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是想和我睡觉?”
对,解释得通了。
商昀秀淡淡笑了一声,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现在才明白,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傅荣卿没错,他说过不止一次。是商昀秀自己每次都不仔细听,忽略了这么明显的劳动报酬。
刚才能忍,现在想明白,豁然开朗了反倒控制不住,商昀秀哽咽出声,抬手抓着自己的领口,笨拙地扯开扣子,“可以,都可以,我愿意的。”
傅荣卿把人拽过来扔床上,压在身下没好气问:“真的愿意?真的愿意你哭什么,你这是愿意的态度吗?你拿我当什么了,嫖客还是招之即来的大傻子?”
商昀秀不说话,领口被对方一把撕开,傅荣卿亲他抱他没有温柔可言,衣裳全被扯开时商昀秀仍旧不吭声,但人在发抖,他在害怕,唇被他自己咬得乌青。
“你到底拿我当什么啊?商昀秀,老子他妈真是有病!”二爷翻身起来,从衣柜里拿了件衣服丢在他身上,“穿上!”
他没再看商昀秀一眼,打了个电话从房间里出去了。十分钟左右,唐轶敲门进来,说送他出去。
杨林那栋带花园的别墅五六年前就买下来了,傅荣卿亲自挑的,他看上了一棵几百年的银杏树,故意就着这棵树修了一间中式书房,树与书房同为一体,春天见绿,秋天落叶,冬天覆雪,光光看景就足够有滋味。
不过他忙,好久没来闲置了。
别墅常年有佣人打扫,昨晚好好收拾了卧室,商昀秀来的时候已经备好了晚餐。
唐轶嘱咐管家几句也走了,余下完全陌生的环境。管家佣人保镖加起来十几个人,这些人对商昀秀毕恭毕敬,但鲜少和他说话,于是商昀秀也不主动说。
商昀秀是个极其认生的人,换了环境总睡不安稳,闭上眼睛就一定会看到皮肉黏在一起的夫妻二人躺在病床上,已经停止了呼吸,两具紧闭双眼的尸体一动不动,但他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他们在失望地控诉。
质问他为什么认贼作父,为什么不杀了洪锦文报仇。质问完开始懊悔生下他,含辛茹苦养出来个白眼狼。
他们哭着说:我们死得这么惨,这么冤,凭什么你和仇人可以活得痛快,怎么不一起死了。
凭什么!
“没有……爹娘,我没有……”商昀秀掐破了手心,哽咽呢喃,被扼住的喉咙解释不出更多,憋得他面目惨白终于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漫天的空落与孤寂填满了这间卧室,他望不见一丝光亮,所以更加喘不过气,任凭眼泪肆意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冤枉,爹娘骂得是。
第32章 服软
廖宅。佣人穿过廊亭送晚餐到客厅来,傅荣卿来了几次,终于赶上了能吃饭的时候,奈何他没心情,心不在焉地坐着听肖庭川说话。
“被盗的是东兴街月满酒楼走水案。”
“姓商,商昀秀的爹娘?”傅荣卿在心里其实已经猜了个大概。
商昀秀杀了曾在月满酒楼任职的杨垒,之后说什么也要去一趟兰山墓园,死的人必定和他有瓜葛,能那么大的反应,除了双亲他想不出别人了。傅荣卿后来去看过,墓主是夫妻,姓商。
“你知道还来问我。”肖庭川等菜上齐,吩咐人去书房叫廖尽凯,又接着说:“你和商老板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我还不知道,不开心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
傅荣卿不想提这事儿,接着问葱油饼老头,不过他这时候也没什么兴趣听,一天没有商昀秀消息了,心里无端记挂。
“肆林公馆,钱世元,钱老。”
傅荣卿微微偏头,有点惊讶:“钱世元,就那老头?”钱世元€€€€肆林公馆当家人钱均鸿的父亲。
在四隆巷子卖葱油饼……
肖庭川肯定地点头,“你可能没见过钱老,他年轻时候就是随心所欲的性子,老了一点没变。”
说话间廖尽凯从书房出来,捏着一壶新煮的茶,给他二人一人倒了一杯。
傅荣卿看了一眼没动,问:“他为什么要去四隆巷卖葱油饼?”
