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沐尧扬声道:“他愿意带你,并未在你们入门派第一时间就与你们分道扬镳,是想与你诚心相交,我必须试探你是否可信,辽国与祁国同盟已久,我也能放心些。”
“你们这是?”
“虽然祁国不问江湖之事,对这些江湖传言并不在意,但我也不想让祁国沦为笑谈。”祁思言抬眸正色:“如果你们愿意,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和感谢,我想邀请你们来参加我的生辰。”
炽烈隐隐感觉自己已经知道了的严沐尧话里隐藏信息和暗含的意思。
他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轻颤,却怕被人发现自己的情绪外泄,被他强硬地控制住,紧紧握成拳,几乎指甲都要嵌进肉里。
祁思言摘下面具。
露出那张被他在纸上拓印了无数遍的脸。
【作者有话说】:好难,全勤好难。
??第七十七章 战士遗孤
谁能想到,面具之下,居然是祁国的太子!
阿京双手用力掐住自己的衣摆。
回头看炽烈,炽烈早已经看呆了。
“虽然你们可不可信其实对我不重要。”祁思言回头朝着炽烈笑笑,他缓缓道:“毕竟我只是出来凑凑热闹,以后与你们这些江湖大侠能见面的机会不多,就算你们是坏人,也影响不到我什么,但我诚心与你们相交,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你……你是太子?”
炽烈喃喃道:“真好看。”
在纸上临摹了无数遍,也不及亲眼所见的美人风采的万分之一。
“嗯,我是太祁思言,你是从坊间那些平安符看见的吧?”祁思言对炽烈道:“不好意思了,我不是故意隐瞒身份的,还有,你别把我抢你邀请函的事情说出去啊!我爹知道会骂死我的。”
炽烈忍不住勾唇:“遵旨。”
裴煜伸手接过祁思言的面具,并未阻拦他,也未曾想先入为主桎梏祁思言的想法,只是平静地问:“你想如何处理?”
祁思言思索片刻,抬眼望着裴煜,眼神里满是信赖,显然是希望裴煜给他些建议:“掌门易主,先把这些年吞的银子吐出来,江湖朝堂本是两回事,祁国不想过多介入,但如果是剑派这样,还是需要介入一番的,武林大会至少也得让人看到祁国风采。”
“可以。”裴煜点点头,伸手摸摸祁思言的头:“按你想的做。”
“对啊,你可是太子殿下。”严沐尧绕到他前面:“大胆去做,天塌下来,有你爹爹在。”
“我又不做坏事。”祁思言撇撇嘴,朝着严沐尧小小抗议了一下,随后便道:“别浪费时间了,带我去你们掌门那里,顺便说说他的情况。”
“好。”
严沐尧引着他们去了理事堂,边走边道:“这一届的掌门姓赵,叫赵和,其实很早以前,剑派就已经走下坡路,权利都掌握在掌门手里,不过以前的掌门还是不敢把光明正大把职位给儿子,就传位给了自己的得力弟子,得力弟子自然把师父视如亲父,这就和传给儿子也并无两样。”
“这赵和见祁国一直都不管剑派,就生了心思,以前是贪些钱粮,还在饭堂也设立三六九等,那些父亲战死,母亲亡故的孩子被祁国送到剑派来,却当着外门弟子只能受赵家糟践,从小每日做最苦最重的活,还吃不饱饭,赵家嫡系倒是吃的穿的甚至比得上官家子弟,现在还直接想直接让儿子继位,以后直接让他历代赵家子孙当剑派的掌门。”
“赵和想在剑派称王称霸?”祁思言的怒火已经上升到了头顶,如果在他头顶放两片叶子估计可以直接着了,他双眼凌厉:“祁国那些遗孤送到剑派来是想让他们好好照顾的,我大祁士兵战死沙场,看着他们的孩子在剑派受欺负该怎么想?”
祁国太大了,管理的地方太多,需要管理的事情也很多,官员每天都要要是禀告,一层一层根本管不过来,每个地方的事情堆在一起都能将御书房的书案给压满,父皇根本腾不下心思来管一个小小的江湖组织。
只要每月拨去足够的钱粮就是,甚至每月还给那些战士遗孤额外的粮饷米面。
原以为剑派就在眼皮子底下,只要查,一查一个准,不敢造次,却没想到赵和根本有恃无恐。
“他是不是身后有人?”祁思言敏锐地道:“不然他怎么敢贪的这么厉害?”
