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沅不疑有他,垂着眼,乖乖点头。
下一刻,眼皮上忽然传来陌生的触感。
温热,柔软,微微的湿意。
楚沅一愣。
陆容淮低下头,唇角微翘,“看来还没有恢复,都看不到本王靠近,也不知道躲的。”
楚沅:“……”
他又气又恼,明知此人阴险,竟还上了当。
楚沅将头转向床里,留给他一个气呼呼的后脑勺,“王爷去忙吧,臣又困了。”
陆容淮笑得不行,伸手摸了摸他发顶,“每次都把脑袋转过去不理人,阿沅这是欲擒故纵,知道我就吃你这一套。”
楚沅抬手捂住自己耳朵。
“不闹了,我有话跟你说,”陆容淮拉下他的手,勾着他细白修长的小指头在手里把玩,“我这两天有点事,夜里回来的晚,不想打扰你休息,这几天我在书房睡。”
今早他起身上朝时,楚沅还没有睡醒。
眼下听他这意思,昨晚自己那鬼压床般的感觉可能不是做梦,而是这人挤着自己,让他睡得不踏实。
楚沅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王爷,方才门口发生了何事?”他在屋内发呆时,隐约听到了一些内容。
陆容淮将他手放进被子,神色不变,“没什么,我把茂叔赶出府了。”
楚沅没再多问。
这是陆容淮的私事,跟他无关,他问的多了,反而会引起这人的猜忌。
“今日头可还疼?”陆容淮记挂着他昨夜之事,直接问道。
“不疼了。”
“好,中午我回来陪你吃午膳。”
他又叮嘱了几句,乐书进来添茶,陆容淮喝了两口,起身离去。
之后,除了午膳时间,陆容淮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内,还不许其他人进去。
到了夜里,弦雨在外面喊,“主子,宁世子回去后,跟宣宁侯大闹一场,跑出去三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府。”
陆容淮将彩纸糊到竹条上,头也不抬的说道:“派人跟着,只此一次。”
弦雨走出来,问弦风,“我白天错过了什么,主子怎么跟宣宁侯府闹掰了?”
“宣宁侯早有异心,眼下还没有确定站谁,所以没跟王爷撕破脸,本来还能继续维持表面关系,但是宁世子之前伤害王妃,主子断然不会再容忍他们。”
弦雨点头,低骂一句,“真是人心隔肚皮,主子对他们那么好,还是血亲,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呸!”
“好了,你也少说两句,”弦风拍拍手里的剑,笑道:“主子让咱们三个去清理杏苑的那颗老杏树,还要在天亮前把园子收拾干净,快走吧。”
“弦霜呢?”
“他已经先过去了,弦霜轻功最好,主子让他把园子里的树盖都修理一遍。”
弦雨捂脸,“不是吧?就算把树盖修成一朵花,王妃也看不见啊。”
“王爷好不容易对一个人动心,自然是掏心窝子的想对他好,你且看着吧,这还只是刚开始呢。”弦风往前走去。
弦雨两眼悲伤,“咱们可是暗卫,什么时候沦落成家丁了,打杂的活都是咱们的,大晚上的也不让人睡觉。”
“说到这个,我突然忘记跟你说一件事。”弦风停下来,夜光下,他回头去看弦雨,脸上带着弦雨看不懂的笑容。
那笑容说不出来的诡异,包含了三分同情,三分怜悯,三分肯定,还有一分看好戏。
“王府里现缺一位管家,主子认为你很合适。”
“恭喜你啊,弦雨管家。”
作者有话说:
曾经的弦雨:一流暗卫
之后的弦雨:一流管家
将来的弦雨:一流老妈子
陆狗:我可真是个人才(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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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又过几日,楚沅的眼睛恢复情况良好,能够看见事物大致轮廓,只是看不清晰,眼上如同覆了一层薄纱,始终朦胧。
但他不着急,每日按时服药,心境平和,腿伤也在慢慢愈合。
元宵节这天,黎王府的下人一大早就开始忙活,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
新任管家弦雨抱臂站在杏苑门口,满脸沧桑的指挥众人,语气逐渐暴躁,“对,放那,动作轻点……你这剪的什么东西?重做……不是,我要的是红绸,这是绿的!”
弦风和弦霜抬着木箱进来,打趣他,“不错啊,黎王府有弦雨管家在,主子也就放心了。”
弦霜点头,中肯评价,“好差事,适合你。”
弦雨森森龇牙,“这好差事送你你要不要啊?你瞧瞧我的脸,我才干了五天管家,脸上已经长出两条皱纹,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没有讨媳妇,我还想多活两年!”