肖庭川:“这就不得不说回警署丢的案子,当年我还没考进警署,钱老是里边的元老,他接手了这个案子,凶手逍遥法外这件事在他心里耿耿于怀。”
“是听说当年平阳警署老大是钱世元。”傅荣卿若有所思点头,这么说来,那被丢在祥乐汇大厅的尸体是钱世元让人丢河里的?
肖庭川说:“他有个孙女和商老板年纪相仿。”
“什么意思?”
“他用心良苦,现在做的一切全是弥补,商老板没了爹娘和他其实没关系,但不能把凶手绳之以法他觉得对不起这个孩子,有心结。要是孙女能和商老板好,他可能会好受点。”
“所以守着秀秀卖葱油饼?”傅荣卿冷哼一声,“有心结也是他自己的问题,凭什么拿女儿来弥补?”
“不不不,是钱小姐先看上商老板,钱老一查才知道是月满酒楼活下来的小孩,这才有意撮合。”
“不行!”
肖庭川觉得今天的茶有点苦,自己抿了一口递给身旁的廖尽凯尝,对方也赞同,“我重新泡一壶?”
“没事,我们尝着苦,荣卿就不一定。”肖庭川催傅荣卿快喝茶,“快尝尝,是苦还是酸?”
傅荣卿仰头一口喝干净,懒得跟他二人贫嘴。出了宅子脸色不太好,坐上车开始就不说话,唐轶插钥匙拧着火,“爷,去杨林吗?”
“不去。”傅荣卿回答得干脆,脸更臭了,抽完一支烟,忍不住问:“他怎么样?”
“谁?”
“你觉得还能是谁?”
“哦,商老板啊。”唐轶嬉皮笑脸地说:“发低烧,吃不下东西,就是吃下去也会吐出来。另外送去杨林当天半夜晕了一次。管家说他听到动静上去看,商老板估计做了噩梦,他一出现吓着了商老板,人直接晕了……”
“你他妈现在才说?”傅荣卿摁灭了烟开门下车,把驾驶座的唐轶拎了出来。
唐轶以为要挨揍了,忙不迭解释:“您自己说关于商昀秀的一切都不准在您面前提,敢提就扣我工资……”
哪知二爷并不是要揍他,而是一脚油门自己开车去杨林,一路板着脸,又担心又还生着闷气。最后决定看一眼没大问题就走,不给好颜色,最好爱答不理,让他肠子悔青!
福祥也在杨林别墅,他是昨天中午来的,随行的还有一名医生。商昀秀低烧,今天直到傍晚才稍好一些。晚饭后医生帮他拆了头上的纱布,说伤口愈合得很好不用再包着了。
等福祥送人回来,商昀秀下了床。之前就打定主意回到洪锦文身边。祥乐汇因为上次抛尸体的事儿歇业到现在都没开,这就是回去的好时机。
福祥站窗边看,有几个保镖一直站在院子里,他们有交接班,多晚都有人守。想从这里悄悄出去,实在是难……
福祥心里也有事儿,折回身旁敲侧击道:“医生说您一直不好还有心理上的原因,人只要心情不好,身子也会跟着难过。”
“我没有。”商昀秀把床头柜上的药一一放进柜子里,顺手从柜子里拿出一封信,语气清淡道:“这是傅二爷的地方,没道理久住,明天一早你把这封信差人送去……”他说着考虑到了别的可能性,“给唐轶吧,二爷兴许不会接我给的东西。”
“您是不是和傅少爷吵架了?”福祥憋了好久,终于趁着这个时机问出来。
“没有吵架。”商昀秀不愿说,但瞒不了福祥,他在身边跟了那么久,兴许已经看出点端倪了。
事实也差不太多,福祥捏着信封揣进衣兜,自顾自说:“傅少爷……我是说傅少爷对您很上心,跟我来的医生是他叫来的,来前嘱咐了好些您的身子状况,说得细致,连您喝水的温度都有要求…”
“嗯。”
福祥:“您别难过,傅二爷心里有您的。”
商昀秀听着,摇头坐回床上。他看一眼福祥,神色略有一点不自然,暗暗叹了一口气,“我和他不算吵架,不过最后他很生气,我不明白。”
“生气?”