“不错,会思考了。”裴煜心情很好的捏捏祁思言的耳垂作为奖励。
“您知道?”严沐尧抬眼望着裴煜。
裴煜无心解释,只是示意严沐尧继续说。
严沐尧便继续道:“你可知云贵妃的母家,云丞相的妻子云夫人,亲弟弟的三姨娘,姓赵。”
“这云夫人也是贾府贵女,诰命加身。”祁思言被牵扯到的关系给复杂到了:“贾侯爷虽然已经告老还乡,但是云夫人的弟弟,贾桂,我记得他现在是刑部尚书?”
“正是,那赵和把嫡亲女儿送给人家当小妾,借此巴上了云家,自然是有恃无恐,在祁国派人查探前就有人通风报信,自然传回去的都是好消息,虽然察觉到古怪,但国事太多,皇上也分身乏术,暂时搁置了。”
祁思言也就是在这时候才彻底意识到父亲常常念叨的国事繁重并不是说说而已,也意识到,很多细微的事情,父皇无法分神管辖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一份折子,并不是一份普通的折子,里面可能就有无数人的等待,他寄托了很多人的期望才有幸传到了自己的手里。
他不该对这些事情保佑抵触之心。
倘若他不那么贪玩,早日为他父皇分忧,那说不定剑派的事情就能早点被发现,这些战士遗孤就能早点过上该过的日子。
愧疚这种情绪迅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祁思言压的喘不过气。
他缓缓垂下眼:“那些战士遗孤,会不会恨祁国把他们送到这里。”
“不必自责。”裴煜牵住祁思言的手:“至少你这次来的方式很对,没有泄露身份,可以不被他们的表面欺瞒,直接一网打尽。。”
祁思言声音闷闷的:“可是我来晚了,如果我多为父皇分担些,国事多操心,可能剑派的事情我就能提前关注到。”
“哪有那么多的如果。”严沐尧对祁思言道:“别想了,你来了就好了,如果只有我,还得拖一会,毕竟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云家。”
战士遗孤很多,但能来紫禁城的,入剑派的遗孤,家里都是立了战功的,来紫禁城是为了补偿,让他们终身享福,没有任何的困扰,一辈子衣食无忧。
他先带着祁思言去看那些战士遗孤。
祁思言望着住在那些脏兮兮劈柴烧水的小孩,身上的衣服有明显大了,也有明显被勒的,鞋子也是不合脚的,与前面那些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弟子完全不一样。
小小发院子足足有不知道多少人来来回回,都是些半大的孩子,最多不超过十二岁,挤着大通铺。
那些超过十二岁的,根据严沐尧所说,已经开始做外门弟子,在外面干些粗活重活。
“哥哥,我饿。”
“哥哥,柴不够了。”
“没事啊,哥哥等会趁着人多给你偷点馒头。”
“现在山上有人,哥哥们深夜才能上山去打柴先别洗脸。”
一个四岁的小孩拉着一个六岁小孩的手,脸上满是羡慕:“哥哥,武林大会祁国牵了好多猪羊,还有牛,我还看到鹿,饭堂肯定好多肉吃。”
六岁小孩神色里满是老成和坚毅:“等他们吃完,哥哥去看看。”
小孩懂事地道:“不用了哥哥,我只是想一下肉肉的味道就好了,被人发现你要挨打的。”
“这是他们的东西,这是给他们吃的。”祁思言喃喃道。
祁思言吸吸鼻子,双目顿时红了。
“别哭。”裴煜摸摸祁思言的头发,想要安慰他。。
却见祁思言点点头,伸手擦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对,哭没用,我必须为了他们解决问题。”
他抬步走出去,脚步声很大,原本吵闹的后院顿时安静了下来,五六岁的孩子仿佛遭受过不少的教训,听见脚步声就害怕的警惕后退。
最前面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双目赤红地瞪着祁思言,瞧见祁思言一行人的穿戴不是剑派的人,更是警惕到了极点:“你是谁?”
“对不起。”
祁思言朝着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我代表祁国,向你们和你们的父母道歉,我来接你们回家。”
孩子们顿时愣住了。
连炽烈和阿京也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祁思言,堂堂祁国太子,居然会朝着一群小孩用鞠躬的方式道歉。
那个十二岁的被迫担任所有孩子保护伞的孩子蓦地大口大口的呼吸,急促又气愤,像是有很多很多话要说,藏了很多很多的委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从何指责。
看着面前这个给自己道歉,要接自己回去的陌生人,这个十二岁的孩子满腹无处诉说的委屈和压力全然倾斜,脸上的警惕逐渐从无法理解的茫然变得难过。
“你现在来有什么用?”小孩子大吼道,眼泪边吼边掉:“我不用你的道歉!你道歉有什么用?”
