?”
宋司酌主动凑过去看,宁斐然没说话把卷子抬起来点给看他。宋司酌看到他已经做完了文言文阅读理解。宋司酌默默地缩了回去,宋司酌盯着古诗词填空又犯起了难,他想,语文除了作文以外都好难。
宁斐然抽空看了宋司酌一眼,见他一脸严肃的对着试卷,似乎是在思考问题,也就转回头专心写题。
没多会儿,宋司酌又问道:“我考考你,落霞与孤鹜齐飞下一句是什么,请作答!”
宁斐然无语,问道:“你能好好做题吗?”
宋司酌套题不成,立刻表态道:“我可以,我好好做题,其实我都会,但我就是想要考考你。”
到底是什么一色来着?宋司酌苦思冥想,突然灵机一动,立刻奋笔疾书起来。
宁斐然看了一眼,看到宋司酌如是写道€€€€
落霞与孤鹜齐飞,公主共小鸟一色。
宋司酌满意,落霞对公主,孤鹜对小鸟,非常工整,而且中西合璧!宋司酌甚至还拿起卷子用手指掸了掸,他的语文造诣真是登峰造极。
宁斐然:“……”
第21章 使命感
宁斐然盯着那中西合璧的诗句无语了片刻,问道:“你平时是怎么填古诗词的?”
宋司酌理所当然道:“翻语文书啊,或者直接看别人的卷子,比翻书更迅速。”
宁斐然看过宋司酌的期末成绩单,宋司酌的语文成绩烂得出奇,期末考试的语文成绩和随堂测试的成绩可谓是相当稳定,距离及格还有一大段距离。
本来以为只是作文写得太突破想象,现在看来宋司酌的古诗词背诵也根本拿不到分。
宁斐然说道:“这张今天做完。”
宋司酌拿着笔,说道:“我从来没在假期第一天写过作业。”
宁斐然道:“不写就回家去。”
“你简直就是铁石心肠、心肠歹毒、灭绝人性、惨无人道、天理难容……”宋司酌只有刚开始第一个词大声,后面声音逐渐减弱。
可见是词汇量见底了,宁斐然也不看他,宋司酌做总结道:“等着被恶毒皇后喂毒苹果吧!”
宁斐然淡定地换了一张数学卷子,并拿出了一张演草纸,像是没有听到宋司酌诅咒他被喂毒苹果。
虽说如此宋司酌还是拿着笔在旁边写卷子,反正宁斐然也在做作业,陪着宁斐然做作业也不错。虽然宁斐然很大的可能并不需要他陪伴,但是宋司酌认为有人在身边总比没有人要好,何况宁斐然身边是自己呢?
假期第一天宁斐然就在家里安安静静地写寒假作业,多么孤单,按照宁斐然的思维,如果有别的愉快的事情,怎么会在家里写卷子。
宁斐然是学期末转到班级里的,学期末的学习压力大,没什么合适的机会让宁斐然和同学们增进友谊。
虽然上了两周的学,但好像宁斐然能说得上话的,能称之为朋友的只有自己。宋司酌油然而生一种无法忽视的责任感,认为他的陪伴是非常有价值的,是有必要的。
只不过是写卷子而已,舍命陪君子,宋司酌再次拿起笔。
宋司酌津津有味地读完阅读理解的故事,看到下面的题目,又忍不住张口发问道:“作者通过风吹落叶的景色描写什么样的心情?他们作者想写心情就不能直抒胸臆吗?”
旁边的人没理他,仿佛听觉对宋司酌关闭了。
宋司酌喊:“宁斐然。”
宁斐然在草稿纸写下公式,他知道宋司酌肯定说不出什么有内容的话,干脆不理。宋司酌整个身体向宁斐然那边偏移,用胳膊去碰宁斐然的胳膊。
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宁斐然把胳膊往回缩了一点,不让宋司酌碰到。宋司酌觉得这个你追我赶的游戏笔猜作者写落叶是什么感情更有意思。
宋司酌提议道:“我做完这套,你做完你那套,我们看电影怎么样?最近好多人看过,都说特别好看,看完还可以回来写作文。”
宁斐然说道:“老师说让你看名著写作文,不是让你看电影写作文。”
宋司酌:“差不多嘛,都是艺术创作。”
宁斐然说道:“差很多。”
宋司酌:“名著改编成电影,看电影不就等于看名著了。”
宋司酌对各大名著敬而远之,对改编的影视剧更感兴趣。让他看书,翻个几十页宋司酌就可以直接去会周公了。
影视改编,通过演员的演绎,情绪的表达是更加直观的,宋司酌也不会产生为什么要侧面用落叶烘托心情的这种疑问。
宁斐然之前的语文老师有句话经常挂在嘴边,多读总是没有坏处的,要培养阅读习惯,对写作文和做阅读理解都是有好处的。
宁斐然问道:“那你都看过什么书?什么类型的?”
