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深夜,外面漆黑一片,他仿佛看到有个黑影向他袭来,他正想惊呼,然而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个黑影突然点了他的哑穴,让他呼喊不得,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麻袋将他整个人套住。贺长莲用力挣扎着,却没有起到任何用处,最终,那麻袋被封住,他整个人就这样被扛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被放到了地上,这个时候,他已经挣扎累了,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了。
随后,麻袋口被解开,骤然得见天日,他还不太适应光亮,贺长莲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只见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他继续打量了一下四周,心里突突直跳,直到看见了坐在圆桌前的人。
贺长莲看着那人,微微一惊,因为他见过此人,毕竟,世间少有相貌如此出众之人,看一眼就能记得住。此时,只见那人正单手执着茶杯,静静品茶。一双凤目微微上挑,形貌€€丽,若人间珠玉。
贺长莲想出声,但是因为被点了哑穴,嗓子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贺太医,久仰。”那位公子弯了弯眸,那一笑,目光流转,顾盼风流。“给他解开穴道。”
身边的人领命,走到贺长莲身边,在他颈侧点了一下穴道。
贺长莲深吸一口气,眸中染了几分惧色,支支吾吾道:“下官……贺长莲,见……见过信王殿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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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贺太医不必多礼。”段愉辰笑笑,瞧着刚从麻袋里出来的贺长莲还跌坐在地上,于是吩咐道,“还不赶紧把贺大人扶起来?”
季临领命,将人扶到一旁的椅子上落座,贺长莲抬了抬头,微微张口,他认出了此人就是在马车上点了他的哑穴,并给他脑袋上套麻袋的人。
贺长莲没敢说什么,只是依言坐在了椅子上。但却也只敢挨着椅子的边坐,没敢坐实。
“不知信王殿下……深夜召见,可是有何要事?”
段愉辰轻笑:“确实有事想请教。只是事出紧急,只能用这种方式把贺太医请来,实在是有些失礼。本王以茶代酒,向贺太医赔个罪。”
说罢,他抬眸示意季临给他倒茶。
贺长莲慌忙接过茶,诚惶诚恐:“王爷折煞下官了,下官岂敢让王爷赔罪。”
说着,他将茶水一饮而尽。
段愉辰也放下了茶杯,问道:“听闻,贺太医是松江人?”
贺长莲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他与这位信王殿下从前并无来往,今日突然被强行掳来这里,已是奇怪,他竟然还知晓自己的籍贯,更是令人惊诧。
贺长莲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小心翼翼如实答道:“下官确实生于松江府,自幼习医,来凤京府也已经有十几年了。”
段愉辰点了点头,食指微曲,指节有意无意地轻敲桌子:“许是贺太医在凤京府时间太长了,是不是忘了一些事情?”
贺长莲吸了口气,支支吾吾道:“……还请信王殿下指教。”
段愉辰笑笑,把玩着手里的空茶杯:“听闻,松江府一带,种植着一种名叫雪青紫芨的药物,药性与芨青草相似,但不会像芨青草那样,食用后会致孕妇流产。此物极其罕见,一般的郎中,听都没听说过,总会将其误认为是芨青草。”他声音微顿,“贺太医,知道本王想说什么了吧?”
贺长莲神色微变,却还是道:“……臣生于松江府,确实听说过这雪青紫芨,但是从来没有用过。”
段愉辰脸上还是挂着笑:“贺太医,你还想狡辩到什么时候?”
他微眯双眸,笑意不达眼底。“本王已经差人验过了,淑贵妃所中之毒,根本不是芨青草。她所食用的鹿肉中,掺了一味雪青紫芨,本王所言,可对?”
贺长莲脸色煞白,心下千回百转,颤声道:“可是……经过太医院其他御医的诊治,贵妃娘娘中的确实是芨青草之毒!更何况,雪青紫芨的毒性远远不如芨青草,又岂会致人流产?”
