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 第9章

“未尝不可,”那青衣少年端坐于席,听得此言也不显尴尬,心情颇好的再倒了一杯热水,云淡风轻的揭过了上一个话题,“晏弟先前的房间有天天打扫,公达抱晏弟去休息片刻罢。”

“善,”荀攸颔首,“小叔父思念喜爱文若,君须保重自身,切莫辜负小叔父看诊之情。”

荀€€眉眼弯弯:“€€亦思念晏弟,分别一年,不知晏弟有无懈怠学问,待几日后应当考校一番。”

窝在荀攸怀里睡得快要砸吧嘴的荀晏丝毫不知自己即将要迎来什么样的命运。

他那浓眉大眼的漂亮阿兄在久别重逢的感动之下决定再续启蒙之缘,好好教导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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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晏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西沉,温暖的余晖将房间映照成了暖黄的色泽,屋中书架桌案一如记忆中那样,连桌案边摆放着的小巧木制斑鸠都未曾变过位置,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处于记忆的梦境里。

记忆中,他的一半时间是待在自己家,另一半则是待在荀€€家中的这间房间,常常留宿于此,几乎算得上他第二个家。

睡得太久浑身乏力,他迷迷糊糊蹭了蹭被褥,喉咙里哼唧哼唧,一只温凉的手突然触上了他的额头,他猛的清醒睁大了眼睛。

“小叔父可有不适?”

荀攸有些担忧的问道。

“无事,”荀晏说道,嗓音有些沙哑,“麻烦公达陪了我一日。”

外头夕阳西下,想必时候已然不早,玄衣少年衣冠整洁坐在榻边,暖色的光打在他的侧脸,将他平日里被规矩与内敛掩盖的风流姿容突显得淋漓尽致。

“小叔父不必客气,”荀攸温言道,“该回家了,不然叔慈公要念叨你了。”

“好。”

荀晏一句“公达姿容甚美”憋在喉咙口没有说出,他左思右想总感觉自己好像说过很多类似的话,难道他是一条颜狗?

……颜狗?

颜狗是何物?

抱着脑海里突然冒出的奇怪念头,他一路神游着回到了自家的院子。

天色有些昏暗了下来,他远远看到荀靖不知何时已回了家,现下正悠闲坐在廊下,身边的红泥小炉上架着炉杯。

荀晏一瞬间想起了白日里荀攸煮的药茶,虽然最后他没喝,他本来迈出的脚步僵硬的停了下来,还是荀靖看不过眼将他唤来。

荀靖一看他神色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摇头道:

“仲景为那药茶方子也费了挺多心思,狸奴这般抗拒如何对得起仲景一番心思。”

荀晏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

“坐。”荀靖也不追究,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自顾自揭开盖子,醇厚的酒香并着药味从中溢出,一时说不出到底是醇香还是苦涩。

荀晏微讶的看向了荀靖,荀靖则面无表情回了一眼。

“没见过药酒吗?”

荀晏感觉这个时候的大人和拒绝喝药茶时候的自己有□□分像,他识趣的没有说话。

荀靖浅啜了一口那酒水,问道:

“见过族人了?”

“见过了。”

“如何?”

“四兄又捉弄我,他一点都没有长大,三兄会帮我说话,阿兄病了不肯出来,我偷偷去才见着……”

荀晏打开了话闸子,絮絮叨叨的将白日里的各种琐碎事情告诉荀靖,语气中半是抱怨,半是亲昵。

荀靖静静听荀晏说完,半晌伸手揽住了幼子纤弱的肩膀,荀晏也顺势蹭到自家大人的怀里。

“狸奴,”他说道,“这里是家,我们回家了。”

昏暗的天色使荀靖的神色有些模糊难辨,他温和的看着自己尚且懵懂的幼子,声音如清泉般柔和而有力。

“以后你会去很多地方,但家只有一个。”

“家只有一个。”

荀晏重复道。

夜间微凉的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灵台上仅剩的一缕陌生与恐慌不知何时被拂去。

他倚在荀靖怀里抬头望天,迷迷糊糊想着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

第9章

颍川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这里文风极盛,民风淳朴,时人谓之有夏人遗风。

但同时,颍川也是故韩之地,韩非、张良、吕不韦皆诞生于此,法家思维影响深远,纵使接受儒家思想熏陶多年,也改不了“高仕宦,好文法,喜争讼,多朋党”的剽悍风气。

颍川士子从不掩饰自己对于入仕的热衷,他们积极参与政治活动,喜好文法争讼,喜欢结交他人,门生故吏遍天下。

所以这些喜欢做官还特别活跃的选手在党锢时被打得七七八八,无奈之下只能回老家教书,高仕宦玩不了,只能去玩多朋党了。

开春以来,高阳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波访客,或是品评时事,激浊扬清、或是交流学识、相约文会,反正闲不下来。

祖父荀淑在世时,荀家还举办过一定规模的私学,只可惜后来不了了之。荀绲年迈,荀靖不喜教书,荀爽倒是愿意,但他也不好如此明目张胆。

说来奇妙,荀晏的这位荀爽叔父还是一名在逃党人,简单来说就是他是个通缉犯。

这位也是党锢之祸的受害人之一,遭党锢后出逃,隐居汉滨多年,日子过得苦巴巴像棵小白菜,后来荀靖看不过眼,骑了匹马杀到汉滨把弟弟捞回家。

然后他就开始了猖狂的通缉犯生涯,荀家虽说算不上豪强,但也是名望之家,自祖父荀淑开始数代为官,风波淡去后仔细打点一番,当地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常常有人慕名来拜访荀爽,这通缉犯可以说是当得非常猖狂滋润了。

“我们家不算豪强吗?”

