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归辛望着南决明每一撮额发都自带的轻盈的S形弧度,心想: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听话的刘海,一定是造型。
这造型还不是烫的半永久€€€€那种太死板。
这么自然的造型,得是早上提前一个小时起来洗头吹头定型才能搞出来但是回去洗头就会打回原形的日抛发型!
这种刘海,和姜归辛是老战友了,他还能认不出来吗!
却见凉风吹过,吹乱姜归辛没做定型的头发。
这风倒不小,村长头顶负隅顽抗的地中海盖子都要被吹起来露出锃光瓦亮的头皮,陆英的艺术男半长发也大肆凌乱,堪比风中老狗。
南决明细碎棕发却是轻舞飞扬,并没有蓬乱地遮盖他的眉眼,只是温柔掠过,仍保持着仿佛与生俱来的弧度。
姜归辛不禁目不转睛地看着南决明,眼神里甚至带着几分惊艳和渴望。
南决明心下得意:不枉我这番功夫,果然迷住了这小妖精。
姜归辛却只是想:哪个牌子的发胶?太牛了吧!
第38章 许多个
村长满怀期待地说道:“南总,您看,我们这里虽然简陋了些,但也有干净舒适的住处,欢迎您在这里住上几天。”
南决明微笑着回应道:“村长,昨天我确实想住在这里,但后来听说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团聚,我不好意思过多打扰……”
听了南决明的回答,村长有些遗憾地点点头,然后转而询问:“姜归辛家里不是有空房间吗?”
陆英立即插口:“我住了!”
村长笑了:“姜归辛家里不会只有一间客房吧?”
姜归辛笑笑,说:“姥爷平常一个人住,哪有这么多客房?我住一间,陆英住一间,剩下的空房间多是放杂物的,连床架子都没有,哪儿能让贵客住下?”
姜归辛说着,仔细打量起南决明的神色,想要窥见一丝端倪,但却发现南决明的表情依然平和而淡定。
姜归辛心里越发觉得疑惑古怪。
陆英似捍卫领地的老母鸡一样,站在南决明跟前说:“对不起,表哥,但这次是我先来的……我先住进去了,想必您这样尊贵的人也不会想和我挤一个房间睡觉吧?”
他的话带着几分挑衅,仿佛早已旗开得胜了一般。
南决明闻言丝毫不恼,还笑着拍拍陆英的肩膀:“你说的不错。小姜的房子我也看过了。要说,这次要来看项目,不仅我本人和麦冬来了,还带了几个员工,要住小姜那儿的话,确实是挤不下的。还是住酒店方便。”
陆英一下愣住了,心里莫名打起鼓来。
他想起当初自己在总裁办对那幅镇店之宝油画意有所指的时候,南决明一下如被碰了逆鳞的恶龙,爪子都要亮出来了。
在那之后,南决明还借势让家里人惩罚陆英,让陆英停了大半年的卡。
陆英那大半年被扔到乡下别墅里居住思过,虽然也吃好喝好,但确实憋屈。
可见,南决明这人果然如大家说的那样心胸狭小,自己的所有物容不得他人染指。
而今天,陆英跑来和姜归辛同住,又当面挑衅,南决明看起来却是波澜不惊,甚至还好像有退让之意。
这搞得陆英都懵了。
他都不得不怀疑:难道我真的想岔了?表哥真的不是为了复合而来的?
想想也是啊,南决明是什么人啊。
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姜归辛,用得着千里迢迢开个破车大过年的到村里来追人么?
退一万步来说,南决明要是真的那么不舍得,当初也不会跟姜归辛分开了。
陆英这琢磨半会儿,心里寻摸出一个令自己安心的推论:是我想多了,表哥没那个意思啊!
南决明并不恋战,点到即止:“若无别的事,我就先回酒店了。”
闻言,陆英越发觉得自己这两天的敌意是杞人忧天。
或许,一切都只是误会和多虑,陆英心想。
他不免放下心中的负担,看着南决明的眼神都从老狗变成小狗。
南决明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钻进豪车,绝尘而去。
姜归辛等人站在原地,目送那辆车辆远去,渐渐消失在村庄的尽头。
听说拆迁有望,村里人个个都很积极,知道陆英是南决明的表弟,而姜归辛和他又有交情,一个个的就跟斗鸡似的鼓舞姜归辛和陆英多拉南决明来村里坐坐。
南决明三不五时也会带着麦冬以及几个相关负责人视察,以及走访,看起来倒真的很像那么一回事。
这些举动让所有人都更加确信,南决明的到来可能真的与拆迁和投资有关。村庄里的期待之情愈发高涨。
一个个都不愿意把发展的机会让给邻村,所以村民和村委都常到姜归辛家里,让他们多亲近南决明,做做南决明的思想工作。
亲戚们都说道:“辛辛啊,你和南决明有交情,这次,南决明来了,你作为村里一份子,要是能够多亲近他,说说我们村子的好处,让他了解我们的诚意,那对你们家也是有好处的啊。”
村委会的代表甚至直接说:“我们已经为南决明安排了参观和考察的计划,村里已经决定让你来协助陪同,帮助我们说服他,让他看到我们的潜力!”
姜归辛听了这些话,心情复杂,苦笑着说:“我以前是在南氏打工,但也当了没多久,他这样的大人物和我这样的小员工哪儿来什么交情可言?倒是我身边这位陆英公子,一出娘胎就认识南决明了。我看还是让他陪同更有意义!”
