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异世界种田的日子 第80章

从葛利转述的老洛恩特男爵口中的只言词组,结合羊皮书上的图绘和描述,子爵大人越来越觉得“血圈”这玩意相当的恐怖。

听上去似乎是用大量的人类的血液和性命为交换,打开了“地狱之门”,“污染”让塞尔丁人的敌人们自相残杀,而后散布出无数致死的瘟疫。

艹!这是物理屠杀加生化战吗?再加上这个世界上似是而非地存在着的“神明”……

陶舒阳光是想象下那个“血圈”就头皮发麻,更不要说如今这帮塞尔丁人似乎就是冲着自己这个方向画着血红的圈圈就来了。

再联想起在国王成年礼上那诡异的一幕,还有自己失踪的“系统”,要说这“血圈”和自己一点不相干,他自己都不信!

“老爷!有位远到而来的贵人前来拜访您。”

葛利管家的儿子,新任书记员兼管家助理杜克林轻轻敲了敲门,在门口禀告。

贵人?什么贵人深更半夜不睡觉,也不打个招呼就上门拜访?

“是派驻诺伊郡的新军的军团长,和先遣队一起刚到地方,连夜前来拜访老爷您。”

杜克林赶紧回复,他长着毛茸茸嫩胡子的年轻脸庞上,也是神色迷惘。

就算自家的子爵老爷现在是一郡最大的领主,也管不上隔壁诺伊郡的事吧?更何况那还是国都来的,据说是国王陛下亲自组建并且任命的新军军团长……给养多半是国王拨给的,哪怕要征税,也不该来找他们格莱郡的子爵老爷吧?

难道是看自家老爷得到国王陛下的赏识,来烧热灶?说实话,子爵这种中等爵位圣恩国内一捞一大把,好歹是有个实领领地才多少让贵族们看得过眼,国都来的老爷们多半还不惜得多搭理自家老爷呢。

要说这个军团长身份是冒充的?那位军团长虽然看上去极为年轻,可那一身低调又华贵的装扮和浑身高贵冷漠的气质,绝对不是什么人能胡乱冒充的,更何况还有盖了国王印章的制式文书……

杜克林脑海里念头百出,正天马行空地揣测来人。

身后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跟了上来,没等他惊愕地转身询问,来人就挥手一拨,把他顺势拨到了旁边。

“您……”这也太不讲规矩了!

杜克林憋着气,还想拦一拦,一边转头向子爵老爷通禀,只听几声惊呼,屋里的人眼光齐刷刷地瞪向来人。

来客只有一人,没有带着任何随从闯入托恩子爵大人的密议会室。

穿着精致华贵的深灰色连帽长袍的不速之客,缓缓抬起手,默默将几乎遮住他大半张脸的兜帽向后推去,银灰色的长发瞬间露了出来,在一室的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年轻而又让大伙熟悉的脸庞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他深深凝视着这里的主人,渴切地凝望着那因他出现而显得有些呆楞的子爵大人。

“艾瑞?!”

“小艾瑞?”

“哦!光明神在上,怎么会是你?”

“你不是在给国王陛下当替……唔唔!”

托德的惊呼还没喊出半句,已经被纳顿骑士死死捂住了嘴。

子爵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他是怎么带着艾瑞掺和到国王陛下成年礼的惊天大事中的,但是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说的么?

替身不替身的,王家的隐密哪件不是随随便便就要人命的?多吃可以,多嘴那就绝对不行。

纳顿不动声色地瞅瞅左右,这屋里能参与讨论的都是已经被子爵大人归入到心腹的自己人,也就托德一个参与的事情既多又嘴大。

“大人,您和这位……贵人有要事要商谈,我们?”纳顿勒着托德,转头低声询问子爵老爷。

不管这位艾瑞现在是什么身份,都不是他们随便可以探听的,少知道些更安全。

陶舒阳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了这话左右一看,两位骑士和史提夫是随着他们一路上国都的,他们一起经历了从圣殿山到王都的惊心之旅,但并不知道艾瑞其实就是国王,也是被自己再三叮嘱要保密所有相关的事情。

帕西和老管家等几位倒是见过当时在威兰领当自己小跟班的艾瑞,但从艾瑞离开城堡后,他们对惊心动魄的后续是一无所知的。

除了自己,应该再没有知道艾瑞就等于国王陛下。

托恩子爵定了定神,按住自己被惊得扑扑乱跳的小心肝,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今天的事回头再议。”

等神色各异的众人转身离开,子爵大人深吸一口气,一把拉过所谓的新军团团长大人,顺手拽进了屋里,砰地紧紧关上了门。

第96章

“你……我是说,您怎么突然来了?”

