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萧谙这样说着,神色晦暗不明,在烛火下,他的睫毛似乎抖得厉害,在脸上投下一片颤颤的残影。
徐京墨被肩上一阵刺痛唤回了心神,有些发怔地看着床顶。他回到府中后,大夫为他缝合了伤口,虽撒了止血镇痛的药粉,可这疼痛绵绵不绝,扰得他心生烦乱。他心道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要离开上京是真,但至少他此刻还是大衍的丞相,这都被人用利器抵着喉咙了,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就寝前他已经与阿盛说过了年宴上的事情,又凭借记忆大致画了一张金簪的图,要阿盛明日一早就去盘查左肩靠颈子处带有牙印的臣子,动作务必要快。
这一夜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徐京墨心神俱疲,过了一会睡意上涌,他便轻轻合了眼,坠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这时尚不知道,上京已悄悄掀起一场惊涛怒浪,而他,不知不觉中已然站在了这场风波的中心。
隔日卯时,天还未全亮,徐京墨的房门便被敲响了,阿盛带着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闯入了他的卧房€€€€
羽林军统领、衍景第一位武科状元、季大将军之子季珩,在年宴之夜死在了冷宫之中!
比这更渗人的是,宫中传来眼线的消息,说他死状极其凄惨,尸首惨不忍睹。死后还被百般凌辱,可见凶手对其之痛恨。
徐京墨听到这个消息,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惊愕,徐府的门便被撞开,一队带刀禁卫鱼涌而入,将徐府里里外外包围了起来。带头的是羽林军副统领,他站在内院中,向徐京墨行了礼,一身甲胄撞得叮咣乱响,“陛下传召丞相进宫觐见,还请丞相随我们立即进宫!”
这位副统领看向徐京墨的目光充满愤恨,好似恨不得剐掉他一层皮,徐京墨心下微微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开口问道:“陛下传召所为何事?”
“陛下未向在下说明。”副统领微微侧了侧身,露出他身后缄默不语的尹昭,“丞相大人,请。”
阿盛先反应了过来,他带着徐府侍卫护在了徐京墨身前,防备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尹昭的身上,他用目光警告着尹昭,似乎大有立刻要拼命之意。
徐京墨也看到了尹昭,他明白副统领的用意€€€€去与不去,此事由不得他做主。既然如此,何必再为难办差的人,于是他朝阿盛摇头,又对着副统领说:“带路吧。”
“不行!”阿盛抓着徐京墨的衣角,急得快哭出来了,“主子,别去……”
徐京墨一根根掰开了阿盛的手指,朝阿盛露出一个短暂的笑,若无其事地嘱咐着他:“陛下传召,哪有不去道理,放心,不会有什么事。若是……我暂时回不来,你要照顾好容音和相府,记好我昨夜吩咐你的事,明白了吗?”
说罢,不等阿盛回答,徐京墨转身向门外走去,禁军立刻围拥在他身旁,他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
徐京墨跟着副统领刚进宫门时,一点凉意落在徐京墨的额心,他抬头望去,发现天上酝酿一夜的阴云,在此刻化作点点细雪坠落人间。此时无人为他撑伞,雪落在身上很快将他的单衣打透了,徐京墨感到有些冷,他也分不清,这冷意究竟是自身上来,还是从心间传来的。
进了宫,羽林军便将徐京墨带往长寂宫,徐京墨远远便见着长寂宫门前的夹道上列着两排禁军,这些人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很复杂€€€€痛恨的、恐惧的、好奇的,甚至还有几道是同情的。
离长寂宫大门越近,血腥味越是明显,还掺杂着一股浅淡的橘香……那是季珩的信香。
徐京墨顿时心下一沉,他前几日才被乾元打过印记,照理来说,其他乾元的信香是影响不到他的,但若是连此时的他都能闻得到,那么这信香必定是逸散过多了。浓郁到几乎刺鼻的信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乾元生前曾遇到非人的折磨,只有极为痛苦的情绪下,信香才会如此不受控的外泄。
踏进长寂宫的大门,徐京墨才发现这里竟然站了许多人,有禁军,也有臣子,还有跪了一地的宫人,可长寂宫却静得仿佛一座坟茔,除了风声,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
随着徐京墨的走近,人群逐渐分开,如劈半的浪潮般为徐京墨让出一条路来,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寂寥孤立的背影。那人背手而立,肩上已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就连发上都沾了不少雪,也不知是在此站了多久。
徐京墨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他身后轻唤了一声陛下,萧谙没回头。
“丞相来了。”萧谙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要瞧瞧他吗?”
作为一个与萧谙有了纠葛的坤泽,徐京墨自然比他人快感知到他的情绪,此刻他心中压抑着多少隐忍不发的怒火与痛彻心扉的悲痛,在场所有人中,恐怕唯有他和萧谙最清楚。
失去这个人,让萧谙这般痛苦吗?
