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能:嫌疑转移
使用间隔:该技能为一次性技能,只可使用一次,使用后技能牌将被回收
使用效果:当技能拥有者受到怀疑时,可使用该技能将他人对你的怀疑转移到特定目标身上。技能持续期间,技能使用者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将得到他人的信任。
效果时长:十五分钟
技能触发:技能使用者可直接凭意念触发技能。
这张技能牌明显是与司予那张被隐藏起来的真实身份牌相匹配的,他之前之所以会把这张牌不动声色地换下来,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垂着眼把玩了片刻后,他终于收起了技能牌,抬眼看向面前众人:“各位这么气势汹汹地堵着路,是有什么事么?”
柯钦对上司予的视线,依旧有些心有余悸,他深吸了一口气,掐着自己的手心,强撑出了一副很有气势的模样:“这个外乡人身边站着的就是被邪术复活的特殊NPC,大家不要害怕,为了村子的和平,和我一起冲上去,把这两个人滥用邪术的人统统绑起来烧死!”
司予身旁的女孩穿着一件从头罩到脚的黑色罩衣,唯一露在外面的脸部缠满了绷带,一眼看过去气质阴沉,让人心里不大舒服。
女孩这副模样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柯钦话音刚落,便有被他煽动的村民举着武器想要往前冲。
却见被包围起来的司予低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开口:“急什么?到底谁是来杀特殊NPC,谁又是来救特殊NPC的,这还说不准呢。”
几个村民脚步同时一顿。
柯钦下意识皱起了眉:“你什么意思?我们是杀手阵营的人,你是保卫者阵营的人,到底是谁想保护这个被邪术复活的小怪物,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司予眼尾微微一弯:“是么?”
他说着,轻飘飘地抬了一下手,向众人展示了一下他手里的绳子。只见那根绳子的另一头竟然绑在了语糯身上,将她的双手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语糯奋力扭了一下身子,想要挣扎着从他身边逃脱,被绷带缠住的嘴里不断发出“唔唔”的声响,应该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司予堵住了。
司予的目光落在最前方的柯钦身上,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戏谑:“你们确定你们不是来救她的吗?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某种怪异的不祥预感从心头升起,柯钦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莫名有些心慌:“你什么意思?”
司予却不再理会他,而是看向了四周的村民,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这两个人是不是告诉村子里的各位,是我复活了特殊NPC,并且现在要保护她不被各位杀死?
“那么现在各位不妨再好好确认一下我手里的身份牌和他们手里的身份牌,到底谁才是那个真正想要杀死特殊NPC的人,相信乡亲们会有自己的判断。”
他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拿出自己的身份牌,高举右手,将它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柯钦睁大眼睛看向他手里那张身份牌,只见最顶端的“身份”两个字后面,赫然写着“一把菜刀”四个大字。
€€€€在S03的病毒世界里,语糯是怎么死的,所有人心里都再清楚不过。
毫无疑问,司予手里拿着的,就是一张凶器牌。
四周的村民开始左右议论起来,声音潮水般涌入柯钦的耳朵里,他捏了一把手心里的汗,语速却已经有些不稳了:“胡说八道!这两个阵营明明是自己选择的,和身份牌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在这里颠倒黑白,危言耸听!”
闻言,司予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耸动肩膀轻声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柯钦顿时越发慌乱:“你笑什么?!”
“你不觉得自己的这番话很可笑吗?”司予歪了歪脑袋,“病毒世界里的一切言行均要以身份牌为参照,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阵营的选择,可能会和身份牌无关吗?”
他的音色干净而动听,柯钦却瞳孔一缩,忽然想起一个之前就让他觉得有些违和的地方€€€€
他记得刚进病毒世界的时候,在进行阵营选择之前,那段浮空的文字曾说过,要让他们帮助自己真正所在的阵营获胜。
那个时候他心里就隐约闪过了一个想法:“真正所在的阵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自己选择的阵营还能不是自己真正所在的阵营吗?
