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了死对头情敌的崽 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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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无边无际的痛苦、忐忑以及各种情绪的轮番爆炸里被无限延长,度量再也没有意义,成吨成吨的百转千回塞满宇宙的各种角落,最后都落到那盏“手术进行中”的灯上。

啜泣由不可控变得小声,之后几乎趋近于死寂。

钟表的形状在眼睛里变得越来越远,直到眼前只剩下白白的墙面。

只有疲倦的神经不断地,不断地收紧,在等着一个时刻€€€€尽数断开€€€€

灯终于熄了。

迟渊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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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秩拖着虚浮的步子,他高度集中的精神终于在此刻崩溃,以至于如果不是其余人搀扶住他,他便即刻要软倒在地上,所有情绪在一秒之类在他脑海中走过,他干哑着嗓子,不太能发出声音。

可对视上迟渊赤红的眼睛,他知道有人在等他回答。

可这算什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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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的情况和构想中的完美形态不一样,要达到理想里的摘除很难,只能说预料过。

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也的确如此。

孩子很快便被取了出来,将将三十二周,一出生就被养在保温箱里,尽管命运多舛,但好像情况算好。

之后一切便变得混乱不堪......

凌秩现在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他张合着嘴,努力使自己像每次手术出来时通知家属般,把事实告诉迟渊:

“活着......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可发出声才明白自己出口就是哽咽。

他问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算是希望么?

现在他看着迟渊,想问同样的问题。

凌秩清晰地听到自己内敛的泣音,听到蒋€€辞崩溃的哭声,可眼前的人,离他最近的人,只是静默地站着,如里面躺着的陆淮一样安静。

“迟渊......”

他干巴巴地喊道。

“他会醒的。”

“他一定会醒。”

成晔从未见过迟渊如此狠厉的一面,不像是对爱人殷切的期盼,如果忽略到渗血的眼睛,大概更倾向于在废墟里重塑信仰后,如若达不到,就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不像是要陆淮醒来,而是在对自己说€€€€我会把他抢回来,哪怕要入阴曹地府的地狱。

迟渊攥紧拳,他说过爱我,就要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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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被转移到重症病房,脸色苍白透明,他巴掌脸笼在呼吸罩下,那根细长的管子,纤细单薄却好似系着两个人的命。

迟渊只敢站在外面,透过那扇很小很小的窗户,深深地凝望着,谁都知道无人能劝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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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爱到底是多陈词滥调的东西,它是凡夫俗子周而复始的烂俗戏剧。

迟渊和陆淮大都对这种东西接受无能,甚至于有些“不屑一顾”的意味,他们从来都看轻“爱”的力量,对所有的不理智压入箱底,用锁尘封。

可偏偏,都在此栽得最惨。

但栽得大概不是“教人生死相许”,而是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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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渊给陆淮的期限叫“一定”,凌秩下的论断从另一层含义解释称为“无期”。

迟渊细细琢磨着陆淮不醒来的原因,后来有了很浪漫的说辞,因为这个说辞,他能克制住自己的崩溃,容忍自己把仅存的理智用来体面和有条不紊,稍稍把注意力从陆淮身上分开些许。

大概,是陆淮等过他太长时间,那样长的时光里,对方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应。

陆淮这人向来有仇报仇,迟渊想着对方的不可一世的模样,噙起笑,或许他自己也得把“等待”一分一秒地还回去,陆淮才会满意。

没有回应的爱人好像森林深处的泥潭沼泽,你看不到希望,却被吞噬得越来越深。

为此,迟渊稍微发了短暂的疯,他恶狠狠地威胁:

“陆淮,现在醒来的话,我还能给你留几个人教训。”

“陆淮,你再不醒来我就把你在陆氏的人全都策反!”

“陆淮,你要是不睁眼,我就把这个利润巨大的项目独吞了?那时候迟氏就一家独大,你得好多年才能追得上......”

“陆淮,你不是很介意输给我么?你要是醒来迟了,变得一无所有,就只能依赖我了......”

......

他的威胁掷地有声,但动手时还是有所顾忌,于是缓了再缓。

前一天伏在地上呕吐到直不起身的人,第二日突然西装革履地状态极好。

成晔看在眼底,很是惊诧了番,以为是陆淮醒了,却被迟渊揪着去了公司。

他看着迟渊先是把堆积的事务处理完毕,再从善如流地摁断老迟董的电话,接着制定起迟氏未来发展计划,甚至于如何拓展原本不着急的国外业务都纳入其中,然后开了六个小时的会议,把所有项目都揪出来,分析讨论,拆解重组,效率快到令人发指。