徐京墨收回了目光,他的视线下移,瞧见了皇帝脚边一块白布下一个人的形状。空气中的味道混杂得很奇怪,但因为天气寒凉,所谓并未有浓重的尸臭,只是最血腥味实在浓了些。
徐京墨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掀开了那白布,见到一个面皮全无、仅被剐得剩下一滩红肉的“脸”€€€€只见那上头裸露着森森白骨,下颌至额头的连接处皮肉翻卷,凹凸的冻肉被冻得惨红,鼻子与嘴唇也被一同削去了,血肉模糊的洞中吐着干涸的血泡,连牙齿都被血染成了红色。
至于那张被剥下的面皮,已是不翼而飞,至少徐京墨没有在附近见着。徐京墨冷冷地想,若是能找到,以萧谙对季珩的情意,断不会让季珩以这副面容见人。
片刻后,徐京墨继续查看季珩的身体,只见他胸口破了一个大洞,从那里流出的血将青石地砖都染成了红色,大片大片的血迹泼墨似的,触目惊心,常人实在很难想象,一个人身体里竟能流出那么多的血。季珩的手脚也扭曲成了极其奇怪的形状,应当是死后被凶手折断的,右手四指还紧紧向内抠着,像是想抓住什么一样。
实话讲,就连徐京墨都很难将面前这具尸体,与前几日还喊着要“除奸臣、破邪佞”的青年联系在一起。可面前的人又确实穿着羽林军统领的衣服,从残存的面孔中,还依稀能辨认出这人娃娃脸的五官。季珩真的死了€€€€死得如此突然,如此凄惨,但凡看过他尸首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萧谙麻木地转了转眼珠,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才控制自己,不去看那几乎可以用骇人来形容的尸体。他声音哑得厉害,好像一把丝弦崩断的坏琴:“这件事情……徐相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臣也是今日早上刚得知。季统领是被什么人所害,有头绪了吗?”
“今早?”萧谙将头半扭过来,身子却是未动,徐京墨站在他身后,只能看到半张侧脸,他见到萧谙的双眼烧得通红,泡在一汪血色之中,好似是已经哭过一般,不由心间一紧,“那昨夜,丞相肩伤是如何来的?”
徐京墨缓慢地眨了两下眼,过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萧谙是什么意思。一瞬间,他觉得血液都好似被冻住了,成了万千冰凌扎在他身体的每一处。
“陛下,怀疑臣?”他嘴角抽搐了两下,似乎想挤出一个笑来,可最终他没能笑出来。
萧谙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过身,往后退了一步,随着脚步挪移,萧谙原本所站的地方露了出来,那块青石板上有着几道凌乱的血痕,须得凑近仔细辨认。徐京墨看了一会儿,才勉强看出,那是一个……“徐”字。
“朕怀疑你,不该吗?”萧谙语气平淡无奇,却宛如一把利剑,轻而易举就穿入面前人的胸膛,“毕竟徐相又不是第一次如此行事了。”
徐京墨知道萧谙说的是哪一件事。
在萧谙十五岁那年,曾有个胆大包天的宫女在燃香里加了些助兴的东西,试图趁萧谙睡梦之际偷偷爬上龙床,成为皇帝的第一个女人,要借此一夜飞上枝头变凤凰……此事当然是没有成功,萧谙将宫女踹下床后,独自熬了一夜。徐京墨听了这个消息,当即就进宫将那宫女抓了起来,命人扒了面皮,而后将她尸体拖出去喂给野狗,以此震慑宫中企图媚上惑主的人。
“臣与季珩是有私怨在先,可若说是臣用这种手段私下泄愤虐杀,简直是无稽之谈。”
徐京墨负手而立,大风扬起,吹得他衣袂纷飞,身影清寂。他冷冷睨着皇帝,神情倨傲,肆然讽道:“我徐京墨若想要一个人的命,还需如此大费周章?”
“这么说,丞相是不认此事了。”皇帝的声音在发抖。
萧谙唇瓣苍白地抿着,下颚紧绷,似乎是在竭力隐忍着情绪,过了许久,他才走到了徐京墨面前,抬手用力地捏住了徐京墨的左肩。
那处昨夜才清理上过药的伤口,被这样用力压着难免崩裂,徐京墨痛得面色发白,却连一声喘息都没有,也没有挣动,只静静任由这人按着。他神色淡淡,语气平缓,任谁也听不出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臣只想问陛下,明明昨夜臣也受袭,陛下为何一定认定杀了季珩的是臣?陛下不经查证,不寻真凶,仅凭一个谁都可以伪造的字就如此武断,认定臣是凶手……皆因陛下从来不曾信过臣,对吗?”
