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怎么了?”
“没事,”孟听潮将那支花递回给江声,“只是以前的伤口又裂开了。”
“我走的时候,”江声认真地回想,“你手上没有伤口的。”
孟听潮看了看模糊的掌心,井水一般的鲜血从掌心渗透出来,向外翻涌。
江声凑近想看孟听潮的手,孟听潮却快速地抽了回来,他平静的脸上神情寡淡,门口狭窄,贴着江声的身子,转身进了门。
隐没在门口的深夜里,江声望着孟听潮的背影,琥珀色的眼睛忽明忽暗。
他从小到大,性格冷漠,没有多余的表情,不喜欢多余的情绪。
可唯独孟听潮。
偏偏那一眼,瞬间失了神,入了心。
明明也是一个冷冰冰的人,却能融化他表面的极寒冷漠,触碰到他炽热的内心。
江声也知道,再见的时候或许就不再暧昧。
可一下飞机,他还是换上最正式的衣服,买上最漂亮的花,直奔孟听潮的酒吧。
他想见到听潮,想见到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定定地望着孟听潮,淡淡的疏离感盘旋在他的周围。
无家的潮水应该是自由的,是奔腾的,是放浪不羁的。
听潮,应该如潮水奔涌般璀璨的,不应踌躇,执拗于过去的半亩池塘。
只有抛弃所有顾虑,只有极端的情绪,听潮才能变成他熟悉的模样。
江声走进屋内,将地上的快递捡了起来,他看到寄件人的名字,“不打开吗?”
重新缠好纱布,孟听潮毫不在意,“你打开好了。”
无非是一些令人恶心的悔过,或者是一些毫无悔意的讨好。
一些话翻来覆去讲上几遍,孟听潮不想再听,他弯下腰,收拾凌乱的战场。
宽松的卫衣穿在美人的身上,随着弯腰的动作,贴在脊背。江声知道,听潮的背脊很漂亮,白腻光滑,疼得时候会绷得很紧。
江声还知道这是他的衣服。
他撕开快递的封条,里面的东西洋洋洒洒地被倒了出来。
全都是照片。
微妙的情绪在江声脑海波动,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孟听潮的发旋,手指轻轻发力,照片就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晃晃荡荡地落到了地上。
孟听潮低着头想要捡地上的杂物,一张不堪入目的照片就落在他的眼前。
大面积难以遮掩的肉色,赤裸入镜的人是他的伴侣,入境的地点是他的家。
一面说着悔过,一面抱着别人,失望浸透了孟听潮的脑海。
居然是在那张双人床上。
他们熬过了那么久的时光,才拥有一个安定的地方,不用提心吊胆地怕被抛弃。
居然变成了他出轨的温床。
孟听潮将照片握在手心,慢慢地闭上眼睛。
照片是炫耀?
是柴观雨在炫耀他的魅力、他的实力?
孟听潮扯了扯嘴角,他没有动,他靠在墙面,手里的照片被越攒越紧,仿佛捏在手心里就能掩盖住自己被背叛的人生和一无所有的下场。
江声手指动了动,向后撑着桌子,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想以牙还牙吗?”
等了很久,只等来听潮的冷笑。
孟听潮靠近江声,他从吧台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白色烟雾含在嘴里,又缓缓地呼出在那束白色的山茶花上。
猩红色的烟头忽明忽暗,江声眼睛里神色晦暗不明,他讨厌烟味,却被抽烟的男人吸引地失了魂魄。
他明白€€€€清纯洁白的山茶花需要被仇恨的怒火浸泡,郁热愤恨才能将白色的山茶花激成了一朵红色的玫瑰。
孟听潮一只手捏住江声的下颌,将绵密的雾吐在江声的唇边,“当然,现在。”
他不想再克制,他想变成有恃无恐的红色玫瑰。
他想要以牙还牙,他也想照片摔在柴观雨的脸上,看他脸上挫败无助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修了一下
第25章 脏话
一句“当然”让江声琥珀色的瞳孔肉眼可见的明亮起来,一句“现在”让江声紧抿的薄唇肉眼可见的扬了起来。
烟雾吐尽,孟听潮又吸了一口,吐在江声的耳廓里。
酥麻的烟雾像是藤蔓一样缠上江声的感官,他的双手钻进孟听潮的衣服里,仿佛在逡巡自己的领地,宽大的手掌揉弄着腰身,“为什么穿我的衣服?”
