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故事线里,盛承鸣这时候大放异彩,折花会上也没有庶吉士的彩头,盛承星虽说出尽了风头,但到底心里憋着一股被压的恶气。
找谁出都不合适,不能直接对上盛承鸣,六皇子是他亲弟弟,七皇子年幼,四皇子与盛承鸣交好,本该是最合适的选择,但他当时正犯了祸事被仁寿帝禁足。
挑来挑去,自然而然地就挑到了盛承厉身上。
€€€€虽然容棠觉得这么多理由就是为了给盛承厉加剧情开后宫的。
那名肖像淑妃的花旦名叫苏莲儿,与淑妃同族,卸了妆不一定像,但扮上戏妆,帕子一遮,一双温婉多情的眸子像了个十成十,更别提她左边眼角还有一颗颜色极淡的泪痣。
在《帝王征途》的前期,苏莲儿一度被读者认为是女主。
而她也成功地凭借着与淑妃相似的容貌,一出场就俘获了男主的心。
盛承厉看着盛承星借用苏莲儿讽刺自己,心里想的却是这女子真可怜,身如浮萍命如草芥,与冷宫中长大,在皇宫里步履维艰的自己何不相像?
所以他被人取笑讽刺着,却在折花会结束前给了苏莲儿信物,约定了待他出宫之后定然会想方设法为她脱去贱籍,找一户好人家说亲。
理所当然的,这门亲事说给了他自己。
而正像盛承鸣所说,紫玉班在京中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捧,这样一来,苏莲儿的作用就很明显了€€€€情报人员。
升级流小说中后宫都是棋子这一点,作者真的利用得淋漓尽致。
容棠心下不带什么感情地想着,便听盛承鸣压低声音道:“那名戏子恰好正与淑妃娘娘相似,盛承星是想让五弟下不来台。”
在原文剧情里,盛承厉出冷宫是因为与二皇子交好的四皇子去冷宫欺负他,被仁寿帝知道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丢在冷宫里杂草一般生长的儿子,大手一挥让他出了来,同时给四皇子禁足,顺带敲打了二皇子。
如此一来盛承鸣知道盛承星的心思,不但不会管,甚至还抱着看戏的心理冷眼旁观。
而这一次他本来就想参盛承星一本,他做的死越多越衬他心意,盛承鸣自然也不会管。
前两世容棠仗着有剧本,不仅帮盛承厉躲过了这次刁难,甚至还反过来打了盛承星一巴掌。这一次他原想着有沐景序跟柯鸿雪在,就算不能提前预知,也总不会让盛承厉出事,但他们俩今天连揽月阁都懒得来,想也知道不会掺和这件事。
卢嘉熙听到皇家丑闻,有些慌神,但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年纪轻胆子大,见大家都不吭声,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可五殿下不是在养病吗,这些天的诗会他一个也没参加。”
容棠原还在想盛承鸣看见卢嘉熙会是什么态度,就见他跟见了胡萝卜的兔子一样,不仅没怪罪卢嘉熙插话,反倒双目都透露出一种慈爱之情,特别像念书的时候鼓励学生思考的老师。
容棠看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偏过头望了一眼宿怀€€,愈发好奇他到底给盛承鸣喂了什么迷魂汤。
盛承鸣说:“五弟确实是在养病,但盛承星是折花会的主人,又是他三哥,他从入住淞园开始就一餐饭都没跟我们一起吃过,于理不合。若是被淞园里的小太监们嘴碎传回去,说不定会说他眼睛里压根没有这个兄长。更何况盛承星亲自去请,他便是不想来也得来的。”
他说完后像是刚想起来一般,神色有些不安地望向容棠:“表兄可要帮一帮五弟?”
容棠听见盛承厉名字就烦,道:“皇家的事,我若是插手算是逾矩,回去会被父亲责罚的,便是有那个心也无力。”更何况我还没心。
盛承鸣费劲理解他这句话,一时没理出来意思,不太放心地看了一眼宿怀€€。
宿怀€€笑道:“棠棠的心力放在我身上就好,分给别人我会吃醋的。”
盛承鸣立马就懂!他眼睛一亮,道:“我也说呢,懒得管他们那些事,既然来这里玩,自己玩尽兴就好了。”
他丝毫不在乎自己也是二哥,放任三弟欺负五弟回去会不会被父皇骂,反正他不帮,他帮了宿怀€€不开心,他得不偿失。
盛承鸣这个榆木脑袋唯独在这件事上面拎的特别清。
容棠在一边看得好笑,四人又聊了聊,品过龙井茶,一起吃过宴,宿怀€€带着他回房午睡。等到暮色沉沉,柯鸿雪跟沐景序又不知去淞园哪一处玩去了,容棠问宿怀€€:“去揽月阁吗?”