“这就是芨青草和雪青紫芨的相似之处,只靠诊脉,雪青紫芨之毒,确实会令人误诊为中的是芨青草之毒。只有验毒物本身,方能区别二者。”段愉辰眯眸道。“实话告诉你,淑贵妃所食用的鹿肉残渣,本王已经派人查验过了,里面的毒物,确定是雪青紫芨无疑!”
段愉辰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贺长莲,你还想继续狡辩吗?”
贺长莲再也坐不住了,他直接从椅子上滚落下来,跪到了地上:“王……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段愉辰见他承认,面色稍缓:“如此说来,你承认淑贵妃所中之毒,是雪青紫芨,不是芨青草?”
贺长莲心里突突直跳,不知到底该不该承认。
“你只要说的是实话,本王保你性命无忧。”段愉辰道。“若有半句假话,明日早朝上,本王就会当着群臣的面弹劾你,毒害贵妃娘娘。”
说着,段愉辰微微弯了弯腰,靠近贺长莲,凤眸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一个月前,本王曾经在朝堂上公然弹劾内阁首辅宋阅,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的吧?堂堂首辅大人,都被罚俸停职了,你区区一个御医,若是担上这么重的罪名,会有何下场?”
贺长莲两股战战,赶忙磕头:“我说,我说……贵妃娘娘中的毒,确实不是芨青草,是雪青紫芨!”
听到这里,段愉辰这才直起腰,轻笑一下:“季临,赶紧把贺大人扶起来。”
季临领命,上前将贺长莲拉了起来,重新坐下。
“既然如此,我们继续往下聊。”段愉辰也回到他的座位上,又道,“雪青紫芨的毒性,不会致人流产,但淑贵妃食用加了雪青紫芨的鹿肉,孩子却没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贺长莲低了低头,又陷入了犹豫。
“难不成,是你用药不善,致使淑贵妃流产,然后想了这么一招,来混淆视听?”
“不是的!”贺长莲连忙否认。
“那你自己来说。”段愉辰淡笑道。“说出来,本王才能保你性命。”
贺长莲十分为难,脸色也极其难看。他抬头看了看段愉辰,只见段愉辰仍是一副悠然自得的神色,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候着他。
两个时辰之后,贺长莲终于被放出了侯府。段愉辰吩咐季临安排人送他离开。此时,天已经快要亮了。
段愉辰长呼出一口气,他端起桌上的茶想润润喉,却发觉茶已经凉透。季临安排了马车把贺长莲送走,然后返回屋子。段愉辰本想起身,然而由于一夜未眠,猛然间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不由皱着眉抚了抚额,季临进屋,刚好瞧见,连忙扶住他。
“王爷!王爷可要紧?”
段愉辰缓过来些许,摆了摆手:“备轿,我要去一趟刑部。”
季临忙道:“王爷已经连着三天没合眼了,不妨先去歇息片刻。”
“我有正事。”段愉辰哑声说。“办完了还得进宫一趟。”
宗人府监狱。
狱卒打开牢门,冲着段宁彦行了一礼:“二殿下,请出来。”
段宁彦听到声音,没作声,下意识看向楚凌钧。
楚凌钧本在闭目养神,他与段宁彦对视一眼,又看向狱卒,道:“何事?”
狱卒:“刑部的人过来了,要提审二殿下。”
楚凌钧微蹙双眉:“刑部要审讯皇子,可有陛下手谕?”
