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树荫底下,天气也没那么热了,但是睡眠反射紫外线还是很厉害的,那边茜茜在涂防晒,江屿眠过去问她借,借来之后不光给自己涂,还给林大夫抹上了。
江屿眠的手往林鹤书脸上招呼,大部分时候都没好事,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忽然伸手,林大夫下意识往反方向躲。
江屿眠不满,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在他脸上抹,抹完脸,脖子也没落下。
林大夫闭着眼任他施为。
茜茜把鱼饵往水里甩,看他们黏黏糊糊地抹防晒,心想这一点儿也不像叔侄,像冷面大夫和他的小娇妻、不对,小娇夫。
他爸还非说林大夫跟一般的男人不一样,好看又礼貌,让她别总看网上的话。现在见了,好看是真的,不一样也是真的€€€€人家直接喜欢男的。
幸好她意志坚定反应快,不然还不知道今天怎么收场。
茜茜收回目光专注钓鱼,江屿眠去还防晒的时候,她在解鱼钩,把小鱼扔进鱼护里,怜爱地说:“把你爸爸妈妈喊来就放了你。”
爸爸妈妈没被小鱼召唤来,大概去了江屿眠那儿,都说赌场上新人手气好,钓鱼多少有点靠赌,江屿眠这新人今天运气就还不错。
上钩的第一条就是大鱼。
他有海钓的经验,知道要怎么遛鱼,鱼线松松紧紧,湖里的鱼没有海里的鱼力气那么大,十来分钟就拉上来了,林鹤书抄网接住。
这鱼刚刚力气挺大,江屿眠以为体型也会很大,看见鱼的时候点儿失望,扈康眼尖:“哟,这鲫鱼吧?那么大的鲫鱼得有一斤了吧?”
品种不特别,鱼又小,江屿眠更失望了,钓鱼的过程没有海钓刺激,钓到鱼的乐趣也瞬间减半再减半。
林大夫抬手顺毛:“这边钓场只放鲫鱼苗,不喂养,这么大的野生鲫鱼不多见。”
江屿眠又高兴起来,接下来钓上来的鱼也印证了林鹤书的话,除了一条草鱼之外,大部分鱼都不到一斤重,老全从一开始就是奔着钓小鱼去的。
如扈康所说,老板的手艺不错,一桌子菜基本是全鱼宴,几道菜各有特色,都挺好吃,江屿眠还喝了几罐啤酒。
他算盘打得很好,喝了酒就不能开车,林鹤书要是送他回家,他可以趁机喊他留宿,他们要是先回林鹤书家,他借口可以不方便开车要留宿。
后一种比前一种更好操作,毕竟林大夫可能自己打车,但没法强迫他请代驾,可惜林鹤书不照他的剧本来。
送是送他回来了,甚至还上楼了,但只是为了帮他把盆栽搬进去。
江屿眠不想他走,百般拖延,连帕帕都放出来了,但是这会儿是喂食器自动喂食的时间,帕帕敷衍了他们两分钟就回去吃饭了。
怎么说都留不住人,江少爷开始拿出物理手段,拦在林鹤书身前不让走。他今天喝了一点酒,但不多,微醺的程度,正是兴致最好的时候。
拦着拦着就抱住他,双腿离地地缠上去,知道林鹤书不爱听什么,江屿眠没提早上说过的话,只是在他耳边嗡嗡:“林鹤书跟我谈恋爱跟我谈恋爱跟我谈恋爱。”
他的意图实在很好懂,林鹤书托住他,好笑道:“你是想谈恋爱还是想做|爱。”
江屿眠咬了他一口,生气地说:“我都十年没做了,我不能想吗?”
林鹤书眼中有一丝诧异,江屿眠绝不是什么禁欲的人,更不会为了前男友守身如玉,但他说了十年,那多半也不会有假。
大概是有点什么别的缘故在。
第19章
“为什么不找人?”
为什么不找?
江屿眠江有点心虚地想, 也不是没找过,但他的所有运气可能都用在早早遇见林鹤书上面了,林大夫珠玉在前, 找不着满意的能怎么办?
