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扈两步来到近前,一把将林西拉到身后,愤怒地看着刘连,道:“剥了他的皮,朕要拿他点天灯!”
杨潇抽出绣春刀,领命道:“是,属下遵命!”
杨潇招来锦衣卫,一左一右将刘连架了起来,拖着就往外走。
刘连吐出一口鲜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林西,大声说道:“哈哈,哈哈,就算你再聪明又如何,不过是苟延残喘,能活得了几日,我在下面等着你,我在下面等着你,哈哈,哈哈…”
“你!”
林扈大怒,夺过杨潇的刀,就要冲过去,被林西拦了下来。
“父皇息怒,蝼蚁而已,根本无须在意,杀他只会脏了父皇的手。”
看着平静的林西,林扈暴怒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将手中的刀还给杨潇,道:“你救太子有功,赏金百两。”
杨潇连忙谢恩,道:“多谢皇上赏赐。”
方才他也被吓了一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让林西有事,所以在众人惊愕时,他以最快的速度出手,这才赶得及救下林西。
林扈关心地问道:“西儿,你可有吓到?”
林西安抚地笑了笑,道:“父皇,这些年儿臣没少在鬼门关打转,这点小场面怎会吓到儿臣,父皇放心,儿臣无事。”
“无事就好。”林扈转头看向杨潇,道:“你亲自护送太子回东宫。”
“是,皇上。”
“那儿臣先告退了。”
林西在杨潇的护送下,出了御书房,上了殿外的车辇,平安地回到春和殿。
待他梳洗完毕,躺在床上回想时,才感到害怕。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自嘲道:“林西啊林西,你的反射弧长的能绕地球一圈了。”
御书房内,林扈扫了一眼殿中的众人,道:“传朕旨意,林玖私通他国,意图谋反,夺其林姓,贬为庶民,押入死牢。永昌侯刘连意图谋反,谋害太子,罪不容恕,夷族。”
广信应声道:“是,皇上。”
“着人前往广恩寺,缉拿刘娇,就地处决。”
“是,皇上。”
听着林扈的命令,林玖不禁瘫倒在地,怔怔地看向林扈,道:“父皇,您当真不顾念一点父子亲情?”
“父子亲情?你与刘氏欺瞒朕十几年,让太子受尽委屈,还与敌国勾结,意图谋反,何曾顾念过半点父子亲情。”
“受尽委屈?明明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女,可除了林西,父皇心里还有谁?我努力读书,不分昼夜,就是想父皇能看看我,可您眼里除了林西,任谁也放不下,即便他任性跋扈.一无是处。”
“拖下去。”林扈冷漠地看着林玖,眼底除了厌恶,还是厌恶,没有半分动容。
“父皇,终有一日您会明白,林西不如我,他不如我!”
即便林玖再不甘,这一局他输得彻底,大声呼喊不过是掩藏心底的恐慌,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随着林扈的圣旨传下,狼妖案宣告破获,兴盛了十几年的刘家轰然倒塌,朝堂之上将因此掀起惊涛骇浪,午门外的刑场上又将血流成河。
林扈坐回龙椅之上,淡淡地扫视众人,道:“你们要的交代,太子给了,你们还有何话要讲?”
林西这次真是狠狠打了众人的脸,尤其是刑部尚书郭江,脸上火辣辣的,真的是无地自容。
“皇上,臣惭愧!”
“哼,一个个眼高于顶,瞧不上朕亲封的太子,可曾想过有今日?”林扈今日算是扬眉吐气,这些年压抑在心底的郁气彻底消散了,感觉身子都轻快了许多。
“臣等愚钝,望皇上恕罪。”众人纷纷弯下腰,低垂着脑袋,实在是被打脸打得有些疼。
“回去好生反省,若再让朕听到有人诽谤太子,决不轻饶!”
“是,皇上,臣等告退。”
他们当了一晚上的陪衬不说,还悲催地陪跪了一晚上,武将出身的还好说,强撑着还能站起来。文臣就不那么好看了,膝盖火辣辣的疼,就像针扎一样,疼得他们冷汗哗哗往外冒,直接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林扈见他们这样,甭提多解气,再加上解决了刘家这个祸害,心情相当不错,将奏折推到一边,丢下一众大臣,起身回了寝宫。
众人见林扈走了,长长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两只手不停地揉着膝盖,哪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孙章看向甄礼,苦笑着说道:“太子一事,你到底知晓多少?”
甄礼摇摇头,道:“狼妖案和刘家养私兵一事,我与你一样,一无所知,只是因一些事自认对太子有些了解,不曾想是我自以为是了。”
“闹得京都人心惶惶的狼妖案,太子仅用了一日便侦破,这……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孙章不敢质疑林扈的话,却真的难以相信,不过是十二岁的少年,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
如果放在现代,林西根本做不到这一步,因为现代查案,每一步都需要佐证,否则无法继续,再加上很多人都不愿配合,所以查案相对困难些。但这个时代不同,这里虽然法制不健全,但他处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多了很多便利,想怎么查就怎么查,所以他才能顺利的侦破这起案子。
“太子殿下洞察秋毫,思维缜密,且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冷静,便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比不上。”
“两位阁老别说了,再说下官只能羞于见人了。”
两人转头看向郭江,突然对他心生同情。
“不说了,夜深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明儿还得早朝。”
两人相互搀扶着起了身,郭江见状也跟着爬了起来,道:“两位阁老,依你们之见,皇上是否还要追究此事?”
孙章愣了愣,随即问道:“郭大人此话怎讲?”
