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皮子非常利落,说出了一大串,通译翻译着翻译着嘴角沁出了口水,三个护卫更是眼睛放光,有人没忍住,口水流到了下巴上。
塞雷布斯敲了敲桌子,问:“烤肉只能整只烤?”
店员忙说:“当然不是,您也可以零买,要什么部位的肉,要多少都随您。”
塞雷布斯说:“我要一只烤全羊,骆驼肉、牛肉、驴肉、鹿肉各来一份。骆驼要驼峰、牛肉要里脊、驴肉要后腿肉、鹿要鹿尾。”
店员肃然起敬:这是个有见识的人,绝对来历不凡!来他们店里的王公贵族也没几个这么会吃的。带他们来这个包厢没带错。
塞雷布斯接着说:“炖牛羊肉各要一份,蔬菜汤和鱼糕各要一份,面点你看着上。”
店员恭敬地回答:“我记下了。酒您要点什么?”
塞雷布斯问:“你们都有什么酒?”
店员道:“我们最出名的自然是葡萄酒,此外大麦酒、海枣酒、椰子酒我们都有,我们还有大麦汁。”
塞雷布斯好奇地问:“大麦汁和大麦酒有什么区别?”
店员回答道:“大麦汁不是酒,是用大麦芽浸泡出来的饮料,不发酵;大麦酒是我们从埃及买来用麦子酿的上等好酒,十分香醇。我们店里的大麦汁非常好喝,一会儿我送您一罐您尝尝。”
塞雷布斯失笑,说:“那多谢你了。海枣酒是用海枣酿的酒么?我以前不知道海枣也能酿酒。”
店员纠正道:“海枣酒不是用海枣酿的,是用海枣树的嫩枝酿的。这酒味道虽然烈,但喝了容易头疼,您如果要喝的话得小心一些。椰子酒味道淡一些,但我们的椰子酒不是用捣碎的椰肉和椰汁酿的,是在椰子花苞还没开的时候,把花梗切断,用罐子接住从切口分泌出来的椰浆,用滴出来的椰浆酿的,是多年陈酿,像水一样清,味道好极了,您可以尝尝。”
一个护卫不满地插嘴道:“椰子酒哪有什么酒味,那是给妇人喝的,男人得喝烈酒。”
这个时代的人所说的烈酒,就是指葡萄酒。塞雷布斯说:“说说你们的葡萄酒吧。”
店员说:“我们的葡萄酒那可是美名远扬!苏撒没有哪个酒馆有我们的酒好。我们的葡萄酒都是自河西省大约是后世以色列地区运来的,听说那里离海近,夏天没什么雨水,白天太阳毒辣的会把皮肤都晒裂,晚上又冷的得加衣服,特别适宜葡萄生长。结的葡萄色重味浓,酿的酒味道最烈,没有第二个地方比得上。我们酒馆有许多人常年专门在那里收酒,一个葡萄园一个葡萄园的跑,一罐一罐酒验,只要最好的。到我们酒馆来一定得尝尝我们的葡萄酒,您是想喝新酒还是陈酒?新酒我给您挑一罐味道最好的,陈酒我给您挑个好年份的!”
塞雷布斯说:“你说的这么好,那么新酒陈酒先各来一苏特两河流域溶量单位,5或8.4l。”
店员高兴地说:“好咧!陈酒要四年陈的怎样?那一年没有天灾,虫害也少,酒品质特别好,比一些十来年的陈酒都好!”
塞雷布斯笑了笑,说:“陈酒要你们酒馆里最好的酒。”
店员迟疑了一下,说:“……那,这价钱可就贵了。”
塞雷布斯笑着问道:“是什么样的酒,有多贵?”
店员说:“我们有三十五年陈酒。您是行家,应当知道这酒有多难得。酒虽然年头越长越好,但可不是什么酒都能放这么久的。普通的酒三五年之后就酸了,好酒也只能藏十来年,只有极少的顶尖好的酒才能藏到二十年以上。三十五年的陈酒,全苏撒只有我们店里有。这个酒不分开卖,要买只能整罐买,一罐有1班两河流域容量单位,30或50.5l,80大流克。”
通译翻译完价格后,塞雷布斯的一个护卫失声道:“什么?居然这么贵!?”