除了林鹤书, 都是别人追的他, 他应了,可有可无地谈上几天, 很快就觉得没意思。
平心而论, 除了留学生,其实都挺会来事的, 但是会来事的玩得也花, 这个吸大|麻,那个约|炮,还邀请他搞什么开放式关系。
江大少爷虽然总在追逐刺激,但也骄傲、爱干净,绝不屑于沾染这些。维持最久的反而是因为学业繁忙一个月见不了几次也想不起来要分手的留学生。
他含含糊糊地说:“他们都没你好。”
他不是傻子,把这种事儿拿到明面上来大讲特讲, 于是反过来问:“你呢?”
林鹤书知道要是如实说没谈过就正中江屿眠下怀, 他大概会趁机说,那刚好一起快乐一下,因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放下他, 在他脸上捏了一下:“回去了。”
江屿眠摸摸脸颊,琢磨了一下林鹤书什么意思, 刚刚的动作, 不管是林鹤书抱着他,还是捏脸, 都算得上是越界地亲昵,但他还是要走,还是不松口。
看样子对他刚才的回答没什么意见,但是密码也不在这里。
江屿眠站在窗边往下看,楼层太高小区里的夜间照明又很柔和,他看不清,也不知道林大夫什么时候到的楼下,什么时候走的。
男朋友跟暧昧对象的区别可真大,暧昧对象只能搂搂抱抱抹抹防晒,以前当男朋友的时候林大夫可不是这样吝啬的。
哪怕说着不做,条件允许的时候,也会帮帮他。
江屿眠惆怅地叹了口气,没有人帮只好自力更生,走进浴室给浴缸放水,自娱自乐的时候他喜欢在水里,不然出了汗还要洗澡。
一边等水,一边科学上网找资源,浴缸里的水已经达到设定的水位线,出水开关自动停止,水声渐渐小下来,江少爷手指滑过屏幕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不是看见了什么合意的,而是依稀想起来,他好像还有点好东西。
林大夫亲手帮他的好东西。
他搬回来住之后电脑已经换过了,不过旧的主机还没处理。江屿眠把旧主机从杂物间里搬出来,什么硬盘U盘网盘都找了一遍,找到帕帕叼着球来喊他出门都没找到。
不知道文件名,单单根据格式找确实有点儿麻烦,尤其他不记得确切时间,那时候又天天录视频玩。
江屿眠牵着帕帕下楼,试图在记忆中搜寻相关信息。他应该不会特意去删,不知道有没有被林鹤书删了,过去太久了,江屿眠实在想不太起来,他只记得那天最后是被林鹤书发现了。
那一句“你开了相机?”还伴随着戛然而止的动作,印象深到过了十年他还能想起来。
对了、相机。
还没看过相机的内存卡。
遛完狗上楼,江屿眠从柜子里找出相机包,内存卡不在相机里,另外放在收纳盒里,得益于保存得当,内存卡还能读出来。
这次范围小,很好找,江屿眠很快找到。
一开始是对着沙发的长长的空镜头,他把进度一点一点往后拉,拉到将近二十分钟才出现比较明显的杂音,接着是越来越清晰的有点凌乱的脚步声,停顿片刻之后听见了不甚清晰的说话声,只能辨别出来应该是他说的。
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画面终于变了,林鹤书把他放在沙发上,他又勾着林鹤书的脖子把人往下拽,他们一起倒在沙发上。
*
江屿眠把视频导入到手机,然后去了浴室,其实也没有很见不得人,相机摆好后他大概就不记得镜头拍的是哪里了,跟林鹤书一块儿在沙发角落,基本什么都没拍到,只录下了声音。
大部分还是他的声音,林鹤书只偶尔说几句。
他干脆把手机放在置物台上。
江屿眠躺浴缸里,一部分发丝沉在水里,一部分与花瓣纠缠漂浮在水面,水纹荡漾,偶尔有一点溢出浴缸,花瓣沾在小腿上,脚尖渐渐绷直,呼吸频率也越来越高,到最后一刻,他拿过手机,给林鹤书发了一条信息。
但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说出口。
信息发出去了,手机扔回置物台,片刻之后又捡起来,自己听刚才发出去的那段声音,放到很大才能听见水声,以及他喘息的声音,急促的几声之后非常明显地屏住呼吸,继而吐出一口气。
江屿眠漫不经心地想,跟那个视频里录的有点儿像。
视频播放完已经关了,他打开把进度拉到林鹤书说话的时候。
“你开了相机?”
