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镜头 第51章

他轻笑一声:“你现在还觉得我们不差缘分吗?”

作者有话说:

我们橙要开始冲刺了!

第65章 “上我的车”

喻呈明白他的意思,他还是想说,他们差点缘分,也差点运气,既然没有在一起,现在这样最好,他回他的美国去,也许今年不回来,也许三年不回来,叫他就跟以前一样。别等。

电话挂断,太阳消失了。

没有太阳的撒哈拉最低温度可以达到零下二十摄氏度。

喻呈用被子裹紧自己,难以自控地想,没有潭淅勉,他也会非常非常冷了。

一夜乱糟糟,好像睡了会又好像完全没睡,脑子里在排列组合,这样还是那样,最后变成唯一的答案。天刚亮,喻呈倏地坐起来,查机票与签证。

他其实并不是去阻止对方回美国,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潭淅勉去美国他未来也可以去,回中国当然更好,现在通讯交通都发达,距离不阻隔关系,所以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当面再争取一次恋爱关系的机会,他不能让他不明不白地走掉。如果这样走掉,他不可能再有另一个机会,也不相信人生中还会有这样的好运让他们重新相遇。

他承认自己冲动、疯狂,不知死活。可他不能寄望于缘分。

缘分得自己去抓。

他穿好羽绒服戴好口罩,给潭淅勉发了条“等我几天,我去找你”的微信,然后出了门。

等潭淅勉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他很惊讶,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思考这句话是否就是自己理解的意思,紧接着就是拨打喻呈的电话,信号格打转,打不通,化妆师催他化妆,他只好留了几句微信搁置手机,看什么时候能发出去。

第一句是:“国外不加防护的感染者很多。”

第二句是:“你爸妈会怎么想?”

第三句是:“别犯傻。”

像八年前的一场重演,那种烦躁感又出现了,他一时模糊自己到底在回复的是十几岁的喻呈,还是二十几岁的喻呈。他再一次低估他。可这一次又怎么样?能怎么样?

而本该收到这几条消息的人,此时正在父母家里。

喻翰景这段时间都在家办公,线上授课,也因此没有出门,在家和宋西婧吃早饭,看到喻呈来,两个人都觉得很惊讶。

宋西婧先反应过来,好像有某种身为母亲的预感,她和他对视着将人让进屋里来:“怎么这么早跑过来?不是约了晚上才过生日?”

见人不答,又问:“吃早饭了吗?给你盛点粥?”

喻呈摇头,羽绒服都未脱,下巴垫在围巾上说:“爸,妈,我想去一趟阿尤恩。”

宋西婧愣了一下:“阿尤恩是哪?”

“非洲那边。”喻翰景端着粥碗替人解释了,但转过来,表情十分惊讶:“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公司还敢把你们往国外派吗?”

“不是工作,是去找人。”

“找什么人?什么人也不值得你冒着风险跑出去找!”

“爸。”喻呈顿了顿,最后下定决心般的,“潭淅勉回来了。”

这个名字很多年没在这个家里提起。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死寂一般。

下一刻,毫无预兆地爆发,喻翰景将手里的筷子掼在桌上。

“这都多少年了?”喻翰景霍然站起,将碗剁在桌上,不可思议地,“啊?你是不是有毛病?”

“是。”喻呈说,“我承认我有病,喜欢潭淅勉的病。”

“这病治不好,可以吃药化疗,延缓病程,我可以一年不提他两年不提他,七年不提他,但是病还在那里,我没好过。”

“……”喻翰景一时语塞,脸色青白到骇人。

“不许去!”好话歹话都说尽,最后他只得用父权下命令,并高高扬起手臂,却发现身高已然不及,只得再厉声一次,增添气势,“哪儿也不许去!”

喻呈没退,脸都没侧,直着脊背甘愿受这一巴掌,但不是小时候瞪着眼不服输的模样,而是眼神平静,就好像受了这一巴掌,才觉得偿还了些负父母的意。

“爸,我现在不是十八岁,十九岁,我如果想去哪,您心里很清楚,拦不住我。”

“可我不想这么做,我不想偷偷摸摸地去,你们是我的父母,我不想惹你们生气。我今天来,就是想征求你们同意,我去找他,是因为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他,跟性别没关系,只跟潭淅勉有关系。”

“我妥协过七年,也试过别的选择,但无效。可是现在想,有的生命就此停滞不前,我还有多少个七年可以去试验。”

手悬在半空,落不下来,落下也没用。喻翰景瞠目望他,他一早就清楚自己儿子打小就被人夸赞懂事,可内里是个倔强的,也知道这几年他跟以前不同,认识人,行远路,比以前劲头足,独立了,也勇敢了。他以为只是转了性,虽然未按铺好的路走,但也渐渐说服自己接受小辈选的无伤大雅的旁径。可这源头是从哪儿来的,这时候才有点模模糊糊清楚。

又觉得茫然。

讨论取向此时已经毫无意义,最后还是宋西婧问了句实际的:“非得这时候去?”

“非得这时候。”喻呈说,“但我会注意安全。”

“多久呢?”

“半个月?”又觉得没把握,“一个月?”

宋西婧问:“那如果小潭他还是不答应你?”