宋司酌仔细想了想,半晌自信回答道:“童话书我都看过,你可以考考我。”
宁斐然无语,他对考宋司酌看过什么童话书没兴趣,不用宋司酌说,宁斐然也看得出来宋司酌此人对公主王子小人鱼恶毒皇后此类童话故事非常感兴趣。
宁斐然只说道:“你做完了给我看。”
宋司酌问道:“你怎么还要抄我作业啊,不过你随便看。看完我们看电影?”
“……”
宁斐然没有纠正他误会自己要抄作业的说法,而是说道:“写完你写检讨。”
平地一声雷,宋司酌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宋司酌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哪个大嘴巴说的?”
宁斐然说道:“高老师在班级群里说的,你和同学打架,要在班级群里直播做检讨。”
表情很平静,宋司酌观察了一会儿宁斐然的表情,得出了宁斐然似乎并不知情的这个结论。
而且本来打架这件事和宁斐然就没什么关系,宋司酌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又落回去了。
他不太希望宁斐然知道徐旭悠在网吧里说的那些话,宁斐然没必要知道那些,不希望看到宁斐然难过,也许宁斐然知道了也不会难过,毕竟这人连被关在卫生间隔间里都很冷静,慌忙喊人都不会。
但想到这里宋司酌就觉得徐旭悠的可恨程度要上一个台阶,如果他没回教室找宁斐然,那会儿教学楼都没人了,又是学期最后一天。宁斐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万一被关了一晚上怎么办?
揍徐旭悠一顿都是便宜他了。
宋司酌说道:“我平时不是那种崇尚武力的人,打架多傻啊。你以后也别和徐旭悠一起玩,他和我打游戏打输了,约我出去打架。打不赢还告诉他妈。”
不止这些,宋司酌还给宁斐然描述了一下当时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做到了真正的详略得当,关于宁斐然的部分全部被宋司酌去掉,概括来讲宋司酌是正义之士,打败了奸佞小人。
说到最后宋司酌还是觉得有点疑惑道:“不过后面班主任叫了我妈来,我妈刚来,他妈妈的态度突然就变了,难道是……”
宁斐然笔尖顿了一下,旁边的人没声音了,宁斐然忍着没去看宋司酌的表情,视线里的数字开始跟着宁斐然的心思一样到处乱晃,让他无法专注地看清楚。
“难道是……”宋司酌又重复,提高悬念感,很快又小声对宁斐然道,“难道是我妈有一种迷一样的气质,我看到她有时候也挺害怕的。总之,事实证明正义终将战争邪恶!”
“……”宁斐然忍无可忍没收了宋司酌的语文卷子。宋司酌诶了一声,试图挽回道:“你怎么拿走了,我还差最后一道小题没写完呢。”
事实证明,一道小题答与不答对宋司酌的最终成绩影响不大。
宋司酌就看到宁斐然拿着铅笔对着自己的语文卷子一会儿打个一分,一会儿打个二分,宋司酌不敢相信,道:“你乱打分的吧?不专业!我这个怎么也要打四分。”
宁斐然加了分数,再加上宋司酌稳定的二十几分作文成绩,不及格。
看完这套卷子,宁斐然基本了解到宋司酌的语文基础到底有多差。
宁斐然放下笔盯着宋司酌看了一会儿,宁斐然也不说话,宋司酌被盯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你这么盯着我,让我觉得我好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你看我还有救吗?我的语文成绩?”宋司酌戏精上身,凑到宁斐然旁边恳切问道。
“从拼音开始重新学。”宁斐然无情道。
晚上和乔余、胡清闻组队打游戏的时候,三个人开队内麦,宋司酌和他们分享了他在寒假第一天写了一套语文卷子的事情,着重强调了宁斐然说他想要提高要从拼音开始学起。
乔余在手机另外一头直乐,有些震惊地问道:“宁斐然说的?是不是你瞎编的?”乔余坐在宁斐然后桌两周,对宁斐然的印象仍然保持在他是个考第一的话少学霸,最多最多在添上一句长得不错。
宋司酌说道:“人不可貌相,别看他不怎么说话,但他嘴其实挺毒的,就像……”
宋司酌不认为自己的语文真的差到那种需要重新学习拼音的程度,这个时候就很想展现一下自己的才能,绞尽脑汁比喻道:“就像长得颜色鲜艳、特别好看的蘑菇,看着挺好,吃一口就要被毒死。”
胡清闻冷不丁开口说道:“我看你被毒死也挺开心的。”
宋司酌拿到二杀,无不得意道:“忘记说,我百毒不侵,我一口十个。”
胡清闻问道:“你后天集训,明天出去打球吗?”
