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此次过来,带来了最大的诚意,还请皇上过目。”楚仪将一封奏折呈到了赵韩青面前。
赵韩青接过奏折,翻开仔细看了看,上面写得满满当当,都是金银玉器,即便不看实物,也知道定价值不菲。
“肖王可真是大手笔。”赵韩青合上奏折,接着说道:“若肖王将这些东西送到王府,说不准王爷会见你。”
“王爷的性子,皇上最是清楚,外臣这也是没了办法。”
若换成以前,这话听着刺耳,可如今听来赵韩青的心情有些微妙,道:“这些东西虽好,但我们赵国不缺,肖王若想朕帮忙,还是拿出诚意的好。”
楚仪自然明白赵韩青口中的诚意是指什么,道:“若皇上肯出手帮忙,助外臣度过难关,外臣担保楚国定会铭记皇上大恩,若以后有何差遣,定义不容辞!”
楚仪这话说的含蓄,赵韩青却听得明白,道:“这是肖王的意思,还是楚皇的意思?”
“只要皇上能助外臣度过难关,外臣保证信守诺言。”
赵韩青沉默地看着楚仪,楚仪则抬头与他对视。
许久后,赵韩青率先开了口,道:“好,朕便帮肖王一次。”
楚仪闻言悄悄松了口气,道:“多谢皇上,外臣感激不尽。”
之后,赵韩青又和楚仪你来我往地试探了一番,楚仪这才告退,回了四方馆。
高怀端着茶杯走了进来,放在了赵韩青的手边,道:“皇上,这是刚送进宫的贡品,您尝尝味道。”
赵韩青端起茶杯尝了一口,道:“味道还不错。”
高怀小声说道:“皇上,现在齐楚两国皆在京都,您千万要把握机会。”
赵韩青抬头看了过去,道:“你想说什么?”
“皇上,您才是赵国真正的君主,司华遥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您若想收回赵国的掌控权,就该趁机拉拢齐楚两国,许以好处,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司华遥。”
“你说朕该许以怎样的好处,才能拉拢两国?”
“可分别许以益县和汝城,这两地乃贫瘠之地,且民风彪悍,不服管教,不如割让给两国,用来拉拢。待收拾了司华遥,拿回赵国的掌控权,再挥兵南下,吞并两国。到时皇上完成大一统,便是千古一帝!”
高怀越说越得意,嘴角高高扬起,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却没留意赵韩青越来越冷的眼神。
“依你之见,若两国同意合作,具体该如何做?”
高怀以为赵韩青认同了自己,再接再厉道:“擒贼先擒王,皇上可以发下手谕,让两国带兵入京,化作贫民进入京都,一举将司华遥极其余党拿下,到时赵国便重新回归皇上手中。”
赵韩青一挥手,将桌上的茶杯扫在了地上,道:“蠢货!”
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里面的热茶溅了高怀一身,他却顾不得收拾,慌张地跪在了地上,道:“皇上息怒。”
“你在先皇身边二十几年,难道不知宦官不能议政?”
高怀匍匐在地,道:“奴才是不忍看皇上被人挟制,才斗胆为皇上出谋划策,望皇上看在奴才忠心耿耿的份上,宽恕奴才。”
“朕身为赵国之君,却要用割让土地来达成目的,这与朕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皇上,这只是暂时的,待皇上除掉司华遥,再将割让的土地夺回来便可。”
司华遥对他的羞辱,已经让高怀恨之入骨,甚至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他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能除掉司华遥。
“你让朕发下手谕,允许两国带兵入赵,无异于是让朕将赵国拱手让给齐楚两国。高怀,你到底是何居心?”
高怀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慌张地说道:“皇上,奴才对赵国绝对忠心,只是思虑不周,做了蠢事,还请皇上明鉴,饶奴才一次。”
“若你还想留在朕身边,就收起你的小心思,以后再让朕发现你在背后搞小动作,别怪朕不念旧情。”
“是,奴才明白。”
高怀虽心有不甘,却不敢违抗赵韩青的命令,毕竟还要靠着他扳倒司华遥。
摄政王府书房内,春海从外面走了进来,行礼道:“王爷。”
“何事?”
“回王爷,半个时辰前,楚肖王进了皇宫,皇上于乾坤殿召见,期间皇上支开所有内侍,单独与楚肖王会面,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楚肖王离开,皇上不知为何教训了高怀。”
司华遥抬眸看了过去,勾唇笑了笑,道:“这个很容易猜到。楚肖王在本王这儿吃了两次闭门羹,自然已猜到本王为何如此,他们心虚,唯恐本王出手对付他们,定会想尽办法见到本王,皇上则是最好的选择。至于高怀,他与本王素有恩怨,见楚肖王入宫见皇上,定会怂恿皇上趁机交好,也好联合起来对抗本王。”
“王爷英明,奴才自愧不如。”
司华遥不置可否地笑笑,道:“皇上虽憎恶本王,却分得清主次,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高怀一心想报复本王,自然不会思虑太多,说蠢话做蠢事很正常,不过是作死罢了。”
“王爷就不担心皇上一时糊涂,果真与两国合作?”
“若是从前或许有可能,现在不会。”司华遥顿了顿,道:“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让他们盯着点为好,不能放松警惕。”
“是,王爷,奴才这就去安排。”春海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司华遥沉吟片刻,道:“来人。”
洪阳听到召唤,推门走了进来,道:“奴才在,王爷有何吩咐?”
