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仇恨 第112章

唯一发挥作用的时候,还被局限在丧礼现场的牧师、“未亡人”等身上,是基于复仇的“小范围传染”,却没有影响在场的小怀特等人。让一切看起来都像是“谢藤的计划”,而不像是一种“自然现象”,完全符合闻哲此前对他的“仇恨者级”评估,也让“造物主”与“传染源”变得毫不相干。根本就不像是需要闻哲出面阻止的“传染源”,也不像是“真正的造物主”。

尤其是闻哲长达十余天里因为失去吊坠而没能联络长惟,后者却没有直接派支援过来的事实,更是在间接证明现阶段的谢藤并没有成为“造物主”€€€€至少没有成为稳定的、足以成为锚记或节点的“传染源造物主”。

毕竟“造物主”和“传染源”从来都是成对出现,人的精神世界也不会在死亡之前出现任何一刻的“完全静态”,因而也就没有人能停留在一种状态却不触发成对出现的另一种状态。

就像静止在薛定谔理论里的人,永远都能同时兼有两种状态。

谢藤或许在等,一种理智足以压倒一切的等待。

闻哲想:等什么?

时机?时间?人们?或者,都有?

他看起来不像是想回到过去,改变一切,拯救一切的人。他不是那种正义的化身,只是愤怒的仇恨者,只会解决掉所有妨碍他或伤害他和他身边的人的那些垃圾€€€€反倒是医生他们那么想。

毕竟谢藤并没有正常人范畴的感情。不止是爱情,还包括友情和亲情。

那么,他到底想做什么无疑就成为一切的关键了。

医生他们之所以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还奉陪到底€€€€甚至从此前只言片语里就能听得出来€€€€即便不能改变过去,医生他们也愿意继续跟谢藤一起达成目的。

奇怪。明明是麻木所引发的无害,另一面却拥有最狠辣的手段。明明不会赶尽杀绝,同时不达目的他也绝对不会停手。除非还有利用价值,那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人留下。

对待家人、朋友与属下的方式,都只是他后天形成的一种保护色。他心底深藏着唯一的底线是:排斥一切非自愿前提下的掌控。

如果谁妄图如此,他就一定会反抗。

奇怪的违和感。闻哲想。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却因为太过不起眼,而被他不小心忽略了。

算了,再看一遍吧……

闻哲用手背抹掉眼角为哈欠引出现的眼泪,撑开眼皮,再度拿起平板,却不小心碰到了播放按钮。

视频恰好始于医生的妻子被处决的刹那:受害者双手被反绑,肩膀以下被固定在汽油桶里,浇灌的水泥已经凝固;枪口抵住斯拉夫女人的后脑,短促的两次枪声。不刺耳,是带有消音器的枪口;女人的脖子以上变得面目全非,红白四溅;汽油桶剩下的部分被水泥灌满,封上盖子,焊牢;快艇一路高速开到海上,把汽油桶抛进海里。

闻哲退出视频,没有再看任何文字资料,而是直接切换回意裔被拷问的视频,重看一遍,退出。

他切换到U盘和婴儿车爆炸的视频,同样重看,退出。

他的动作到这里短暂僵住,眼睛微微睁大,在察觉到关联的同时,却仿佛不敢确定这个关联的真实性,因为它既跟幕后黑手的线索无关,也跟谢藤无关,是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发现。

他立刻把所有的最为血腥的死亡视频都重看了一遍,然后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

所有人在死前或被折磨时都没有尖叫,就连失去孩子的HR助理都没有。

原来,闻哲想,他们所有人都早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

他们所拥有的恐怕是连死亡或威胁都无法动摇的理想。

闻哲想到这里再度一怔,立刻把所有资料缩小,回到列表状态,顺序查看完整的文件名,很快回到最早的日期编号上,点开来盯着伦理的车祸和谢藤母亲的飞机失事视频。

他突然意识到,调查相关的所有资料都始于四个月前,却止于他回来前四天。

整整四个月。

而闻哲是在距调查终止的那天之前五个月离开。

也就是说,有着整整一个月的空白。

恰好四周。

€€€€“四在东方文化里可是寓意不太好的数字。”

€€€€“你记错了。”

谢藤一语成谶,闻哲才是那个犯错的人。

看来一切的关键都在最开始的那四周里面。

可是,这个平板却不能联网,否则任何足以促成造物主级的消息,都会在新闻或网络上或多或少的留下些痕迹,闻哲完全自信能找寻到。

虽然谢藤的笔记本电脑能联网,可为了保护他们的藏身地不暴露,还是少启动联网为妙。毕竟就连谢藤使用的时候都必须使用特殊的设备和不定时的“工作”来避免追踪。

不如干脆直接问?

不。

闻哲告诉自己:不能纠结在那四个星期里,因为谢藤很有可能就是被那四个星期带入死胡同的。

重要的是时间线€€€€

作者有话说:

喜(没)闻(人)乐(想)见(看)的福尔摩斯€€闻推理特辑

第162章 消弭-1(下)2合1

看日期是伦理先出车祸,而后是伦理的哥哥与叔叔,彻底灭绝了这个家族;

谢藤的母亲在随后的24小时飞机失事,驾驶员和随行的二人成了陪葬品;

“未亡人”在她父亲的丧礼上啜泣不止,谢藤先安排好自己母亲的丧礼,这才出现在驾驶员的丧礼上,探望她并表示会在经济上照顾她以后的生活,直到她完成学业,如果她有任何需要,可以直接联络他的助理。她真诚地表示感激,却没有靠在对方怀里哭泣的烂俗桥段€€€€跟闻哲的印象里死死抓住自己胳膊的脆弱模样有很大出入;

谢藤的祖父母最后才失踪,至今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等等,就像所有视频唯一的共通点根本就跟幕后黑手和谢藤无关一样,这些仿佛早有预谋的顺序解决掉谢藤周围的人的过程,可能也与时间和谢藤完全无关,或者即便有一定关联,也不是关键所在。只是因为开始两起意外死亡的时间离得很近,才让人不自觉产生了它们有关的错觉。

那么,伦理和谢藤的母亲有什么共通点,才被拟定为最初的目标?

