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救男主后发现救错人了 第38章

【晌午之事是孤之错,实乃自幼无人陪伴教导所致,情意偏激,不知轻重深浅。孤深深自省过后,已觉伤太傅至深至痛。学生心有愧疚,往后必定不会再犯,恳求太傅饶恕。】

【如有再犯,必遭亲离子散,一生孤独悲惨,死无葬身之地。】

温连眼睛微微睁大,心头涌上一阵难言的滋味,他想起当初正是自己离开的太快,所以才没能教导好小红。

本来小红是很乖很可爱的孩子,都是他两次重生都没有处理好与小红的关系。

他责怪小红,但自己又何尝没有错。

孩子只是长歪了,教教还能正过来的。

小红会写小纸条道歉,说明他还是之前那个良心未泯的孩子,只是太久缺爱,太需要人陪伴,才会强硬地想要和他亲密。

这孩子……怎么发这么毒的誓,都把他看得心疼了,本来说好不想再对小坏蛋心软的。

温连眼角微微湿润,指尖抚过那些字,像是想要把那些恶毒的誓言全部抹去。

顿了顿,温连发现上面似乎有些洇深的墨迹。

他微愣了瞬,翻开字纸背面。

【但孤更想和太傅同床共枕,合榻而眠,辰时三刻,诚邀太傅清宁宫见。】

温连:?

他愕然抬头,对上崔晏无辜淡然的神情,偏头问他,“太傅,学生的课业可是有什么错处?”

指尖在薄薄字纸上掐紧,温连轻吸了口气,努力微笑,“写得……挺好的,只不过有些地方错字比较多,回去再重写一张罢。”

说罢,他当着崔晏的面,从字纸正中央,缓慢而毫不留情地撕开,撕碎。

小红,爹是为了你好。

这畸形的爱,还是从一开始就打消你的念头吧。

温连将那张字纸撕到彻底分辨不出字迹,而后才回身到讲台上,面不改色地继续讲课。

讲着讲着,太监又捧着张新的字纸,递给温连,“禀太傅,此乃殿下重写过后的课业,请您检查。”

温连摊开一看,好嘛,这次藏都不藏了,直接满篇土味情话小作文。如果江施琅是同性恋,说不定还真的会被这言辞恳切的文笔打动。

可惜温连不是江施琅,也不是同性恋。

他冷着脸,再次撕碎,“殿下,劳您课后再重写一次吧。”

崔晏静静地看着太监呈回来的情书碎纸,眼睫低垂,低声道,“学生明白。”

他提起笔,摊平空白的字纸。

低着头,一笔一画,固执地写。

温连知道小红从小便是一个很轻易钻牛角尖的小孩,性子偏执,打定主意的事情想尽办法也要做成。

就像那城隍庙里的神像,一次做不好,便用锤子尽数打碎,加水和泥,重新再捏。他可以心无旁骛,重复枯燥乏味的事情千千万万次,直到神像成型。

温连死后,为了复活温连,他也可以割开自己的手放血,不怕疼,也不怕累,足足写满九万八千张符纸。

想做的事一定要做成,认定的人绝不会改变为此他可以付出漫长的时间,无数的精力,或是惨痛的代价。

如果他是小红,在一个从小不被爱,不被信任的环境里长大,兴许也会变成这样。

小红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至少现在没有,甚至看起来偏执到有些笨拙。

温连看着他提笔写字时认真的神情,抿了抿唇,终究忍不住打断他的动作,低声道,“殿下,本堂课要讲的古文你可学会了?”

他忽地点名,诸位皇子以为是温连刻意发难,都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看向崔晏。

“祝勇刺字明志的文章,孤清晨已经背过学会了。”崔晏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讲起古文,“古传泽州安县有一名叫祝勇的富家弟子,行事浪荡,为安县四害之首。

众百姓多年受祝勇折磨,苦不堪言。后有一名教书先生路经此地,知晓祝勇此人争强好胜,与祝勇舌战交锋。

祝勇不敌他口舌伶俐,气急呕血,晕厥过去之后,众人群起而攻之,任他求饶也不管不顾,险些将祝勇打死。”

温连愣了愣,翻开书里夹着的任务纸。教案的确讲得是祝勇刺字这一段,崔晏分明一个字没听,一直低头写字,怎么记得还这么清楚。

他不知道的是,崔晏每日清早都能通过另一张任务纸,得知他每天要教的内容,仔细看过两遍便都学会了。

温连微微蹙眉,不大相信地继续问,“那后面呢?”

“后来祝勇病愈,悔不当初,决心要拜此教书先生为师,誓要好好读书,重新做人,于是敞开后背衣衫,让先生使匕首在背上刺字以明志,先生便刺了一篇向学诗。”崔晏缓缓说罢,唇角微勾,低低道,“这篇向学诗,太傅可还需要孤再通背一遍?”

温连:“……不必了。”

温连此刻算彻底明白了,他可不是乱背的,他是有备而来的。

崔晏抬头看向他,轻轻道,“太傅,可是我背得不好?”

温连敷衍,“挺好的。”

闻言,崔晏垂下眼睫,继续开口,“学生对这篇古文感悟颇深,可否请太傅放课后来清宁宫一趟,与我探讨?”