从雅典至苏撒比河西省至苏撒更遥远何止三倍,雅典也挨着海洋,所产的葡萄酒一点也不逊色于河西省的,金色无渣的葡萄酒更是以前从来没有人酿出来过,稀奇无比。他们千辛万苦把酒一路运过来,一罐才卖100大流克,而他们的罐子可是能装1伊梅尔两河流域容量单位,84l的大罐子。这酒居然比他们的酒还贵!
护卫觉得不值得,连连摇头说:“主人,这太贵了,1班的酒也喝不完,咱们要一罐四年陈的酒足够了!”
店员也劝道:“是啊,我们的四年陈酒也是好酒,我们老板常说,十来年才能出一次这样的好酒,您不如尝尝这个。这个是能零买的,可以喝多少要要多少。”
塞雷布斯坚持说:“就开你们的三十五年老酒,我想尝尝这最好的酒有多好。”
店员还有些迟疑。
塞雷布斯笑道:“怎么,怕我付不起钱?”
话说到这里,店员只好离开。离开前他告诉塞雷布斯等人,桌子上的水果干果可以随意享用。
这个包间中间有张大桌子,上面摆着果盘和干果盘。果盘里有甜柠檬、苹果、石榴,干果盘里有椰枣、杏仁、无花果、葡萄干,居然还有开心果。干果和水果都摆成好看的吉利图案。
现在已经是初春了,也不知道这个酒馆是用什么方法,竟然能把水果保存过一个冬天。
酒肉应该还要等一会儿才能上,三个护卫和通译都大吃起来,不一会儿就扔了一地的果皮和坚果壳。
塞雷布斯拿了一个石榴,握在手里从上往下慢慢捏,边捏边等店员回来。
他耐心地将里面的籽都捏碎,把石榴捏软,等石榴里完全没有硬籽了,用果盘旁的小刀把石榴嘴切掉,将里面紫红色的果汁倒进了杯子里。
苏撒产水果,可能是因为昼夜温差大,许多水果甜度都特别高,非常好吃。这里产的石榴与别处的不同,皮很韧,籽红汁多,捏软了之后能直接把果汁倒出来喝,味道可口极了。
店员离开包间后,并没有直接去厨房点菜拿酒,而是先去告诉了主人这件事。酒馆的主人听完,又让他仔细描述了一遍塞雷布斯的长相口音和年纪,之后沉思了一会儿,说:“给他们上酒。”
店员有点吃惊。三十五年陈的酒酒馆里一共也没几罐,是主人的宝贝。塞雷布斯虽然看着来历不凡,但现在一身狼狈,未必付得起这个钱。不过主人可能另有考量,他答应了,先去厨房点菜,而后去酒窖取酒。
酒馆主人亲自开了只藏好酒的小酒窖的门,让他和另一个店员搬了一罐出来这酒喝一罐少一罐,搬的时候他实在有点心痛。
太阳神酒馆的厨房里一共有几十眼炉灶在同时工作,店员和同伴把酒罐抬到包间里的时候很多菜已经上了。店员特意去取来一套精美的银酒具,将酒浆盛到银酒壶里,再斟给每个人。
珍藏了三十五年的陈酿酒封一开就香气扑鼻,斟出来酒液是砖红色的,浓稠挂壁。塞雷布斯轻轻嗅了嗅,又晃了晃杯子,抿了一口细品。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杯子说:“你们最好的酒只不过是这样的吗?”
店员心里一紧,连忙说道:“客人,怎么这酒还不够好吗?”
塞雷布斯说:“我听说最近苏撒城里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有一支商队从遥远的希腊来而来,带来了一种葡萄酒。那酒是金色的,酒液不像一般的葡萄酒这么稠,而是像山间的泉水一样清澈。味道不但香醇,还有一种非常罕见的香气,既不是花香和果香,也不是乳香、没药的香气,比所有这些香气都更迷人。善于养马的启里启亚人愿意用一天之内能跑二十五帕拉桑该斯的好马,一匹换一罐酒,为此还引起了一场官司。就是前些日子玛尔多纽斯大人家里的宦官被处死那件事。你们这里是苏撒最好的酒馆,有这种酒吗?”
