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的第一佞臣 第68章

  说完,宣景的另外一只一直背在身后的手转到前头来。谢恒这才看清这只手里握着两样东西€€€€一幅不大的画卷,还有一把精致便于藏在身上的匕首。

  “安州虽然不是穷凶极恶之地,但你的身份终究影响了他人的利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切不可大意,任何时候都要小心防范。这匕首虽小,但便于藏身,而且十分锋利,你带在身上也算一份自保之力。”

  宣景一向就很喜欢那些刀啊匕首啊之类的东西,只不过在现代因为法律管制,也因为自己经济实力有限,总买不到特别好的,而来到这边之后倒是有想过去买,但总是腾不出功夫,有点什么事就给忘了。

  眼前这把匕首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得到的第一把防身利器,还是将军亲手所赠,谢恒十分眼热,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摸来摸去都摸不够,那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的神态活像个占少女便宜的痴汉。

  刀鞘也是金属制,呈暗黄色,有点接近现代所说的那种古法金的感觉,但又不完全像。上面刻着古朴的花纹,不镂空,但更显沉稳厚重。有些地方镶嵌着暗红色的宝石,不多,不显得花哨,但能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一股尊贵之感。

  将匕首拔出刀鞘,神奇的是刀身并非常见的亮银色,而是一种朦朦胧胧的黑。

  谢恒还没见过这样的匕首,抬头向宣景请教。

  宣景:“这匕首为墨玄铁特制,通体乌黑是它的主要特征之一。它的材质令其不会反光,如此在刺杀人时也就降低了被发现的风险,更不会因为反光而被其他人注意到。你不会武功,这匕首给你用更好。”

  谢恒越听眼睛越亮,墨玄铁啊,听着就是了不得的好东西!这匕首就是用不上天天摆着看他也能赏心悦目。

  只是……

  谢恒看了看匕首,又看了看宣景,还是说道:“这么好的东西理应将军自己用,给我可是埋没了!”

  宣景:“我若想悄无声息地杀人,用不用墨玄铁的匕首都能做到。”

  谢恒:……这倒也是,将军的身手的确不用这种加成。

  宣景:“它留在你这才有机会发挥它的作用,当然我更希望它永远没有出鞘见血的机会。”

  谢恒被说服,将匕首贴身收好,还拍了两下,“多谢将军赠刀!”

  宣景的目光又转到画上:“看看喜不喜欢?”

  谢恒赶紧将画卷展开,是一幅八骏图。

  八匹马形态各异,颜色也不尽相同,但都栩栩如生威风凛凛,只是这么看着就叫人仿佛能感受那种蹄下生风的洒脱畅快之感!

  每一匹骏马都是如此的剽悍,如此的刚劲矫健。那骨骼及神情动态赋予了每一匹骏马生命!笔墨酣畅,形神俱足!好一幅意气风发的八骏图!

  谢恒一下子就明白了,将军赠刀与八骏图,前者嘱他小心自保,后者祝他大展宏图!

  将军果然与旁人不同!

  别人都为他被外放做官而感到惋惜,认为他从此将郁郁不得志。只有他的将军了解他明白他,深知他此去必定鹏程万里!

  谢恒看向宣景的眼神热切而坚定,“必不负将军所期!”

  夜色渐浓,宣景也不宜久留,他俯下身为自己和谢恒各倒了茶:“春夜践行,我以茶代酒,祝谢大人马到功成!”

  谢恒看向宣景的眼中缀满星河灿烂,仰头一饮而尽,喝茶喝出了饮酒的气势,连身上都更觉得暖洋洋的。

  次日天还没亮,谢家侧门的一辆马车便缓缓驶动。

  时辰还太早,谢恒又没说今日什么时候动身,谢家其他人除了谢斌之外也都不关心,便没人知道他就这样于昏暗的清晨披星戴月地离开。

  只是一个胡同拐角处,一身玄衣的宣景安静地站在那里,目送那辆朴素至极的马车渐渐远去。

  一同过来的荣启打了个哈欠很是不解,“你这都来送行了怎么也不现身?你家探花郎要是能看见你肯定更高兴。”

  宣景却摇摇头:“该说的话昨晚都说了,现在再见也只会徒增离别惆怅之感,还不如不见。”

  荣启眨眼:“不如不见你这大清早的还过来个什么劲儿?人家还没起床你就在这守着了,结果还连面都不见,你图个什么呀?”

  宣景:“你不懂。”

  荣启:“……我是不懂,那你拉着我也一大早出来做甚?”

  宣景:“没什么,只是见不得我这么早起来而你却还继续睡懒觉。”

  荣启:……你这么直接我就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就很膈应人!

  荣启:“对了,你让陆潇也跟着去了?”

  宣景点头:“他自己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办的又不是什么讨好的差事,即便有皇命在身也可能被刁难威胁,有陆潇在更有保障。陆潇早前在安州待过一段时间,对那里比较了解,也有一些人脉。”

  荣启啧了两声:“明明你现在也是用人的时候,还把陆潇派出去,这一去可就是三年!什么都为你家探花郎考虑周到了,当爹当到你这份上也是绝无仅有,亲生的都没你这么细心。”

  宣景转头:“当爹?”

