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压寨夫人后 第99章

  “原来咱们路上遇到的那些人,都是流民和难民?”待伙计走后季浮沉朝周岸道。

  “打了这么久,百姓都知道边城早晚要破,但凡能跑的都跑了。”周岸道:“就怕不跑将来破了城他们会屠城,届时边城大营要么溃逃要么被俘,哪有精力管百姓的死活?”

  季浮沉现在有点明白,当初周岸为什么想送他和荣宝去豫州避避风头了。

  其实原书中就有提及,本朝的敌国北殷,一举破了边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屠城。这场仗打了这么多年,两国的军队都很疲惫,在上位者看来,把一座城池奖励给将士们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他们不用付出任何东西,就能给将士们一个发泄情绪的出口。

  胜利者忙着庆功,百姓就是待宰的羔羊,没有人会在乎羔羊的死活。

  “别想了,满朝文武都改变不了这一切,你我之力能做的就更有限了。此番我们若是能稳住边城的军心,多拖一日就等于为祁州多争取了一天的时间,届时祁州就能少死很多人。”周岸牵住季浮沉的手道:“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

  季浮沉点了点头,他心里也清楚,蚍蜉注定无法撼树。

  在历史的进程中,此消彼长是一种自然规律,一个王朝经历盛世到衰败再到兴起,这里头混杂的因果太多。若不是当今天子昏庸无能,九爷也不会有机会取代对方上位,进而开创另一个盛世。

  但也正是眼下的乱世和低谷,造就了下一个帝王。

  “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季浮沉很快收敛了思绪,他不是一个不自量力的人,也不会为了注定无法改变的事情伤春悲秋。

  “骑了一天的马,腿怎么样?”周岸问他。

  “没事,还行。”季浮沉说。

  “我记得上回这么奔波了一日,你腿都被磨破了,让我看看。”

  “不用。”季浮沉忙道:“我检查过了,没磨破。”

  周岸目光在他腿上一扫,知道他不好意思让自己看,便也没勉强。

  第二日,两人一早便再次出发了。

  这一路上,他们见到的流民越来越多,只是百姓大都没有车马,只能挑着行礼拖家带口的赶路,估计他们骑马一天能到的路程,这些百姓要走上数日甚至更久才能到。

  当日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才到了边城城外。

  本以为这里盘查会比较严格,没想城门口乱得跟一锅粥似的,进来出去都没什么人理会,守门的士兵只随便拦住几个人问问,大部分都只是瞥一眼就放行了。

  “难怪那些流寇那么容易就跑得满祁州都是。”季浮沉道。

  “流寇到哪儿都是作乱,跑到祁州去作乱,边城这边就能少一些麻烦,你以为他们傻吗?说不定就是故意把人放走的。”周岸道。

  众人在城门外等着进城时,旁边有个阿婆带了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孩子大概是饿了挺久,看起来面黄肌瘦的。季浮沉朝那两个孩子看过去时,其中那个女孩冲他笑了笑。季浮沉有些心软,便取出几只馒头塞给了他们。

  阿婆见状忙带着两个孩子朝季浮沉不住道谢。

  “旁人都往城外跑,怎么你们要回来?”季浮沉问那个阿婆。

  阿婆叹了口气道:“本来是想去投奔亲戚的,到了地方才听说他们一家都被流寇害了,没处可去,只能回来了……边城虽然乱,好歹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在外头我一个老太婆带着两个孩子,只怕活不过几日哟。”

  季浮沉原是想问问这两个孩子的父母呢,但转念一想却又忍住了。能放着两个半大孩子和老母亲不管的,估计要么是身不由己,要么是人已经不在了。

  “边城也待不住了,仗打成这样,估计挺不了太久了……”旁边一人摇了摇头,眼底满是麻木。

  不多时,四人便顺利进了城。周岸在城外时提早打听过了城内的情况,进城后直接带着季浮沉他们住到了边城最好的一家客栈中,因为在乱世中最好也就意味着最安全。

  “几位客官是来边城访友的吧?”客栈的伙计问道。

  “是啊,来了才发现老友家中已经空了,只能先住你们这里,明日再去打听一下。”周岸说。

  “哎。”那伙计叹了口气,似乎对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忙道:“你们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知会一声,千万别客气。”