最后直接就下午敲定的项目,和远在S国度假的合作人建立联系,准备直接通宵订机票和对方见一面,成晔闭眼再睁开,看到迟渊手边的三杯咖啡,连合同都草拟好了。

从瘫痪的废铜烂铁变成了不止不休的永动机。

成晔在一旁都看累了,却不想迟渊没准备休息,他跟着对方第一次踏进陆家。

迟渊考虑到陆擎得留给醒来的陆淮解决,面对对方觉得之后的时光过于无趣而抗拒睁眼,所以只草草收拾了番林烨。

首先把林烨境外赌/博,并且最后无力还债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扔在陆擎的办公桌上,什么也没说,给足陆擎反应时间后,扬长而去。

然后干净利落地抢了林烨正洽谈的几个合作,比起和陆淮的针锋对决,实在是不要太轻松。

反正迟氏看不上的扔个成晔做,看得上的本来就要抢,陆淮没醒过来,他顾忌什么?

然后高速运转的某人在“五年规划,十年展望”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除去帮股票跌到没影的方氏起死回生,然后让其比肩陆迟两家之外,很难再找到别的事做后。

缄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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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被那么多事填满,用各种词汇去代替“不可替代”,迟渊觉得自己还是抵不过想念,还是坐回到陆淮床边。

他三个小时高效能处理完很多事情,也可以如同雕像凝望着陆淮的侧脸。

可是三个小时可以转换,陆淮在他心口造成的缺憾严丝合缝地想造个一模一样的,大概只能把他迟渊回炉融了。

当他做完所有事情,看到陆淮那瞬间,第一句想说的话是:“陆淮,我有好好做事,事情完成了,才来看你。”

我依旧强大,坚不可摧,可以被任何人信赖。

我仍然骄傲,桀骜不驯,能轻易吸引所有人视线。

这样才是你爱的我,对吗?

可是没有对手的我,有点孤独。

当然,比起交锋,我更爱同你并肩作战。

迟渊低眸轻吻了下陆淮的眼睑。

一个月、一年、十年,你到底要我等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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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从重症病房到普通病房,一个月转瞬而过,孩子从保温箱出来,迟渊只低头看了眼,便让蒋€€辞将孩子抱回去了。

本来应该有满月酒的,可看着迟渊愈发内敛,也愈发冷沉的气质,蒋€€辞将话不动声色地吞了回去。她知道迟渊并不是不喜欢,只不过即使现在心神都在陆淮身上,再分不出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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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辞抱着孩子走后,迟渊低垂着眼睑,轻声对陆淮说:“你有没有很气?我知道你要是知道我这么对待孩子,名字没取,满月酒也不给办,甚至都没抱抱他,肯定会特别生气。”

“所以,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迟渊近乎于恳求。他其实一直没哭过,陆淮呆在手术室生死未卜时,眼角的血比泪多。之后推出来,凌秩告诉他,陆淮可能醒不过来时,他不愿哭€€€€会一切安好,他不必哭。

但现在,胸腔里的思念似乎达到饱和状态,要从虚无缥缈的气体凝结成可滴落的眼泪,让他抿唇时,能大致咂摸出些许咸和涩。

“不醒,他就没人爱了......”

他想勾起唇,但失败似乎轻而易举,迟渊埋首于洁白的被上,他怕眼泪沁湿被单,用掌心小心翼翼地承接着,宛若呢喃般:

“我也就没人爱了......”

颓丧和消沉一股脑全冒出来,扼制住他咽喉,捂住他鼻腔,连带五感都消减,一起要求他沦亡。

可他只会一遍又一遍地同陆淮重复,也是在向自己重复€€€€

“我爱你。”

如果礼尚往来,如果争锋相对,如果势均力敌€€€€陆淮,你睡这觉之前同我说的“我爱你”,我是回应了的......所以现在,你是不是该回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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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迟渊终于把自己作到胃病住院,感受到这个器官在身体内痉挛抽搐,成晔费老大力气终于把人拽去看病,怒骂都堵在喉间:“迟渊,你他妈到底能不能别这样半死不活的?”可又悉数咽回去。

因为迟渊没有。对方严谨又精准地进行着每一天,睁眼、工作、和陆淮呆在一起、闭眼,以此一天一天。

然后成晔咽下苦涩,正对上好友痛得失焦的眼睛。迟渊好像张合嘴说了些什么,成晔没听见,他稍微凑近些€€€€

“我终于知道你当初有多疼了......”

并非不自我爱惜,只是想感受得彻底,似乎只要足够痛苦,就能够为这段等待赋予价值和意义,也就只有如此,“等待”与“等待后一定会苏醒”才能荒谬又合理地画上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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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半年了,孩子还是没有姓名,连个小名,迟渊都固执地不让人取,就只能“乖乖”、“宝贝”和“喂”连换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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