说到最后他差点蹦起来。
“好了,不要这么激动。”弦风笑着按住他,“咱们王府人口简单,事务也不多,你刚接手不适应而已,这活多轻松啊,还不用担心小命安危。”
“我宁愿去接任务杀人,也不想干这狗屁的活呜呜。”
弦雨委屈的抱住弦风的胳膊,可怜兮兮的,“弦风,好大哥,你去求求主子,让弦霜当管家吧,他沉稳话少,还成天摆着个冷脸,最适合当管家了。”
“?”弦霜直起身,慢吞吞举起剑,“想打架吗?”
打赢了,一切好说,打不赢,揍到他哭。
“弦霜护卫,王爷叫你过去。”乐书这时从外面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弦霜收回剑,走前还遗憾的看了眼弦雨。
那眼神好像在说,打不了架,不太开心。
弦雨:“……”
扶雎院里,陆容淮正在给楚沅换衣裳。
屋内温暖,楚沅穿着柔软舒适的里衣,被陆容淮抱在腿上,像给小孩穿衣裳一样,一件一件的往他身上套。
他实在搞不懂这人到底什么癖好,热衷给他挑选衣裳。
陆容淮抬起他的胳膊,将衣袖套进来,在他耳边说道:“晚膳过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这几日都会回来用膳,楚沅看他好像挺闲,问道:“王爷不用去工部当值吗?”
陆容淮一顿,这才想起这几日他忙着布置,忘了跟他说此事,“御史台写折子参我,我为了力证清白,自请禁足一月。”
楚沅听出他话里的愉悦,有些想笑,淡声说道:“王爷只是禁足?”
他虽已多年不问国事,但御史台都是一个德行,若只是简单的禁足,想来御史台那批人不会轻易答应。
“我主动交了兵权,哦,父皇还让我抄经文十遍,这馊主意肯定是那神棍道士提出来的。”
“道士?”
“一个装神弄鬼的骗子,将父皇哄的团团转,成天就想着长生不老,越老越糊涂。”陆容淮毫不客气的嘲讽自己父皇。
他给楚沅穿好衣裳,从锦盒里拿出两块玉佩比较一番,最后选了块跟他腰间一样的同心玉佩,将玉佩系在楚沅腰间,做好这一切,他抱着人上下瞧了一遍。
“不错,阿沅如此好看,就该穿的明艳些。”
他今日给楚沅穿了杏黄绫罗锦袍,外搭玉白狐裘,一头墨发用鹅黄发带系住,柔顺飘逸的垂在脑后。
弦霜走进来,看到锦绣风姿的楚沅,愣在那儿。
“过来,拜见你的新主子。”
“属下拜见主子。”弦霜二话不说,跪到楚沅面前。
楚沅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一个黑影在自己面前晃,他扭头去找陆容淮,想知道他这是何意。
“这么惊讶做什么,”陆容淮捏捏楚沅的脸颊,“你不会武功,以后弦霜弦雨就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谢王爷。”
“这是玄令,拿着它可以号令所有暗卫,阿沅收好。”陆容淮从怀里拿出一方墨黑玄铁,放到楚沅手上。
楚沅低头,指尖轻抚令牌,入手冰凉顺滑,中间凸起一块,刻有繁复图案。
能够号令黎王手下暗卫的令牌,不用想也知道有多重要。
“王爷赐臣两名暗卫已经足够,这个臣不能收。”楚沅举起令牌,作势要还给他。
陆容淮抬手按住他,禀退弦霜,他看向那块玄令,神色随意而悠闲。
“这块令牌已经在弦霜面前过了明路,你还给我也没有用。”
楚沅想了想,侧过身体,摸索着打开了床头暗格,“那便放在这里,王爷的院子,想来是无人敢闯的。”
“嗯,先用膳吧。”陆容淮神色如常的将他抱起来,去了饭桌。
他知道楚沅现在心防很重,除了他那个小奴才,他谁也不信任。
令牌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他早晚会等到,阿沅对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用过晚膳后,天色已晚。
黎王府自开年后,夜里便不允许点蜡烛,阖府上下都知道这个新规矩,是以天黑之后,陆容淮抱着楚沅往杏苑走时,路上没遇到一个人。
楚沅觉得四周安静的有些过分,连巡逻的士兵都不见了。
他忍不住问:“王爷,府里为何这般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