店员听说过这件事,波斯人嗜酒如命,他们是波斯最好的酒馆,对传闻中有这种好酒怎么可能不关注。但这酒太少了,都在权贵手里流转,流不到他们酒馆来。
他摇摇头,说:“我听说过这件事,但那酒太少了,我们没有。”
塞雷布斯微笑道:“我有。我就是那支将金色葡萄酒运来的商队的主人,你们酒馆想要这种酒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关于饮食的内容一半参考了希波战争史和波斯帝国史的一些记载,一半是我根据伊朗现在的物产编的。两千多年了,时移世异,肯定不准确,大家别当真。
另外,我看了大家说的都是怎么来的了,多谢大佬们的推荐,我坑品这么差,大家还不离不弃,我太感谢了我一定尽早把你们都放出来!发誓!
第158章 黑手
店员找到主人,说了这件事,酒馆主人并不意外,说:“我知道了。”说完去了塞雷布斯的包间。
身为苏撒最有名的酒馆的老板,所有和“酒”有关的事,他都很关注。奇里启亚人宝马换酒的事情刚传开,他就知道了。他还曾想方设法弄到了一小罐,尝了尝那种前所未见的神秘香味确实迷人,酒也是少见的好酒。
尝过之后他就让人去打听过塞雷布斯这支商队,只是还没来得及谈合作,商队就出事了。
不过也因为打听过,所以他对这支商队所知甚多,包括这支商队的主人是谁,他还去看过这支商队的审讯。店员一描述塞雷布斯等人的形象,他就有所怀疑了。因为塞雷布斯实在太年轻了,希腊人在苏撒了又不多见。
走进房间,他就将目光锁定在塞雷布斯身上,笑眯眯地问:“听我的伙计说,您有金葡萄酒要卖?”
塞雷布斯说:“是的。”
酒馆主人问道:“是与启里启亚人拿出来的一样的酒吗?”
塞雷布斯说:“正是。”
酒馆主人问:“您要卖多少这样的酒呢?”
塞雷布斯说:“三年陈的我有三十罐,两年陈的我有五十罐,当年的新酒我有一百罐。”
酒馆主人说:“那这些酒现如今在哪里呢?”
塞雷布斯说:“在我的家乡,希腊。”
酒馆主人叹了口气,说:“那这些酒放的可有些远哪。”
塞雷布斯说:“正因为放的远了些,所以我可以给您个好价钱:所有这些酒我愿意免费送您,不收一分钱。”
酒馆主人捋着胡子说:“想必是有条件的?”
塞雷布斯说:“不错,你们得自己去拿。我可以亲自为你们带路,只不过,你们得给我付回去的路费,我遇到了些难处。”
酒馆主人摇头说:“希腊太远了,不好去。年轻人,你们商队发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这酒是你酿的,还是你进来的货?”
塞雷布斯也不失望,说:“我酿的。”
酒馆主人说:“那不如我们换一个种合作方法:我出一笔钱,买断你的酒方。”
塞雷布斯说:“也行,一万大流克。”
酒馆主人差点把胡子拽断:“一万大流克!?少年,你的胃口比狮子还大!我这家酒馆都不值一万大流克呢!”
塞雷布斯说:“这个酒方,本来就比你这家店值钱呀。”
“……”酒馆主人噎了一下,说,“这么高的价,苏撒没人出的起,年轻人,你再降降。”
塞雷布斯说:“你要想便宜,卖给奇里启亚人那些酒是四年陈的……”
酒馆主人惊讶地插口道:“你说什么,那酒竟然才四年陈吗!?”
塞雷布斯点头道:“不错。那些酒一罐我卖出的价大约是100大流克。三十罐三年陈的,五十罐两年陈的和一百罐新酒起码值三千大流克,送我们这些人到希腊去,最多也不过花费几十大流克,这价钱不是更划算?”