村长睁大眼一脸期盼地看着陆英:“陆公子,你怎么看?”
陆英对这条村的发展其实不感兴趣。不食人间烟火的他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村民们会这么热衷于拆迁:“其实在这儿搞工程,你们也很麻烦啊,还得搬离。更别提大多数工程都会破坏你们这儿的人文以及生态环境。你们难道都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吗?”
村委和村民代表们纷纷陷入沉默:€€€€有钱人说话就是让人火大。
陆英见众人沉默,又自顾自问道:“你们预期的拆迁款是多少?”
村委愣了愣,没说话。
村民倒是爽快一些,坦然说道:“每户怎么也得有上百万吧??”
陆英的眼神变得感慨:“乡亲们,我今天早上在村子里散步的时候,看到了那片美丽的农田。春节的风吹过,荡漾着农作物的叶子一片摇曳,映衬着附近的平房,让我感到非常感动。这片土地承载了村庄的历史和文化,是这里的骄傲……难道你们打算为了区区几百万,让这片蓬勃的土地变成冷冰冰的水泥地吗?”
村委和村民代表交换眼神:…………我们可以打他吗?
听到这一切的姜归辛咳了咳,赶在陆英挨削之前让陆英先住嘴。
姜归辛清清嗓子,说:“嗯,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那我试试看,但不保证能不能成功。”
村委和村民代表听到姜归辛的回应,都欣喜若狂,纷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姜归辛倒觉得头顶压力山大。
看到姜归辛出现在陪同人员里,南决明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意外,只是微笑:“你怎么也来了?”
村委忙说:“他也是我们的村民代表。”
南决明微微颔首,没有多问。
如是,姜归辛混在村民代表里陪着南决明在村里遛达、走访,基本上没讲什么话,将自己的存在感压缩到最低。
不仅如此,姜归辛还十分不修边幅,身穿羽绒服大棉裤就出来了,头发也是随便梳梳,和麦冬印象中精致美男小姜老板,可谓判若两人。
麦冬都很纳罕:小姜老板还有这么不修边幅的时候?
南决明也不免想起,从前见过的姜归辛都是一尘不染、完美无瑕的,现在才明白,过去的完美都是堆砌,看起来天然去雕饰,其实才是最用工的穿凿。
现在姜归辛倒是真正的返璞归真了,在南决明看来,却另有一番可爱之处。
南决明发现,自己很愿意看到这样粗糙的姜归辛。
好笑的是,南决明自己却越发拘谨起来,每每经过任何反光的物体€€€€包括镜子、车面甚至是水潭,都忍不住在意自己的头发是否整齐。
在他第一千零一次故作自然地瞥向反光镜里的自己时,却忽而心下微沉:当年姜归辛陪我的时候,是否也这样时刻紧绷神经?
他不免把目光看向姜归辛,却见姜归辛一手揣兜里,一手拿手机,歪着肩膀,看起来倒有点流里流气。
南决明这才想起,从前姜归辛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连玩手机都是挺胸抬头露出堪比人生规划那般清晰的下颔线的。
他那时还问姜归辛:“怎么抬头玩手机?”
姜归辛笑着说:“医生说这样对颈椎好。”
那时候,南决明竟然还相信了。
南决明现在想来,心里微微一哂。
哂笑过后,南决明心中又空荡起来:姜归辛现在已在我面前不修边幅,从前总事事以我为先,现在连跟我搭话都懒得,可见是真的看不见我了?
从前姜归辛那双清澈的星眸里,总落满自己的影子,全心全意,哪怕南决明只是轻轻蹙眉,姜归辛都能立即解慰,如为他量身定做的解语花。
而现在,姜归辛好像忽的变成地上一株草,或是一棵树,风里雨里,凌寒独自开,却不再为任何人而亭亭净植。
南决明忽而有些黯然:我这样费心打扮,恐怕他也没看见吧。
€€€€事实上,姜归辛很难不看见。
姜归辛的时尚雷达实在让他很难忽视南决明的存在感:南总是来我们村视察,还是来我们村走秀?
南决明一天天的衣服不重样€€€€要是夏天还可以理解,可现在是冬天啊。
谁大冷天的天天换衣服从头到脚不重样啊?
偏偏是南决明,第一天选择一套经典的黑色大衣,典雅温文;而在另一天,他穿着一件深棕色的大衣,散发出温暖的氛围,使人感到亲切和舒适……
无论是西装、风衣、还是皮革外套,每天都有不同的时尚元素融入到他的着装中,不仅如此,他的发型和香水都是配套的。
€€€€太可怕了。
比如今天,南决明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发型便配以修剪整齐的侧分短发,干练而时尚,与大衣的商务气息相得益彰。
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深邃的木质调香气,略带甜香和温暖的气味,暗骚风情。
姜归辛没记错的话,南决明昨天穿的深灰色,较为休闲的套装,配的发型略带自然卷曲,增添随性亲和,虽然选用的还是木质香基调,却混入柑橘和柚子的清新香气,和今日的是不同的。
姜归辛心想:一年不见,他竟骚至如此。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吓人了。
不会是被鬼上身吧?
世上竟有如此之骚的鬼!
姜归辛满腹疑惑,忍不住多看了南决明两眼。
感受到姜归辛的视线,南决明抓紧回眸一笑。
他这一回眸,已在镜中练习数百回,配合他的容貌,绝对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圣僧看了都想吃肉,堪称GAY中佛跳墙!
姜归辛见了,也不觉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