“是你们把我送到这里来的吗?”
“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里来啊!”
一个三岁的小孩怯生生地道:“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事情吗?哥哥,为什么,笑笑要吃不了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祁思言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他哭着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贪玩了,对不起……”
裴煜快步走过去抱住祁思言,手轻轻地拍打着祁思言的脊背,像是安抚受伤的小动物一般。
他温和的帮忙安抚着这些小孩子:“饿了吗?我让这个叫春风的大哥哥带你们去饭堂吃饭,欺负你们的那些人,这个哭鼻子的大哥哥会帮你好好教训的,还是你们想看着他教训他们再去吃饭。”
【作者有话说】:啊好气,全勤超时了
??第七十八章 宋离歌疯魔
皇宫。
看着礼部递来的关于太子生辰宴安排的折子,皇上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微微皱眉:“太子前两天是不是回来找春风的,而后又匆匆出门了还带回来个孩子?”
“€€。”赵公公点点头。
皇上思索片刻:“人找到了吗?他怎么样?那孩子是什么人?让那边的人查查是否有危险。”
“€€。”
皇子边看折子边笑着道:“等太子武林大会回来了,他就有得忙了,炎国,辽国,南疆这些大国可都递了折子,派的人最低也有皇子,都会来参加他的生辰,足以可见对太子的重视,到时候太子需要一一接待。
他说起祁思言就有些停不下来了,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还有他外祖家已经传了家书,五日前已经从海外返程,三日后就回来了,最近的南疆二皇子和五公主会同严老将军一起在三日后回来,虽然是败国,但礼部也应当礼数周全,到时候设宴,你让人告诉太子,无论玩没玩够,武林大会一结束,立刻回宫,时间很紧,别贪玩。”
“€€,奴才等会就去通知。”赵公公也轻声细语地道:“太子殿下确实要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了,倘若和这些皇子公主处的好,也是一点人脉。”
其它的皇子成年的生辰宴,不管是辽国还是炎国都只是写了信,寥寥几句庆贺。
祁思言不一样,他是从小钦定的大祁太子,生来便是无上尊贵,他的成年意味着大祁朝堂需要重新洗牌,会对大祁朝堂造成很大的震荡,所以他的成年才会来这么多人皇子和公主,一是为了与祁国交好,二是为了探听虚实,看祁思言是否是一个合适的国君,以及他对其他国家的态度。
皇帝点点头,叹了口气,同赵公公也不怕多说:“辽国这次来的可是辽国皇后的小儿子,是辽国皇帝的老来子,在信里,辽国皇帝满满的舍不得和担忧,可见其对祁思言的重视,希望太子把握好机会,好好相处日后也是一大助力。”
可是处的好哪有那么简单,“处的好”是双方都有共通的利益交换的条件,心照不宣的选择作为对方利益链中的一条,祁思言心眼不多,别被人骗了才好。
这些事情又不能手把手的教,否则就太偏心了,所以他也没过多插手,等那些皇子公主一道,他的那些儿子谁和这些皇子公主来往都行,只是他们都是为了祁思言而来,自然要祁思言亲自接待,否则就太过失礼了。
“还有告诉御林军和禁卫军,加强皇宫的巡逻,还有从里面选些人出来跟着,等南疆三皇子和五公主到了,太子会同游去猎场围猎,让人把猎场收拾一下,东宫那边,清点些人带过去收拾住所。”
“€€,奴才这就去。”
赵公公时第一次见皇帝吩咐如此多的事情,时真的桩桩件件在为祁思言做打算,仿佛不是位高权重讲求均衡的皇帝,而是心都偏的没边的父亲。
要保护太子和南疆使臣们一起围猎,这可是个抢手活,如果没出什么差错,每个人到最后都是有赏的,命令一下来就有无数人报名。
可是白成薪不是奔着奖励去的,自从那日祁思言帮了他之后,白成薪就再也没有见过祁思言了,因为是严将军的部下管理,听他是祁思言派人送过来的,不管是领头还是同寝的士兵,都对他很友善甚至是巴结的态度,连守夜都很少,基本都是白日巡逻,夜里能安心入睡,不像别的士兵需要守夜。
这让他尝试到了久违的,跟在祁思言身后的那种感觉,那种仿佛凌驾于别人之上的特权。
可是自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祁思言,即使他现在过的已经比以前好了,如果他没有经历过前世,他可能会知足,可是他前世可以跟在祁思言的身后,碰他的手,抱他,轻而易举的掌控祁思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