萧谙神色有片刻的崩裂,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向上轻轻抬起,点了点伤口上一寸的位置,“这里,昨夜有个印子……朕当时觉得很眼熟,想了很久,才记起一件事。”
说到这里,萧谙喉间发出一种近似悲咽的声音,他道:“季珩夺得武科状元后,朕曾予他了一些贺礼,其中,有一支雕着海东青的金簪。”
撕裂的痛处从肩膀传来,徐京墨感觉得到,他肩上缠着的布带被血浸透了。
他颤抖地吐出一口气来,对上萧谙痛苦的眼神,听着那人沉声质问:“这支海东青的簪子,是朕特意命人仿制先帝的画作所制,羽翅的雕法特别,天下再难寻到第二支……你这招苦肉计玩得高明,连朕都要被瞒过去了!杜撰出一个刺客,实则是在宫中谋杀羽林军统领,这般肆意妄为之事,好像确实也只有徐相做得到了。”
“若是臣说季珩之死非臣所为……”徐京墨盯着萧谙,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迟疑或是不忍,“陛下信吗?”
萧谙一顿,接着,他很轻地摇了头。
果然。
徐京墨轻轻阖眼,掩住里面狼狈不堪的黯然和哀痛,他的回答很平静,也很克制:“那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徐京墨闭上眼,清楚地听到胸膛里那点灰烬扬尽的动静。
无人知晓处,静静地,发出一声只有他自己听到的哀泣。
萧谙不信他,从很久之前便不信。两人相识的这些年里,萧谙猜疑他、防备他、忌惮他,甚至是用一副纯良无害的面孔讨好他,却大概从来未有过真心实意地喜欢过他。
萧谙大抵还是不懂什么是喜欢,喜欢一个人,便是无论对方给的是蜜糖还是毒药,都甘之如饴地服下……又怎么舍得不信他?
这些年只要萧谙与他说,他便信,那并非是他愚钝痴傻,只是爱之一字遮在眼前,掩住双耳,使他不愿将事事都看得那样分明,更不愿时时都猜疑那份心意。
他过去曾想,作为一个帝王,萧谙似乎将情义看得太重,可他今日才想通,皇帝不过是看似有情却无情,就如同头狼一般,时刻窥伺四周、伺机而动,领地意识比任何人都重。
这个骗子。
“来人€€€€”
徐京墨静静地看着萧谙。
“在年宴之夜虐杀羽林军统领,手段之残忍,行事之猖狂,实乃挑衅皇权,此事当以谋逆论处……”
萧谙似是受不住徐京墨这般的目光,他蓦地转过身去,只留给徐京墨一个漠然的背影。片刻后,萧谙冷声道:“将嫌犯徐京墨押入诏狱,听候问审。”
羽林军随声而来,他们将徐京墨的手反剪在身后,压着他的肩膀,逼迫他跪趴在地,徐京墨挣了一下,立刻被人从后压着脑袋按在地上,他的右脸擦在粗糙的青石砖上,立刻传来一片火辣辣的痛楚。最后,长睫抖了几下,最终如无力地闭上了。
帝王的声音再次传来,是如此残忍而无情地落下宣判:“着燕廷尉亲审,查清羽林军统领季珩惨死冷宫的真相……给他十日的时间,十日后,若燕思不能将作案凶手缉拿归案,就换个能查清的廷尉来审吧。”
徐京墨忍不住自嘲地笑出声来,在谁也不曾看到的地方,紧贴着地面的眼角处,落下了一道泪。
第四十五章 €€恫吓(海星加更)
数九隆冬,寒风肆虐,又因刚落了雪,诏狱内更显阴森潮冷,幽暗的牢房深处,不时传出几声衰微又嘶哑的痛吟,其余的牢房则是一片死寂。诏狱内充斥着一股汗臭、血腥和腐臭混杂的古怪味道,在这潮湿的天气里,实在是不怎么令人愉悦。
徐京墨被押送至诏狱内最靠里的一间牢房,禁军为他打开了狱门,刚想推徐京墨进去,就听他厉声制止:“我自己会走。”
而后,他挺直脊背,一步步走进了牢房内。
诏狱乃是奉皇帝命令拘捕犯人的监狱,与其他牢狱不同,关押的大多都是达官贵人,而这里真正的主人是皇帝。诏狱是素来闻名的鹰犬聚集之地,只要主子一声令下,狱吏便会迅速扑咬上去,刑其皮肉、乱其心志……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功臣勋贵,敢有不从者,必叫其生不如死。
徐京墨虽身在狱内,狱卒却不敢对他不恭,个别有心之人还会时不时过来问他需不需要清水、吃食。徐京墨充耳不闻,弯下腰用袖子擦了擦地,静静靠坐在了牢房一角。
这些狱卒的态度也不难理解€€€€且不论徐京墨本就是上京家喻户晓的权臣,就说这皇帝将他下狱,可却并没认定他是凶手,只用了“嫌犯”二字,还着燕廷尉亲自查办此事,这态度可谓是模棱两可、捉摸不透。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两边都不得罪为上策,谁又知道,丞相是否还留有后手呢?
