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爷。”洪阳躬身退出饭厅。
司华遥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赵韩青也随着拿起了筷子,眼睛时不时地看向司华遥,也不禁发起了呆。
可能是想事想得太出神,司华遥端起桌上的汤碗就想喝,却被赵韩青拦了下来。
“王爷,这汤很烫!”
司华遥的动作一顿,随即看向手中滚烫的汤碗,就好似才感觉到烫一样,下意识地松了手。
赵韩青见状来不及多想,一巴掌拍向汤碗,里面的汤顿时飞溅而出,泼在了地上,碗也‘咔嚓’一声碎成了几瓣。
赵韩青紧张地问道:“王爷,你没事吧,可烫伤了哪儿?”
司华遥低头检查了一下,除了手指有些发红外,并没有烫伤,摇头说道:“只是衣服脏了,没烫到。”
赵韩青这才松了口气,道:“王爷没伤到就好,吓死我了。”
赵韩青方才的反应,司华遥都看在眼里,那都是下意识反应,足以说明自己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皇上受伤了。”司华遥无意间看到赵韩青的手背红了一片,不禁皱紧了眉头。
赵韩青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这才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刚想逞强说没事,手就被司华遥握住。他抬头看了过去,见司华遥一脸担忧,到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完全变了样,“嘶,疼疼疼!”
洪阳听到动静,连忙走了进来,见赵韩青的手背通红一片,又看看地上被打碎的汤碗,紧张地问道:“王爷可被烫伤?”
在他眼中只有司华遥,赵韩青受没受伤,跟他没关系。
“本王没事,烫伤的是皇上,快去拿药。”
“是,奴才这就去。”虽然不关心赵韩青,但司华遥吩咐的,他都回去做。
赵韩青的手背很快便起了水泡,看得司华遥一阵心疼,道:“以后皇上还是莫要干这种蠢事,本王不会领情。”
赵韩青心里一阵委屈,却并未抽回手,他贪恋司华遥指尖的温暖,小声道:“朕不需要王爷领情,手疼总好过心疼。”
司华遥的心随之一颤,不得不说赵韩青这无意间的情话,才是最有杀伤力的,他很罕见地没有怼回去。
见司华遥没说话,赵韩青心里有些忐忑,拿眼偷瞧了瞧,道:“王爷为何不说话?”
“皇上想让本王说什么?”
赵韩青很想问‘我受伤了,你心不心疼’,可这话他问不出口,即便是问出口,司华遥的回答也定不是他想要的。
就在这时,洪阳拿着烫伤药走了进来,司华遥又吩咐他取了根银针和烈酒。
司华遥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会有点疼,皇上忍着点。”
“好。”赵韩青直直地盯着司华遥看,根本没看自己的手。
司华遥先用烈酒在起泡的位置上消了消毒,这才拿起银针小心地挑破水泡,挤出里面的液体。
烈酒碰到伤口,赵韩青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疼得他发出‘嘶’的一声痛呼,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司华遥紧紧握住,“别动,忍着点,一会儿就好。”
司华遥罕见的温柔,让赵韩青一阵怔忪,很快便回了神,心里甜滋滋的,就好似喝了蜜一样,手上的烫伤顿时也不疼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司华遥,只觉得低垂着头认真处理伤口的他最好看。昨日司华遥对他种种的冷漠,轻易被抛之脑后,包括他在心里暗暗发的誓言,也被忘得一干二净。
处理好伤口,司华遥又耐心地给他上了药,直到包扎好,这才松了手,叮嘱道:“最近几日伤口不要碰水。”
“哦,好。”赵韩青笑着应声。
司华遥抬头瞥了他一眼,见他看着自己傻笑,心中一阵无奈,却没了以往的反感,转头看向洪阳,道:“饭菜都凉了,让他们热一热再送上来。”
“是,王爷。”
洪阳出去没多久,春海便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赵韩青,行礼道:“奴才参见皇上,参见王爷。”
司华遥没有避讳,直接问道:“怎么样,可有了结果?”
“回王爷,已经确定胡詹与山东一事有牵扯,余东海是他的同党,其他奴才还未来得及问。”春海将这一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司华遥点点头,道:“你审问时,都有谁在场?”
春海被问得一愣,随即问道:“在场的人为数不多,都是东厂的人,王爷这般问,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方才兰嫔来见皇上,向皇上传递消息,说四位内阁大臣中唯有胡詹与山东的事有牵扯,还说余东海是胡詹的同党。”
春海闻言顿时变了脸色,跪倒在地,道:“奴才失职,还请王爷降罪。”
司华遥淡淡地看着他,道:“赵国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山东一事又事关重大,东厂偏偏在这时出了纰漏,你确实罪责难逃。”
春海应声道:“是,奴才愿受责罚。”
“本王给你三日,找出藏在东厂的细作,问出山东所隐藏的真相,若能办到,那便是将功折罪,若办不到……”
司华遥并未说完,春海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深吸一口气,道:“是,奴才遵命!”
“去吧。”
“奴才告退。”春海起身,躬身退出殿外。
赵韩青见状出声问道:“若他办不到,王爷当真会问罪?”