福祥让他把当天的情况形容一下,商昀秀犹豫片刻潦草说了一遍,福祥几乎瞬间了然,连声叹道:“您怎么能问人家图什么?都那么明显了,还能图什么?”
“图什么?”
“真心换真心啊。”
商昀秀还是摇头,他在感情上极其不自信,甚至畏首畏尾,再明显在他这里都算不得什么。
福祥接着说:“如果一个人喜欢您,您不仅不在意,还问人家图什么。他肯定生气啊,觉得您不喜欢他,他一番痴心白付了。不仅生气,还会难过。”
“不可能。”
傅荣卿的喜欢,在他这里如同天方夜谭,没有道理喜欢。
“怎么不可能,”福祥说:“只听人家说傅二爷花心滥情,可你哪回真看到过他的花边新闻登在报纸上?说不定傅少爷就是个纯情种。您平时聪明,一到这事儿就捉摸不清了。”
“福祥,你……”商昀秀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说不上哪里奇怪,胳膊肘有点往外拐。
“您要是不信,下回见着傅少爷和他服服软,把想问的都问问,自然都知道了。”
“我…”商昀秀别扭得很,一想到这事儿头又开始疼,他重新躺回床上不想说话了。闭眼几分钟,听到关门声才舒了一口气。
福祥刚才把他说紧张了。
如果真像他说的,傅荣卿是动真格的该怎么办。为什么福祥能看出来,他却一点察觉不了……
下楼去的福祥正要给唐轶回电话,还没播出去,看到傅荣卿大步过来,无视他直接上楼往卧室去。
又听到门的动静,商昀秀以为福祥回来了,说:“我再想想。”
傅荣卿一言不发扒开被子把手背贴在商昀秀额头上。温度正常。人消瘦了些,怎么摘了纱布看着还是很可怜?原来是气色不好……
二爷收回来手,语气冷冰冰地道:“平时多吃点补血气的菜。”
商昀秀愣着没动,满脑子都是福祥刚才的话。要不要服软试试,如果傅荣卿真的喜欢他,那么前天他的反应确实太伤人心了,该服软道歉。
傅荣卿说完就要走,全程没给一个好脸色。
商昀秀觉得这个人变了,不像傅荣卿。他眼睁睁看人走到了房门口,情急之下开口喊了声二爷。
傅荣卿顿了一步,没理人,甚至带上了门。
商昀秀的心往下落了落,恍惚一会儿起身去窗边看。傅荣卿动作真快,已经到大门口了。傍晚光线不太好,商昀秀扶着窗看正在上车的黑色身影,一直目送车开出别墅,没有影了也还站着看。
他有一点想傅荣卿,今天见了短暂一面才知道有点想。
不大会儿那辆开走的车竟然又折了回来,车上的人下车进别墅,商昀秀也急忙从房间出来。
原来是忘了拿外套,傅荣卿先前上来外套脱在客厅沙发上了。
商昀秀站在楼梯口,挣扎几秒慢慢下来:“傅荣卿,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第33章 他会有更喜欢的人
傅荣卿伸手拿上外套,慢条斯理拍了拍不多的褶皱,担在手臂上,显然在等商昀秀口里的话。等他整理完抬头,对方仍旧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二爷作势要走,奈何心里有不舍,完全做不到他事先预想中的决绝,脚下步稍顿,主动开口问:“你要说什么?”
“我…”
商昀秀停在最后一节台阶上,手从扶手上滑下来,自然而然淹没在了袖口。
要出口的话不难,无非一句‘对不起’抑或‘别走’,只要说些软话挽回昨天的辜负就可以了,多简单...
商昀秀还是紧张,听到胸口传来的一阵高过一阵的心脏振动,他抬眼对上傅荣卿的视线。看到的是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冷淡严肃,仿佛在催促,又像不耐烦。
不用说,不想听,没必要,他几秒内猜傅荣卿可能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