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的第一佞臣 第67章

  有这些八卦主力军的贡献,宣景的美名便更上一层楼。

  而三皇子和太子那边就着实不怎么样了。

  被爆出来当初灾年时涨价最狠的那些铺子都多多少少和太子跟三皇子有关,百姓们群情愤怒!

  虽然距离当初灾年已经过去许久,但当初的艰难困苦让京中百姓们至今心有余悸、难以忘怀。

  得知幕后黑手竟然是太子和三皇子,这满心的愤怒就有了目标。

  多少人在灾年中失去亲人、饱受苦楚,就有多少人痛恨太子和三皇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宠弟狂魔

  人的恨意是一种相当容易被传染共情的感受,那些即使在灾年中还算过得去的人也被这些激愤的百姓所感染,对太子和三皇子愤怒不已。

  很快这件事就惊动了朝廷,惠承帝那边桌上就没干净过,每天讲述百姓们如何不满两位皇子的折子雪花一样的飞到他的案前,看都看不完。

  惠承帝十分愤怒。

  他知道两个儿子争权夺利,也在一定程度上纵容,毕竟皇位是能者居之,他也想看看两个儿子到底有多少本事。若是太子真的太过不济,就算把江山传给他他也守不住,那还不如给老三。同时太子和三皇子争斗制衡,也能保证他的绝对皇权并不旁落。

  惠承帝自知没有高祖英明,也没想过在自己在位期间做出什么丰功伟绩,就想着无功无过就是了,到后世评价他时能称得上“明君”便足以。

  可看看现在,都发生了什么乌糟事!

  他最看重的都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两个儿子,竟然引发了如此之大的民愤民怨!子不教父之过,难道这些不会被百姓们算到他的头上吗?这么一来他哪里还能没有过失?

  前不久才稍稍恢复的皇家脸面现在又被这两个逆子给丢尽了!

  惠承帝气得一连吃了两颗保心丸才没有气昏过去,当即就下旨罚太子和三皇子各禁闭三个月,期间不得参与朝政。两人名下的那些铺子也都直接被查封,等整顿好之后会再进行公开拍卖。另外两人在灾年谋求的那些暴利也都被要求按照账目上的记载全部拿出来,一部分用于安慰愤怒的百姓,一部分充入国库。

  待看到具体的数值时,惠承帝又是眼前一黑!

  这两个兔崽子比他想象得还贪啊!

  头一次,惠承帝开始怀疑他选择的这两个儿子会不会都不适合这个皇位。

  将来不管这两人谁继位,若是将整个朝廷弄的乌烟瘴气的,他这个“先皇”也少不得要被拉出来“鞭尸”。

  谢恒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心中极为满意。

  如今他也开始着手准备,毕竟还有几日就要正式外放了。

  委任状上外放的地点是安州。

  谢恒之前也已经做过一些基础调查,安州这个地方其实算得上富庶,每年的税收不少,朝廷设置的地方官自然得了不少好处。

  但是前年安州一带出现匪患,官府剿匪不利,弄的百姓民不聊生,甚至影响了安州和其他地方的贸易关系,安州便请求调就近的地方军来剿匪。

  而剿匪所需的各种花费,安州自己出三成,剩下的七成竟然都是要朝廷来出。

  各种花费明细看得人眼花,最后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真正用于剿匪,又有多少进了安州地方官的口袋。

  惠承帝当时被气得可不轻,也难怪现在要拿安州第一个试刀。

  三月底谢恒就要走马上任,现在留给他准备的时间可不多了。

  谢家这边人来人往,谢长青还设宴款待亲友,名义上说是庆贺谢斌和谢恒从此就要开始踏入官场报效朝廷,可席间言谈就只围着谢斌,对谢恒提都没提,甚至有人都替安静坐在席上的谢恒感到尴尬。

  谢恒自己无所觉,该吃吃该喝喝,能不用跟这些人应酬那还好呢!至于被那些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更加不在乎,又不会少一块肉。

  谢斌心中不忍,席间一直照看着谢恒,后来在谢恒吃完要提前离席后,他还追了出去将人叫住。

  “四弟等等。”

  谢恒停下脚步转身:“兄长找我有事?”

  谢斌将人叫住后就语塞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不管自己说什么安慰之语都仿佛有炫耀之嫌,都好像在故意显摆戳谢恒的心窝子似的。

  斟酌了一番,谢斌说道:“那些人的态度你不必在意,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是。至于父亲,你更不必多想,他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从谢宏被流放后他越发拎不清,更是拼命想在同僚好友中证明自己还好得很,他……”

  谢斌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谢长青再怎么样也是他们的父亲,为人子女如何能在背后说父亲的不是?

