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令面露难色,“守拙,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讲。”
纪守拙早就没了耐心,这个时候他只想知道笔记本的去向,“姐夫!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我今天看到阿愚上了江氏老板的车。”
纪守拙有些茫然地看着洪令,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这跟他的笔记本有什么联系,也不明白莫愚为什么会上江氏老板的车,难道对方又想为难他?
洪令见纪守拙一脸茫然,知道这小子脑子拐不过来弯儿,他又不好明说,倒是阿翔“机灵”。
“江氏?莫愚那小子什么时候跟江氏的人有联系?”
洪令心里乐开了花,这铺子总算是有个明白人,他面上还得强装镇定,“守拙,这事你知道吗?”
纪守拙摇摇头,阿愚从来没说过。
“我们跟江氏关系恶劣,爸爸的死跟他们脱不了干系,阿愚还能跟江氏的人走得那么近,我不得不担心他另有所图。”
阿翔立马想起上次莫愚平白无故被抓,又莫名其妙被放了出来,他猛地攀住纪守拙的肩膀,“守拙,是不是莫愚失踪那几天跟江氏联系上,我说他怎么又平安无事回来了?肯定是谈好了条件,他就是回来偷东西的!”
“不……不会的……”纪守拙张了张嘴,艰难地发出声音,他脑子像是宕机了,被动接受着大家向他传达的真相。
阿翔一直都不完全放心莫愚,一旦莫愚有了疑点,他不得不做最坏的设想,“那莫愚人呢?大家都在铺子里找笔记本,他人呢?”
纪守拙机械地张口,“他接了个电话就跑出去了。”
可还是不信,不信莫愚会做出这种事情,他试图为莫愚开脱,“会不会……他遇上了什么麻烦,不会是他的……莫愚他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阿翔有点急了,“他人都跑了,笔记本也不见了,这个时候你还在为他说话!”
洪令也添油加醋道:“当初他来我们这儿的时候,说是莫荣的弟弟,什么都不记得了,真是莫荣的弟弟吗?在那之前,我们什么时候听莫荣说过他有弟弟,真要是莫荣弟弟,这么久,莫荣还有他家里人会连个电话都没有吗?莫愚是真的忘了,还是说他另有所图?”
这些话把纪守拙说得浑身一僵,细想一下,很多事情确实是漏洞百出,但是……但是……
“守拙,你是不是还是相信莫愚那小子?”阿翔恨铁不成钢道,“那我们就看看,看看他还会不会回来,如果不回来,铁定跑了,就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他回来,你好好问问他,问问他跟江氏到底什么关系,做了什么交易!”
纪守拙完全无法思考,他像是完全失去工作能力的机器,咔咔咔的,耳边全是那种机械强行转动发出的声音,刺耳,尖锐,耳朵生疼。
整整一个下午,都没见到莫愚的人员,纪守拙从一开始的期待,逐渐变得焦躁不安,他死死地盯着门口,生怕会错过莫愚。
直到街边的路灯亮起,天色也有些灰蒙蒙的,阿翔起身打断了这种无尽的等待。
“守拙,事实摆在眼前,莫愚那小子,就是偷了东西跑了。”
纪守拙呼吸有些不顺畅,他觉得自己肯定是感冒了,肯定是鼻塞,他还想为莫愚辩解,可张了张嘴,无法发出声音。
“要不要报警?”阿翔问道。
洪令答道:“报警怎么说?说家里丢了个笔记本,这种事情,人家会受理吗?没凭没据的,就算是有证据,还是跟江氏有关,我们胳膊扭不过大腿的。”
邹叔先前一直没有说话,等了一下午没看到莫愚的人,他也有些动摇了,这个时候,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守拙,莫愚真的被江氏收买拿了笔记本,你也不要慌,手艺这东西不是想偷就能偷走的,就算是有了配方,他们也做不出来跟我们一样的点心。”邹叔握住纪守拙的手腕,“我们安心做自己的生意,别的就不要惯了。”
连邹叔都这么说,相信莫愚的人,好像就只剩自己了。
今天提早打烊,几人分别后,纪守拙浑浑噩噩地上了楼,洪令一直跟在纪守拙的身后,等到了家门口,他才叫住纪守拙。
“守拙,你和莫愚最亲近,你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吗?”