宿怀€€正在煎药,闻言皱了皱眉,不悦地问:“棠棠要去干嘛?”
容棠觉出他有些不高兴,立马顺毛:“看戏。”
宿怀€€:“?”
容棠:“二殿下不是说今晚这场戏很精彩吗,不亲眼看看我觉得可惜。”
宿怀€€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了他好久,似乎在确认他有没有撒谎:“等我煎完药。”
容棠眉头跟脸一下全都皱了起来,口腔里仿佛都有一股子苦味,他试探着打商量:“今晚能不能不喝药?”
宿怀€€铁面无私:“不行,大夫说了这药必须连着喝七天,不可以断,不然没效果。”
容棠脸色特别丧,嗅着空气里那股子药味,觉得胃里发酸,小声嘀咕:“可你煎的药好苦。”
宿怀€€微怔,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什么?”
容棠小声嘟囔:“你肯定没按大夫给的方子煎药。”
宿怀€€:“……?”
容棠甚至觉得自己掌握了证据:“我在家里喝的药都没这么苦的,都是陈大夫给的方子,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怀€€你是不是记错了?”
他犹豫着劝:“怀€€,术业有专攻,你又不会医术,我们还是回王府之后让陈大夫重新开个药方再煎药喝好不好?”
宿怀€€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小蒲扇,扇着药炉里的火,听完容棠这一番话,又看见他亮晶晶饱含期待的眼睛,沉默许久,笑了。
术业有专攻?
不会医术?
煎的药苦?
小世子,你以为你这段时间为什么不会晕倒呀?
宿怀€€幽幽地扇了扇药炉,一贯温柔体贴,仿佛容棠要求什么他都会答应一样:“那等回去之后再开方子,今天的还是要喝,你想去揽月阁必须喝了药再去,不然我不陪你。”
等我回去就给你做药丸!拳头大的那种!
医闹就算了,还来质疑大夫医术,你有没有良心?
第45章
容棠坐到了揽月阁雅间里都觉得舌头苦苦的。
他跟小猫喝奶似的,止不住往外噗噗吐舌头,一点点地伸出来,又觉得不雅观,缩了回去,来来回回地偷摸试探,幽幽地在心里说大反派坏话。
宿怀€€余光瞥见这一幕,刚刚那点被自家小菩萨气的不行,恨不得给他灌狮子头那么大药丸的恶劣心思一下就捉不到影子了。
他这次来揽月阁记着带了茶叶,让双寿泡了送过来,然后讨好一般放在容棠面前,轻声哄:“棠棠喝点茶水?”
容棠没好气地睨他一眼,问:“你在这里面也放了黄连吗?”
他可聪明了!
容棠穿越这三辈子,山珍海味不一定全都吃过,但各式各样的药汤药丸他如数家珍。中药味道怪得很,有的涩有的酸有的腥还有的辣里带着甜,反正没一个好喝的。
但是!他这三辈子!没有哪一次!喝的药汤有宿怀€€这几天给他煎的这些苦的!!!
他亲眼见着宿怀€€把长条状的黄连一点点掰成块给他放进了熬药的坩埚里!
就很过分!
容棠一开始抱怨就止不住那点小脾气,垮着脸问:“你是不是想谋杀亲夫,好继承我遗产?”
成亲前后他不知说过多少回等他死了,这却是唯一一次宿怀€€听他这样说话没觉得半点不悦,反倒被可爱得眉眼都弯起的,他柔声道:“我怎么敢呢。”
容棠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眼睛不看他,宿怀€€就乖乖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放到面前,弯着腰眨巴眨巴眼瞅着他。
容棠被他盯的那点虚张声势也没了,嘴巴里苦的厉害,特别想喝点甜的缓缓,在椅子上挪了挪,侧开半个身,挡着宿怀€€的视线,小口小口地抿起了茶水。
甘甜入口的瞬间,容棠眉眼都舒服地松弛了下来,踩在地上的脚没忍住翘了翘。果然淞园里环境再好、宴席再丰盛,茶水也总比不上宿怀€€的。
大反派给自己喂黄连刷下去的好感度又回升了一丢丢!