“嗯?”江屿眠的声音鼻音很重,还带着点儿茫然。
下一秒,林鹤书的身影整个出现在镜头中,他脱了衣服朝镜头扔过去,画面一暗,视频就彻底成了音频。
大概也是这个缘故,这段视频才逃过一劫没有被林鹤书删掉。
江屿眠挂在浴缸外的腿收回来,从水里出来,随手扯了块浴巾赤足走到外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懒洋洋地,有点儿不想打理头发,刚刚不该放水里的。
第二天,金满楼总店那边打电话过来说帕帕的皇冠做好了,问他是送过来还是他自己去拿。
江屿眠带上帕帕自己去了。
金满楼是连锁店,也是老字号,本地人结婚都爱来这里订婚戒,选什么三金五金的。
金满楼每年周年庆都会搞一些活动,从前在店里购买了婚戒,结婚满一定年限的夫妻可以凭婚戒和结婚证来领取礼物。
这两天正好就是周年庆,店里人|流量很高。
别人老夫老妻成双成对地来,江屿眠一个人牵着狗来。店里挺忙,他自己去了后面,皇冠做得不错,原本想跟师傅说两句,但师傅忙着给一对戒指做修复定型,他就没打扰。
拿了皇冠往外走的时候他莫名地想起刚刚师傅手上那对变形的戒指€€€€他当年要是跟林鹤书一块儿订一对戒指,现在也该十年了。
这假设其实没什么意义,戒指不能阻止他们分手,他当年也根本没想过要做戒指,对戒是结婚的事,跟谈恋爱有什么关系呢?
饰品罢了。
今天天气好,风也不大,江屿眠开车带帕帕转了一圈才转回工作室。
江总前一阵天天到,这两天又见不着人影,工作室里堆了挺多小事,因为是小事都没敢微信找他,但是又不好擅作主张,只能放一边等他来了处理。
比如他之前拍回来的老船木,都已经打成桌椅或者柜子摆在工作室院子、天井里了。还剩下边角料不知道怎么处理,一般这种边角料不要也就不要了,但是路薇薇记得这是江总从拍卖会上买回来的。
普通人对拍卖会的认知就是贵,何况那么粗的实木木材,放哪都不可能便宜的。
就算江总大门大户不在乎,她一个当财务的还是有点儿心疼的,生怕江屿眠随口说一句扔了,她先提议:“常询他们说可以做成木牌,将来要是有需要就能派上用场。”
江屿眠看了眼,点头:“这批料子不错,有厚度的那些就不要锯开了,掏个槽出来当花盆,你们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做,或者送去做木雕。”
路薇薇眼前一亮,觉得江总不愧是当设计师的人,这脑回路就是不一样。
来都来了,就算没什么工作计划,江屿眠也顺道看了眼他们的工作进度,还行,需要他干预的地方不多,主要问题还是在常询那边,很多地方他不确定有没有达到江屿眠要的效果。
起版师根设计师之间总是少不了沟通。
在工作间待了大半个小时,江屿眠就地取景给天井里看鱼的帕帕拍了组戴皇冠的照片。
原本是打算发在挺久没更新的ins账号上,但是手一顺,下意识就打开了绿色聊天软件,最上面的聊天框已经不是林鹤书了,是个什么订阅号消息。
林大夫的聊天框里,最后一条信息还是他昨晚发的。
他忽然笑了一下,那么久了林鹤书不可能没看见。他是看见了,听见了,并且听明白了才不回复的。
江屿眠没有发刚才拍的照片,而是弯下腰在帕帕身边,用前置摄像头新拍了一张发过去。
江屿眠:「好不好看?」
照片里,人和狗分别占据一半的画面,长毛猎犬头顶的金色皇冠还十分惹眼,这照片一眼看去三个重点,问的人又不带主语,也不知问的是人是狗还是皇冠。
林鹤书不问,回他:「好看」
说的同样不知道是人是狗还是皇冠。
江屿眠勾着唇,按住语音,停了有十几秒才说话:「林大夫,昨晚怎么不回我?」
林鹤书回他一段两秒的空白语音,江屿眠把音量开到最大,反复听了几遍,确定没有任何声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显然不是失误发出来的,林鹤书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