荀晏有些天真的问道。

他是真感觉自家很豪,家有田产,出入有仆从,吃穿不愁。

荀谌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委婉回答道:

“阿弟该多出门见识见识。”

荀晏:……果然,四兄还是好讨厌。

荀€€从旁路过,不由心下叹了口气,他就不明白了,四兄都快要及冠的大孩子,偏偏要和小堂弟计较,每天还乐在此中。

“祖父在世时,率族躬耕,产业每增,则接济宗族乡里,家中虽宽裕,但也确实比不上那些豪强之家。”

他说道,想了想还是补了句,“豪强

之家多私养部曲以备不测。”

荀晏缓慢的点了点头,好家伙,这么有钱,都养得起私人武装,这么看自家好像确实算不得什么豪强,但也算是经学传家的士族。

荀谌在旁胡乱嗯嗯两声附和着,将手里的一截木头塞给了荀晏,看了两眼后饶有兴趣问道:

“狸奴可是想要制弓?”

荀晏抱着木头对着荀谌扮了个鬼脸。

“不告诉你!”

小孩子生得漂亮,调皮搞怪起来也不显得难看,反而别有一番天真烂漫,放完话后头也不回便踩着小木屐往院里跑。

荀谌故作委屈:“文若你看看他,叫我帮忙时小嘴甜得很,这忙帮完了就翻脸不认兄长。”

荀€€揣着袖子,感觉自己可能比这俩人加起来岁数还大。

“晏弟活泼可爱,兄长幼时似乎更加顽皮。”

荀谌思索片刻,总感觉自己的地位似乎变低了,他看着荀晏的背影,倏而一笑。

“谌幼时曾见叔慈公弯弓讨贼。”

他突然说道。

荀€€有些惊讶,抬眼看向兄长,见他并无玩笑之色。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叔父熟通经学,所学涉猎甚广,然身体虚弱,先前去了趟汉滨回来便折腾着病了一场,实在很难让人将他与弯弓讨贼这种词联系到一起。

荀谌回忆起了那会的事,当时他还小,荀€€更是不记事的年纪,他顽皮偷偷跟着大人出去,正巧车队碰上一小股贼寇,人人惊慌。

随后他那叔父从车中走出,带着仆从杀贼,自己更是弯弓射下好几个贼寇,提起腰间佩剑就是砍,生生把那贼寇吓破了胆,匆匆离去。

他惊呆了,感觉叔父光风霁月的形象好像有了什么奇怪的变化,随后他被荀靖笑吟吟的逮着,回家后他好生挨了顿打。

“大人曾言,叔慈公颇通武艺,弓马娴熟,剑术高超。”

荀谌老实说道,这些都是后来荀绲告诉他的,只是后来他鲜少看到荀靖动武,可惜了叔父一身才学武艺最终仍是隐居半生。

荀€€眉头一挑,荀绲素来言行谨慎,这般评价已是非常推崇看好才会说的,也就是……荀靖可能是真的很能打。

“习武强身健体,

晏弟若是想学当是好事。”

他温和说道。

荀谌打了个哈欠,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般懒洋洋道:“就他那小身板?别一箭把自己射出去就行。”

荀€€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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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晏花了三天时间完成了自己的大作,其实大多时间都在研究构造与画图纸上,制作反而简易,他本就人小,手短腿短力气小,用不着什么好材料。

凡为弓,各因其君之躬志虑血气。纵是给他一把好弓,他也用不了,合适的就是最好的,简陋点也无事,功能齐全就行。

他快乐的拎着自己的小弓箭去找荀靖交作业。

正准备午睡的荀靖揪了一把胡须,倒腾了半天发觉好像还真挑不出什么刺来,抬眼看看自家儿子的小身板,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直盯着人看,脸颊上的婴儿肥被养了出来,少见的面色有些红润,显得气色不错。

他没有忍住,抬手捏住了荀晏的脸颊肉,手感和想象的一样,软乎乎滑溜溜,弹性十足。

“唔€€€€大人€€€€表捏鹅!”

荀晏不满的企图脱离魔掌,发出挣扎的小奶音。

荀靖轻咳两声,借着宽袖掩去了面上的笑意,突然心底玩心大起,放下袖子后装出了一副忧愁的样子。

荀晏又一次踩进了坑里,紧张兮兮问道:“大人怎么了?我哪里做错了?”

荀靖抚须一叹,慢悠悠说道:“我是叹自身年迈,恐教导不了狸奴太久。”

话落,他悄悄观察荀晏的神色,小朋友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懵懵问道:“大人如何年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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