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曲迎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将抱着自己的人的胳膊掰开,可他刚刚抬起手,就下落不下去了。
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在发抖。
他浑身上下都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包裹着,殊曲迎不懂,可是又似乎明白,若是自己现在将面前之人推开,宛若将他推入万丈深渊。
殊曲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他想说什么,自己的脖间却传来一滴一滴的温热。
他哭了么?可是他为什么要哭啊?
那样隐忍而落下的泪水,漏了一滴,就仿佛止不住了一样,缓缓的浸湿了他脖间的衣领,那样的触感,让人无法忽视,甚至无法说出已经准备好了的伤人话语。
细小的,却是无法让他忽视的发抖,渐渐地平稳下来。
“太子殿下,是不是认错人了?”殊曲迎这下轻而易举的推开了他。
“您把我认成你要找的那个‘殊曲迎’了吧。厉王殿下跟我说过这个名字,好像是那日我抱着坛子中的骨灰,忽然听见街上居然有人叫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这没什么的吧,谁能想到居然闹了一个乌龙出来,让太子殿下白高兴一场,还真是不好意思。”
“若是我这张脸实在是合太子殿下胃口了,下官家中还有一个妹妹,云英未嫁。我过两天就把她送您府上去。”
“你回来了。”在自己小嘴巴巴的不间断的声音间隙,他听到了宋其琛的声音。
他笑着,天边的夕阳也无法比拟,双眸中盈满了殊曲迎的身影,贪婪地满足的看着面前这个人鲜活的景象。
他这一颗心,在山峦倾倒中得以复存,他的世界坍塌化为灰烬后,第一次又有阳光能够照进,他又再一次的感觉到自己活着,感谢自己身体还能支撑着,让自己能够出现在殊曲迎面前。
“真好。”此生能得与你再见,真好。
这样的情绪如此的复杂,这世间除了殊曲迎,又有谁能带给他?又如何能错认?原先不过是云雾遮掩,如今醍醐灌顶,方明白过来。
“抱歉,我开始并没有认出你。”
“我还在你面前诉说我可笑的痛苦。”
“可是。”殊曲迎十分敬业的摆出一脸无害的表情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太子殿下你在说什么。”
“太子殿下你仔细想想,若是我真的是你想找的那个‘殊曲迎’的话,他对你,会是我对你这种表现么?”
“他不在乎我。”宋其琛发现,他第一次能够说起那段经历,甚至说出来不会有那种翻滚的疼痛,仿佛已在这个人面前,那些已经不算什么了:“却自以为是的给我,认为我想要的东西。”
“你不在乎我的样子,和他像极了。”他笑着反驳殊曲迎:“你不妨爱慕我看看,让我瞧瞧你究竟是不是他。”
糊弄傻子呢你?
“你他喵的有病吧!我是厉王殿下的人!”
“曲迎,‘他喵的’这三个字,我也只听那人说过,天启朝无人再说。”这句话,让宋其琛脸上失了颜色,不过一瞬间,他又笑颜抿抿的:“他年纪太大,已是我叔父,身上伤疤无数,听说一次征战让他伤了根本,做事才喜怒无常。曲迎,你爱他不妨爱我,我年纪小。”
来人,给这位秀儿看座。
殊曲迎第一次发现,宋其琛脑子正常的时候,竟这般如此的不要脸。
许是厉王实在不经念叨,宋其琛的话音刚落,一柄长剑就破空而来,直接插在了那马儿的头部,骏马连叫都没来得及,瞬间倒地不起,血这才咕咚咕咚的冒了出来。
“太子殿下,本王记得说过你若是再靠近他,就让你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说:
《成为反派后男主总想泡我》基友的预收文。
性感厉王求在线起名……我真的是一个起名废,你看我那个沐于文就知道了。
让我们厉王从此有姓名,要不捎带给老宋也起一个认祖归宗的名字?虽然不常用,但是至少也该有一个让厉王骂老宋的时候用嘛~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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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来人冷着脸,斩邪的剑鞘贴着他那件仓紫色织锦外袍无风自动,仿佛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发起无形的骤风,残忍的搅碎所有靠近的东西,那匹马是一个,而他和宋其琛是另外两个这场怒火的献祭者。
殊曲迎忽然眼睛一花,宋其琛忽然挡在了他的面前,迎着厉王的目光对视了上去。
这三年来他们虽然各有胜负,可总得来说都是宋其琛在下风的,况且……
宋其琛想到了当初在城门上被厉王戏耍,在画舫中被厉王劈案,皆是的丢面子的大事。若是平常他自然是不在乎这些,就算是宋长远如何的劝说,他也不觉得有受尽侮辱抬不起头的感觉,若不是后来厉王不肯归还殊曲迎的骨灰,他亦是想要将皇位让给他,自己陪着殊曲迎去走遍千山万水。
那时他想的念的只有一个人,又怎会在乎那些。
可是现在……宋其琛握紧了拳头,他狼狈的、屈辱的、丢人的模样全被他看在了眼中。
见过他所有丑陋的面貌的殊曲迎,会不会看不起他?