  “是啊,”荣启很是自然地说,“你对探花郎不就跟养儿子似的吗?关心吃关心穿的,还担心孩子一个人在外头受委屈要派人跟着,这是多面面俱到啊!哎我从前还觉得难以想象你日后成亲生子的模样,现在倒觉得且不说你能不能做好一个丈夫吧,做一个好爹肯定没问题。”

  宣景长久无语,最后丢给荣启一个看傻子一般的眼神转身离去。

  到了正常晨起的时间,谢家厨房那边没见石竹去拿饭菜,让人到谢恒院子里一看,才发现院子已经空了。之后就去禀告老爷和老夫人。

  看房中收拾过的痕迹,想来人是一大清早就走了。

  虽说今日是谢恒离京外放的日子,谢老夫人和谢长青都没想着要给谢恒践行,也就是打算在用早膳的时候叮嘱两句就差不多了,对一个已经没有什么前途指望的庶子,之前好像把谢恒当做嫡亲孙子一般的谢老夫人态度也就那样,十分敷衍。

  谢老夫人和谢长青也都知道谢恒把他们的态度看在眼中,心中更是明白,但他们不在乎,左右没有了价值的谢恒,他们就更不在意自己在谢恒心中形象如何。

  只是他们不在意归不在意,谢恒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还是让两人十分生气,觉得被小辈甩了脸面,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用早膳时还在数落着谢恒的不是,说他当官了翅膀硬了便不将家中长辈放在眼中云云。

  谢斌听不下去,草草吃了两口就回去自己房中。

  他明日也要到光禄寺上任,谢老夫人和谢长青只当他是回去做准备,也没多在意,还想着明日是不是要多给谢斌些银钱,这第一日上任总要跟同僚打好关系,下职之后请吃个饭也是人情往来。殊不知谢斌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太不着调,昨日就应该问好谢恒今日出门的具体时辰,也不至于都没来得及送人一程,提前给谢恒准备的一些盘缠银两都没送出去。

  谢恒从京城到安州,走了差不多一个月。

  马车已经算是快的了,谢恒不娇生惯养,虽有些受不住颠簸,但还是尽力忍着,一直催促车夫快些。

  有的时候石竹都有些受不住了,脸色青白十分难看,谢恒才会让车夫停下来休息。

  一个月后到达安州,他没有大张旗鼓地进城,而是先低调进去,在城中客栈住了几日,大概了解了安州主城的情况之后才去官府报道。

  安州的地方官很是奇怪,之前明明收到消息,说几日前这位新来的布政使司左参议就该到了。

  虽然是从五品的官职,但因为上面没有派一个真正的布政使司下来,圣旨中便表明这位左参议可在必要时行使等同于正三品布政使司的职责,那也不容小觑。安州的知府也才正四品的官职。那可是安州最大的官。

  不过从身份上讲,谢恒终究只是从五品,此次过来又是从他们口中抢肉的,这些人自然打算上来就先给谢恒一个下马威。

  原本按照不成文的规矩,府衙中从五品下的官员应该带着部分衙役到城门口去迎接谢恒,而他们便商议好府衙上下不论大小官员都不去城门口接人。

  这些官场上的老油条都没把这位新科探花放在眼里,自认为这么一个初入官场的毛头小子肯定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有些在京有关系的官员还打听到这位新科探花原本还挺受陛下看重,但因为家中有人犯事被牵连,这才被安排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外放新官职。

  然而到了谢恒该进城的日子,他们虽然没去城门口等着,但也派了人看着,都在府衙内等消息,但从早等到晚却没有一点消息传来,最后去问竟说根本没见到谢恒进城。

  他们是不认识谢恒,但谢恒新科入仕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上来就任职从五品,哪怕是外放新官职,品阶摆在这,那想来也要坐像样的马车入城,行礼带伺候的人加起来少说也得三五辆车吧?可那日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车队进城。

  后面又等了两日,还是没见到,安州知府的人便有些坐不住了。

  这别是半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吧?匪患虽然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但要是运气不好在行至山林时也没准会遇上,这年头出门在外哪里有绝对的保障?

  要是这位谢大人真在半路出了事,那他们所有人只怕都要吃挂落。

  不管他是不是被家中牵累才被外派到这里,那都是陛下钦点钦赐的探花郎,是陛下亲设的新官职,又与他们本身的利益有所冲突,这在半路上人就出了意外,都没到安州主城,陛下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是他们动的手?又或者是他们在暗中做了手脚推波助澜?真到那时候被派来安州的就不会是这样一位初出茅庐的探花郎了!