纪守拙被问蒙了,他从没有怀疑过莫愚的身份,他能是什么人,他是铺子里的伙计,是自己的……
“如果他有一天回来,你真的要好好问问他。”洪令隐晦提醒,他恨不得将莫愚是江家二公子的事情和盘托出。
纪守拙无措地眨了眨眼睛,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听到动静的纪尤青跑了出来,见他小叔和爸爸都在,原本想问问小叔怎么了,他爸爸招呼他拿上书包回家,他只能闭上嘴,默默跟爸爸回到对面去。
电视机还开着,纪守拙一个人呆坐在客厅,脑子里不断冒出各种他不敢想象的可能,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只能起身在家里各个角落翻找,试图翻找出他丢失的笔记本,为莫愚洗脱嫌疑。
不会的,肯定是自己不小心,肯定不会是莫愚……
第53章
纪守拙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笔记本的踪影,他精神高度紧张,反复蹲起过后,竟然眼前一白,差点一头仰过去,幸好扶住了一旁的床板,这才不至于磕到脑袋。
他逼着自己忙碌,短暂的停歇后,脑子依旧无法思考,他看了一眼床铺,疲惫的身躯朝床上一滚,整个人瘫在了上面。
莫愚,你到底哪儿去了?
再睁眼天已经微微亮,纪守拙起身左顾右盼,好半天才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他看向房门口,期盼莫愚像上次一样,自己睡一觉,他就回来了。
一秒,两秒……
家里静悄悄的,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就只有楼下小贩的叫卖声,莫愚没有回来,难道真的像阿翔说的那样,他真的跑了吗?
纪守拙不敢多想,邹叔说得对,不管怎样,他们的生活还要继续,铺子的生意不能断在自己的手上。
纪守拙洗漱完毕便匆匆下楼,像平时那样开没做生意。
邹叔和阿翔也一前一后到了铺子,在看到纪守拙在操作间揉面时,他们有点意外,他们担心纪守拙会消沉一段时间,甚至会因为笔记本丢失,自责到一蹶不振。
这两天跟往常一样,除了铺子里少了个人,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
邹叔安慰纪守拙,“守拙,打起精神来,可能事情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糟糕,就像我说的那样,笔记本到了对方手里,他们也没办法复刻出一样的点心来。”
纪守拙点点头,那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那莫愚呢?
房间门口有人把守着,江樵没有任何借口能出去,他想过翻墙,只不过楼下的院子也有大哥的人。
两声敲门声,房门被拉开一条缝隙,是李姐上来送饭来了,江樵转头道:“我不吃。”
这时,从门外传来他大哥声音,“呵,你跟我玩绝食这套?他不吃就拿去喂狗。”
江樵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背对着门口,江裕冷哼一声,“你有种这辈子揣着那破笔记本过,你要不肯拿出来,你就别想出来。”
听到这话,江樵终于有点反应,他转过身,“放我出去,大哥你别做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轮到你来教训我?利不利己不重要,损人就够了。”江裕就不明白了,他弟弟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你幼不幼稚啊?是你说要证明给我看的,是你自己跑回国,自己跑到纪家去的,答应我弄到方子,转头你又后悔了,你后哪门子悔?现在嫌你大哥损人利己,我他妈的要不是昧着良心,能把你养这么大?你他妈有没有一点良心,跟你大哥对着干。”
自己确实没资格批判大哥所作所为,大哥是商人,道德约束不了他,更何况还是没什么道德的自己,可是那不是别人,那是纪守拙。
房间里没开灯,江樵垂下了眼睛,“可是我喜欢他。”
“你放屁!”江裕一听这话坐不住了,冲进房一把揪住了江樵的领口,“你玩那些花里胡哨的,我都懒得管你,你现在无法无天,喜欢男人喜欢上瘾了是吧?”
“我没有玩。”江樵对上他大哥的眼睛,“我真的喜欢,我没想跟你对着干,我只是不想纪守拙伤心。”
江裕恨得牙痒痒,一把将江樵搡到了床上,大概是不解气,不轻不重地闪了江樵两巴掌,干笑一声,“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觉得我拿你没办法是吧?”
江樵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喜欢一个人还有别的办法吗?
