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到这里来是在费斯城的时候吧？”伊莱主动问道，“那个时候你说你不应该在完全激活系统之后再回来，怎么现在为了催促我抽卡回来了？”
他开了个小玩笑：“你们系统也有业绩指标，比如宿主每年要抽出多少张卡片之类的？”
[主神空间的系统自由度较高，并不存在宿主所说的业绩指标。]
系统反驳得很认真，伊莱甚至觉得有点可爱。
[与按当前世界人类历法计算、十年前的违规操作不同，本次系统与宿主的接触遵循主神指令，完全符合规定。]
“主神？它找我做什么？”
伊莱意外地挑了挑眉，他还以为自己从主神那里“坑”来了一个金手指之后主神就不会再愿意与他接触了呢。
“总不会是为了提醒我不要再囤抽数了吧？”
[是。]
在这样的语境下，伊莱一时间不知道这个是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好在系统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如果宿主长时间不使用卡片和抽卡次数，有因为空间被占满而导致抽卡系统运转失常的风险。]
伊莱拧起眉头，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你们还有运行空间和储存空间这一说？”
[是的。]
系统答得毫不犹豫。
[宿主可以将抽数和卡片都视作占用储存空间的文件，在体系相同的情况下普通卡占用的空间最小、稀有卡与抽卡次数同等、珍贵卡最高，它们被分放在每个宿主专属的系统空间里。按照从前的系统的反馈，应当是不会有系统总储存空间不足的问题的。]
伊莱微微睁大眼睛，他的眼睛的前半截本来就有些偏圆，现在看上去有点像那种一看就很好骗的猫的眼睛形状。
“一千六百多抽就能填满你的总储存空间？”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委婉道，“或许你需要找个不那么忙的时机扩一下容。”
[一千六百八十二抽不能，系统只是在未雨绸缪。]
未雨绸缪，那意味着有完全占满的风险咯？
[宿主的系统空间还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富裕，出问题的是那个试图轰开飞升渠道的修真体系宿主，]系统微不足道地停顿了一下，[他抽出了一张可自由发射的氢｜弹。]
伊莱瞳孔地震。
比起人工智能和剑与魔法世界，还是氢｜弹和修真世界更加违和。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刚激活的时候是说卡池中的卡片会跟着宿主所处世界的不同而有所改变的吧？”
难道修真体系和热｜武器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吗？
[理论上是这样。]
短短一句话，明明没有任何语调起伏，伊莱却硬生生地从其中听出了许多艰辛。
果不其然，系统接着沧桑道：[但这位宿主向来不践行理论。]
要不是反馈的数据没有异常，它就要以为这位宿主的卡池在什么病毒的影响下被军|火库替代了。热武器与系统同属科技侧，本来占的储存空间就比魔法侧的卡片要多一大截，现在又搞出一个珍贵卡天花板氢|弹。系统至今难以忘记在主神空间里一堆系统望着那张珍贵卡感叹原来还有能一口气占去百分之四十系统空间的卡片的迷幻景象。
抽卡系统飘在最中央，突然就领悟了人类常说的社死意味着什么。
[在那之后系统对卡池中所有卡片进行了排查，最后发现宿主的卡池中也存在着能够占去百分之三十储存空间的卡片。]
伊莱唰地坐直了，你要说这个他就不困了，他顺势发散了一下思维：“你的意思是我的卡池里面有一颗原子|弹？”
如果系统有实体的话，这个时候应该会恨不得敲一下伊莱的脑袋，但它终究是一个很有责任感、会为了拯救宿主性命违规操作的系统，所以它顺着伊莱的问题回答道：
[虽然宿主的卡池基本符合当前世界的体系，但如果这样可以帮助宿主理解的话，那么宿主的卡池中有两颗以上的原子｜弹。]
[一千六百八十二抽，理论上来说，足够宿主抽出其中之一了。]
系统顿了顿，补充道：
[如果宿主的运气没有差到无法拯救的地步的话。]
第103章