徐京墨并未等待太久,便等来了第一个到访者,他是这座诏狱的掌管者,大衍新上任的廷尉,更是此案主理者€€€€燕思。
燕思这人是出了名的唯上不唯法,他自底层的狱吏做起,一步步爬到了廷尉的位置,从前便是有名的刀笔吏,以各种残酷私刑逼供、颠倒黑白纲常而在上京闻名。
但他同时又极擅长于伪装,就比如现在,他见了徐京墨,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先是对着徐京墨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又命人搬来两把椅子,请徐京墨坐着与他交谈。
徐京墨站起来坐到燕思对面的椅子上,行动间牵扯肩伤,不由眉头微紧,声音也沉了些许:“如今我已是阶下囚,燕廷尉不必对我行礼。”
“礼不可废……季统领的死目前尚无定论,丞相也并未被废黜,何必以阶下囚自称?”
“我进了诏狱,身不由己,注定任人摆布,燕廷尉何必用这种话讥讽我……是觉得我会因此生恼?”徐京墨闭上双目,靠在椅背上不再言语。
燕思见徐京墨这般模样,落在膝上的手指轻点几下,“你多想了,我并无他意。不过,若我是丞相,便会尽早坦白一切,认罪画押。非要忤逆圣意,那就是自讨苦吃。”
徐京墨哼笑一声:“季珩之死非我所为,我绝无可能觳觫伏罪。”
“丞相向来是个聪明人,何苦在这种事上犯轴?”
燕思哂笑起来,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在牢房中有种说不出的刺耳:“诏狱每年所收之人,林林总总有几百号人,这些人中,大多都曾身份高贵,当他们一入了诏狱,可以是牲畜、是物件,却唯独当不成‘人’了。陛下认定你有罪,那便是居心叵测、罪大恶极,又有谁会在意真相?”
见徐京墨漠然不语的模样,他又再次开口,字字句句皆是诛心之语:“就算季统领之死真的与你无关,那又如何?丞相不妨与我一起猜猜看,陛下会承认错误,而后将此事轻轻揭过吗?不会,因为他是天子,天子怎会有误判?光是‘用事擅权,欲为乱’的罪名,依照大衍铁律,就已经可以判你斩首示众了,更何况,徐相位极人臣,乃是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陛下已近弱冠,也到了该亲政的时候了,你猜猜看,他真的会将丞相放出去吗?”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燕思看着徐京墨逐渐变得惨白的面色,便心知他这一番话已起了作用,“丞相大人,难道未有听过此等良句?”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要我识相些。”徐京墨站了起来,冷眼看待燕思,若有所指地道:“可我更希望燕廷尉将精力用于查明真相、找出真凶,而非浪费在与我口舌上!”
燕思没有再做纠缠,他也跟着站起身,理了理袍袖上的褶皱,而后慢悠悠地朝牢门走去。在将要踏出房门那一刻,他回身看向徐京墨,仍是和顺地劝道:“显然丞相还未认清处境啊……这事看来急不得。徐京墨,我给你两日时间,你且再好好想想吧。”
等燕思走了,狱卒们就将椅子撤出牢房了,徐京墨回到了擦净的角落里坐下,不由得在脑中思索起这件事来。年宴当夜,他应该是同时和季珩受到了袭击,不知道季珩那处是什么情况,但他可以确定蒙面之人不会是季珩。
首先,季珩的身量并没有黑衣人那么高,其次他刚刚看了一眼,并未在季珩脖颈附近看到可疑的痕迹。而且年宴当夜,进宫的所有人必要脱下甲胄、除去武器,只有羽林军才能佩有武器,季珩身为统领,自然也是可以携带各种武器的。
季珩与他素来不合,就算要行刺他也必定是抱着一击必中的心态,若说用金簪来刺杀他,只为嫁祸给大臣们,未免也有些太兜圈子了,说不通。
若说这件事是皇帝设套也不大可能,他看得出萧谙是真伤心。想来萧谙将他下狱后,也要顶着不小的外界压力,毕竟他手下那些亲信并不是吃素的,只要他罪名一天没有坐实,亲信便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帮他脱罪。
可这件事关键还是那支金簪与他的牙印,此时他便是急也无用,只能等阿盛尽快查到凶手,才能为他洗脱冤屈,将他从诏狱救出来。
他知道燕思的话多少有些恫吓的意味,可也不得不承认,至少他说的有一句话是对的€€€€天子是没有误判的。
他只能靠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