江裕起身整理好衣服,气得呼吸都重了,阔步走出房间,指着门口的小弟道:“看着他。”
走了两步,江裕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房门一眼,江樵嫩了点儿,什么情啊爱的,狗屁不是,他倒要看看,纪守拙知道他的好弟弟姓江,他俩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今天也相安无事,一直到下午打烊,纪守拙让阿翔和邹叔早点下班,他一个人留下来收拾,只有做得更多,他才不会胡思乱想。
铺子里有些安静,扫帚扫在地上发出飒飒的声响,纪守拙很容易走神,走着走着,把自己打扫过的地方又扫了一次,直到看到已经打包好垃圾堆在墙角,他这才回过神。
他死死地盯着那两包垃圾,平时这个时候,应该是莫愚陪着他收拾的,收拾完铺子,他俩再一起上楼,明明他俩那么好,明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纪先生,我们老板有请。”
纪守拙闻声回头,几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店里,路边还停着辆车。
这场面纪守拙见过,上次来砸铺子的,也是这些人,他立马变得警惕起来,想要报警,没想到为首的人先开了口。
“我们老板说有个人你一定想见。”
莫愚?莫愚吗?
纪守拙浑身一僵,迟疑片刻,还是跟着那几个人上了车。
车外的景物在飞快倒退,这条路纪守拙没怎么来过,但他也看到了路边的路标,这条路通往山上,山上是别墅区。
天色渐晚,车子最后停在了一座大宅子面前,旁边的保镖打开车门,冲纪守拙做了个请的手势。
纪守拙没有迟疑,直接下了车,跟在保镖身后进了大门,门口阿姨模样的人像是没看到他一般,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请。”保镖手指着二楼的方向,纪守拙满腹疑惑,还是硬着头皮上楼,上楼二楼,他一眼便看到了房门口站了两个人。
保镖示意纪守拙上前敲门,纪守拙走上前,门口那两人也没拦他,他顿了顿,抬手敲响了房门。
江樵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再不回去找纪守拙,他肯定会担心的,正门出不去,自己只能从窗户跳下去,他也顾不上能不能成功,总是要尝试的,等再晚一点,等到大家都困了。
短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江樵的思绪,他以为又是大哥或者李姐,“我说了我不吃。”
门外的敲门又响了一遍,没等江樵发作,门锁卡的一声被打开,门缝里像是站了个人挡住身后的光,只看到了漆黑一片。
“阿愚?”
熟悉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吓得江樵动弹不得,是纪守拙,真的是纪守拙,他怎么找这儿来的?是大哥?
不等江樵回应,纪守拙急切地推开房门,他听到了莫愚的声音,肯定是莫愚,他迫不及待地冲进房间,莫愚正好好地坐在床上。
“阿愚,真的是你,是他们抓你来的吗?是不是他们!”纪守拙手忙脚乱地将莫愚护在身后,他要带莫愚离开。
江樵全身战栗,他不敢往深了想,不敢设想他大哥为什么会让纪守拙来这儿,他着急让纪守拙离开。
“守拙,你回家,你别管我,我没事的。”
纪守拙糊涂了,要走大家一起走,莫愚为什么不肯跟他走,他看向莫愚的脸,想在从莫愚脸上找到答案,“你不走吗?”
真的是像姐夫说的那样,他已经在为江家做事了,那又为什么叫人把自己带到这儿来呢?
“他当然不走。”门外江裕的声音让江樵入赘冰窖,江裕就抱着胳膊站在门外,“我弟弟凭什么跟你走?”
纪守拙猛地回头,错愕地看着门口的人,是他没见过的陌生人。
先前都是让助理上门交涉,江裕自己从来不亲自出面,纪守拙当然不认识他。
江裕靠着门框,好心解释,“我是他大哥,我姓江,江裕,你应该对我不陌生吧?”
“什么?”纪守拙耳边像是有电流在通过,滋滋的。
“大哥!”江樵还想阻止他大哥。
莫愚的声音让纪守拙机械回头,两人视线一对上,纪守拙下意识松开了莫愚的手。
江裕不顾弟弟阻拦,声音再次响起,“我弟弟,江樵,你应该也不陌生。”
第54章
纪守拙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短短的几个字,他好像没办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