这价钱差别太大了,酒馆主人都不由心动了下。不过他还是更想要酒方,而且他对这支商队牵扯到的事知道一些,不敢€€进过混水里,还是坚持说:“我还是想买你的酒方,年轻人,你再降降价。”
塞雷布斯说:“这个方子价钱一分也不能降。您要是不愿意买,我就去别的酒馆问问。”
酒馆主人忙说:“急什么!年轻人,这顿我请,我们好好喝一场,喝痛快了再谈。”
波斯人爱喝酒,喜欢在酒兴最浓时谈事情。塞雷布斯酒量不怎么样,但好在虽然波斯人爱在酒兴浓时谈事情,但通常第二天清醒后做的决定才作数。塞雷布斯也不担心喝醉了后会做出什么不合适的决定,真的放量喝起酒来。
多日生死逃亡,他紧绷的神经需要放松一下。
酒馆主人拿来了许多好酒让塞雷布斯品鉴,酒酣耳热之后,他对塞雷布斯说:“小伙子,我跟你说句实话。你酒方要的那个价,苏撒没有店能拿得出来。就算能拿出来,你在波斯没有保护人,拿着这笔钱也不能活着离开。想想只因为那些马,你们商队就遭遇了多少危机?”
塞雷布斯冷笑道:“我就算要的再少,也未必能活着离开波斯。”
酒馆主人又被噎了一下,没办法反驳,只好说:“喝酒喝酒。”两人又喝了起来。
一直到醉意深沉,塞雷布斯也始终没有答应降价的要求,酒馆主人只好无奈地放走了他,请他再考虑考虑,一万大流克自己真拿不出来。
塞雷布斯没有考虑,第二天就将要出售酿造金色葡萄酒的方法的消息放了出去,并公开叫价一万大流克。
苏撒城内大大小小许多酒馆,有很多老板都对这个方子垂涎三尺,但果然如太阳神酒馆老板所说,没人出的起价。但塞雷布斯坚持一分钱不降,让人恨他恨的牙根直痒痒。
就在一些酒馆已经按捺不住,商量着凑钱买下这个方子的时候,一个人找上了门。是曾经试图牵线,让塞雷布斯把地毯献给国王的旅店老板。
一见到这个人,塞雷布斯就想:鱼咬钩了。
这个旅店老板叫尼丁图姆,三十来岁,个子很高,长长的胡须垂到胸前,精心修剪成方形。他见到塞雷布斯,感慨地说:“想不到又见面了,塞雷布斯。为何回了苏撒,没有再到我的旅店去住呢?上次你被那么多旅馆拒绝,可是我们接待了你。”
塞雷布斯说:“我遇到了一些困难,现在可住不起白狮了。”
尼丁图姆说:“你没钱了?但我听说你正在卖能酿出金色葡萄酒的酒方,要卖一万大流克啊!”
塞雷布斯说:“正因为没钱了,所以才要卖这个。你想要买吗?”
尼丁图姆摇头说道:“我可买不起这么贵的东西。我知道你现在遇到了麻烦,你愿不愿意用这张酒方为自己换个出路呢?”
塞雷布斯问:“怎么换?”
尼丁图姆说:“把酒方献给国王,国王收了你的礼物,自然会庇护你,你的敌人也就不敢再对你动手了。”
上次他就建议塞雷布斯将地毯献给国王,这次又想让塞雷布斯把酒方献给国王,塞雷布斯很好奇牵成了这条线,他会有什么好处,直白地问道:“你为什么总想让我献东西给国王呢,尼丁图姆?”
尼丁图姆假惺惺地说:“唉,你的遭遇太可怜了,你年纪还这么轻,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你就这么丧命啊。”
塞雷布斯大怒,这是把他当傻子糊弄呢!?但旋即又按捺下了脾气,故意用不相信地语气说:“一个酿酒的方子而已,就算再新奇,万王之王大流士怎么可能因此而庇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