“下官愚钝,未能侦破狼妖案,以致京中流言四起,下官担心这头顶的乌纱帽……”
甄礼意味深长地说道:“私通他国,意图谋反,郭大人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郭江微微一怔,躬身行礼道:“还请太师赐教。”
甄礼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皇上不会就此罢休,朝堂怕是要掀起惊涛骇浪,郭大人要担心的不是头上的这顶乌纱帽。”
郭江心中一紧,连忙说道:“下官受教,多谢太师,下官先行告退。”
看着相继离开的众人,孙章和甄礼对视一眼,也蹒跚地离开了御书房。从今往后,没人再敢小瞧林西,而他的太子之位也牢不可破。
而东宫的林西却睡得不太安稳,只见他双眼紧闭,眉头紧锁,额间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第48章
林西做了个噩梦,梦里是一片血海,林玖.刘连满身鲜血,嘶吼着朝着他扑来,他们身后还跟着很多人,有的身上插着箭,有的被烧成了黑炭,有的没有了脑袋,他们脚步蹒跚,却依旧朝着他走来。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林西从梦中惊醒,大口地喘息着,看着头顶厚重的床帐,好半晌才平复了心情。他疲惫地坐起身,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梦中的情景是那么真实。他心里清楚梦中的那些人是谁,他们有的是刘家人,有的是刘家养的私兵,还有的是被刘家牵连的人。
事到如今,无论他们是否知情,是否无辜,他们所面临的只有死路一条,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规则,即便他是太子,也无法改变他们的命运。
“无法改变吗?”林西小声地呢喃着。
想到那么多无辜的人将被牵连,林西根本无法坐视不理,扬声说道:“来人。”
余庆从殿外走了进来,道:“殿下,您醒了。”
“帮我洗漱,我要去见父皇。”
“殿下,这会儿皇上正在上早朝,您去了怕是也见不到。”
“那便在御书房等着。”
“是,奴才遵命。”
林西吃完早膳后,径直坐着辇车去了御书房,等候林扈退朝。
林西等了一个时辰,喝了三壶茶,林扈依旧没有回来,不禁有些心焦,抬头看向余庆,道:“父皇一般什么时辰下朝?”
“回殿下,皇上下朝的时间不定,不过最迟不会过晌午。”
林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焦躁,起身说道:“我去如厕,你们不用跟着。”
“殿下,昨日宫中发生变动,不是很太平,未免发生意外,还是让奴才跟着吧。”
昨日刘连对林西动手的时候,余庆也在,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幸好杨潇反应够快,否则林西怕真要出事。
林西清楚余庆是关心自己,也没让他为难,抬脚出了御书房。
厕所距离御书房不远,也就几十米的距离,不过要经过一个小花园,林西走在中间,春喜和余庆一前一后护着,在经过一处花丛时,林西腰间系着的玉佩突然脱落,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只觉得一阵劲风吹过脸颊,紧接着听到‘啪’的一声,一把匕首刺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余庆率先反应过来,挡在了林西身前,大声喊道:“有刺客!来人,保护太子殿下!”
守在宫中的锦衣卫被惊动,抽出腰间绣春刀,护卫在林西身旁。
锦衣卫千户王岗躬身行礼道:“太子殿下发生了何事?”
见林西没有发话,余庆以为他受了惊吓,指着匕首飞来的方向,道:“刺客是从那个方向射出匕首,快去追!”
“是,公公。”王岗留下数名锦衣卫保护林西,随后便带人追去。
林西走向插着匕首的树干,想要将匕首拔了下来。
余庆见状连忙行礼道:“殿下小心有毒!”
林西拿出帕子包裹住匕首,用力拔了下来,这匕首很小,藏在身上不易被发觉,无论是刀身还是刀把,没有任何花纹装饰,刀身泛着寒光,看得林西心底发寒。刚才若不是他的玉佩恰巧掉在了地上,此时他就是一具尸体。
他忍不住自嘲地想道:“这么巧,难道我也有了主角光环?”
余庆担忧地说道:“殿下,外面不安全,您还是进殿吧。”
林西不在意地将匕首递给余庆,笑着说道:“庆公公放心,暗杀失败,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动手,此时最为安全。我去如厕,你们在外面等着便好。”
“可……”
见林西眼神冷了下来,余庆无奈地住了口。
林西深吸一口气,转身进了厕所,心中难免有所触动,他不忍心牵扯无辜,可那些人却想着要他的命,若他再帮,说好听点是以德报怨,说难听点就是死了也活该。
林西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深吸一口气想要缓解一下,可惜失败了,“果然是弱肉强食吗……”
很快,林西被暗杀一事传了出去,就连上朝的林扈也得知了消息,原本打算听从甄礼等人的建议,不将刘家谋反一事扩大,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皇宫暗杀林西,而且还是在御书房外,这就触碰了林扈的逆鳞。他下旨严查此事,凡牵涉其中者,皆以谋反论处,随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奉天殿。
甄礼等人十分奇怪,方才林扈的态度明显软化,为何突然间改变主意,后来一经打听,才知是因林西在御书房外遭遇暗杀。
众人相顾无言,他们好说歹说,各种引经据典,废了多少唇舌,站了两个多时辰,好不容易搭好了台子,就等林扈顺着台阶下来,结果人家嫌自己死得太慢,直接把台子拆了……
但凡不是他们要维护形象,早就跳脚骂娘了。
孙章深吸一口气,看向甄礼,道:“光义,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
甄礼双手插入袖中,凉凉地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老子不干了,爱谁谁吧。’
林扈大步走进御书房,一眼便看到了在殿中等待的林西,径直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