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的种族得以延续,生存。”
“为了自己种族的命运不再被随意掌控。”
“为了自己的种族不再像蝼蚁一样终日惶恐不安。”
“渐渐的你们自己都相信了这些理由,于是又开始理直气壮地抱怨。”
“怨神灵的不公,怨神灵的高高在上,怨自己的种族无论如何虔诚,神灵都吝啬于赐予你们凌驾在其他种族之上的力量。”
“怨神灵不肯垂下眼帘看你,怨神灵不肯优待或者特殊待你,明明你们各自都是各自种族里最优秀最顶尖的存在。”
“于是不满贪婪的你们利用了神灵的信任开始了弑神,却又在行动后才发现神灵与天地是一体的,你们不可能杀死神灵,甚至差点拖着整个大陆的生灵迈向死亡。”
“无法弑神的你们囚禁了神灵,窃取了神灵的力量,自己转身一变成为了救世的神明。”
“你们抹除神灵在这世间的一切痕迹,还将弑神的罪名打在了曾经和你们一个地位,却远比你们忠诚的兽族身上。”
随着格斯拉仑对于阿提卡斯等神明心理的剖白,喀纳大陆上所有仰头看着天幕的种族都惊骇到了极点。
“在初时的狂欢,自得,傲慢后你们渐生心虚,偶尔也会懊恼愧疚。再加上神灵并没有死亡,你们内心始终紧绷着,心里承受能力较低,心性最敏感,最能感受自然的精灵族和我们鲛人族的神明的精神相继崩溃,继而选择死亡。”
“而承受能力较强的你们,一边心虚愧疚,一边又不断地企图从被囚禁的神灵身上夺取什么。”
“出了意外,神灵挣脱了你们的囚禁。”
“你们惊慌的同时又有种坦然等死的态度。”
“你们将我和维露利雅叫来,并不是为了商量对策。”
“深知神灵力量的你们知道,喀纳大陆已经走向了末端,你们无能与之为敌,面对神灵这样的敌人,连挣扎都显得可笑。”
“于是你们在喀纳大陆的上空投放了天幕,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实时同步到天幕上,当维露利雅质问你们为什么背神时,你们就顺时说出自己的逼不得已,临到现在,你们还想将背神的一切源头怪罪在神灵的身上。”
“你们是逼不得已的!”
“你们是为了种族的延续!”
“多么伟大又让人叹服的决择啊!”
“连赴死都是带着赞歌的!”
“因为你们知道,神灵€€是不屑于向造物解释一切的。”
“所以你们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做下这种仿佛没过脑的行为。”
说到这里格斯拉仑墨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戏谑:“不得不怀疑上万年顺风顺水的生活,已经将你们的思维能力限定在一个较为低下的程度,以至于你们傲慢地以为一切都必将按照你们的所思所想而进行!”
“你们啊,简直虚伪又傲慢到了极点!”
格斯拉仑侧目看向天族,人族,龙族的三位神明,嘴角轻柔地勾起笑意:“我说的一切剖白,评价,猜想可否对了?”
天族的神明阿提卡斯定定地看着他。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低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演变成仰头大笑,笑得太入神,一度差点从神座上翻下来。
他像是疯魔了般,笑得天蓝色的眼眸里蓄满水光,笑得喘不上气,笑得眼里的情绪晦涩又难堪。
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不敢直视内心的私欲、贪婪和不堪,他们死死地抓住自己披在身上的皮,反复默念着自己是为了种族,为了这世间的万千生灵,一度连自己都相信了。
他们不敢去见被囚禁起来的神灵,不敢去想关于神灵的一切。
每次一想心脏就痉挛般的疼,灵魂被罪恶感撕扯着。
但这一切终将会被至高无上的地位,万人的拜服,无上力量带来的快意给抹平。
他们继续被贪婪驱使着做出更不堪的事。
“你说的对。”笑够了的阿提卡斯正了正衣冠:“其实以神灵大人的性格来说我们都得死,做不做这些,形象如何想一想其实都挺无所谓的,因为一切当将没有意义。”
“哦,对了。”他笑了笑:“我说的我们是整个喀纳大陆上的所有种族。”
闻言维露利雅豁然起身:“难道不是只要我们几个神明死亡就能……”
“太天真了,维露利雅。”人类的神明塞萨摩挲遗憾地开口:“在神灵眼里我们只是€€手下出现瑕疵的造物罢了,销毁是必然的,如此才能给下一批造物腾出位置。”
说着他一挥手,空中出现了一道波纹,随即远处的景象出现在他们面前。
画面里铺天盖地的黑雾犹如浪潮般卷袭而来,要不了多久就将一个人类的城池吞没。
“神厌,不陌生吧!那么你猜神厌是来自哪个神的厌恶呢?”