闻哲脑中滑过许多有肯能的因素,快速过滤后,只剩一种:生活和工作的地理区域。

€€€€欧洲。

伦理和谢藤的母亲日常活动范围都在欧洲。

或许,以往有一群欧洲的旧势力被北美的新势力压制,因而无法掌握主动权。既然原来那些人已经死了,将介于欧美两地势力的他们挑选为“伊始”的理由也就是顺理成章的选择。

那么这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针对谢藤,而是因为“另一些人”想趁机拿回丢失已久的主导权。

旧欧洲势力和新北美势力的矛盾由来已久,的确是个相对合理的结论。

与之相应的是佐证是:活动范围在亚洲和东南亚的谢藤的父亲和祖父母,因此才会被放到最后才针对。

但这还是解释不了谢藤身边的人逐渐遇害的理由。因为只有他被针对,一切才说得通。

而且谢藤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暴露在人前的?

闻哲暂时搁置无解的谜团,回到原本的问题上,能把“意外”和“失踪”剔除,留下“人祸”和“处决”这两种死亡方式,开始复查。

“拷问”和“处决”的方式都是非常专业的官方手法,应该归于同一类。而“人祸”却是相当复杂的过程,从布局开始就是缜密且不动声色的谋划。

例如放进婴儿车里的C4,如果没有在事后核查监控器被遮挡,当时经历的大家肯定不会发现自己有几分钟的时间并没有注意婴儿车。

可这种缜密的风格闻哲其实并不陌生,因为这正是伦理的行事风格,并且是当初绑走栗野的第一任妻子时所使用的办法。

当时同样是人流密集的商场,同样是完美的躲避了监控,却在众人松懈的刹那,陡然用低调得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方式,把一切散碎的巧合揉搓成了最没有破绽的布置。

可是,爆炸发生时,伦理及其相关的人都已经死了,同样的手法需要同样缜密的思维方式,其他人很难完全效仿。

那么,所有糟糕的事情会不会是另一种散碎的糅合?

例如:不止一个敌人,也不止一种立场的敌人,甚至不止因为一种原因针对谢藤?

“你看完了。”谢藤突然出声,却没有坐起来。

闻哲没有回答。

他不确定谢藤是否睡着过,即便有也肯定谈不上安稳,否则就不会在这几个小时里持续不安分的来回扭动。

单纯的闭上眼睛对谢藤来说当然起不到任何休息作用,只是闻哲能让他产生一种自己休息过的奇妙轻松感。

“你应该已经知道大概情况了。”谢藤伸手抽走了对方手里的平板,锁定后翻身坐起,伸长胳膊将它放到地上。

“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闻哲问。

“为什么?”又为什么不问他关于“时空”的问题?

“没什么。”谢藤自己提起,又自行掠过了话题,假装没有理解对方的言下之意。

“别避开话题。”闻哲没有放过他。

“你不觉得我们不太适合相互提问吗?”谢藤重新躺下时,顺势搂住闻哲的腰,把对方带进怀里,暧昧地抚摸对方的背脊。

“那我们适合什么?”闻哲按住对方造次的手,撑起上半身,与他四目相接。

“适合€€€€”谢藤深而缓地呼吸,用词单纯且直白:“‘我想要你’,‘我想吻你’……诸如此类。”

闻哲叹息:“你希望我继续纵容你多久?”

“到你不想再纵容我的为止。”谢藤说。

闻哲无可奈何道:“毫无技巧可言的诡辩。”

“那就等到你腻了我‘这些技巧’的时候……”

谢藤的尾音消失。

他把决定权丢给闻哲,却把对方拉向自己。

……

谢藤的手指正在闻哲脸上沿着轮廓来回描绘的时候,闻哲醒了过来。

他没有停手,反而笃定对方不会立刻制止自己。

闻哲不确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可能是疲惫与欢愉互相交织后导致的昏迷。

他并不意外。

不知不觉间,他理解了自己在谢藤面前就会无法抗拒的进入深度睡眠的原因,就像谢藤总能处于不止疲惫的状态中一样,自己大约是代替谢藤承受了所有的倦意,因而能让对方能愈发不知疲惫。

尤其是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下室里,很容易就让丧失作息规律的概念,时间感也因此变得极为模糊。

这间接佐证了谢藤的精神阈值的确已经日渐趋高,只是还不足够稳定而已。

谢藤当然已经意识到可以使用“共感”,只是还没有明确的概念,如同本能。就像闻哲之前让他入睡时的“催眠”。

“很痒。”闻哲终于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在他掌心留下一个吻,既阻止了他的造次,也避免了他不满的抗议。

“你睡着的时候看起来真的毫无威胁性。”谢藤凑过去搂住对方,一副还想继续温存的缱绻模样。

闻哲推开他,坐起来,拉开距离表示:“很热。全是汗……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执着于温存?我还以为你好歹也算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孩,没有这么邋遢,或者说是随意?”

“再忍耐几天,”谢藤笑了,退而求其次地拽住对方的手腕,阻止他去拿地上的平板或电脑,“下个地方会舒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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