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无€€计可施,也不敢对安昌侯的决定€€指手画脚,只€€得爱怜的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玉镯。
祁丹椹行礼道:“侯爷深明大义,下官佩服。”
他目光也落在€€安昌侯夫人那一双白皙柔嫩如少女的手上。
当初,就是这一只€€手端来一碗药,活生生的将那个骄傲名满天下的才女,变成一个吃喝拉撒都€€不会的疯子。
第34章
这么一场闹剧正好闹了两刻钟,宴会恰好赶在了当初定好的吉时€€开宴。
祁丹椹丝毫没被€€影响,诚挚地说出€€祝福的话,祝福安昌侯寿比南山、家宅和美。
但此€€话结合刚才的事情€€,在众人看来,好似在诅咒安昌侯快点去死、最好全家一起。
安昌侯看上去好像也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依旧是那副儒雅好客的模样,仿佛刚刚的小插曲根本不存在。
他热情尽地主之谊招待着身为宾客的祁丹椹。
宴席很丰盛,宾客们都玩得很愉快,酒至半酣,有些京都子弟提出玩簪花行酒令。
簪花行酒令是京都士族或学士之间流行的,一种极其风雅的喝酒助兴的方式。既可以€€比拼切磋才学,亦可以交流所见所闻。
规则很简单,就是去园中取一枝开得最繁盛的花枝,酒席之间互相传递,由小厮或丫环蒙着眼喊停。
喊停的时€€候,那枝花在谁的手里,谁就要即兴赋诗作曲一首,亦或者讲一些大家感兴趣的趣闻,只要能吊起€€大家的胃口,都算过了。
否则,就要喝酒。
安昌侯府正厅非常大,朝臣勋贵世家子弟几乎一人一桌,因此€€游戏玩起€€来很是顺畅。
众人玩得很欢快,酒桌间嬉闹成一团。
祁丹椹的方桌正好在宣瑛右侧后方,乘着众人玩闹之际,宣瑛扭过头来,上下将€€祁丹椹扫了好几眼。
祁丹椹被€€看得莫名其妙,道€€:“殿下为何这般看着下官?”
宣瑛问道:“你那天去哪儿了?六皇兄没再堵你吧?”
左右桌的两个官吏听到这句话,给祁丹椹投以€€异样的目光,以€€为自己探查到什€€么皇室秘辛,便不由得挪远了点儿。
祁丹椹正在喝水,被€€呛得连连直咳,没反应过来道:“哪日?”
他想到佛寺那日,他拜完佛就走了。
当时€€他以€€为宣瑛恰巧出€€现在佛寺,未曾多想,如€€今被€€这么一问,不由得反问道:“殿下那日在等下官?”
宣瑛心道:废话,不等你等谁?
难不成你真€€当我没事找事跑到佛寺求雷劈?
要不是看你柔弱不能自理€€,面对六哥像小羊羔见大灰狼般绵软无力,谁他娘的会等你?
你一个大男人半点自保手段都没有,不是被€€摁着扒裤子,就是被€€强逼着陪他看花看树看桃林,喝茶喝水吃糕点,要不是当时€€我去的及时€€,他都要逼着你跳过诗词歌赋,直接聊人生哲学……
你他娘的半点都不感恩,拜完佛就走了,害得老子等了两个时€€辰。
宣瑛面无表情:“没有等你。”
祁丹椹了然道:“奥。”
继续喝茶吃菜。
宣瑛继续质问道€€:“不过,你倒是让本王觉得奇怪。你说龚州习俗,大难之后要去寺庙上一炷香,但这个习俗并没有说去哪个寺庙吧?明知道华恩寺因浴佛节闭寺,你却偏要来这里上香,这是为何?为何偏偏选定在四月初七?不是其他的日子?”
祁丹椹没理€€他。
去华恩寺主要去找慧净法师。
至于为什么是初七,当然是初八有法会,他根本见不到慧净,初九就来不及了。
但这些没办法同宣瑛说。
宣瑛见祁丹椹兴致缺缺的模样,只顾着闷头吃喝,料想他八成又伤心了。
他着实€€搞不懂这些陷入恋爱不可自拔的人。
不就是没等他吗?至于不理人吗?
他推了推祁丹椹,不死心问:“为什么?”
祁丹椹只觉得宣瑛像只聒噪的蚊子,还不敢拍死的那种。
道€€:“想什么时候烧香拜佛就什€€么时€€候去,想去哪拜佛就去哪儿,殿下问这么多干什€€么?”