“自从神灵大人从永夜里出来,黑雾就开始有了袭卷整个大陆的趋势,最近更是越发汹涌,对生命力的掠夺速度也越来越快,一个人感染上神厌最多月余就会死亡。”
他装模作样的摇摇头:“这可是连我们都无法回转的死亡啊!”
外面传来喧嚣的喧哗声,无数天族展开羽翼飞上了神宫。
天族的神明阿提卡斯,人族的神明塞萨摩挲,龙族的神明赫门图特站起身,离开前他们扭头看向精灵族的神明和鲛人族的神明,热情地邀请:“要一起去荒城吗?”
鲛人族的神明格斯拉仑抬眸看向他们:“去荒城干嘛?”
龙族的神明赫门图特开口:“去见神灵,赎罪。”
格斯拉仑:“你们不是赎罪,你们只是想要在死亡之前再见一见曾经为之疯狂,如今依旧愧疚崇爱敬畏的神灵。并且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只要死在神灵面前,就能为自己罪恶贪婪的一生换得点心安,就能在神灵心里得到一丝一毫的谅解。”
塞萨摩挲笑:“你总是那么一针见血。”
直到现在,历经了上万年的煎熬,他们终于可以什么也不用想地去见€€了,哪怕死在€€手里,也甘之如饴。
“可你们永远得不到神灵丝毫的谅解,更不可能以自己的死亡换得一丝心安。你们要知道,你们的种族是因为你们而亡的,整个喀纳大陆的种族都将会因为你们犯下的罪而亡。”格斯拉仑那双墨蓝色的眼眸泛上厌恶。
“你们用你们的自私、贪婪将整个大陆拖入毁灭的边缘。你们是罪恶的,不堪的,恶心的,不见光的。”
“你们不会从神灵那里得到一丝一毫的谅解,你们的死亡也换不到神灵一丝一毫的释怀,你们是€€手下最失败的产物,让€€蒙羞,让€€永远不得释怀。”
格斯拉仑最后的一句话,算是将阿提卡斯他们一直维持着的淡然体面给扒了下来,他们的面容扭曲狰狞起来,眼里蓬勃而出的愤怒证明他们确实被格斯拉仑踩到了痛脚。
对上他们眼里愤怒的格斯拉仑恶劣地扯了扯嘴角,他矜贵地抬高了下巴,眼神锐利无比:“打一架吗?”
远处的天空上传来龙族的嘶吼,近处由天族产生的喧哗越来越近,有点不敢面对自己族民的阿提卡斯几位神明颇有点狼狈地转身离开。
见他们离开,精灵族的神明维露利雅追了上去,她要去见那位从未见过的神灵,试试看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走之前她回头看向今日语言格外锐利戳心的格斯拉仑:“你真的不去吗?”