宿怀€€在一边看完他掩耳盗铃式的喝茶,简直被可爱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手痒得很,他有点怕自己忍不住上手去捏容棠那张被茶水润的水光潋滟的嘴巴,克制地移开视线,从桌上拿起几颗荔枝,默不作声地剥了起来,转移那点坏心思。
揽月阁夜间人总是很多,而且这又是折花会的倒数第二天,到了明天下午,就会陆续有人离场,是以这一晚格外热闹,便是坐在包厢里,也能不断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
屏风被人敲了敲,盛承鸣带着卢嘉熙进来。
容棠正在偷偷摸摸地喝第三杯茶,见状扬了扬眉,诧异地问:“殿下这是与卢公子一见如故了?”
卢嘉熙跟在盛承鸣身后,见到熟人的一瞬间就苦起一张脸,像是在求救,盛承鸣却朗声笑道:“哈哈哈小卢很有意思,作诗说话都很对我胃口,我都想认他当干弟弟了!”
容棠手一抖,杯盏里茶水往外泼了些,他偷偷瞅了一眼宿怀€€的神色,道:“殿下也太厚爱了。”
小卢好可怜,莫名其妙就差点变成宿怀€€的敌人之一。
卢嘉熙哭丧张脸,跟小孩看到大人似的,一个劲给容棠使眼色,可等盛承鸣一回头,笑着用力一拍他肩膀:“小卢可爱啊!”
卢嘉熙立马跟川剧变脸一般又换了张喜笑颜开不胜欣喜的脸:“承蒙殿下不弃。”
他今天跟盛承鸣逛了一天,这里走走那里看看,连带着京中那些世家子弟全都混了个脸熟,社交量简直比前五天加起来都要多。
卢嘉熙格外怀念跟沐大人一起写诗的日子,至少他不吭声的话,沐景序能一下午都不说一句话!
容棠在他们对面看得想笑,再一次确认宿怀€€这次跟柯鸿雪组队就是打算给卢嘉熙铺路,只是这路铺的好像有点逆天。
容棠一时想入了神,没注意到自己唇角扬了起来,眼睛里神情也很温柔,直到宿怀€€凑过来,不着声色地将手伸到他腰后,揽着人转了过来,阴恻恻地问:“他们很好看?”
容棠愣了很短暂的一秒钟,有点小崩溃。
明明刚刚还是他在生气,大反派到底怎么回事!
他心下叹了口气,将桌上宿怀€€刚刚剥好的荔枝塞了一颗进他嘴里,让他整个脸颊都鼓鼓囊囊的,然后顺毛哄:“你最好看。”
宿怀€€微怔,旋即笑开,从善如流地吃起了荔枝,觉得那简直甜的要命。
容棠便又忍不住笑,他很难对宿怀€€有长久的怒气,而且说起生气,他自己都感觉那更像是稍稍有点被欺负的委屈。
但也不是很委屈,就是嘴巴里苦苦的。
想到这里,容棠又觉得那股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涩意直往口腔里冲,他没办法,又开始往嘴巴里塞荔枝。
直到月上中天,莲湖上画舫舞乐影影绰绰,楼下戏曲一阵锣鼓敲打开场声后,人群中传来了一阵惊呼,仿似被什么人的出场惊艳了一般。
容棠眉眼一亮,吐了口中的荔枝核,兴冲冲地就拉起宿怀€€胳膊往外去。
宿怀€€没反应过来,被他拉着往外跑,在三楼栏杆上挤进一处空位,落目往下看去。便见大厅戏台上正演到戏中姨娘出场,做一身青楼女子打扮,腰若细柳、肩若削成,眉眼如丝、目带情意,那双琥珀色的瞳孔落到阁内随便谁脸上,清浅一对视都极易让人生出自己得了美人青眼的错觉。
宿怀€€却本能不喜。
他皱皱眉,看向身侧分明兴致勃勃目不转睛的容棠,烦躁止不住地涌上心头,手指垂在身侧摩挲起了腰牌,眼神愈发晦暗。
想带棠棠回去。
想把他关起来。
不想让他看别人。
不想让他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认真地注视其他人。
想,打一条金锁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