春海和洪阳是司华遥的左膀右臂,赵韩青怀疑司华遥会袒护,也在情理当中。
“他是本王的人,问不问罪便不劳皇上操心了。”
方才还对他温柔似水,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又变了回去。
赵韩青不满地撇撇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热好的饭菜再次上了桌,赵韩青看看面前的饭菜,又看看受伤的右手,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好不容易才压了下去,佯装为难地说道:“王爷,朕的手伤了,该如何用膳?”
司华遥哪能不清楚他的小心思,心中不禁有些好笑,转头看向洪阳,道:“侍候皇上用膳。”
洪阳应声,来到赵韩青身边,道:“皇上想吃什么,奴才侍候您。”
见司华遥不上道,赵韩青心里的窃喜消失,赌气似的说道:“不必,莫说是伤了手,就是没了手,朕也能自己用膳。”
洪阳抬头看向司华遥,用眼神请示他该怎么做。
司华遥瞥了一眼赵韩青,道:“既如此,那你便退下吧。”
“是,王爷。”洪阳躬身退了出去。
赵韩青见司华遥自顾自地吃着,根本没有管他的打算,心里越发委屈,伸手去拿筷子,却疼得龇牙咧嘴,筷子掉在桌上。他又抬眼偷瞧司华遥,人家根本无动于衷,心里又酸又涩,索性也不忍着,一边吃一边‘嘶嘶哈哈’地喊着疼。
“闭嘴!”司华遥听得好笑,抬头看了过去。
赵韩青委屈地红了眼眶,略带撒娇地说道:“疼!”
司华遥无奈,道:“想吃什么?”
赵韩青含泪的凤眼顿时亮了起来,道:“鱼。”
司华遥眉头微蹙,却还是夹了块鱼肉,小心地挑好鱼刺,夹了过去。赵韩青配合地张开嘴,可司华遥不想他如愿,将鱼肉放进了勺子里,道:“用左手。”
赵韩青不满地蹙起了眉头,小声嘀咕道:“直接喂进嘴里不是更好,为何还要这么费事?”
司华遥挑挑眉,道:“皇上若是不满意,本王可以叫旁人来侍候。”
“满意,满意!”赵韩青识时务地改了口,用左手拿起勺子,吃起了鱼肉,发觉今日的鱼特别鲜美,还带着微微的甜。
平日里司华遥自己吃鱼都懒得挑刺,今日能为赵韩青挑刺,实属不易,他自然是满意,只是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得到了会想要更多,他也不例外。
他们一个夹一个吃,虽然没什么言语,赵韩青却觉得彼此的距离拉进了许多,若早知道受伤能有这样的效果,他怎会等到今日。
“哎呀,糟糕。”赵韩青惊呼一声。
司华遥抬头看了过去,道:“何事这般大惊小怪?”
“今晚朕还要招兰嫔侍寝,可朕的手……”赵韩青为难地挥了挥受伤的手。
“皇上只需实话实说便是。”
“可这样兰嫔会觉得朕是故意推辞,这个节骨眼上,咱们还需从她那儿获取消息。”
司华遥眉头微皱,想要覆灭马家的阴谋,马秀兰是关键,确实不能怠慢。
他正思量着对策,洪阳从门外走了进来,道:“王爷,章辙到了。”
“让他进来。”
话音落下,章辙走了进来,身上背着个药箱,来到近前行礼道:“草民章辙参见皇上,参见王爷。”
“免礼。”
“谢王爷。”
司华遥直截了当地问道:“让你准备的药,可做好了?”
“回王爷,已经配制完成。”
司华遥眼睛一亮,道:“哦?拿来瞧瞧。”
章辙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瓶,双手呈到近前。
司华遥接了过来,打开瓶塞倒出一粒,好奇地问道:“这真能让人假孕?”
“是,服下后,与怀孕的反应一模一样。”
司华遥点点头,道:“好,辛苦了,重赏!”
“多谢王爷。”
将药瓶放下,司华遥关切地问道:“邵华的身子如何?”
章辙如实答道:“有了王爷安慰,公子的心放宽了许多,今日晚膳吃了不少,精神也好了许多,草民以为调养些许时日,便能一如往常。”
司华遥点点头,道:“本王最近政务繁忙,不能时时照顾,就把他交给你了。”
“草民定不负王爷所托。”
“去吧。”
“是,草民告退。”
待章辙离开,赵韩青忍不住出声问道:“邵家五公子的病情……”
司华遥打断赵汗青的话,道:“摄政王府的事便不劳皇上费心了。”
赵韩青听得心里很不舒服,却识趣的没有过多纠缠,深吸一口气,道:“那招兰嫔侍寝的事要如何应对?”
司华遥思量了思量,道:“今日皇上便在偏殿留宿吧,对外便说是本王强留的皇上。”
赵韩青一怔,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两人翻云覆雨的画面,身子本能地打着颤,心却在期待着。
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脸,司华遥顿觉有些不自在,补充道:“本王睡床,皇上睡软榻。”
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