这时房门被敲了一下,宋司酌看到宋诗韵在门口给他打手势,打了半天宋司酌只看懂宋诗韵最后叫他下楼。
他拿不准宋诗韵的意思,先说道:“晚点再说,我妈叫我,打完这局你们先玩。”
十分钟以后宋司酌结束了战局,来到客厅。他选了个小沙发坐下,距离宋诗韵有一段距离。
宋诗韵不太愉快,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说道:“坐那么远干什么?”
宋司酌还记得下午被亲妈赶出门的事情,但迫于眼下的情况只能慢悠悠挪过去。
“我下午做了一套语文卷子,还把检讨写完了。”宋司酌积极道。
宋诗韵问道:“所以昨天为什么和徐旭悠打架?现在到家了,跟我说清楚。”
当天打完架,宋司酌没有想到徐旭悠还好意思告家长、告老师,所以他没有和宋诗韵提前说明情况,直到第二天被老高打电话叫到学校请家长的时候,宋司酌才和宋诗韵简单交代了一下事发经过,只说了当时他听到徐旭悠说了宁斐然坏话,于是他在游戏里血虐了徐旭悠,结果徐旭悠觉得没面子非要和他真人快打。
宋司酌说道:“妈,你不知道他干什么了。昨天放学的时候,我在操场上训练,那会儿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结果我看到徐旭悠还有几个嘻嘻哈哈从教学楼里走出来,还弄了一身水。我第六感觉得情况不对,跑回教室找不到宁斐然,后面在卫生间隔间里找到的人。”
“他们把宁斐然关隔间里还浇了他一身的水,如果我没回去找宁斐然,宁斐然不知道要被关多久。我问宁斐然看没看到人,那群人故意的从背后推的人。昨天打游戏的时候,我正好碰到徐旭悠和那几个人正拿这件事吹牛。我非常确定这恶心事就是他们几个干的,我打他们一顿都是轻的。”
宋诗韵听他说这些眉头都皱在一起。往难听了说这就是霸凌,不会因为它是小孩做的而降低它的伤害。
宋律问道:“小宁他妈妈不是孔絮琴亲妹妹吗?他妹妹不在桐木,孔絮琴就算是小宁家长,她知不知道这个情况?”
宋司酌半个身子都挂在沙发上对宋律义愤填膺道:“他妈妈当时在办公室和老高说,就算是她儿子和宁斐然闹矛盾,也是他们家里内部的矛盾,他们自己可以解决,不管多大的事情都是闹着玩的。”
宋律也不由得微微皱眉,“这么大的事也能算闹着玩?听爸一句,打得好。”他偷偷给自己儿子竖起大拇指。
宋诗韵立刻拿着抱枕扔过去打了一下宋律,“好什么好?你怎么还不教点好?”
宋律当场闭嘴,坐在旁边的宋司酌生怕被殃及池鱼,仔细观察宋女士的表情,见她就是嘴硬,也没有真生气,忍不住又说道:“你们还记得之前宁斐然家电闸坏了,我那天晚上在楼上看到人了,我觉得就是徐旭悠干的。”
“还有前段时间,早自习我去训练了,班级里收作业,乔余看到宁斐然交作业了,结果老师那边没收到,还罚宁斐然到办公室背课文,还好宁斐然五分钟就背完了所有课文。如果我在肯定不会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每次都是我不在的时候,我以后会在他身边看着他的。”
宋诗韵听完心情很复杂,至少徐旭悠目前为止是记恨上了宁斐然,不清楚孔絮琴在其中的态度,也不知道她到底对她儿子做的事情有没有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