“没有衣服可以穿了。”孟听潮轻轻笑了一声。
“我不信。”江声将孟听潮压在吧台上,“你想我了。”
孟听潮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眼睛瞟到远处洒落在桌面上的照片,心中居然有了一丝畅快。
照片在他的身上和心里留下无数的细小伤口,他用牙齿咬开江声衬衣的最上面纽扣,埋在江声的肩膀上,磨着江声裸露出来的细肉,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江声温柔地扯住孟听潮的后颈,与他四目相对,指尖揉捏着红润的嘴唇,“说你想我了。”
孟听潮随口说了一声,“我想你了。”
这个想念很不真实,但是江声不忍错过任何一秒,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如同慢镜头一样记录下孟听潮说“想”的每一帧每一秒。
因为除了比赛的时候,他的每一秒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也想你。”江声吐出这四个字,宠溺地揉着美人的后颈,对上极红的嘴唇,“我好想你,听潮。”
薄唇触碰,舌尖勾缠。
气喘吁吁地分开,嘴角湿漉一片,孟听潮搂住江声的脖子,缓缓地说道:“别在这里,我们去酒店。”
江声眼睛变得深沉,笔挺的西装裤也绷紧了几分。
酒吧里的灯光让孟听潮的视线模糊,他看着江声,诱惑的语言从喉咙里冒出,“我们去开最贵的酒店。我要在这个城市的最顶端和你做最快乐的事情,你愿意吗?”
江声深深地看着孟听潮的眼睛,低头又吻了吻他玫瑰般的唇,声音冷静克制,“你想好了吗?”
孟听潮的指尖勾住卫衣的领口,送到鼻子前,深深地吸了一口卫衣里江声残留味道,低哑道:“你来吗?”
***
乘电梯到达酒店的顶楼,孟听潮开门进去,他用柴观雨的钱开了海边最高的酒店。
透过窗外,能够清晰地看到不远处的海景,潮水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波涛汹涌,白色的浪花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酒店很高,能眺望到很远的地方,孟听潮夜间的视力很好,他站在落地窗前,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玻璃上画了小小的一个圆圈,问道:“这是A大?”
江声靠近看了看,“对。”
“A大很看重名誉吗?”
“嗯。”江声点了点头,“A大很看重。”
“一个小偷……”孟听潮扯着嘴角笑了一声,“A大应该不会承认一个小偷是它的学生。”
“不会。”江声知道孟听潮说的是方慢,“它不会。”
单手将孟听潮匡在身下,江声的手撑在透明的玻璃上,月亮与海水之间,还徜徉着另外一个小偷,一个轻易虏获他心的小偷。
孟听潮一颗一颗地挑开江声的扣子,“你穿衬衫很好看。”
“你喜欢吗?”江声伸手拉下孟听潮的拉链,“你是不是喜欢成熟点的?”
“我年纪大了。”孟听潮去解江声的皮带扣,“你太嫩了,我会有压力。”
一进门,就打上了恒温的空调,呼呼的热气让江声渐渐露在空气中的肌肉布满了潮湿的汗水,他冲着孟听潮说道:“听潮你知道,你穿我的衣服像几岁?”
“那你知道,我几岁了吗?”孟听潮光着脚踩在江声的西装裤上,自言自语道:“我二十八了。”
十八岁认识了柴观雨,认识了十年。
都已经十年了。
从青涩到盛放再到衰败,十年的时间如同雁过留声的缥缈,一晃眼,就看不见了。
江声看着听潮的薄红的嘴唇,“我以为你十八。”
“我十八岁的时候,应该和你一样意气风发,”孟听潮轻轻笑了两声,微微侧过脸,朦胧的视线落在如镜般的落地窗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你可以想象我现在十八岁,会不会让你更舒服点?不会觉得吃亏?”
十八岁的孟听潮心高气傲,拿奖无数,那时候他的指尖灵动,随意滑动都是艺术。
可他的天赋、他的才能、他的梦想。
就在这十年里消失殆尽。
“我不会吃亏,我也不用想象。”江声从耳廓吻到嘴唇,手指摸着光滑的脸颊,“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江声还想说些什么,孟听潮就用吻截断了他想说的话。
夜色中忽然下起了雨,密集的雨清脆地敲击酒店的玻璃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雨水从玻璃上滑落,留下一道道模糊的痕迹。
温热的水痕划下,头发似乎感受到了微风,孟听潮一只手攀着江声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抵在冰凉的落地窗前。
江声微微喘着气,他审视着美人的脸庞,“洗澡吗?”
光滑笔直的腿缠上江声的小腿,孟听潮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低垂的双眸缓缓睁开,眼里凌厉的漂亮,“一起吗?”
***
手上遍布着很多神经的血管,江声俯视着听潮,牵起他的手,一寸一寸地含住修长的手指,最后克制地轻咬了一口。
认真又虔诚。
孟听潮呼吸大乱,他慢腾腾地举起另外一只手捂住眼睛,不去看江声眼里倒映着的自己。
手没有被拉开,只是丝绸般光滑的带子似乎缠上了手指,沉甸甸的圆形东西挂上了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