但当时时间有限,他没有细想便做出了选择。
而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所谓“真正所在的阵营”,原来是这个意思。
电光石火间,一切线索都被联结了起来,他抬头看向面前眉眼弯弯的司予,心头涌起阵阵克制不住的恐惧。
所以说……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才是全场唯一真正属于杀手阵营的那个人,并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不但利用虚假的身份取得了“队友”的信任,还始终都像看跳梁小丑一样,看着他们这些原本都应该属于保卫者阵营的人,互相坑害算计吗?
甚至连特殊NPC都已经被算计得落到了他的手里,只要他想,随时都能一刀杀了她。
而且……他的“队友”此刻同样不知所踪。
刚才跟他在一起的另外两个人……已经被他杀了吗?
柯钦想到这儿,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付乔许浑身是血的死状再一次浮现在了脑海里。
司予似乎是觉得他的反应挺有趣,低笑了一声后,扯了扯手里的绳子,看向周围的村民:“看来现在一切的真相都已经明了了,那么也差不多可以开始行动了。这个被邪术复活的特殊NPC我已经帮各位绑好,作为一切罪恶的容纳之地,就让这座教堂也和她一起被烧个干净吧。”
“至于他们俩,”司予的目光往柯钦和冯未程身上一扫,“大家觉得这种颠倒黑白、蓄意陷害一个帮助过这个村子的人,并且还有可能协助特殊NPC逃跑的人,应该怎么处理呢?”
他的语气温和轻快,像是在询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大约两三秒钟的沉默后,一个举着火把的村民站了出来,沉声道:“我认为应该把他们和罪恶的复活者一起烧死。”
司予微笑着,没有对这句话发表任何观点。村民们短暂地骚动了一阵,紧接着,第二个人也站了出来:“我同意!”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激烈的情绪病毒一般传染开来,村民们一个又一个站了出来,之前是怎样义愤填膺地应和柯钦的话,此刻就怎样怒喊着要将他处死。
他们手中拿着火把与武器,仿佛与他有着深仇大恨那样,一步步朝他逼近。
一张张脸庞扭曲成吃人的模样,怒目圆瞪,血口大张,口中的叫喊浪潮般蔓延,一声胜过一声:
“烧死他们!”
“烧毁教堂!”
“为了保卫村子的和平!”
柯钦从未想过自己带来的村民竟会反过来成为害死自己的凶手,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可没等退出半步,就被两个面目狰狞的村民一左一右攥住了手臂。
二人的手好似一对铁钳,攥得柯钦生疼,任他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村民拖着他们往教堂里走去,一旁的冯未程已经被吓哭了,一声声向着司予求饶,求他放过他们。
然而司予只是平静地将手中绑着语糯的绳子递到了村民手里,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柯钦求饶的话涌到嘴边,在看到那双眼睛的那刻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刚才险些忘了,面前这个人,是个没有感情、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事已至此,他根本没有放过他们的理由。
他们被村民生拖硬拽地拉进教堂,用麻绳一圈圈绑在了供桌前的木椅上。
供桌上的蜡烛已经烧到了尽头,其后那副乌木棺材却依旧一动不动地挂在墙边。
有村民开始往他们身上和教堂四周泼油,油泼到地面的声音、村民纷乱的脚步声和冯未程狗一样的哭声交杂在一起,柯钦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向着身侧的特殊NPC看去。
女孩的兜帽在先前的拉扯间已经掉落下来,露出一整张缠满绷带的脸。柯钦愣了一下,突然发现她的嘴似乎在动,就像是里面含着一颗什么东西。
他来不及细看,下一秒,只听“轰€€€€”的一声,一支火把被扔到油上,面前霎时窜起了两米高的火焰!