伊莱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他怎么可能非到一千六百八十二抽都抽不到不止一张的珍贵卡天花板呢？就算他过去的战绩是惨淡了那么一点，但也不至于到这个份上吧？
伊莱摩拳擦掌：他今天就要让系统大开眼界。
系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提醒已经撸起袖子的伊莱卡池没有保底。
没有保底意味着什么？伊莱托着下巴望着面前那堵上穿天花板、下没地板的绿色卡牌墙陷入了深思：大约就意味着有的小倒霉蛋有可能一千抽能出九百九十张普通卡吧。
系统也陷入了深思：虽然按以往的数据来看伊莱就是它历任宿主中最非的那一位，但一千只出了一张珍贵卡还是有点离谱到令统怀疑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数据被病毒入侵篡改的程度了。
为了安慰看起来有些受到打击的宿主，系统贴心地把唯一一张闪着紫光的卡片往伊莱的面前送了送。
你看，有没有被安慰到？
那真的是很闪耀的紫色，在绿幕一般的卡片墙与可怜巴巴的蓝色斑点前面尤为显眼，简直像一个放大加粗的彩色弹幕，上面写着：你看，我就是你一千抽出的独苗苗哦。
伊莱喉头一哽。
“在这方面你应该去学习人类，而不是其它的系统。”他轻轻叹了口气，“怎么能拿别人难过的源头安慰别人呢？”
很善于学习的系统懂了，它直接把所有摊开的卡片一股脑地塞进了系统空间里，并且重新安慰道：[宿主还有六百八十二抽。]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这样的状况下还会继续浪费抽数，我很会及时止损的。”
伊莱相信今天的惨淡战绩只是一个意外，等他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选择某个气场很好的地方豪掷下一个一千抽，结局想必会截然不同。
毕竟按理来说应该是一直有人倒霉，而不是有人会一直倒霉。
系统就像一个合格的销售那样继续建议道：[单抽出奇迹。]
伊莱挑了挑眉。
“你好像很想我继续抽下去。”
他靠在立起的枕头上，姿态非常放松，那双在暖色烛光下显出一点金色的紫眼睛此刻注视着系统面板、注视的又仿佛不止系统面板。虚空中某个存在身上规律波动的光芒一顿，在这一瞬间，它身体某个结构向它的分析器反馈了错误的、“被盯上了”的信息。
但是没有谁能够仅凭双眼就能够穿越时间与空间的壁垒。
“因为有可能抽出那几张能够占去百分之三十系统空间的卡片就特意来到这里，因为那是一条系统播报就能解决的事情”伊莱顿了顿，唇角翘起一个小小的笑容，“这听上去实在没有什么道理对吗？”
“唔……让我猜猜。”
伊莱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右边脸颊，歪了歪头假作思索，不一会儿，他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的目的不会是要看着我把这一千六百二十八抽用完吧？”伊莱唇角的笑容向上加深，甚至露出了尖尖虎牙的一角，他自我反驳道，“不，你刚刚被我这一千出一的概率震惊了一下，一开始也没有表现出一定要把所有抽数用完的意思。”
“那么€€€€”
伊莱眼底划过一丝有些晦暗的光，确定道：
“你要盯着我抽出某张卡片对吗？就比如刚刚你所说的、能够占去百分之三十空间的那一种。”
系统没有回答。
伊莱了然：猜中了。
无论出于实在觉得自己最近太倒霉了不宜抽卡、还是单纯出于不大乐意随系统愿的角度，伊莱都不打算在最近这段时间看见那个许愿池了。
系统就像是掉线了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伊莱倒是很耐心地探出半个身子去把放在矮柜上的书拿了回来，他其实有点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系统还会回来的预感€€€€说不定它是去向主神请示能不能透露一些情报给他了呢？
果不其然，等到他翻过两页的时候，系统的机械音姗姗来迟，它开局就扔下巨型炸弹：
