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眼睛不能老盯着胸肌看,也不能盯着宝贝看,方燃知没眨眼,强行转移自己注意力似的,“你这次过去,打算在德国待几天呀?”
前段时间德国的电话,一通接一通地打进来。
陆霁行虽然不想管,也架不住对方那么锲而不舍。
而且最后是陆启给陆霁行打的电话。他担忧道:“小叔,爷爷好像生病了,管家伯伯让我过去看他,我们一起过去吧。”
陆霁行便知道,找不到他。
那边改为找陆启了。
“国内的学校没放假,去什么去。”陆霁行凉声道,冷硬的语气完全不容商量,“没记错的话,你应该也快考试了吧,做好自己的事。”
“考太差看我抽不抽你。”
离开德国七八年,过年也不回去,陆启都快忘了他爷爷具体长什么样子了。
哪里有多深的感情。
唯一记着的深刻印象,便是陆贺冲总是表情恐怖,罚他到幽暗的小房间罚站。
每分每秒的时间,都要用来思索自己到底错在了哪儿。
十九岁的陆启根本想不通也记不起€€€€十岁的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错。
陆贺冲只是想找点事情,打发时间而已。
听到陆霁行那么说,考不好都要被抽皮带了,陆启也立马松口气,说:“好嘞小叔,那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挂了啊!”
可想而知他原本就没想去德国,只是有爷爷与孙子这层血缘关系在,不好不孝顺地拒绝。
回忆着陆启给陆霁行打电话时的情绪,从紧张到放松,方燃知蹙起眉头,对德国的某些人竟不可抑制地生出了好奇。
到底是什么......
然后陆霁行的回答唤回了他的思绪:“可能两三天。”
“嗯?”方燃知回神,提议道,“两三天会不会太赶了?去德国飞机一趟来回,几乎都要一天一夜了。”
“还好,”陆霁行说,“原本也就只是来看一眼,没事就立马回去,不用在这里逗留。”
如果可以,方燃知宁愿陆霁行就像小启一样,直接不去。
先生很憎恶德国。
或者说......是很憎恶陆贺冲。
好多次方燃知都想问,但这些话一旦出口,势必会引发不好的回忆。
不想让先生不开心。
“只只,现在你弟弟睡醒了吗?”陆霁行突然出声问道。他的黑发、脸颊,全在向下滴落水珠。
抬眸直视摄像头时,仿若一位无情的高位者,冷漠却又有情地下达命令。
漠然得使人心惊、心痒。
脚趾轻轻蜷缩,剐蹭了下床面,仗着镜头没有下移,陆霁行看不见异样,方燃知嘴硬:“没有醒。”
陆霁行莞尔:“小骗子。”
方燃知使劲儿瞪他。
收敛笑意,陆霁行低声请求小骗子:“宝宝,让我看看。”
方燃知一字一句道:“不允许。”
陆霁行叹气。
不装了,放狠话,道:“小崽子,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方燃知咕哝。
*
两人挂完电话,国内已经要十二点。
不到九点半开始打视频,两个半小时还多。
可真是能说。
明明陆霁行早上七点才走。
最近紫荆的家里总是有两个人的气息,突然少了一个,方燃知还很不习惯。
觉得房子很大很空。
而后他突然想到,以前他进组拍戏,家里只有先生一个......
先生是不是也会觉得,身边空落落的?
胳膊大大地伸展开,触碰摩挲平日陆霁行会睡的位置,方燃知侧身蜷缩身体,把陆霁行的枕头抱入怀中。
脸颊深深地埋进去。
前天才换的新枕头罩,深蓝色的,有清洗过的皂角香味,还有被阳光长时间暴晒过的,暖烘烘的味道。
十二点了,真的该睡觉了。
可闭上眼睛后,头脑太不听话,全是浴室里的陆霁行,以及洗完回到卧室......做手势运动的陆霁行。
方燃知觉得很热。
精神得要命。
又觉得很空虚。
想被腮满。
什么乌七八糟的!方燃知猛然坐起身,反应巨大地把陆霁行的枕头扔在地上。
眼不见心为净。
好过分......他真是被陆霁行调叫坏了。
不能想不能想,太可怕了。
方燃知下床去浴室,重新洗了个澡。
边洗边思索人生命题,真是奇怪,也不知道服役期两周,到底是在罚谁。
*
说是两三天后回来。
但五六天过去,陆霁行还没回国。
方燃知每天都会跟陆霁行通两次电话,有时候甚至三次,陆霁行总是在查岗。
所以他知道陆贺冲是突发脑梗,处于昏迷期,一直没醒。
一月中旬,《看得见》电影剧组宣布选角完毕。
拍摄即临。
最迟二月一号开机。
消息公布后,除了电影本身的热度,众网友对《看得见》这部还未开始拍摄的电影,到底能不能够播出感到十分好奇。
都不用花钱买营销,电影热度便经久不下。
开机饭等事宜,韩迁山不想在电影真的开拍前安排,所以打算提前。
收到吴至发微信说一个小时后,也就是下午两点准时来接他的消息,方燃知刚吃完午饭。
将空碗拍成照片,发送给远在德国的陆霁行。
我是知知:【午饭,全部都吃完了。】
我是知知:【吃得很饱。】
德国大概是早上七点,方燃知又继续打字:【先生,你吃早饭了吗?】
顶栏弹出吴至的消息,方燃知赶紧回复:【好。知道了。辛苦吴哥。】
“嗡、嗡€€€€”
没打字,陆霁发了语音,说道:“吃过了。吃完饭,你打算干什么?”
知道陆霁行在医院,方燃知没和人通电话,也发语音,报备行程:“我下午两点的时候,要出门参加电影开机宴,不知道会不会安排交际会。今天可能会回来得晚一点。”
“先生如果你没有在监控里看到我,就是这个原因。”
前天晚上方燃知泡澡,冬天的浴缸太舒服,微烫的水温似乎能让四肢泛起绵软,还没泡半小时,方燃知闭上眼睛假寐。
却不小心睡着了。
紫荆的所有监控都开着,但浴室里没摄像头。
打开手机观看监控,陆霁行没在客厅看见方燃知,也没在卧室看见。
当时面色就凉了下来。
但他表情不对,不是以为方燃知不在家,他知道方燃知在。
浴室虽然没监控,但卧室能看到里面有灯。
晚上十一点半,方燃知睡醒一觉,迷迷糊糊地醒来时,便听见卧室的手机好像要响爆了。
浴室的门紧关着,卧室又比较大,声音传进来时很失真。
匆忙间,方燃知赶紧从浴缸里爬起来跑出去,打算接电话。
跑得有些急促,脚下差点打滑。
见他出来,卧室的微型监控里立马传出陆霁行严肃的音色。
“别摔倒了,小心点。”
先生一直在看,方燃知倒不急了,慢吞吞地行走,自我责备地说道:“我不小心睡着了......”
“我不知道你睡着了,”陆霁行心有余悸道,“我以为你在浴室摔倒,发生了什么意外。”
监控的语音不如通电话时的音色透亮,更显失真遥远。
方燃知却明显听出了陆霁行音色里的颤抖,心中莫名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