狱卒道:“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但是此案本就是刑部协助调查,这是陛下的旨意。”
段宁彦站起身来,楚凌钧却拦住他,对那狱卒道:“本侯一起去。”
“刑部只要求审问二殿下一人。”
楚凌钧眉心愈发蹙紧,下意识握紧了段宁彦的手腕。起先,他主动要求一同被关进宗人府,就是放心不下段宁彦,如今刑部突然要把他带走,楚凌钧更是无法放心。
段宁彦抬起头看着他:“舅舅,没事的。等他们审完了,自然会还彦儿清白。”
楚凌钧低头看了看他,神色肃然,仍是没有松开他的手腕。
狱卒不由催促道:“二殿下,请随卑职来。”
段宁彦安慰道:“舅舅尽管放心。”
楚凌钧沉着眸,最终还是放开了他:“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舅舅。”
第70章 (主线,主配角戏份)
刑部的人对段宁彦尚且还算是有礼,用轿辇将他接到了刑部。甚至连审讯地点都没有定在审讯室,而是专门腾出了一间值房。屋子里除了几件办公用的摆设,十分空荡,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些冷清。
段宁彦走了进去,只见刑部左侍郎孙晨德坐在案后,正在翻阅卷宗。他定了定神,走上前去,微微躬身行了一揖礼:“孙大人。”
孙晨德抬眸看着他,并未起身:“二殿下免礼。”他伸手指向案前的坐席,示意他入座。“按照规矩,本官今日身为审问官,就不对殿下行礼了。”
段宁彦跪坐在席上,微微颔首:“理应如此。”
孙晨德也点了点头,说:“按理说,刑部是无权审讯殿下的。只是这次案子,陛下命刑部一同参案,且玄羽司和宗人府始终没有审问出结果,首辅大人才要求刑部提审二殿下的。”
段宁彦:“是宋阁老要审我的?”
“正是。”
段宁彦凝神片刻,道:“既是如此,孙大人有什么想问的,请问吧。”
孙晨德点头:“当日春猎,究竟发生过何事?还请殿下细细讲来。”
段宁彦不由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件事,他从头到尾,已经说过无数次。在宗人府的时候,每一个提审他的人,都会先问这个问题。于是,段宁彦只能不厌其烦地再重述一遍。他一边说着,一旁的笔吏迅速地记录着。
孙晨德:“敢问殿下,为何会将春猎上猎得的猎物送给贵妃娘娘?”
段宁彦:“淑娘娘怀孕了,我身为晚辈,给她送些礼物,有何不可?”
“可是本官听闻,春猎之前,皇后娘娘和淑贵妃之间有过龃龉,是真的吗?”孙晨德又问。
段宁彦答道:“那段时间我在撷芳殿,对于此事并不十分清楚,只听说了一二。既然淑娘娘和母后有龃龉,所以我若是送些什么给延禧宫,能够消除淑娘娘对母后的看法,岂非一举两得?”
孙晨德听完这番话,微微颔首:“本官还想请教一事。听闻,殿下在搬去撷芳殿之前,也曾有大殿下发生过龃龉。”
段宁彦一听,忙否认道:“没有。那日是父皇考校我与大哥的功课。的确,大哥答得让父皇十分满意,但是我没有。但这也并非代表,我与大哥之间有任何龃龉。”
“那这又是为何?”孙晨德追问道。“殿下心里,难道没有半分怨言吗?”
段宁彦蹙了眉:“敢问孙大人为何要问这些事情,这些与案件有关联吗?”
“现在是本官在审问。”孙晨德说。“还请二殿下配合。”
段宁彦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若是说他心里完全没有怨言,自是不可能。他知道,那日永嘉帝考问功课,分明就是在有意为难他,因为那些日子他一直在户部调查冬衣霉粮案,还帮着楚凌钧检举宋阅,那段时间的确落下了不少功课,永嘉帝这才会借机敲打他,让他搬离承乾宫。
但是,这件事情牵扯范围太广,尤其是关乎冬衣霉粮案和楚凌钧,段宁彦不愿意把他牵扯进来。最终还是抬眸,坚定地道:“我没有怨言。没能让父皇满意,是我自己没用。与大哥有何干系?”
一旁的笔吏迅速记录着段宁彦的言辞,孙晨德点了点头,掩去目光中的神色,抬头望向一边的下属:“把东西拿上来。”
下属领命,端来一个托盘,放在段宁彦面前,托盘中还放着一个布裹。
段宁彦低头一瞧:“这是何物?”
“殿下未曾见过?”
段宁彦摇了摇头:“没有。”
“这就是芨青草。”孙晨德敛了神色,“是从撷芳殿€€€€二殿下曾经居住过的屋子里搜寻出来的。”
段宁彦忙道:“先前在父皇面前我已经说过了,这不是我的东西!我若真有心给贵妃娘娘下毒,又岂会将证据留给你们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