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是雪凰,冰冻的环境利于余羡的施展,地面的冰床肉眼可见网上涨几寸,寒潭的水也在顷刻间被封住了,连着瓷器散出的青烟封在半空。
灵兰见状几近癫狂,狂喜道:“果然是雪凰,我就知道,果然是!”
以为这就完了,不料地动山摇,震感愈发强烈,脚下的冰接连裂开几条蜿蜒的缝隙,再大点就要冰上的人一并吞了。
云挽苏站都站不稳,哪还有心思躲避炸开的缝隙,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灵兰也意识到了什么,慌张转身向石门冲去,还未踏进入,脸前的石门四分五裂,紧接着碎成了渣。
这样的动静大概是山崩地裂了。
云挽苏捂着耳朵,大喊:“余大人,你杀敌一百,自损两百啊!”
灵兰做事不留余地,早将这地方封死了,他们轻易难以出去,除了摧毁别无它法。
余羡将扇子还给云挽苏,抓着他的胳膊把人从裂开的豁口丢出去,模样就和之前丢玉髓一般。
“告诉白尽泽,无需担心。”
第10章 你徒弟炸山啊
云挽苏毫无心理准备,被丢出来时只来得及想:千万不能脸着地。
林鸟横飞,烟尘高高荡起。
“哎哟,我的屁股!”万幸屁股坠地,他疼得皱眉,跟着也松了一口气。
万幸从废墟里逃出来了。
云挽苏顾不上这股疼痛,烦忧再起,侧身边揉臀的同时眯着眼睛想怎么和白尽泽交代。他徒弟很有可能被压在山底下,成了凤凰干。
回忆起方才的场景,云挽苏竟然还有些许感动,余羡年纪不大,仗义得没话说。
“余羡呢?”
还未想到对策,云挽苏让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不轻。抬眼看到一双云纹白靴,再往上,白得泛光的袍摆,再再往上,白尽泽冰冻着一张脸,立在他身前。
云挽苏观望其变,哀嚎道:“白大人,你当真忍心眼睁睁看我摔啊?”
“刚到。”白尽泽等他从地上起来,问:“余羡没和你一起?”
“本来一起,但很显然,他把我丢出来了。”
白尽泽没接话,被异动的群山吸引了注意。
云挽苏:“对了,他说这事儿你不用管,他自己能行。”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由衷佩服:“白大人,你徒弟炸山啊,看到没,他的杰作,狠起来自己都埋!”
“他炸的?”
“是他!”
云挽苏素来是个闲不住的,没事东跑西闯,他都不知道的犄角旮旯,白尽泽竟然能这么快寻来。
怪就怪在,白尽泽这人素日除了入棺这种必要的跑动,其余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光待在极之渊当冰雕了。
“白大人,你怎知我们在此处?”云挽苏满怀期待,心想如若有那种追踪神术,他不介意立即拜师学一学。
白尽泽不理会他的期待,“我自有法子。”
他望着山坡肆意滚落的大石,周围余动不止,心中想着余羡炸山一事,蹙眉问:“对方是何人?”
“没弄明白,或许是个擅毒的女妖怪,狡诈得很。”云挽苏想找水擦一擦他的俊脸,奈何环顾一圈找不到水源,倒是发现了地下有个瓷罐子。
村长家装骨头的瓷罐子,白尽泽怎么把人家罐子都拿出来了。
“林四洗的骨是小公主的。”白尽泽不欲解释太多,道:“看住骨头,我去去就回。”
白尽泽去找余羡,云挽苏也想跟着去。‘想’字未脱口,白尽泽人没了。
石门被碎石严丝合缝堵上的刹那,余羡闯了进去。地动山摇顾不上,他被里边别有洞天的场景惊到了。
五根雕刻奇闻异兽的巨型圆柱,余羡看到了一群面目狰狞的狍€€浮雕,它们望同一个方向,围着一块冒冷雾的偌大冰雕圆盘,中央躺着一个人。
让更大的雾气笼罩,一层层遮住了视线,唯有一抹模糊不清的红色隐约可见,以至于看不清躺的是何人。
余羡一跃至圆盘想一探究竟。
灵兰见状分外紧张,暗器从袖口飞出,整齐划一的银针直逼余羡而去。
她吼道:“休要靠近!”
余羡避开毒针,回身一记掌风将灵兰击退几丈,“你方才说什么雪凰雨凰,是何意?”
“想知道?满足你。”
灵兰露出一抹得逞的笑,移到左手边的圆柱,不知触碰了哪里的机关。中间的冰圆盘赫然四分五裂,那抹红色悬了空,红衣背风飞舞,透着丝丝诡异。
下面是万丈的深渊。
余羡隐约看到了人。
被五根圆柱投射的光束悬空护在中央,穿着和灵兰一样的凤冠霞帔,不过盖了红盖头,仍旧看不清面目。
从衣着来看,是个女子。亡故已久的女子。余羡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活气。
他抬臂遮挡住渊底鱼贯而出的狂风,脚下退几步,冰就跟着裂开坠落几寸。
深渊传回的怪异声响,比方才群山裂开还要震耳。
余羡一阵头疼欲裂,设法封住了听觉,飞升至巨型圆柱之上,高瞻这一场浩劫。
万丈的深渊巨口寒气喷涌,缭绕雾气也被染得黑洞洞的,在风的肆虐之下,形成了吃人的漩涡,光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余羡问:“想让我下去?”
