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思言:“嗝。”
大皇子猝不及防听见这么一声,忍不住笑:“我倒觉得严公子说的很好理解,宴会上这么多的女眷,严公子和神威侯约摸是想避嫌罢。”
云丞相摸着胡须,眼里满是算计:“避嫌,那为何三人一同退席?而且还能恰好撞见?
“嗝。”
云丞相顿了顿:“切磋又为何要偷偷摸摸切磋,去大殿上光明正大的比试,让皇上瞧瞧我大祁男儿的身法,多好?”
他强调了恰好二字,落在有心人眼里,眼神自然就落到了祁思言身上,而且他句句在理,把所有的疑点都一一提了出来。
“嗝。”
水终于来了,祁思言连续咽了好几大口水,清了清嗓子,感觉到喉咙都舒服了才张口:“没有人受伤,也没有闹出什么事情,丞相虽然所言甚是,但却过于言重了,而且您有点过于遐想了,神威侯为何离席孤不知道,严公子倒是来找孤的,孤的狐狸弄坏了他的折扇,他追出来跟孤算账,再者平时孤兴致来了也会和二皇子切磋。”
终于能顺利地说话了。
皇帝轻轻地咳了咳,见这件事情扯到了祁思言,有意快点结束这件事情:“神威侯,你说说吧。”
祁思言心头一紧,连忙望向江清越。
江清越垂眸,原本不想答应的,但又想到刚才祁思言与严沐尧如此亲近,严沐尧也多有回护之意,便又换了主意:“是切磋。”
瞧见祁思言松了一口气有些感激的模样,他才满意。
却不知道祁思言如释重负只是因为他没有和江清越扯上关系,倘若刚刚划清界限结果在花园私会,还害得严沐尧与江清越打起来,祁思言就算长了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皇帝一锤定音:“这件事就此别过,太子御前失仪,回去闭门思过,你们二人互相切磋扰乱秩序,也回去思过罢,太子回府思过,其余人继续参加宴会。”
“臣遵旨。”江清越抬步往回走。
祁思言巴不得快点回到自己府里去。
春风跟在他身后沉思。
参加完宴会已经是很晚了,皇上派了马车送江清越回去,回到府中,小人说他的东西已经放好了。
江清越瞧见书柜那边的摆的整整齐齐上了锁的箱子,那边都是祁思言写的信,想到祁思言晚上的表现,忍不住将箱子踢的远了些,刚躺下准备歇息,听见窗外的动静,向来机警的他睁开眼睛,发现有人站在床边,那人就站在那里,他却怎么都看不真切。
他的心里一沉,准备去掏枕头下的匕首,察觉自己毫无力气,动弹不得,像是被用了某种药物,便彻底慌了神:“你是谁?”
“只是让你想起一些,你不配忘掉的事情。”
那人声音清冷悦耳。
伸手间便凭空出现一把银亮的剑,泛着冷白的光,冰冷的剑正中江清越的肩胛骨,鲜血四溅,剑上却没留半分血迹。
这忽如其来的动作让江清越瞪大眼睛,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嗬嗬的声音,那人的下手之快,让他根本没有丝毫转圜的机会。
他就这样死了吗?
这让他怎么甘心?
他忘记了……什么事情?
第十七章 看日出
春寒料峭,穿着这身衣服,晚间还有些冷,还好怀里抱了只狐狸,带来些许温暖,祁思言百般聊赖地走在御花园里,皇宫太大,走回去需要小半个时辰。
祁思言想到刚才春风带着他跃起的那一幕,眼里闪过狡黠的笑,他回头甜甜地喊道:“春风!”
“殿下?”春风垂下眼,语气温和:“怎么了?”
“你刚才带我飞起来那个,是不是轻功啊?”祁思言转身退着走,他望着春风,羡慕地道:“飞来飞去应该很好玩吧。”
他小径旁的灯笼照亮了祁思言的模样,他精致的眉眼里满是期待,还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一点想法都藏不住。
春风心头的柔软霎时间都涌了上来,他笑着顺祁思言的话说下去:“不是很好玩,不过对于殿下来说应该有趣。”
祁思言故作失望:“可惜我不会飞。”
春风主动问道:“属下带着你飞回去?”