  谢恒眨眨眼,随后满脸落寞地低下头,就连声音也变得十分低沉:“父亲从来就看不上我,不管我如何在乡试、会试、殿试中表现突出,他都看不上,甚至会因为我的表现出众压过了五弟而心有不满,我也早就不寄希望于能在父亲身上感受到关爱。只是我还是没想到这一次的外放会让父亲对我彻底漠视。呵呵,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听谢恒这么说,又见一贯不会在人前低头的谢恒露出这种表情,谢斌心中十分难过。

  “四弟,你……”

  “好了,一番玩笑话,兄长还当真了!”谢恒再度抬起头,脸上哪里还有刚刚的落寞伤心?嘴角勾着,眼里都是狡黠的笑。

  谢斌都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看着谢恒:“你……”

  谢恒双手垫在脑后,难得一派玩世不恭的做派:“说习惯了父亲的漠视倒是真的,但就是因为习惯了才一点都不伤心。我在我那小院中这么些年都是一个人野蛮生长,没有母亲疼爱、父亲教诲,现在不也好好的?父亲的认可与否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便足够了。兄长不必为我担心,汝之砒霜吾之蜜糖,你们觉得不好的事在我看来未必就是坏的,可能我很满意这个外放官职呢!我先回去准备了,兄长也赶紧回席上去吧,不然父亲没了向其他人炫耀的资本就该出来寻你了!”

  说完谢恒就潇洒地一转身离开了。

  谢斌看着谢恒的背影,心绪一时复杂。

  他还是不相信谢恒如他后面表现出来的那般洒脱随意,相比之下他更觉得之前谢恒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这世上那里会有孩子真的完全不在乎长辈的态度?哪里会真的不希望成为父母的骄傲?得到长辈的肯定?谢斌看来前面都是谢恒的肺腑之言,而后面才是强颜欢笑。

  之前刚刚经过硫酸红枣的事情时,谢斌还觉得谢恒心机深沉,隐隐有些防备之意,可现在,看着那少年郎翩然离去仿佛与整个世界无牵无挂的背影,他又是一阵难言的心酸。

  谢斌仿佛头一次无比认真地意识到那是他的弟弟啊!

  身为兄长,他本该保护好弟弟,本该担起家中的责任。

  可最后,保住整个谢家的法子是这个弟弟想出来的,陛下迁怒谢家的后果也是这个弟弟承担的。他身为兄长,反而是在弟弟的身后接受庇护,而面对其他人甚至是家人对弟弟的冷漠,他都不能及时站在弟弟身边以维护。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加失败的兄长吗?

  这一刻,谢斌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在朝堂上闯出个名堂来!不仅为了报效朝廷,也为了将来能更好地护住谢恒!就算谢恒被外放就此远离政治中心,甚至被陛下遗忘,待他位高权重有了足够的权利之后,也一定要把弟弟给捞回来!他若是连自己的弟弟都护不住,还何谈护天下百姓?

  此时已经回到自己院中的谢恒并不知道谢斌的一系列心里变化,更不知道自己一时玩心兴起却让谢斌自此走上了“宠弟狂魔”的道路再不回头。

  晚上,谢恒出府去有家酒馆赴寇越的宴。

  寇越几人名次也都不错,阮信在二甲十三,得朝廷委派官职,再加上他本身的身份摆在这,虽然一开始官职不会很高,但也就是个踏板,一两年的时间内便能升上去,也会一直在实缺的位置上,后面的晋升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其他人也都名列二甲,虽然比较靠后,但都是家里有关系的,不用再等个三年,能顺利通过引荐得到官职。

  从此这些以前只会天天混在一起花天酒地不受家里重视的二世祖们就要开始在朝中各个部门任职,开启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官途!

  因为谢恒马上就要外派,这次的聚会主要也是为谢恒践行。

  几人也都觉得谢恒是被谢宏牵累,不然以谢恒在殿试上的表现和一开始被陛下的重视,又怎么会被委派这么一个尴尬至极的官职?还要外派!

  说是三年任期,可真正被外派的官员又有几人能在三年任期期满之后回京的?不过是三年又三年,之后便蹉跎一生了。

  想想如果没有谢恒,就不会有他们的今日,然而这个带领他们冲破黑暗并逐步实现真正的自我认知的人最后却落得新朝职外派的结果,如何不叫人唏嘘?

  包间内,不闻平时嬉笑逗闹的声音,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沉重,除了谢恒自己。

  谢恒左看看右看看,笑道:“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今日不是来给我送行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给我发丧的!”

