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当时的卡想必系统应该是个欧洲统吧?伊莱异想天开,那他是不是可以把这六百八十二抽交给自己的系统来抽啦?
[不止。]
[在每次抽卡都用尽宿主所有抽数的情况下,系统一共执行了三百二十七次抽卡,直到抽出珍贵功能卡€€随机传送为止。]
伊莱更惊喜了:那岂不是他的六百八十二抽可以重复抽到出那几张系统口中的珍贵卡天花板为止!他五岁半那年想得果然没错,他的金手指就是全世界最好的金手指!
系统从伊莱的脸上读出了完全不符合推算的情绪,原本要继续说出的话硬生生被卡了回去,沉默了好一会儿,它才问道:[宿主不因为系统脱离控制而感到担忧吗?]
“不会。因为那没有用。”
“去担忧一些暂时不能做出改变的事情只会对自己造成负担,有那个时间不如来解决一些摆在明面上的问题。”
[明面上的问题?]
伊莱合上书,他抬起头,这一次他的眼睛精准地望向了系统面板之后,虚空中的存在浑身一震,此刻它无比确信,伊莱的实现就是穿过时间与空间的壁垒、的的确确地看见了它。
“比如明天去把精灵族的小朋友接回来,再比如去再扒拉几个工作岗位来安排那些外来者。”
他托着腮叹了口气。
“身为弗朗西斯的小少爷,我真的很忙的。”
“所以你期待吗?系统。”伊莱伸了个懒腰,眉眼弯弯地说,“你可能需要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啦。”
第104章
大概在远处的天界线泛起金白色的时候,整个领主城堡就会从沉睡之中苏醒。
一部分仆人衣着整齐地穿行在花园里的石板路上,踮着脚尖或者弯下腰熄灭依旧燃烧着的灯烛,它们使用了某种特殊魔兽的油脂、这足以支撑它们平稳地为夜幕下的领主城堡指明道路的方向。
在仆人吹熄最后一盏灯的同时,米娜睁开眼,她望着灰色的天花板,眼睛中没有半分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迷茫。
她反手伸到枕头底下,在指尖触碰到熟悉的武器一角之后她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继而面无表情地想:好像自从来到这里她的睡眠时间就越来越长,现在甚至能够一觉睡到天亮,而不是在深夜被同住的女仆翻身的动静惊醒。
这对米娜来说是一件好事,对她拥有的、分化为暗杀者的剑士天赋来说却有些微妙。
米娜,弗朗西斯小少爷最信任的女仆,她微妙地游离于领主城堡的仆人体系之外、总是沉默地做着有关小少爷的事情,资历深的女仆把她当作可靠的同伴、资历浅的女仆将她当作憧憬的对象。但除了领主城堡的几位主人,没有人知道事实上她并不属于弗朗西斯。
在小伊莱被绑架的消息传到当时正在奥斯都帝国的马修€€柯蒂斯耳朵里之前,米娜的身份是奥斯都最强暗杀者。她无父无母、不擅长将自己的人生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存在上、所信奉的只有手中的匕首和强韧的体术,如果那个时候有人告诉她:“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在一座城堡里折叠带着阳光味道的衣物”,她大约会面无表情地给对方一刀。
那个时候米娜坚定地认为暗杀者是只存在于影子之中、与鲜血恐惧相伴的生物,她过去的生活也的确如同她所认为的那样循环往复,直到某位快被敌国人忽悠瘸了的王室成员找到了她,并询问她要不要接下一个保护指定对象的任务。
“距离有一点远,时间也不算短。”某位被忽悠瘸了的姓奥斯都名阿奇尔人士许诺道,“但是你会得到足够的报酬的。”
鉴于自己暗地里与奥斯都王室达成的交易都非常愉快,那个时候她又因为暗杀了一位红衣主教而遭到了教廷的追杀,米娜只是权衡了一下就答应了。
当时她还不知道自己会远赴传闻中贫瘠又野蛮的弗朗西斯,而这个“时间也不算短的”任务一口气持续了十年。
米娜慢慢坐起身来,她转过头望向房间一侧巨大的玻璃窗子,此时金色的太阳已经跃出了远处低矮山坡形成的墨绿长线,清晨和煦的阳光从厚重窗帘的缝隙中毫不见外地走进这个房间,明亮的边缘离她的床只有一两步的距离。
弗朗西斯占地辽阔,唯一的领主城堡也十分高大坚固,拜弗朗西斯向来都不怎么繁荣的血脉所赐,就算不能做到单人单房、城堡仆人的住所都十分宽敞。几年前小少爷弄出了大块的玻璃,第一时间就把城堡所有房间的沉闷木窗换了个遍€€€€在那之前仆人们都下意识以为玻璃是仅供几位主人和夫人花房的珍贵物品,在确认自己也能在房间里享受阳光与美景之后,一部分仆人暗地里会叫给他们带来这些的伊莱小太阳。
虽然米娜并不认为伊莱会喜欢这个称呼,但她心里是觉得这个形容十分贴切的。