“好啊好啊!”祁思言开心的两步跑到春风的旁边。
祁思言半点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早已被看穿,他已经兴奋的快要跳起来,想要偷一会懒是一方面,想要体验一下飞起来的感觉是另一方面,他激动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幅模样看的春风的心愈发的软。
上辈子的祁思言被囚禁后,也曾趁夜偷偷让春风带他飞上了房顶。
那日是春节,宫里发了年钱和赏赐,看管的人有些偷偷结伴喝酒去了,没那么严苛。
烟花绚烂,鞭炮声响彻整个皇宫,不断来往的下人都相互说着吉利的话,千般热闹,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灯为太子殿下而留。
祁思言坐在房顶上,神色期待地瞧了片刻,脸被东方吹的泛着苍白,他就这么望着春风,雪白的狐裘披在他的身上,宛如黑夜的唯一的纯白,一个人要在房顶,分明无边寂寥,眉目却无尽温柔,呼出些许热气凝成薄雾,语气满是笑意:“春风,你坐下一起来看烟花吧,再过一个时辰,就过年了。”
春风看不透太子殿下的想法,他不认为太子殿下是真的期待,真的开心,祁思言的笑意里藏满了他看不出的情绪。
“再陪我看一场新年的日出吧。”祁思言笑着拍了拍身边道:“以后说不定就没有机会了。”
“不。”春风难得冷硬的反驳:“有机会,属下明年再带你看日出。”
“嗯。”祁思言很开心的点点头,双眸逐渐亮了起来。
两人在屋顶看完烟花就在屋顶静静地等日出,裹着狐裘的祁思言并不觉得冷,逐渐的有些困,心口的桃花隐隐作痛,他轻咬着唇,额头冒出冷汗,等着疼痛过去。
过了半晌,疼痛逐渐消失了,他有些犯困,便靠在了春风的肩膀上。
那一瞬间,春风的感官似乎放到了最大,他能听见祁思言绵长的呼吸,感觉到祁思言温热的鼻息从他的颈侧划过,也能感觉到祁思言的头发被风吹起刮过他的手心。
他轻轻的伸手,揽住祁思言的肩膀,将他拢在温暖的怀里,在寒风中静静的,克制的抱了祁思言一会,才抱着熟睡的祁思言回了宫,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而后拎了一壶酒,在祁思言坐过的位置,静静地等待日出的到来。
那天之后,祁思言的身体就变差了。
“春风!”如今的祁思言抱着狐狸,双眸澄澈,他拉着春风的衣服,催促道:“快点快点!”
春风温柔道:“好。”
“你抱着它。”祁思言把狐狸递给春风:“我抱着你。”
春风伸手想接。
狐狸尾巴一甩,不乐意,然后伸出爪子往祁思言衣领上爬了一段,前爪抱着祁思言的脖颈,尾巴也缠住,宛如一条狐裘毛领,爪子轻轻地挠了祁思言一道,像是在教训他刚刚居然让其它人抱它。
祁思言僵硬地动了动脖颈,温暖的皮毛裹得紧紧的倒让他有些人了,他面色为难:“这……它这样行吗?”
“属下慢点就行。”
春风试探性地伸手揽住祁思言的腰,感受到掌下的柔软,脸色瞬间紧绷起来,脖颈都红透了,心跳如鼓雷,他手心发汗,足尖一点,轻松的带着祁思言上了屋顶。
祁思言乖巧的没有乱动,一双眼睛四处看,他不敢说话,怕嘴里又灌风打饱嗝。
原来皇宫从上面看,就像找不到出口的迷宫一样。
春风的手好稳。
臭狐狸爪子刺到他肉啦!
……
到了宫殿,祁思言才感觉这段要走小半个时辰的路居然这么快。
他不知道这还是春风故意放慢了许多的速度,既为了祁思言的安全,也为了他想和祁思言多呆一会儿的私心。
春风是直接带祁思言进的内院,没有通传,把正在扫院子的奴才吓了一跳。
见到人,祁思言那沉浸在飞起来状态瞬间恢复成太子殿下的威严:“别怕,是孤!”
他吩咐道:“让水房烧水,孤等会要沐浴。”
明月听见动静从院子里走过来,瞧见祁思言和旁边的春风,连忙迎了上去:“殿下回来了!”
“嗯。”祁思言指指狐狸:“给它准备个窝,就放在孤房里。”
狐狸立刻唧唧叫,爪子不断的碰祁思言的脸。
祁思言红着脸哄道:“知道了知道了,爪子好疼的。”
“你绣活好,这两日其他事情放一放,缝个与我神似的小人出来,给它。”
明月满口答应。
春风手微微一抖,待到祁思言进了房,他才找到了明月。
高大的汉子跟在身后,明月不由得警惕:“风侍卫?”
春风有些慌乱,生怕被房里的祁思言听见:“你缝小人的时候,能不能,捎带给我也缝一个太子殿下?我可以给你一两银子。”
明月松了口气:“你也想要?你要拿来做什么?”
“不会做坏事,你放心。”
一两银子,是她半个月的月钱,这风侍卫看起来也是对太子一心一意的。
明月点头:“这有何难,过两日我一并给了你,不过你切莫让其他人知道,不然太子殿下饶不了我。”
春风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银锭子,约摸二两有余:“多谢。”
明月道:“多了。”
“无事,你拿着吧。”
春风转身回屋,回屋后便关了窗户,从床下掏出一把利剑,换了一身夜行衣。
子时过半,江老将军连夜拿着腰牌进宫请太医。
江清越身受重伤,奄奄一息,肩胛骨一道伤口最深,也最严重,胸口有一道外伤,虽然没有见骨但是出血量极大,而且他还中了毒,是南疆蛊毒。
第十八章 救人
不过这些事情并没有传到祁思言的耳朵里打扰他的清梦,他睡了一个好觉。
天光破晓,梦见里被一颗巨石砸扁,祁思言不断的挣扎,随即猛的睁开眼睛,感觉到胸口被大石头压着,根本喘不过气。
他低头,看见让自己梦见被砸扁的罪魁祸首€€€€国师的好狐狸前爪正压在他的胸口,整只肥狐狸的重量都集中在那一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尾巴烦躁的一甩一甩,目光谴责。
祁思言忍不住抱着狐狸放到自己的身侧:“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