  “多谢了。”一旁的季浮沉取了一块碎银子赏给了那个伙计。

  待伙计走后,季浮沉从空间中取出了一沓纸,交给了张平和薛承举。这沓纸上头都写了几个大字,字迹潦草随意,是临出发前那晚季浮沉拉着赵路、侯东一起帮忙写好的。

  “一会儿吃完晚饭后,你们从后门溜出去,别让人看见。到了街上挑人少没人注意的地方把它们都贴上,千万别让人注意到。贴完了以后绕个圈子再回来,防止被人跟踪。”季浮沉趁机在他们手臂上一拍,确认两人身上的反弹卡都还在,这才放心。

  两人忙点头应了,然后将那沓纸接过收好。

  当日晚饭后,四人都让伙计弄了热水,待洗漱完之后便假装熄灯睡下了。确认没有留意之后,他们悄悄溜出了客栈,没入了夜色中。

  张平和薛承举去城中张贴那些东西,季浮沉则跟着周岸去了城南的老城区。根据他们提前打听到的情况,边城城南的老城区是最乱的地方,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都聚集在这里空置的民房或寺庙中。

  “好黑。”季浮沉走在周岸身后,一手拽着周岸的衣袖,看起来有些紧张。他胆子本来就不算特别大,知道自己不会遇到危险和不害怕完全是两码事。

  周岸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

  季浮沉感受到周岸掌心的温度,情绪总算稍稍放松了些。

  “站住。”两人刚拐过一处巷子,便被人喝止住了。

  周岸将季浮沉护到身后,看向了声音的来处。

  “干什么的?”黑暗中,一个声音问道。

  “找人。”周岸说。

  “找谁啊?黑灯瞎火的出来乱窜,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才不是好人呢,你不也黑灯瞎火出来乱窜。”季浮沉躲在周岸背后道。

  那人果然不经激,闻言便从黑暗中蹿了出来,手里拎着块板砖就要往周岸身上招呼。只是没想到他这一板砖砸下去,连周岸的边儿都没挨到,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季浮沉的庇护卡发挥了作用。

  “敢暗算老子!给我上!”那人话音一落,黑暗中跳出了四五个壮汉,手里都拎着家伙往周岸和季浮沉身上招呼,然而他们的结局与先前那人一样,人没打着自己却摔出了老远。

  有人不信邪爬起来再次出手,结果自然是“梅开二度”。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首那人开口,这次声音倒是没那么嚣张了,他们也不是傻子,都看出了这俩人本事不一般,今晚他们是遇到硬茬了。

  “放心,我们不是来找茬的,是来跟你们做生意的。”周岸道。

  “做生意,什么生意?”那人十分警惕。

  周岸甩给了对方一锭银子,那人接过后很是惊讶,感觉像是做梦一般。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再问割了你的舌头。”季浮沉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道:“拿了钱老老实实替爷爷办事,事情办好了还有赏钱,办不好明天就是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太阳!”

  周岸第一次见到季浮沉这副模样,只觉十分可爱,又想笑又想亲。不过当着这帮人的面他还得演戏,只能按捺住了情绪。

  “你……你让我们做什么?”

  “你们一共多少人?”

  “我们……”

  “别撒谎,不然也要割了你的舌头。”

  “这片跟着我混的十来个弟兄,但我认识的人不少,你……”

  “三十人,有没有?”

  “有,有。”

  “明天的事情办好,一人一两银子,到时候都给你,你想怎么分随你。”周岸道:“你手里的是定金,明晚这个时间,去前头那条街的十字路口取剩下的银子。”

  那人闻言双眼都忍不住有些放光,三十个人那可就是三十两银子啊!到时候他拿出一两分给其他人,在场的亲信一人一两,剩下的不就全是他的了?