  整个知府上下顿时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已经准备全员出动到城外去寻找谢恒。

  而就在开“动员大会”的时候,谢恒一身布衣,带着背着行囊的石竹云淡风轻地出现在知府衙门,对着众人微微一笑:“哎呀,我这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似乎今日人到得挺全,正好方便我一一认识。安州府衙果然勤政,这一大早就全员到齐开早会了!实在令人佩服!能在这样的府衙办差我也觉得很好啊!大家说是不是?呦,还没自我介绍,在下谢恒,新任布政使司左参议,哪位是知府蔡大人?麻烦来核对一下我的身份文牒和官印官册。”

  此时众人的心情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就是哪种恨不得将人一拳打死却还要因为对方一脸和善且并无过错,而也得跟着露出虚伪做作的微笑,就很膈应人!

  想要给谢恒下马威的计划没有达成,反倒被对方给摆了一道,就很生气。

  知府蔡康全沉着脸核对了谢恒的身份,皮笑肉不笑地道:“本官以为谢大人三日前就该到了,怎的今日才前来?莫不是路上被秀丽风景迷了眼,一时忘了走马上任的要紧?”

  谢恒一脸吃惊:“蔡大人这是三日前到城门口去等着下官了吗?”

  蔡康全一时语塞。

  谢恒又转头看向其他人:“还是其他哪位大人三日前去接谢某了?”

  众人都被问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装作没听到谢恒的话,反正谢恒也不是针对他们某个人说的,当与自己无关咯。

  谢恒笑起来,并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我确实是三日前入城的,不过还真没在城门口看到各位大人,兴许是错过了吧。这三日我都住在城中的云来客栈。也是想着自己初来乍到,对安州的情况不甚了解,而各位大人想来平日都是公务繁忙,我也不好拽着哪位大人带我四处看看,便索性自己去瞧瞧就罢了,不耽误其他大人的时间。”

  一番话说的那是滴水不漏,谢恒就知道这些人一上来就得给自己找麻烦,下马威这种事太平常了,就是在现代职场也不是没有这种事,故而早就做好了准备。

  以蔡康全为首的一众官员无言以对,谢恒的话全无错处啊,真要细究还很为他们着想呢!

  蔡康全也不得不露出个好脸,脸上的肌肉都在不自然地**:“谢大人真是考虑周全,倒显得我们思虑不周了!”

  谢恒连连谦虚摆手:“可别这么说!我初入官场,还有的是要向各位大人讨教问询的地方。另外……”

  “既然谢大人已经到了,那不如今晚就在府衙设宴,为谢大人接风洗尘吧!”

  谢恒还没说完就被一道表面有礼实则暗含着嚣张和轻蔑的声音打断。

  谢恒看向说话的人,扫了一眼对方的穿着,眼中带笑一脸真诚发问:“这位大人是……”

  那人脸色一僵,强笑着说:“当不起一声大人,在下姜功,是蔡大人身边的师爷。”

  谢恒恍然,仿佛刚刚才知道姜功只是个没有行政级别和事业级别的师爷一样,“原来是姜师爷!我看其他大人都还没开口,姜师爷便能先一步提出接风宴的安排,似乎能替除了蔡大人之外所有的大人做主似的,还以为得是蔡大人身边得力佐官之类,原来是师爷,失敬失敬!”

  这一番话真是将姜功的脸皮都要拔下来,尤其是最后的“失敬失敬”,那语气越真诚就越显得嘲讽。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们想腐蚀我!

  旁边其他官员也大有看不惯姜功的,不过是个无品无级的师爷,往日却总是仗着知府大人的信赖倚重便对他们指手画脚,如同他们的上级一般。那番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早就引得不少人不满,只是因为蔡康全的维护信任,才没有人敢找这个姜功的麻烦罢了。

  现在姜功想抢在他们前面给谢恒没脸以讨好知府大人,结果却反被谢恒给打了脸,不得不说真是十分痛快。一时间甚至有人对谢恒稍微升起了一丝好感。更有那心中有计较的已然从这一幕就已经看出这位年轻的探花郎可不是个脾气好能任人揉捏的,而且还不是那种骄傲易躁的性子,沉稳又张弛有度,只怕知府大人想要对付他可没有先前想得那般容易了。

  蔡康全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姜功是他的人,这个谢恒当众打姜功的脸面,是故意打给他看的吗?

  “谢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这就看不上姜师爷了?姜师爷多年辅佐我,在政事上为我出谋划策,即便不是府衙记录在册的官员,也是我的心腹。谢大人可莫要看不起人。”

  谢恒点头:“有才华又品行高洁的人,不管是何身份都值得被尊敬看重,蔡大人所言极是。”

  这番话既像是肯定了蔡康全的话又像是没肯定,反倒有一点说的很明白€€€€这姜功要是有才有德我自然尊重,若是我不尊重,那就是他无才无德!

  姜功气得牙痒痒,却不敢再贸然说话。

  不论白日这一番交手如何,晚上这接风宴该举办还是要举办。

  谢恒再怎么反感这些交际应酬,这接风宴也不能不参加。

  以往谢恒赴宴很少带着石竹,但这一次谢恒却提前跟石竹说好,晚上要带着石竹一起。

  石竹心里是有些抵触的,今日早上他就吓到了,从来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当官的,而且好些都比老爷的官职还要大,而且那些官老爷威严十足,他看了就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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