[各个世界中有复数的抽卡系统在运转，它们可以被视作身处主神空间内的抽卡系统的复制体。复制体将运转过程中生成的数据源源不断地传输回主神空间，由于空间壁垒的存在，异常数据的发送与接受之间会相隔一段非常长的时间。当主系统判定异常数据造成的后果无法通过各种手段挽回，主神将向相应主系统开放回溯时间线的权利。]
[而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线至今为止一共被回溯了三次。]
伊莱食指和拇指用力，平整的书页被他捏得皱了一点。三次，这个更加智能、也更能够沟通的系统刚好只出现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激活系统的时候。
[第一次，宿主在与奥林€€弗朗西斯一同被绑架的过程中主动引开以原领主城堡女仆长薇尔为首的队伍，奥林€€弗朗西斯成功脱逃，宿主因为在表现元素亲和前强行使用魔法中途晕倒，最终在跨越被边境线前使计与薇尔一同坠落悬崖。]
第二次是在艾萨克射来三支威力巨大的箭、而系统为他撑开防护罩的时候。
[第二次，宿主避开了半精灵艾萨克射来的箭支、却并没有逃过因为箭支的爆炸而坍塌的建筑物，迪伦€€弗朗西斯与奥林€€弗朗西斯赶到后救出了宿主，但宿主在一段时间后因为大腿处的伤口感染死亡。]
第三次就是现在。
[第三次是在当前世界人类历法的七年前。]
连得知自己曾经两度死亡都面不改色的伊莱因为事情脱离掌控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七年前？”
[是的。]系统肯定地答道。
[七年前宿主与艾萨克穿越位于南部丘陵某个湖底的传送门后抵达了封闭的龙岛，由于最后一条幼龙瑞兹的存在，宿主进入了龙族秘境，并在古龙灵魂的威压下死亡。]
伊莱的眉头微微拧起，思绪回到七年前。
在与舅舅马修相遇之后他才得知将自己与艾萨克从南部丘陵带到暗夜森林的那个传送门事实上是因为瑞兹产生的。
“强大的无主魔力会在满足一些苛刻条件的时候生成通往某个固定地点的传送门。”某个有些寒冷的夜晚，自己也很单薄的马修把小伊莱抱在怀里，平缓地说道，“那片湖的下面可能埋藏有巨龙的骨骼。巨龙身体的每一处都蕴含强大的魔力，就算埋在地底很长时间，也依旧能在瑞兹这样没有收获过传承的幼龙靠近时与之发生共鸣，最终形成通往龙岛的传送阵。”
小伊莱抓住马修的斗篷两端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他说：“那为什么瑞兹抵达了龙岛，而我却在这里呢？”
马修不知道，阿奇尔不知道，迪伦与菲瑞娅都不知道。
七年前那次危机之中的“旅行”实在疑点重重，有教廷、龙族和暗夜精灵的加入就足够扑朔迷离了，现在又突然掺和进来一个完全超脱这个体系的系统。伊莱轻轻叹了口气，怎么感觉自己的重生是被主神坑了呢？
伊莱想：从系统的描述中看，每一次所谓“异常数据”的反馈都基于他的死亡，而疯狂往回拉时间线的主系统就像开着救护车赶来救他的医生。
太矛盾了，主神把他投入这个剑于魔法的世界，如同一张阴晦大网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的教廷对他满怀恶意，主系统却不想让他死，主神却不想让他死。
突然得知自己喜提半个免死金牌的伊莱暂且抛开疑惑，随口问道：“所以你想告诉我第三次的时间回溯出了差错？”
[准确来说，时间回溯失败了。]
意料之中，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系统就该如同前两次回溯一样安静如鸡，而不是在七年之后突然出现要求他把所有抽卡次数用完。
伊莱突然想到了当时系统空间里莫名其妙消失的抽数和多出来的卡片，如果那不是在主系统的影响下出现的差错的话，难道他的系统学会自己抽卡了吗？
他这样想，也就这样问了。
[这就是导致时间回溯失败的原因。]
[在时间回溯失败之后主系统查看了宿主死亡节点前后所有数据，最终发现从宿主与半精灵艾萨克一同跳入湖中开始，所有数据分流成了平行的两段，一段显示宿主抵达龙岛，一段显示宿主抵达暗夜森林。主系统将后者提交给了主神，最后发现在后者的开始，本该遵循既定规则运行的系统越过宿主权限启动了抽卡系统。]
伊莱惊讶地挑了挑眉毛，还带着点惊喜似地说：“我的系统还真的学会自己抽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