今日,他更不能退缩。
宋其琛思绪刚刚回笼,就看将厉王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拔起诛杀骏马的斩邪,斩邪不愧是名剑,那染了血剑更加光亮,衬上斜阳,似乎能让人窥见它在战场上诛尽敌人是的凌厉。
“太子殿下可知,我之佩剑,出剑必见血光。”
“是么?”宋其琛仰头,蔑视的看着厉王:“那你杀了孤啊。”
“当日叔父不是说,孤再靠近他‘犹如此案’么?如今孤见了,叔父要如何让侄儿‘犹如此案’呢?”
这番话说出来,让本来满心怒火的厉王都一愣。
宋其琛说话时多数是滴水不露的,在自己面前亦是更加忍让,从未如此顶撞过自己。
他此时当然不能这样杀他,却可以给他一个教训。
“太子殿下如今翅膀硬了,见到本王也不行礼,当真是好规矩。”
“论辈分,皇叔是长辈,侄儿是晚辈;论年纪,皇叔您虚长侄儿几岁,是该行礼。可是轮君臣,孤是君,你是臣。”
“从前孤敬你是长辈才行礼,可孤遵循长幼有序,不知皇叔你能不能明白君臣之仪呢?”
厉王权势滔天,莫说是宋其琛,就是他爹天启帝都不敢让他跪,如今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怕是连表面上的虚以为蛇都不肯,这是直接宣战。
厉王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就凭你勾搭到的那几个文臣么?以为有个左丞相的外祖父就无法无天了?你手边也就宋长远一个三品武官而已。”
“崔舒、谭煦、殷芮。”宋其琛缓缓张口,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吐出来。
每说出一个名字,厉王的脸色就沉了一分,说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阴沉的让人无法看了,不同于方才的怒火中烧,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如同宋其琛往厉王这边安插暗卫一样,厉王在宋其琛身边也有探子,不仅仅是探子,就连宋其琛结交的官员,他自然也部署了自己的人。
有明有暗。
而宋其琛刚才点出来的这几个名字,虽然不是官拜一品的大官,却是掌着实权的,他从一开始就安排下去,甚至前两日还传来信息说他们深得宋其琛的信任。
这就是得他这好侄儿的信任么?都被人单拎出来念了,这叫深得器重?
厉王一时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却见他的好侄儿张口说道:“叔父,深秋了,只怕黄河又要泛滥。您手中的玄甲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定能制服流民。”
“只是,水灾过后定有瘟疫。却不知神挡杀神的玄甲军会不会染上?那样的瘟疫,绵城那小小的时疫可比不上。”
厉王抿着唇,他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可到了这官场上玩阴险,权术……面前这人可是他那好哥哥的种。
若是真的水患,边疆的军队不能动,县城的私兵压不住,御林卫不能动,他的玄甲军又在上京,去镇压流民是顺利应当的事情。
宋其琛就是把他接下来一步放在这里了,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如何解决。
压下不管?流民越来越多,若是形成叛军之势,朝堂上的人为求自保自然要求他的玄甲军出军。
甚至这次绵城之行,就是宋其琛这场阴谋的开端。
厉王觉得自己仿佛又得了一场那样的时疫,由不起眼的小虫引起,用着极其恶心的方式入侵人的身体,明明知道那玩意不足为惧,可一时之间却奈何不得。
见厉王久久不曾开口,宋其琛暗暗的想,这下子算是扳回一城了吧。
他的背后传来殊曲迎轻轻地呼吸声,一下一下的给与了他立在这里的勇气,第一次,自己终于能站在他面前保护他了。
“我们走。”宋其琛伸出右手,他期待着殊曲迎的手自然的伸过来被他握住,就像三年前一样。
可是手伸出来许久,却不见人回应。
“曲迎。”他不安的扭过头去,却看见殊曲迎的视线越过自己,直直的放在了厉王的身上。
宋其琛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够保护殊曲迎了。
可是却不想,他想不想要自己的保护?
在他看来,是不是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这样的念头刚出来,就足以击碎宋其琛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自尊心。
他瞬间就想要将这样的念头压制下去,念头刚起,他就听见了厉王的声音,仿佛十分自然,却有势在必得的语气:“小执笔,过来。”
不要过去,求你,不要过去。
宋其琛楞在原地,眼角有一抹飘逸的白色略过自己,再入目时,仅剩两个并肩而行的背影。
他们二人步行至城门,这期间,殊曲迎没有回头看自己哪怕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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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王在城外斩杀太子胯.下骏马的消息随着秋风就传入了上京每家每户的耳朵里头。
宋长远在酒楼听到的时候,已有小童编了歌谣在传唱,醉仙楼片刻就四分五裂了一张桌子。
“厉王他欺人太甚!我们一定要灭灭他的气焰!”
宋长远回到宋府之后,就召集了不少人与他一同出谋划策。
“听闻,这件事情是因为殿下和那厉王争夺一个叫沐梁溪的执笔。”
“又是男人?”宋长远本来就生气,听到竟然是这个理由,简直要气炸了:“那个殊曲迎是一个,现在再来个沐执笔,主子的大业何时才能完成?”
“那人不能留,绝对不能留。”
一个谋士有些不安:“可是若是动了执笔,若是惹得殿下不快……”
宋长远一个眼刀送过去:“当初在城楼上,我射裂了殊曲迎的骨灰,你见太子殿下可有日后找我麻烦?”
“在厉王和殿下之间左摇右摆水性杨花的贱人,也配碰我们殿下?”
第三日,沐执笔伤好后第一次去翰林院当差,人刚刚才踏进去那门槛,就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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