听到这话,温连微微睁大眼睛,刚想拒绝,就听在他一旁的崔清先他一步,冷冷开口,“皇兄,太傅这两日教学疲累,是否应该让太傅在放课后好好休息,而非一再缠着太傅到清宁宫去。”

听到他开口,二皇子崔颖也紧跟着道,“是啊,虽说太傅是太子之师,但毕竟父皇命我们一同旁听,也算太傅的学生,哪有只教皇兄的道理。”

崔颖年长,本是皇子里最有可能被册封太子的人选,结果被从幽州回来的崔晏横插一脚,与崔清斗了多年,什么也没捞到,自然心中早有怨气。

闻言,崔晏默了片刻,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抬眼,看向温连。

对视上目光的刹那,崔晏定定地望了他一阵,而后似是十分失落地挪开眼,缓缓撕碎书案上的字纸,声音很轻,“那便算了。”

那眼神让温连本来差点脱口而出,想要拒绝的话,一瞬间噎了回去。

他不是看不出崔晏的处境,崔晏虽是太子,四周却虎狼环伺,争先恐后地想要借机将崔晏从太子之位拉下来。

这段日子,小红付出多少辛酸才走到这里,周遭却连一个知心得力的人都没有。

良久,温连在百般纠结中,低声开口,“我会去的。殿下好学是好事,应当嘉奖,臣身为太子太傅自然要尽职尽责。”

话音落下,他清楚看到小红眼底似乎微微亮起了一簇微光。温连轻咳了声,避开不看崔晏的眼睛,耳尖却不由自主地稍稍泛红,“辰时三刻,清宁宫见。”

崔晏笑了笑,“好,学生在清宁宫,恭候太傅。”

第34章 谨遵教诲【二更】

华清宫。

到处是破碎的瓷片, 瓷瓶茶碗被扫落一地。

“殿下息怒,是那江施琅不知好歹,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崔清一脚踹开前来阻拦的太监, 恨声骂道,“都给我滚,日后谁再跟我提江施琅三个字,我剁了他的舌头!”

屏风后, 一道婀娜身影款款走来,声音婉转清透,“谁惹清儿发这么大火?”

听到她的声音, 崔清立刻红了眼眶, 急切地走上前去, 低声道, “母妃,今日在明德所里,那江施琅实在太不给儿臣面子。儿臣本是好意帮他解了崔晏的刁难, 他倒一点不领情, 放课后直接跟崔晏走了!”

三皇子的母妃,乃是当今最受宠的丽妃娘娘。

丽妃垂下蛾眉,静静地瞥他一眼, 说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有什么好哭。”

她不急不缓地落座在桌边, 慵懒扬声道, “明珠鸣翠, 把殿下摔的这些玩意儿物什扫起来。”

两旁的贴身宫女应声,招呼其他人赶紧收拾。

崔清见她不紧不慢, 心中更加愤怼,“母妃……”

“闭嘴。”丽妃淡淡出声,打断了崔清未说完的话。

崔清立刻不敢再出声,紧抿着唇,立在她身旁。

丽妃悠悠地品了口茶,说道,“忘了母妃如何叮嘱你的了?现在他是太子,宫里宫外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该唤他什么?”

闻言,崔清万分不情愿地答道,“皇兄。”

“是了,”丽妃满意了些,起身拍去崔清身上的褶皱,俯在他耳边低低道,“你皇兄他不过是一只纸糊的老虎,有他替你占着太子之位,你现在身边少了多少阴谋算计。让他再得意一阵又何妨?”

崔清攥紧拳头,压低声音道,“可儿臣实在厌恶他,还有那个江施琅。”

“知道,知道。”丽妃敷衍了声,“江施琅不是咱们现在碰得了的。只要左丞还是皇上那边的心腹大臣,你就得陪着些好脸色去,谁让人家有个好爹?”

“可……”崔清咬了咬牙,说道,“他根本不喜欢儿臣,开始倒对儿臣颇为满意,皇兄他一来,江施琅便很少再注意儿臣了。”

丽妃神色稍顿,眉头微蹙,“江施琅不是与你皇兄关系极差?”

崔清摇了摇头,“看着像是,可江施琅几次三番被崔晏请进清宁宫,他都欣然前去。就算顾问然砸了他的脑袋,他都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闻言,丽妃面色凝重了几分,指尖在茶碗的边沿轻扣几下,若有所思道,“寻个机会……把你皇兄请到华清宫来,就说母妃想他了。”

她笑了笑,像是觉得这句话很可笑般,重复道,“对,就说母妃想念儿时抚养他的那段日子,请他来一趟。”

崔清心头的石头落下来,他跟着笑了笑,“好,多谢母妃。”

只要母妃肯出手,崔晏和江施琅,一个都跑不了。

*

清宁宫外,温连跟在崔晏的轿辇后,缓缓走着。如今身份大不相同,小红可以坐轿,他只能走着。

小红坐在轿上,单手撑着下巴,懒懒散散地盯着他笑,笑得温连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盯上的肥肉。

早知道就心狠一狠,不来了。

“太傅。”

臭小孩又在叫魂了。

温连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抬头道,“殿下,何事?”

崔晏抿了抿唇,低声道,“太傅可知道一个夫妻骑驴的故事?”

“不知道。”温连果断结束话题。

崔晏却根本不在意,自顾自地聊起来,“一夫一妻在赶路,女子骑着驴子,男子只能走着,有人路过,说这男人真没用,竟是个怕老婆的,让女人骑驴。”

说到这儿,温连已经知道他讲的是什么故事,也知道他在含沙射影什么,微不可察地轻哼了声。

“后来,男子觉得不好意思,便自己骑驴,让妻子走路,又有人路过,说这男人真没用,一点也不心疼老婆,让老婆走路。”

温连忍不住打断他,“那殿下觉得自己是男人还是女人?”

话音落下,崔晏垂下眼睫,正经道,“孤本就是男人啊,太傅,你真笨。”

温连:“……”

“其实,孤觉得,男人抱着女人一起骑着驴子不就好了么?”崔晏意有所指地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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