毕竟从她十年前来到弗朗西斯那天、见到在花园中举着一朵鸢尾奔跑的伊莱那一刻起,她就一跃到了明亮的阳光之下。米娜有时候会觉得阳光让她整个人都非常难受,有时候又会想,在沾染上阳光的气味之后,她要怎样才能回到影子里。
这个任务不是毫无止尽的,她不属于弗朗西斯,总有一天要回到奥斯都。
米娜抬起手把一缕溜到眼前的头发别到耳后,她注视着已经快到抵达床沿的明亮线条想:其实早在七年前执行小少爷难得发出的、假借暗杀艾萨克引出背后势力的任务失败后她就该自觉地回到马修少爷身边,但她却在大病初愈的小少爷可怜巴巴的眼神前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抛弃原本在暗杀者中取得的荣耀继续做领主城堡内沉默又可靠的女仆。
真奇怪,她明明不是会为了某个人停住脚步的人。
一道迷迷糊糊的声音打断了米娜的思绪。
“早安,米娜姐姐。”
房间另一侧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脸上带着雀斑的年轻女仆从造型十分奇怪的被子中爬起来,她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睛也不太睁得开。
而米娜与年轻女仆形成鲜明对比,她的头发整齐地披在身后、明明睡过一晚的被子上连半分多余的褶皱也没有,她沉默地望着年轻女仆因为在挣扎要不要倒头继续睡去而变得皱皱巴巴的脸,过了一会儿,回答道:“早安。”
年轻女仆嗯了两声,还是以一种奇怪的坐姿靠着堆起的被子睡去了。米娜望着她嘴角晶亮的口水,唇角轻轻弯起一个笑。
是了,她不会为了某个人停住脚步,但是牵绊住她的不是某个人,而是一整个城堡。
米娜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臂,她掀开被子,一脚踩进了被阳光带出了一点温度的软底鞋子里。
……
伊莱总觉得今天米娜的心情很好。
她明明还是像从前一样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话,但如果过去米娜身边的空气是静止的,那么现在她的周遭就拂起了带着温度的风。
唔,硬要形容一下的话,那应该是一种气场上的不同。
不过气场这种东西还是有点太玄妙了,伊莱决定仔细观察一下。
奥林总觉得今天伊莱哪里不太对。
他明明还是像从前那样眉眼中都含着几分笑意,但不知道为什么,奥林总觉得伊莱的视线在微妙地往米娜身上飘。
奥林看了一眼站立在餐厅门口的米娜,平心而论,这位被伊莱的舅舅马修€€柯蒂斯聘请来保护伊莱的女性虽然不是什么大美人,但她冷艳又特别,神态中透着一股危险又冰冷的韵味。
掐指一算,伊莱已经快满十七岁了,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纪。奥林推己及人了一下,艰难地承认自己在这个年纪也容易被米娜这样强大又特别的女性吸引。
奥林五味杂陈地望了一眼餐桌对面吃得脸颊鼓鼓的伊莱,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虽然理论上都说得通,但他这个弟弟怎么看都还小,他一时间只能想到伊莱小时候生气时圆圆的后脑勺和前不久为了抓格瑞一脚踹断椅子腿的活泼模样。
短暂的纠结之后,奥林决定撤回自己之前“十七岁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纪”的想法€€€€十七岁怎么啦?伊莱这不是还没满十七岁吗?再说了他可是强大的魔法师,说不准要和他的老师撒比亚一样活个二三四百年的,总之现在还小,还没到谈情说爱的年纪。
十七岁就已经开始走入弗朗西斯权力中心的奥林在二十三岁这年再次生出了要去向父亲告弟弟的状的可耻想法,不,这种感情问题显然是向伊莱的母亲告状要来得更有效一点。
不过以他和伊莱母亲的关系……奥林陷入了纠结,要不还是告诉父亲吧?
米娜今天确信弗朗西斯两位少爷都不太对劲。
今天的餐桌上依旧只有这一对兄弟,他们一个时不时看她一眼,一个的视线在她和前一个之间来回迁移,两个人的动作都非常隐秘,但奈何她是一位暗杀者。
众所周知,暗杀者的五感比五感本就更优的剑士要更加敏锐。米娜想:如果不是后半段用餐时间伊莱将全部注意力献给了他非要命名为“油条”和“豆浆”的东西,自己大约是要和站在餐厅之外的女仆换个位置的。
再不济,她也要站到小少爷身后去。
用完早餐后,伊莱用餐巾擦擦嘴巴,他偏头望着米娜,终于轻快地说:“米娜,你今天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暗自忧心忡忡了整场早餐时间的奥林一怔,也偏头望向米娜。
好像……奥林迟疑着想,是比平时看起来要高兴一点吧?