陶舒阳神情复杂地望着已有些陌生的年轻脸庞。

居移气,养移体。

年轻就是好,短短几个月,当初在地下墓穴里魔化得不成人形,神智不清地逮着大黑耗子咬的“异端”,在恢复了身份和记忆,又荣登圣恩至高宝座之后,已经完全蜕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君王。

€€€€起码在外表看起来,这已经是一位威严而贵气的王者了。

“艾瑞。叫我艾瑞。”

年轻的国王陛下看上去不是很愉快,眉头轻蹙,抿着薄唇低声道,“你永远不必对我用……那样的敬语。”

就仿佛我们之间的亲密和过往如晨露般,悄然消逝,杳无踪影,只在于幻想之中。

“啊!那也太,嗯,冒犯了?”

子爵大人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地迅速瞥了一眼国王陛下的神色,眼见那张明明长得冷峻又带着禁欲气息的脸庞上,嘴角又往下扳了微不可见的几分,他心虚又忐忑的心底也翻了个大白眼。

都说伴君如伴虎,也没说老虎心,海底针啊!

虽说当初悄悄不辞而别有点不太地道,那不也是为大家着想,免得彼此为难吗?!

谁家大佬愿意留着知道自己难堪过往的人,在跟前碍眼?

他这自觉麻溜地销声匿迹,也是成全了双方的那点恩义,因为知道太多而被“自愿”去见神明的人还嫌太少吗?

年轻的国王陛下并不与子爵先生争辩,他微微垂下眼,走近几步,贴近后者的身旁。

抬头望了眼桌上来不及收拾的凌乱书册和羊皮卷,仿佛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侧对着子爵先生,低声道:“血圈?你们也已经听说……”

他略有些薄削的唇,在话语间轻轻的,不经意地,正好蹭过陶舒阳的脸颊。

若有若无的温热触感擦过,两个人瞬时都楞了楞。

轻柔的呼吸打在脸庞上,盈盈如波的目光近在眼前。

陶舒阳呆楞了一秒钟,轰地一声,突然之间热血上涌,只觉得脸上身上全身的汗毛都炸开了,瞬间想起了带着“痴呆少年”赶路骑马进都城的那段日子……

冷静,冷静!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小屁孩!

陶舒阳心头哀叹着老大不小还那啥,果然魔法高深就容易心理变态,都什么时候了,美色当前居然还会乱了心神。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某名其妙快要烧起来的沸腾热血,把目光转向,触及桌上的羊皮卷,神色瞬间冷峻下来。

“是的,我们已经得到消息,塞尔丁人的那个什么‘血腥之王’一路屠杀,冲着我们这边而来。想必您突然到此,也是因此相关?”

路德恩三世脸颊上刚刚泛起一层浅浅的晕红,随着子爵的话语,那点轻薄的红霞渐渐散去,苍白到近乎晶莹的脸庞上没了血色,一片肃穆。

国王陛下凝神深深地望托恩子爵一眼,肯定了他的猜测。

“……准确地说,那只塞尔丁牲畜就是冲着你而来!”

“什么?!”陶舒阳瞪圆了眼。

他能感觉到塞尔丁人的来者不善,或许自己这里有什么是这些野蛮人想要的,但是没想到国王陛下会如此坚决地肯定。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他是挖了“血腥之王”家的祖坟不成?!

“……或许,你这么说也没错。”

艾瑞的神色有些古怪,看了看愤怒的子爵阁下,有些犹豫该怎么措辞。

“你还记得在我的成年礼上发生的事吗?”