“附耳过来。”
洪阳应声,躬身来到司华遥身前。
司华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道:“要做到自然,不能让他察觉有异。”
洪阳点点头,道:“是,奴才这就去。”
第二日清早,司华遥照常去上朝,河南已挺过了最难的时期,逃难的百姓纷纷归乡,现在进入休养生息的状态,朝堂也恢复了平静,商议的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约莫两个时辰,早朝结束,赵韩青留住了司华遥。
“皇上有事?”司华遥明知故问道。
赵韩青有自知之明,虽然他换掉了身边的内侍,但宫中发生的事还是逃不过司华遥的耳目,司华遥这么说只是想让他先开口。
“朕有事与王爷商议,王爷能否移步乾坤宫?”
第33章
“朕与王爷有要事相商, 王爷能否移步乾坤殿?”
这话听着耳熟,每次去场面都十分尴尬,司华遥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皇上有事就在这儿说吧。”
赵韩青微微蹙眉, 道:“王爷放心,这次只谈政事, 不谈其他。”
司华遥淡淡地看着赵韩青, “皇上上次、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赵韩青神情一滞, 白皙的脸上罕见地染上了红晕,道:“朕保证。”
赵韩青的保证没有可信度,未免和他有过多纠缠, 司华遥索性直接挑明,“皇上可是为楚肖王的事?”
赵韩青哪能不明白司华遥的意思,就是不想与他独处罢了, 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心揪了一下,就好似被针扎了一般, 深吸一口气, 道:“事关三国的大事,在这儿商谈实在不妥, 王爷还是随朕去乾坤殿吧。”
司华遥吩咐道:“春海, 去外面守着, 未经允许, 任何人不许入内。”
“是, 王爷。”春海领命,转身出了隔间。
高怀正犹豫要不要出去,只觉得一道目光看在身上, 他抬头看去,见司华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不禁心里一颤,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隔间的门被关上,司华遥转身看向赵韩青,道:“皇上可以说了。”
赵韩青见状心里闷闷的,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这里和乾坤宫有何区别,还不是只有朕和王爷两人?”
司华遥听得眉头直皱,直接怼了回去,道:“既无区别,皇上又何必执着于乾坤宫,在这里谈又有何不妥?”
赵韩青一噎,心里顿时有些着恼,道:“说到底就是王爷厌弃了朕,不想与朕独处罢了。”
司南遥的折磨让赵韩青的心理出了问题,司华遥心里清楚,也不想过多纠缠,转移话题道:“皇上还是说正事吧。”
赵韩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道:“昨日楚肖王进宫见朕,说他接连两次登门,都被王爷拒之门外,他求朕帮着向王爷求情。”
司华遥直截了当地问道:“让皇上答应的条件是什么?”
赵韩青从袖中掏出奏折,递给了司华遥。
司华遥接过折子仔细看了看,不禁嗤之以鼻,道:“这楚肖王未免小气了些。”
赵韩青微微一怔,随即问道:“王爷为何如此说?”
“前几日,高阳王给本王银一百万两,金十万两。”
赵韩青闻言心中顿感不悦,道:“这楚肖王果然小气,王爷不见也罢。”
“除了这些东西,楚肖王怕是还对皇上有所承诺吧。”
那双含情的桃花眼明明朦朦胧胧,却好似能看透一切,赵韩青莫名有些心虚,不敢与司华遥对视。
司华遥眼底闪过失望,道:“本王以为皇上该明白与虎谋皮的下场,没想到终究是本王高估了皇上。”
“我没有!”赵韩青下意识反驳,道:“朕没有。”
司华遥直视赵韩青的眼睛,道:“既然没有,那皇上又为何替楚肖王求情?”
“朕只是想知道王爷到底有何事瞒着朕。”心里话脱口而出,赵韩青也不禁愣住。
“本王行事向来以国家大事为重,皇上虽参政不久,却也该看在眼里。”虽然司华遥十分不屑司南遥的私生活,但在司南遥处理国家大事上,他还是十分肯定的。
“朕知道。”既然已经说了,那便索性说明白,赵韩青继续说道:“但王爷允准朕参与政事,为何又要处处隐瞒,朕不似王爷能猜透人心,王爷为何……为何不能与朕明说?”
“皇上是否忘了一件事,在这场游戏中,你我是对手,咱们各凭本事,本王为何要事事向皇上说明?”
“如今齐楚两国联手算计赵国,若我们不能齐心合力,极易被人钻了空子。王爷以为我们是否该一致对外?”
司华遥看着赵韩青,不得不说他这话说到了点子上,沉吟片刻道:“皇上想知道什么?”
听司华遥松了口,赵韩青心中一喜,连忙问出心中疑问,“王爷到底有何打算,为何不让齐国使团离开,又为何不见楚肖王?”
“和硕公主的死虽然直指楚国,却没有实证,再加上两国之间本就有盟约。若放他们回去,无论怎样解决,都无需通过赵国,我们得不到一点好处,说不准他们还能因此再达成盟约,到时我们是人财两空。”
赵韩青怔怔地看着司华遥,他说话时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好似镀上了一层光晕,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见他在看着自己发呆,司华遥微微蹙起了眉,道:“皇上可再听?”
赵韩青回神,脸上有些发烧,强装镇定地说道:“所以王爷才将他们留在赵国,因为他们想要解决问题,就必须通过赵国,这样我们不仅可以获利,还可以继续挑拨他们的关系。”
司华遥点点头,“是,所以才有了高阳王的金银,以及楚肖王的谢礼。”
虽然不想承认,但司华遥的能力确实比他强上太多,赵韩青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道:“那王爷接下来要怎么做?”
“皇上方才不是说了吗?挑拨他们的关系,榨干他们的血肉。”
司华遥的话在赵韩青听来,就是对他的赞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道:“那具体要如何实施?”
司华遥思量了思量,道:“本王确实有个计划,还需皇上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