米娜顶着两道灼灼的视线面不改色,她心里有些讶异又有些无奈,果然,小少爷比绝大部分人想象得还要更敏锐。
“是的,”米娜垂着眼睛,虽然她的神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但这次伊莱和奥林都发现她的眉毛舒展了一点,她不急不徐地回答道,“今天的天气很好。”
伊莱和奥林对视一眼,都望向餐厅一侧明亮的玻璃落地窗。
今天的天气的确很好,团团白云之上的天空蓝得像某种名贵的宝石,阳光不算太热烈,刚刚好在远处的高墙上投射出亮色白边。窗外的花草灌木都繁茂又生机勃勃,伊莱甚至看见了几只翩飞的蝴蝶€€€€它们甚至恰好是紫色的。
伊莱弯起眼睛:“确实很好。”
对,确实是最近最好的天气。稍微有点继承人包袱的奥林面色沉稳,在心里表示赞同。
“很适合现在去把詹妮弗接回来。”
对,确€€€€等等?奥林瞬间丢掉包袱,沉稳的脸色一崩。詹妮弗是谁?詹妮弗是个女孩的名字对吧?他连一点风声都没听说,他这个弟弟怎么就进行到把女孩接回家来了?
因为从开春就忙得脚不沾地、不断奔波于北边境线、龙脊山谷与各个重要地点而错过了“小少爷救回来的那只精灵幼崽叫詹妮弗”这样重要的消息的奥林陷入了沉思:果然,还是要等到伊莱的母亲回来之后提一提这件事吧?!
第105章
如果世界上有个读奥林奖,伊莱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三。
啊,你问第一是谁?从不缺席孩子成长过程的弗朗西斯领主大人可不是吃素的。
但就算这样了解奥林,伊莱依旧没有看懂为什么奥林此刻震惊中带着谴责、慌乱中带着迷茫。他顿了顿,奇怪地问道:“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昨天回来得太晚了,没来得及告诉家里人詹妮弗即将入住领主城堡的消息。他还以为家中多一只没什么威胁的精灵不会遇到什么阻力,但现在来看,奥林好像不太赞成詹妮弗住进来?
难道艾萨克那只半精灵也给他的兄长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伊莱在这里想了好大一堆,奥林才谨慎地问道:“詹妮弗是谁?”
他想:求求了,可千万别是个要成为他未来弟媳的女孩。
“我春天的时候救的那只精灵幼崽呀。”脑电波完全没搭上的伊莱着重咬了幼崽两个字,而这个重音落到奥林耳朵里就变成了:谢天谢地我的弟弟好像没有早恋。
是的,伊莱才十六七岁,还是个小孩呢。
情绪颇有些昂扬的奥林瞥了一眼细胳膊细腿的伊莱,真诚怀疑道:“你这样还想去养个小孩?”
伊莱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法杖上,与此同时幽幽道:“我怎么样?”
或许是高涨的情绪麻木了大脑,奥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你还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刚刚还在蓄谋给奥林的脑袋来一下的伊莱眨眨眼睛,奥林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说出的话语有多么肉麻,他的耳尖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面上却是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伊莱注意到奥林的视线望天望地到处乱飘,最终还是决定给自己这个别扭的哥哥留一点面子。
“你今天要去行政署吗?”
说道正事,奥林就瞬间从那种羞窘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了。
“要去,怎么?”
“唔……你可能需要告诉父亲,在午餐之前回城堡一趟。”伊莱晚期眼睛,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我有点事情要找你们。”
……
接詹妮弗实在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
伊莱用完早餐溜溜达达地穿过花园抵达某扇已经被管家先生贴心打开的角门,生机勃勃的小院子就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露丝的小院子,院墙是底部石砖上部木质栅栏的形式,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看见院子里千姿百态的花和郁郁葱葱的灌木与草。此时墨绿色头发的木妖精正站在一丛克罗丽丝面前为它注入魔力、以图让它的生命越过季节变得更长更远,白金头发的精灵幼崽则踮着脚尖够灌木丛上的浆果,她们偶尔说几句话,彼此脸上的神色都没有什么异常。
伊莱驻足看了一会儿,最终扬起笑容走了上去。
“露丝小姐,詹妮弗。”
刚刚摘到一个浆果的詹妮弗浑身一震,她飞快地转过头,发丝在空气中荡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她惊喜地叫道:“伊莱哥哥!”
詹妮弗举着一把红红的浆果,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进了伊莱怀里。伊莱顺势把她抱起来转了个圈,这个时候他听见詹妮弗有些自豪的气音:“我昨天完全没有让露丝姐姐发现不对劲哦。”
伊莱弯起眼睛,摸了摸詹妮弗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