灵兰点头,即便知道自己最后也会坠下这万丈深渊,面上也毫无惧色,甚至松了一口气。
灵兰:“这座山方才被你毁了,坍塌是迟早的事,无须费力挣扎了。”
“你原本也是想引我陪葬?你是张府的家丁,后来的狍€€,甚至沙漠的士兵也是你?对不对?”
灵兰答非所问:“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余羡静静立在圆柱上,发丝被渊底的风吹得肆意飞荡。眸中的淡漠一点点褪去,带了点好奇:“不如说来听听?”
到了这种份上,灵兰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问便答,死也让他死个明白。
“古籍记载,凤凰涅€€,浴火重生。”她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又哭又笑,“我造了这浴火台近百年,你知道吗?我算等了你近百年,终于被我等到了。”
提起此事,灵兰发自内心的愉悦,但此刻不是急于分享的时候。
她收了笑,正经道:“余羡,事已至此我便告诉你,我想救一人的性命。而这世上只有你可以,我要借你凤骨一用,失了凤骨你便也活不了了。我愿拿我的下辈子赎今天的罪。待你不公,下辈子做牛做马灵兰心甘情愿。”
余羡心中腾起一番疑,问她:“救何人?”
才问完,余羡脚下的圆柱赫然炸开,转瞬化作烟尘撒下来,他足尖点着所剩无几的碎石,借力腾上另一根石柱。
灵兰也被这股力冲得脚下不稳,踉跄几步扶着石墙勉强站稳。
她继续道:“此事既能惊动悬棺,我知道你们能判,但我意不在申冤,于我而言真相不再重要,该杀的人我都杀干净了,只要把我要救的人换回来,保他无忧度日便足矣。”
浴火台陆续毁坏,灵兰神色渐渐发狠,似乎想速战速决。
余羡看着散漫,却并未错过她的一举一动。
“一厢情愿了灵姑娘。”
余羡挥袖,借渊底的妖风将情急之下拔刀的灵兰掀翻。
她颅顶凤冠掉落,珠串噼里啪啦撒了一地,女人第一时间还想将凤冠戴好。
余羡目标转向石柱中央的人。灵兰是个不可控的变数,直接收棺怕也问不出什么。
既然她一心想救活此人,便想借来一用。
灵兰知晓他的意图,慌忙站起来:“不要!不要动他!”
余羡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绣囊,抛到男尸顶上,欲收了他。
楠封
顷刻间,更大的光束将余羡包裹。炽热的火焰在他的四面八方燃起,熊熊大火烧干了稀薄的氧气,强烈的窒息感袭来。
余羡心道不好,仍旧一鼓作气收了绣囊。想跳出火圈时,发觉火光外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灵兰也笑不出来了,跌跌撞撞跨入这火圈:“梵郎…你把梵郎还回来…”
她来夺绣囊。
这浴火台专为余羡打造,许是烧到了火候,一股力道强行将他禁锢在男尸方才躺的光圈内。
余羡的周身如同通了电,疼得昏厥瞬间失去意识。
灵兰终于抢到了绣囊,却怎么也打不开。明明只差最后一步就一切都结束了,可现在她的梵郎在这囊*中……
灵兰捏紧了拳头,收好绣囊先跳出火圈,回头看着熊熊的火焰,心甚是不甘。一路劳力劳心,可惜白白浪费了一只凤凰。
大火会将昏迷的余羡烧成灰,整个浴火台最后都会坠下深渊,地下是万年难化的冰川,那便是这只凤凰最终的葬身之地。
百年来,不知有多少凤凰沉入渊底,余羡最为珍贵,是她最可惜的一只。
更为剧烈的一阵地动山摇,灵兰脸色大变,跳下火台移至废墟堵住的洞口。浴火台没能承受此番变故,连接着石门一端的承重台率先塌陷。
石柱失了指引,顷刻间尽数炸毁,包裹着余羡的光束也跟着消失了。
烟尘滚滚中,赶到的白尽泽亲眼看到余羡坠了下去。
第11章 我再泡一会儿…
灵兰看到这么快赶来的白尽泽,心道圭藏老头给的避尘符竟然没起到无半点作用。
她握紧了拳头,面上狠辣一闪而过,但面对这种强敌,也不得不先咽下这口气,立即抽身才是紧要。灵兰纵身化作一头狍€€,缺失了一直后退,动作算不得灵活。
白尽泽没给她这个机会,在涯口站定,眉眼一锋,仅仅只是瞥了灵兰一眼。
强大的内力劈头而来,生生震碎了狍€€的肉身,四肢百骸成了渣,来不及出声,转瞬间化作了灰飞。
他召回余羡腾空的绣囊,袖口的白绫飞出去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