火烧起来了。
村民的叫好声透过熊熊燃烧的烈火传到耳边,仿若群魔乱舞,听不真切。此刻已近黄昏,天边的橙红与赤红的火光交相辉映,在夕阳即将落下的时候,一片又一片火花在本该纯白圣洁的教堂上绽开。
那些花朵蔓延得极快,转眼功夫就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海,其间所有的哭喊与哀求,最后全都被噼啪跳响的燃烧声取代。
司予垂着眼,从兜里拿出先前那张被他收起来的技能牌,随手扔进熊熊燃烧的火海。
€€€€那张可以转移嫌疑的技能牌,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用过。
教堂里的热浪扑面而来,他正要转身离开,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急切的声音:“司予!”
司予回过头,见云梧步履匆匆地跑到面前,满脸错愕地看着已经烧作一团火红的教堂:“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语糯呢?语糯去哪了?”
司予深黑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半晌,唇角轻轻一弯:“教堂是我让村民放火烧的,至于语糯么,她也在里面,只不过现在大概已经被烧成一副干尸了。”
“……什么?”云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啊,你也知道,我跟她父亲的合作谈崩了。”司予无辜地摊了摊手,“既然如此,就只好撕票了。”
“你在说什么啊?!”云梧皱起眉,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那可是特殊NPC,她死了,我们的所有任务就彻底失败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的!”
他说着甩开司予的衣袖就要往火海里冲,似乎是还想不信邪地进去把语糯救出来,然而就在他和司予错身而过的那一瞬,却突然感觉胸口一凉,像是有什么冰冷尖锐的物体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噗呲。
既快又准。
云梧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目光一寸寸向下移去,最终移到自己的胸口时,看到那个地方插着一把血淋淋的刀。
而司予的手,正稳稳握在那把刀的刀柄上。
司予扶住他向下倒去的肩膀,俯在他的耳边,语气温柔得像是一声叹息:“你说错了,特殊NPC死了,任务失败的是你们,而不是我。毕竟我跟你们,从来都不是一个阵营的人。
“对不起啊,骗了你们那么久,可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你的异能太过强大,你不死,会妨碍到我的计划的。”
大片的血迹从云梧胸口涌出,红色交叠着红色,和身后的火海相得益彰。
剧烈的疼痛似乎直到此刻才沿着神经来到心口,他的视野一点点暗了下去,心脏彻底停止跳动前,听到司予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睡吧,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捅刀进程加载中,进度:80%
第142章 收刀
一地殷红的血泊里,云梧的体温一点点流失,一点点冰冷下去。
司予拔出刀刃,两秒的静默后,缓缓站起了身。
他的身后是同伴的尸体和熊熊燃烧的教堂,身前是一轮比火更红的巨大夕阳,正悬挂在远方的山岗之上。
滚烫的风刮过脸庞,他垂下眼,轻轻抖动了一下刀刃上的血滴,抬腿朝着那一轮红日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秦夺现在,应该就在夕阳之下的那片芦苇丛中。
那个七年前,他们曾分别过的地方。
年少尘封的过往翻开页脚,他仰起头,轻轻呵出一口气,每往前走一步,眼底的情绪便深藏一分。
终于,当他再次走进那片纯白的芦苇荡,一步步向着那条曾经的河边靠近时,风拂低苇杆,他在飞扬的芦花里,看到了同样正朝他走来的秦夺。
身后那轮血红的夕阳已经沉了半边,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秦夺身上斑驳的血迹和泥渍晕染开来,发丝凌乱,看上去十分狼狈。
可他的目光却始终不偏不倚地落在司予身上,带着经年的遗憾与思念,如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烫得司予险些没能握住手中的刀柄。
两人的距离只隔着几步之遥,四目相对间,洁白的苇絮随风翻飞。有那么一瞬间,司予似乎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那个十六岁时站在窗边看月亮的,清瘦而单薄的自己。
“秦夺,你说月亮那么大,那么亮,会不会有一天突然从天上掉下来?”
十六岁的司予站在窗边,仰着脖颈,突然这么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