喻呈沉默片刻:“不答应我就回来。不管结果怎么样,说清楚了,我就接受。”

不是那种不管不顾,没分寸的。

这让喻翰景稍微回了点神。宋西婧安慰道:“随他去吧。路都是自己选的。我原本最怕他今天选了,明天后悔,世上却没有后悔药。既然七年了,他还认这条路,已经走出去足够远,也不怕什么了。”

“而且我看安林也是好性子,比我们更新潮些,假如小潭真的愿意,他大概在天上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不过是附会而已,亡者的心思有什么可猜。可喻翰景面对一桌残羹冷炙,蓦然想起当年休假结束后他开车送潭安林去机场。

那时潭安林同他讲,他生日聚会时许的愿望是不管高考结果如何,都希望潭淅勉和潭宁栩开心快乐。他说完就难为情地笑,说自己一个大男人,一个科学家,本来也不该信许愿这些把戏的,但他把尽人事献给了国家,只能把听天命留给孩子。

听天命吧。

听天命。

喻翰景胸口一松,好像年纪大了,懒了也乏了,天大地大,年轻人的路千条万条,自己没€€过,更想不清楚,也囿于方寸,没法计较。

他板着面孔重新坐下来,斟酌着讲:“你这么大了,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今天你跑来说了这通话,我就当你是知道后果的,跟我保证了的。可小潭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没见,更不知道,如果他要和你谈,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喻呈没反应过来,愣怔:“谈什么?”

喻翰景拍桌子,音量陡然增大:“谈对象!你说谈什么?”

喻呈笑了。笑父亲嘴硬,也笑他到底是心软。

“好。”他说,信誓旦旦,“我一定让他给您打电话。”

经年的“斗争”随着一方为爱坚持、一方为爱妥协而落幕。离开时轻松,能听到喻呈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路向下。

虞昔正李K

喻翰景凭门立着,望向空阔楼道,想起当年自己踩十五公里自行车就为了往宋西婧门口的信箱里塞一封情书,又恍然原来这世上爱情都一样。

幸好摩洛哥免签,省去大半麻烦,防疫用品装箱,定好机票住宿,简单做了两日准备,就可以飞。

明知潭淅勉不会同意,喻呈也不打算再提前告知,直到飞机起飞前,才和人发消息:“上飞机啦,明天见。”然后果断关机。

20个小时,加上时差,身体疲劳,精神却极度亢奋,说来也怪,满脑子只在想马上要见到这个人,就高兴得不知疲倦。

下飞机又租车,再从摩洛哥要坐八小时汽车到阿尤恩。开机的时候,未看到潭淅勉的回复,但在意料之中,所以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一路上一边是黄色的戈壁与沙漠,另一边是蓝得透亮的海水,全都望不到边际,也没有人声,车辆稀少,只有海水拍击戈壁产生的单调的海浪声。

和父母报了平安,再透过车窗拍一轮照片,兴奋到极点的心情缓慢沉淀下来,走的时候冲动,什么都没想,全凭一腔爱意,越到跟前,才开始忧虑,到了阿尤恩潭淅勉不见他怎么办,又想人生地不熟,万一连阿尤恩都进不去就被遣回摩洛哥,又怎么办。

临近傍晚,到达阿尤恩边界的检查站,一位摩洛哥军人下来检查车辆,他和司机站在车前用阿拉伯语交谈了些什么,然后司机对他用英语转述:“因为疫情管控,现在晚上五点后禁止进入。”

喻呈急了,跟着下车交涉:“可是现在返回摩洛哥太久了,何况我已经订好旅馆。”

司机又交流了几句,随后无奈地回过头:“没办法,喻。”

“真的没办法?”

那司机又为难,支支吾吾的:“除非给他钱。”

“Money?”

“Yeah,a lot of money!”

喻呈犹豫,心知这钱给得蹊跷,但不给,又无法接受近8个小时的无功而返,倘若起了争执,安全也难以保障。

最糟糕的预想转眼成真,喻呈既紧张慌乱,又疲累失落,心乱如麻之下他开始在自己的书包里翻找钱包。

就在此时,一辆黑色越野车从道路尽头驶来,背着落日,掀起滚滚黄沙。

宛如执救命稻草,喻呈抱着一线希望用力远眺,一开始看不清,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终于从挡风玻璃处看出了一个熟悉的轮廓。

心脏高高提起,撒哈拉傍晚的风,带着热度,向他扑来。

越野车利落地刹停,驾驶室车门打开,黑色马丁靴重重踏在地上,身着机车背心的潭淅勉立在那,肘搭在车门上,淡淡一眼将他的无措与惊喜全捕获。

他嘴里喊他的名字,带有警告意味的视线却停在那两个阿拉伯人身上。

“喻呈。”他说,“过来,上我的车。”

作者有话说:

天空一声巨响,小潭闪亮登场!

第66章 “喻老师,你会疼”

这人每次出现都好特别。不真实,像梦里成真,从天而降,带点儿因缘际会的神奇加成。没法不叫人记得深。

喻呈嘴角牵起弧度,下不来,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心里瞬间有了底气,转身往自己车里钻,第一次取行李,第二次下来,兴冲冲抱出一束花。

潭淅勉看着眼前高高大大的男人期待、忐忑、笨拙,额头沁出汗,千里万里,风尘仆仆地为他而来,给单调与干涸的沙漠带来一束鲜艳的摩洛哥玫瑰。

其实他没多喜欢花。可要说心里毫无波澜,是假话。

感动、心悸,又觉得很可怕。

感觉是劫难来了。潭淅勉发现自己避不开,迎头撞上。

潭淅勉帮他把行李装车,独独避开花束。离开前他朝摩洛哥军人出示自己的通行证,那两个阿拉伯人似乎骂了句什么,喻呈看到潭淅勉眯了眯眼,压近几步,那两个阿拉伯人几乎只到潭淅勉的鼻尖,立刻说不出话了。

很快他大步走回来,转身坐进车里。

“他们刚刚讲什么?”喻呈问。

其实是关于同性恋的不太礼貌的话,潭淅勉觉得没必要叫喻呈再听一遍。这里的观念太闭塞,也没有争辩的必要。

他没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说:“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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