  周岸见他心动,便朝他交代了让他去办的事,随后带着季浮沉离开了那地方。

  他们出门时特意乔装过,说话时声音也刻意压低了,所以不必担心这些人记住他们的特征。回去的时候,他们又特意在外头绕了几圈,确认没有异样才返回客栈。

  次日一早,边城就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乱子。

  季浮沉他们从客栈的楼上下来时,就听到伙计正在大堂里和掌柜的讨论此事。

  “是出什么事了吗?”季浮沉问道。

  “嗨,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在边城大街小巷都贴了告示,说是大将军暴毙了。”

  “哎呀?怎么会这样?”季浮沉假装一脸震惊。

  “不是真的,大将军好好的呢,怎么可能突然暴毙?今早大营已经派人在城内缉拿造谣生事之人了。”伙计道:“你说背后这人多缺德,不止贴了满城的告示,还找了好多乞丐,一大早跑去大营门口给大将军哭丧,差点没把大将军真气死。”

  季浮沉点了点头,“的确很缺德。”

  “我都好久没见边军的士兵这么士气大振了,我看缉拿生事这人的架势若是去打北殷,说不定能打个大胜仗。”

  季浮沉一边附和着一边说了几句缺德,这才与周岸等人坐下,用了早饭。

  用过早饭后,四人以打听亲戚消息的名义出了客栈,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发现几乎全城的百姓都在看热闹。这谣言因为太离谱,根本没有人信,所以大家都在讨论此事可能是北殷人干的,目的就是给大将军添堵。

  原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又传出了新谣言,这回暴毙的对象换成了边城的知州。

  那伙乞丐一大早就跑到知州府门口披麻戴孝地哭丧,差点把知州气得厥过去。这知州本就不受百姓待见,如今被人咒说他死了,百姓都乐得看热闹,甚至心中还有点畅快。

  松懈了许久的边城,因为接连两日的谣言,竟莫名其妙紧张了起来。

  边城大营和知州府也难得通力合作了一回,誓要抓住背后这个造谣的“缺德小人”。

  “这叫狼来了。”季浮沉看着手里新的告示,上头写着皇帝暴毙的谣言,或许现在已经不算是谣言了,“谎话说得多了,真相也就没人信了。”

  “贴完这个就走吗?”周岸问他。

  “我刚想起来,边军那位副帅的妹妹是贵妃娘娘啊,明天再给贵妃娘娘也贴一张吧,这样大将军和他那位副帅就能同仇敌忾了。”季浮沉道。

  周岸看着季浮沉,眼底满是笑意。

  他心道,小季使坏的时候,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

第73章

  这两日, 季浮沉把边城搅和得“热闹非凡”,百姓们乐得看戏,但被造谣暴毙的边城知州可就不大好了, 气得够呛。

  知州府。

  年过五旬的边城知州,头上敷着布巾倚在软塌上,看上去气色极差。

  厅内立着一个属下, 正在朝他汇报:“哭丧的乞丐抓了二十多,都问过了,没人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只说给了他们银子, 让他们来哭丧。”

  “废物,衙门里这么多人,就问不出点有用的?人家哭丧都哭到我门口了!”

  “大人您别生气,大夫说了您不能再动气了。”那属下安抚道。

  “我能不生气吗?”知州将额头上的布巾往对方身上一甩,怒道:“再去查!”

  “大人,属下猜想这背后肯定是北殷的人,他们故意散播这样的谣言, 就是想让大将军和您气坏身体,他们好借机进攻边城。”那属下分析地头头是道:“散步谣言之人特意乔装打扮过,事后便隐藏了行踪, 他们若是连夜潜回了北殷, 咱们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人啊。”

  那知州闻言似乎觉得颇有道理, 除了北殷的狗贼,他实在想不出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闲心花钱雇人来给他和大将军哭丧。

  “大营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