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瞬时恍惚而颤抖。
在她眼前与她对视的朱雀目光坚定,没有丝毫退却口中说着让她痛彻心扉的话。
“你难不成忘了自已身上的伤疤是如何来的?”
“你也曾是这鞭下亡魂的其中一个!”
“当初可有人为你求情!殿下可曾对你心软!”
“侥幸拾回一条命来,如今却要去怜悯他人了!”
紫雁瞬时头脑混沌,四肢也变的无力,她决心放下私欲,好生做好自已分内之事。
只是就算不再提起,也难以将那心灰意冷的心痛当做没有痕迹的抹过。
她只是对殿下一往情深,只不过是一往情深。
不妄求身份,不奢求怜爱,也不妄图在殿下心里哪怕占有丝丝丁点的一席之地。
但丢了本分就是丢了本分,能得到的也只有无情鞭挞将尊严灵魂都捏碎。
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浑然无力,朱雀只轻轻一推便将她推至一旁。
紫雁踉跄了两步,被一言不发的玄翼扶了一把。
玄翼默默望着魂不守舍的紫雁,无声叹了口气劝慰。
“她只是性子太直率了些,没有其余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
紫雁默然轻轻垂下眼睫,转头间,面具下沿边脸颊上一道伤疤清晰可见。
她自嘲的笑了一声。
有什么可怪她的,说的也没错。
玄翼没有再多说,紫雁心悦殿下的事本就大不敬,作为一个暗卫只当时时刻刻认清自已的身份。
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便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紫雁是,那些心怀希冀妄图攀附高枝,自此衣食无忧的莺莺燕燕也是。
眼睁睁的看着朱雀将手中的鞭子扔进水里。
任由那些污浊的水渗进鞭身,使得鞭子变得更加沉重与紧实。
她也没再过多加阻止。
世间所有妄图以色侍人的女子殿下都厌。
轻则剥去自由,半生在这院落蹉跎。
再有揣着心思想方设法扰了殿下清净之人,便也只能殒命在这四方牢笼之内了。
眼前这便是个以那张惑人容色混进太子府的刺客,这鞭子,他该得。
何况,他还是个男人。
殿下必然不能容忍此般羞辱,未发一语也只不过是气急败坏,过于愤怒而已。
朱雀将鞭子从污水中捞起,舀起一瓢污水顺势泼在了昏迷的人的面颊上。
冰冷的水花瞬时浇透了萧争的头顶,将他的头发与脸颊全部拍湿。
激荡的冰凉也即刻便将他从人事不知中惊醒,下意识屏住呼吸,侧过下颌半张着嘴大口喘息着。
发丝湿淋淋的垂落到脸颊上,滴落的水流冲刷了他脸上的血迹汗渍。
他懵然的抬眸朝着四周环顾了半圈,眼底还全是倦怠与疲色。
手脚的沉重与身躯的酸胀还未缓和,还未愈合的伤口便淅淅索索随着他的神志苏醒,刺痛感遍布了全身。
他半声动静还没发出,一条鞭子挂带凛冽风声呼啸而来。
重重的抽打在了他身上。
即刻传来的剧痛使萧争几乎窒息,脖颈青筋暴起喉头霎时紧缩。
剧烈而来的疼痛顺着神经末梢丝丝缕缕传递着,将他已经跳动沉重的心脏都收紧了。
视线都来不及看清对面人的面容装扮,鞭打便接连不停的击打在他的皮肤上。
霎时皮开肉绽,血腥味逐渐浓郁。
他积着一口气堵在胸腔里,将即将脱口而出的惨叫扼杀在了喉咙里。
不间断的抽打几乎都没有给他喘息的空隙,伴随着衣衫破碎声,他几乎忍到表情狰狞,双腿不受控制的打颤。
除了不久之前他才遭遇过的刺杀,身上避无可避被利器剐刺出来的伤口。
萧争并没有忍受过如此难捱的伤痛。
但与之皮肉之外的痛苦,他觉得内心更痛苦。
第128章 身世
将所有太子府爪牙引开的那一刻,萧争就知道。
自已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命丧当场是最好的结果,而最差的,便是被生擒关押,受尽苦楚求生不得。
求死也不得。
就在此刻了,就在此刻这种深刻撕裂般的痛苦从身到心,都是如此难捱。
无数接连而来的痛楚让他思绪无法清明,除了几近竭力的汲取氧气,将声音都消匿在恨意中。
无数涌上的恨意与下意识吞入胸腹中的痛哼,竟让他恍然觉得。
自已曾经也这么做过。
好似自已曾经的某一天,某一刻,或者时常的每一刻。
都是如此刻这般。
浑身伤痕累累,被数之不尽的虐打包围着。
也是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中,疼痛层层叠加卷浪袭来,无穷无尽的欺辱与践踏。
日复一日,学会了忍气吞声。
学会了将一切呻吟痛苦全部随着涌出的血液咽进喉咙,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就这样沉默着,安静的,承受着。
萧争恍惚了。
在身躯上阵阵疼痛叠加,无穷无尽直至发麻的触觉里,他恍惚记起自已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小少年。
穿着不得蔽体的薄衫,瘦的好像一把骨头。
视线四周是金碧辉煌的高墙大院,他却处于一个空虚寂寥之中。
他是个被人随意欺辱践踏的身份,只因他的母亲是个不得宠爱的姬妾。
贱人生的也是贱子。
所有人都可以看他不起,每日以欺负他取乐。
他不过才十多岁,个子未长成,瘦骨嶙峋可以像拎个小羊崽一样被任意呼来喝去。
而那些日日以棍棒,粗枝,以像此刻一般这样的鞭子,抽打自已的人,身着华贵衣料,有着高不可攀人人仰望的身份。
也是他的亲哥哥。
北离王妻妾成群,子嗣无数。
他只不过是其中最提不起来的那一个,正宫与贵妃生的是皇子。
而不受待见永不得圣眷的侍姬所生的,连皇子称号都不配称作。
他是北离楚王的第九个儿子,自小就离锦衣玉食无缘。
楚王不恋萧侍姬,也不在意他这个可有可无的第九子。
而他虽为皇子,却至多只能被称公子。
与众多无数身份低微的王室血脉一样,人前称一声九公子,背后低贱如尘土。
正宫皇子可欺辱,下人奴才也可大着胆子呸他一口。
只因在那寡情凉薄的皇宫銮殿其中,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给他一丝照拂,舍他丁点怜悯。
唯有带他来这世上受苦的可怜母亲,会流着仿似永远也流不尽的泪水。
替他清洗伤痕,将带着苦涩的眼泪滴落到他瘦弱的脊背上。
可即便如此苟且偷生,也不曾将他放过。
北离王野心极大,不甘屈于人臣。
北离成了泱朝的附属国,面上伏低做小,私下野心勃勃。
他侥幸活到十五岁那年,有人进言称是泱朝六位皇子中,属五皇子最受泱朝天子珍视。
不如派个细作送进五皇子府,蛰伏在五皇子身侧。
待泱朝众皇子为了夺位自相残杀,自行解决了多余势力,五皇子最后定然是最有希望争得龙椅之人。
等尘埃基于落定,五皇子大权在握。
便让人将五皇子谋害,或是毒杀或是陷害,再寻计谋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泱朝皇族形同虚设,北离再与长公主里应外合。
天子排除传位人选在外的四皇子设计上位。
四皇子乃有北离一半血脉。
这泱朝天下,自此与北离同宗。
谋略是个好谋略,可五皇子蓝慕瑾自从出宫立府,就频频遭遇刺杀与阴谋。
其心性已远超同龄年岁,谋略无双文武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