  寇越瞪了一眼谢恒:“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必不负将军所期!

  谢恒:“怎么没心思?我这就要走马上任了,还是从五品的官职,状元郎都没我的官职高,我高兴还不对了?”

  阮信苦笑:“你这是在安慰自己不成?谁不知道新官职一向是费力不讨好的活,而且你这个布政使司左参议到地方去还是从人家手里头抠钱,能不被排挤就怪了。”

  谢恒却摇头笑笑:“什么地方空降个人进来不会被排挤?不过是程度差异罢了。再说我早有觉悟,自己不是金子银子,哪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反正这是陛下派给我的差事,我好好做着问心无愧就是了,旁人高不高兴、看我顺不顺眼我可不在乎。我也不用为别人多考虑,一切按照规矩办事,大家都按照规矩办事就能相处融洽,若有人不规矩那我就教教他们规矩!”

  谢恒这一番豪言壮语是把几人给说愣了,但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宽慰作用,只不过这作用有限,众人还是很担心谢恒,只是尽量不在面上表现出来。

  今日算是给谢恒践行,他们也得表现的高兴点,这垂头丧气的确实让人没兴致。

  谢恒看得出几人还是没完全放下心来,却也没有再多做解释。很多时候光说是没用的,说的再多,该担心还是要担心,等他在这个外放的官职上做出来的时候,他们也就都明白了。

  惠承帝如此看重此事,别说他能有多优秀的表现,只要能把当初殿试考卷上提到的内容不出错地完成,他也早晚会回归京师扬名立万!

  临行的前一晚,谢恒独自坐在院中,身上披着宣景的披风,手边烧着红泥小炉,桌上放着一只茶壶两盏茶杯。

  这两日他都没有见到宣景,也是知道最近宣景事忙。

  从当初接济百姓的好名声出来之后,急于挽回朝廷名声的惠承帝便给宣景派了许多差事,还都是好差事,意在让百姓看到朝廷是多么重视一心为百姓考虑的人,那这样的朝廷又怎么会是不好的呢?

  宣景接办的好差事越多,办得越漂亮,那么他在朝中的声望就会越高,到时候不用他主动招揽,向他靠拢的人就会逐渐增多,至少当宣景因为某些事而发表意见的时候,不会再无人附和。

  宣景没有主动向谢恒表明自己的真正目的,也是想着等时间久了,以谢恒的聪慧自然会明白,到时候不论谢恒如何选择他都支持,这总比自己一开始就主动说开让谢恒进退两难的好。

  可是宣景并不知道,从一开始,谢恒就是比任何人都了解宣景的内心真实想法,打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细心算计走的每一步都是在为宣景来日成王而铺路。

  谢恒乐意看到眼前渐入佳境的景象,不过宣景的自由时间少了,他能见到宣景的机会自然就更少了。

  外放三年,他就有三年的时间见不到将军,可他又做不到任性地去找将军,想来现在将军府的书房烛灯都还亮着吧?

  谢恒一个人自斟自饮,算是自己为自己也来一场践行。

  他记得将军的嘱咐,没有喝酒,以茶代酒,边上多放一盏茶杯,便当是将军也在了。

  就在谢恒觉得这茶越来越苦涩时,一片寂静的院中某个熟悉的角落突然传来熟悉的响动。

  谢恒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猛然抬头,一瞬间便捕捉到了那个刚刚翻墙落地如苍松挺拔的玄色身影!

  “将军!”

  谢恒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惊喜!

  宣景背着手走过来,看到谢恒身上披着自己的披风,满意地点头:“这次总算记得。”

  谢恒明白宣景话中所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遂又抬头笑问:“将军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宣景挑眉:“这是怪我来得晚了?”

  谢恒哪里听不出宣景口中调侃的语气,一边更不好意思一边想着将军如今也会这样开他的玩笑了。

  宣景看了一眼桌上另外一个空置的杯盏,拿在手上把玩,“这是知道我会来才在等我?”

  “没有没有!”谢恒立即解释道,“我知道最近将军事忙,未必能腾出来时间,我也不好去打扰将军,就、就自己摆了两只茶杯,当、当是……”

  谢恒没说下去。

  宣景也没逼问,只是伸手将谢恒肩头的一片落叶拂去,声音平淡却温暖,“抱歉,久等了。”

  那一刻不知道为何,谢恒竟然觉得心里和眼眶都在隐隐发热。

  “明日你就要启程,我有两样东西送给你,也不占地方,你可以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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