格斯拉仑看向大海的方向,滚滚的黑雾似乎出现在了眼底,他笑了笑:“我要留在鲛人族,庇护着我的子民,这是我身为神明的责任。”
“爸爸,你看。”从院子外进来的皎皎抱着两只竹条编织的小狗噔噔噔地跑上来:“小狗狗,泽拉哥哥编的,我一个,爸爸一个。”
赫斯涅门蹲下身扶正皎皎头上新戴的花环,然后接过皎皎递过来的小狗,发现确实编得很精致。
爸爸接过小狗后,腾出手来的皎皎就把头上的花环取下来,踮起脚戴在了爸爸的头上。
小小的花环戴在赫斯涅门大大的头上,显得稍微有点滑稽。
对上爸爸疑惑视线的皎皎不好意思地挤进爸爸怀里,嗓音小小地道:“皎皎想给爸爸编花环,学了好久,浪费了好多花花,剩下的花花就只够阿雷拉姐姐编一个花环啦。”
赫斯涅门垂眸看着挤进自己怀里,不好意思得嗓音都小了的小家伙,眼眸带笑地问:“学会了吗?”
“?”没反应过来爸爸问的是什么,皎皎仰头看着爸爸疑惑地眨了眨眼。
赫斯涅门捏了捏他脸上最近长出来的小肉膘:“编花环,学会了吗?”
“没呢。”皎皎扁了扁嘴。
“我教你。”
“可是没有花花。”
“有,你看。”赫斯涅门将他的小脑袋扭向一边。
看着院子里突然长出来的五颜六色的花花,皎皎惊讶地眨了眨眼眸,然后就弯起了眉眼,扑进了爸爸怀里高兴地蹭了蹭。
蹭得额前的额发都翘起来的皎皎仰头看着爸爸,斑驳的阳光穿过树荫落在他漆黑明亮的眼眸里,折射出了碎星般的笑意:“爸爸厉害。”
赫斯涅门轻笑出声,抱着皎皎坐在地上,随手扯起一旁的花,握着皎皎的小手开始一步一步地教他编花环。
当然,我们的神灵大人其实并不会编花环,但是€€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分了一缕神识来到阿雷拉面前,让她教自己编花环,然后一边学,一边将学到的教给皎皎。
阳光穿过树荫悄悄地落在金色神明的身上,和风抚动他的发丝,其中有一缕发丝调皮地遮住了他怀里小神灵的眼睛。
“哎呀。”被遮住了眼睛的皎皎伸手拿下遮住眼睛的东西,发现是爸爸的头发后就乐呵呵地抿着唇笑了起来,还仰头将手里抓住的头发递给爸爸看。
神灵大人笑着从一旁摘了朵金色的花放在小神灵手里,换回了自己的头发。
和煦的风依旧悠闲地吹着,当晚霞从天空落下来的时刻,祸害了一院子花的金色神灵,将自己编织好的第一个花环戴在了小神灵的头上。
小神灵也踮起脚给大神灵戴上了自己编织的花环。
“爸爸厉害。”美滋滋摸着自己头上爸爸编织的花环的皎皎道。
“嗯。”赫斯涅门点了点头,认同了皎皎的话。
“那皎皎呢?”歪着头的皎皎期待地看着爸爸。
“皎皎什么?”赫斯涅门故意逗弄着他。
“厉害呀。”皎皎鼓了鼓小腮帮道:“皎皎夸爸爸厉害,爸爸也要夸皎皎。”
“这样啊!”赫斯涅门笑着将皎皎抱进怀里,戳了戳小家伙鼓着的小腮帮道:“皎皎当然厉害了,比任何小孩都厉害聪明。”
被夸了的皎皎当即弯起了眉眼,仰头用毛茸茸的头去蹭爸爸的下巴。
赫斯涅门抱着他往屋里走去:“饿没?”
“饿啦!”皎皎脆生生地应道。
“想吃什么?”
“肉肉。”
“那我们今天炖肉吃。”
“爸爸最最最好啦!”
第71章
“皎皎,皎皎。”院子外面响起了小伙伴狐右悄悄摸摸的喊声。
前几天荒原下了好大一场暴雨,暴雨结束后荒城外那条干涸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河床突然就有水了。
听大兽人们说那条河很是清澈,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很是好看。
这段时间因为从各个地方来到荒原上的外族越来越多,被禁止了不能再出去挖苦根的小兽人们听得很是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