宣瑛:“对于别人可能是一时兴趣,但对于你,绝非那么简单。”
祁丹椹这人他了解,绝不会做无用之事,烧香拜佛对他而言就是无用之事。
所以€€,祁丹椹当日去华恩寺定是为了其他事。
祁丹椹没说话。
这种事情他没法同宣瑛说。
总不能自曝身€€世,告诉他,他去华恩寺主要是为了当个孝子?
宣瑛追问道€€:“你不说,本王就去查当日你见过的所有人,总能问出€€来。”
祁丹椹相信,只要宣瑛想查,就算掘地三百尺,他也要给挖出来。
现在只能想办法让他闭嘴。
他目光温和地看向宣瑛,让自己显得极其可信,道:“这不是想趁着佛诞日,让佛祖赐给下官一桩姻缘吗?殿下知道下官的,下官的姻缘之路极其地坎坷,既然要求姻缘,得找个最灵验的寺庙。下官打听清楚了,只有华恩寺最灵验,求姻缘求子什€€么的,一求必应。”
他作为“断袖”,姻缘可不就坎坷吗?
宣瑛顿时€€瞳孔地震,拿起桌子上新上的一碗甜羹喝了下去。
连喝了几口没尝出什么味道€€,脑子里只剩下姓祁的还没死心,他竟然去求佛了!
他可是个不信人不信鬼神疑心病极重的家伙。
现在竟然求鬼神了!
他求神佛让他的期望实现。
所以自己对所有的断袖都过敏,只有对祁丹椹例外,有没有可能,也许,八成,大概是因为祁丹椹对他下降头了?
他会不会给自己种点情蛊,让自己爱他爱的要死要活?
再不然给自己下点春|药,就戏本里的那种,三个月不跟他睡觉就没命了的那种?
他越想越觉得可疑,有气无力劝道:“感情的事,神佛也不能勉强。”
神佛也不能要求我喜欢你。
就算你下了蛊,也不能。
他在心里补了一句。
祁丹椹只觉得宣瑛这模样甚是好笑,道€€:“不勉强,怎么就知道€€不成呢,说不定勉强一下,殿下也能接受男人呢。”
宣瑛:“……”
宣瑛:“!!!”
这色批果然没死心。
这色批暗示想让本王喜欢男人,然后喜欢他。
这色批此生怕是要赖定本王了……
这色批八成要对本王下蛊了。
就在这时€€,那枝簪花落在祁丹椹的手里,祁丹椹忙着同宣瑛聊天,没及时€€将€€簪花扔出€€去,蒙着眼的丫鬟喊道€€:“停。”
祁丹椹拿着簪花,一时€€茫然,众人起€€哄……
他瞪向宣瑛。
果然这人就是他命定的宿敌、克星。
有他在,准没好事。
这眼神一如往常般冷淡,却满含专注。
宣瑛心中警铃大作。
完了,完了,他作诗前都要看一眼我吗?
他不会想当众作情诗向我表白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是拒绝好呢,还是拒绝好呢?
万一拒绝太干脆,他因爱生恨,转投六皇子党,要同我不死不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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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子里七拐八弯,身€€体却不由地燥热起来。
来的三位皇子均在首位,宣瑛的对面就是宣瑜。
宣瑜看到祁丹椹拿着开得火红的牡丹簪花与€€宣瑛深情€€对望。
宣瑛靠着案桌,歪头看着他,心思不属、耳畔泛红的模样……
怎么看,怎么刺眼。
他以€€前还相信宣瑛得的病是神圣的,无论祁丹椹多么喜欢他,他们终究是不可能的。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想错了。
宣瑛与€€他是同类人,他们这类人就是天生犯贱,总喜欢去挑战那些不可能的事情€€,总想得到那个可以媲美他们的灵魂。
他们不会对人轻易有感情€€,在他们的眼里,那些凡夫俗子不配。
但一旦对那人有了特殊的不一样的感觉后,他们会不自觉的靠近这个人。
譬如€€、昔日宣瑛与祁丹椹是宿敌时,他对他的厌恶,现今为盟友后,他与€€他的共患难。
再譬如€€,幼年时€€,他与€€祁丹椹彼此€€间的照顾倾听,那时€€的他,认为全世界只有祁丹椹同他是一样的。
以及后来的,他上下求索,求而不得!
只是可惜,天生敌对的兄弟两,看上的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