听到艾瑞提起成年礼上的事,陶舒阳浑身一颤,想起了那时被地底钻出来的,所谓圣恩国神迹兼“血脉鉴定仪”里的古怪力量给侵占,那种威压绝望之下,连神智都几乎寒冷凝滞的可怕经历!

要不是艾瑞这个刚被承认血脉的新生国王陛下,误打误撞救了他,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现在!

当时溜得这么快,一来是怕惹国王陛下的眼,二来更是害怕那股古怪可怕的力量万一再缠上来。

那是什么?难道那就是所谓“神明”的残存力量?

它又和自己那个突如其来而来,某名其妙而去的系统的有什么关系?

“从儿时起,我就一直在想,什么是神明?”

“如果神爱怜于我,让我生而为人,高贵纯洁,成为圣恩的继承者,又为什么要让我遭受黑暗的侵袭,让我生不如死地€€活在人世间?”

“€€所爱的,加陪给他叫他多余;€€所厌弃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①。”

艾瑞低垂下眼,长长的银灰色睫毛,在鼻梁双侧映出一片幽暗的阴影。

他的唇微微翕张,低沉地吟颂着神明曾经的圣喻,语调清冷平淡,仿佛是在念颂一首无聊的诗句。

他细长而骨节分明的十指合拢虚握,像是在祈祷,指节却泛白,隐隐透出血脉青筋。

明明是如此平静的言辞,陶舒阳却听得心惊肉跳,胸口一阵烦闷,就像是见到一蓬死灰下隐约的炭火,愤怒与憎恨被压抑埋藏在灰烬之下,却更让人感受到如同疯狂的毁灭欲望。

“艾瑞!”

陶舒阳伸出手,紧紧握住了艾瑞那双冰冷祈求的手。

总觉得,要是再不安抚一下这孩子,那双美丽的灰眼睛就要流泪了。

他轻吁一口气,盯着年轻国王的眼眸,低声道:

“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话,他们说:神明没有爱憎,在€€的眼中,国王与路旁的虫子无异,人类也不比草木更受€€的爱宠。

命运给予你的,或许神早就暗中为它标上了不菲的代价;命运夺去你的,也或许会将让你惊叹的礼物藏在失意之中。”

子爵大人磕磕绊绊地劝慰着年轻人,差点把自己憋出一身汗来。

母胎单身,身边朋友又多是损友,他本来就不擅长安慰人,又是生长在红旗下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事业接班人,对于所谓的神神鬼鬼,向来是秉承华夏民族对神明实用性信奉的好传统€€€€临时拜佛脚,有用也难得记得还愿。

要不是这破碎三观的穿越,他压根就不信世上有“神”这种东西,哪怕现在都不科学地穿越了,还曾经挂上个更不科学的,能模拟神明功能的“系统”……他对“神明”的信仰,那是€€€€更不信了!

结合自己几十年所受的教育,对陶舒阳来说,他越来越怀疑这个世界所谓的“神明”是究竟是什么?

如果以神明能够使用本土人类无法企及的能力€€€€神力和法术来说,那他“离家出走”的那个系统岂不比“神”还要像“神”?!

或者说,这世界的神,本来就是更高层次文明的“入侵者”?也许外星人在土著中口中,另一个名字就是€€€€神?

脑海里虽然思绪连绵起伏,但是安慰本土人士,从小对神明信奉无比的年轻人时,他可不敢乱说,生怕把孩子给打击得信仰坍塌,三观碎裂。

毕竟,这世界的神明对于“渎神者”的惩诫听着实在是有些吓人,神明的笃信狂信者们可是讲究从精神和肉体上彻底消灭“渎神者”和“异端”。

在异世界生活了这些日子,陶舒阳也基本摸清楚了土著人们的鄙视链。

基本上,信奉者们以自家神明的伟力大小以及信奉者多少,互相鄙视,处于鄙视链的顶端。

神明的伟力见仁见智,谁家的信奉者还不会吹怎么滴?反正是神迹越来越少,“传说”越来越多。但信奉者的数目是实打实的,实在没法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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