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总监想吃回头草 第19章

这什么意思?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江屿眠摸不着头脑,回了个问号过去,林鹤书又发语音,这次有内容了:“自己猜。”

他这样说,江屿眠就大胆猜测起来。

有些话林大夫轻易不会说出口,甚至他要说,林鹤书都会来捂他的嘴不让他说出口,只有在某些特殊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刻,他才会不加掩饰地说出来。

他们不是因缘邂逅初次相遇然后坠入爱河,他们是分手十年旧情复燃,该做的不该做的从前都做过,他能猜到林鹤书大概的意思,但他偏偏不明说,发那么段空白语音让人自己猜。

不管是不是他想的那样,这效果都比说出来更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江屿眠心更痒了。

第20章

林大夫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高中时期的林鹤书, 在他们交往之前,对他顶多是有点儿纵容,交往之后大多是江屿眠主动。

他想要什么, 想要他做什么, 林鹤书基本都会满足, 但他很少主动。

现在就不一样了,他的要求满足不满足另说, 明明是他追的人, 江屿眠此刻却觉得自己像是被林大夫养的鱼。

江屿眠反思了一下,觉得这样不行, 不能被比下去。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 忽然接到了律所的电话,还是个熟人,大姨家的表哥打来的,告诉他,他有一位表姑奶奶去世了,有一笔遗产需要他继承。

这位表姑奶奶早年移民, 也是一位设计师, 还是挺有名的设计师,提到王冠设计就绕不开她的那种,表姑奶奶结过三次婚, 但是没有孩子, 遗嘱指定的财产继承人是江屿眠。

江屿眠不缺钱,有些莫名:“我都没见过她, 怎么找过来的?”

“你拿过设计金奖, 据说当时她也是评委之一。”孟廷川提醒他,“遗产中有很多她留下的手稿, 还有一些收藏需要估值,具体情况要你自己联系上他们才能知道,需要的话我们律所可以接受委托。”

江屿眠连收费标准都没问就同意了,金满楼也有律师团队,但是这种涉外遗产问题,还是找了解当地法律的更合适。

对江屿眠而言,优秀设计师手稿远比财产更难得,只是这样一来,他得出国几天,拿了人家的东西至少要去参加葬礼,有什么要处理的事也一起处理完。

那林鹤书这边怎么办?

江屿眠往桌上一扫,目光在拍卖行送过来的预览手册停顿了片刻。

于是隔周林大夫上班的时候就被通知传达室有快递,还是老全打电话来说的,喊他去签收。

医院有快递代收点,往院里送快递的快递员都知道情况,除非是必须要留档的,一般不管是什么快递都一律发了短信直接往那放,人医生护士都忙着工作呢,能不打扰就不打扰了。

退一步说,就算打电话来,也该是快递员打,怎么轮到保卫科去了。

唐晓悠好奇地问:“林大夫,什么事儿啊?”

这姑娘最近处跟他得熟了,胆子也大了,开玩笑:“您是不是又在外头救人了?”

上次在路上救的心脏病人出院之后就来送锦旗了,现在还在墙上挂着。

林鹤书摇头:“有快递。”

但他网购地址都填家里,这不是他买的东西,一般家里人给他寄了什么东西也会提前告知,这种一声不响直接送过来的很像是江屿眠的手笔。

到传达室就知道为什么没送到代收点了,这东西有点儿大,送快递的车都跟平时的不一样,随车四个快递员搬得吃力还喊保安搭了把手,搬下来之后被保安拦在门口了。

这么大的体积,一般人都会往家具那里想,快递员说单子上填的是什么药柜,中医院用药柜么很正常,但是医院的药柜都是统一采购的,哪里会忽然买一只,还填了林大夫的名字,他又不负责这一块。

况且这柜子看起来大,比他们医院用的还是要小不少。

别是往家里买的东西,填错了地址,这么劳师动众地搬进去,到时候再搬回家就麻烦了,反正快到下班时间,还是叫林大夫下来确认一下。

林鹤书下来,快递员把单子给他,一并递过来的还有本介绍手册,清代紫檀莲纹浮雕柜,寄件方是瑞德拍卖行,旁边有个对这方面略有研究的老大夫差点揪断了胡子,把那介绍册拿过去仔细翻看。

介绍册很详细,里里外外都有搞清图片,最后还有六个专家鉴定评语。

药柜最外面是刻着莲纹浮雕的门,上下各有一层抽屉,对开门内则是四列十六个抽屉,每个抽屉拉出来中间又有两块挡板分作三格。

老大夫一边看,一边推断:“这个规格放药铺有点儿小了,这材料雕工,放什么时候都不便宜,应该是大户人家自用的。”

他感叹道:“我年轻的时候,我们家有一只祖上传下来的药箱,黄花梨的,可小得多了,后来捐到家具博物馆去了。”

老先生拍了拍包得严严实实的药柜:“这可是好东西。”

这样的东西不像是普通大夫能买的,寄错也不大可能,能寄过来一定是有人留了林鹤书的地址电话。

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都不用到下午,林大夫收了个拍卖行寄过来的快递就传遍医院了,群里有人大胆推测,是不是林大夫救了什么富豪,富豪在拍卖会上看见个中药柜就想到中医,于是拍了匿名送过来了。

编得有理有据,连中午在传达室的老大夫都来问情况了。

老大夫没加聊天群,就是从年轻人那儿听了一耳朵,也不是真为打听八卦来的,人来还提了一罐自己熬的枇杷膏。

“家里孩子秋燥,咳得厉害,我熬了点儿枇杷膏,家里也吃不完,你们年轻人压力大,熬夜的多,正好你拿去泡水喝。”

东西送出去了,老大夫才开口,说是有个喜欢家具的茶友,问他能不能上门看看药柜。

这么个中药柜放在医院里显然不合适,中午林鹤书就加了笔钱让人再辛苦一段送到家里。

老大夫来的时候,唐晓悠也在,看似是趁着没到上班时间埋头认真写写画画,实则支棱着耳朵企图听八卦,奈何什么都没听到。

大家只好继续猜,猜来猜去也没人往江屿眠那儿想,只有扈康基本有数,根据已有信息大致查出来药柜价格之后,神秘兮兮地发私信:「景湖边一套房啊,跟大少爷谈恋爱压力不小吧?」

林鹤书回他一个省略号,多年好友让扈康对林氏标点的运用多少有点儿了解,一般逗号是继续说,句号是到此为止,省略号含义就丰富了,放在当下语境说的应该是:你很闲?

跟江屿眠谈恋爱的问题从来不在这里。

他送东西不考虑价格,不考虑回馈问题,送的是当时的心情,就像当年送画,药柜和画对他来说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唯一的诉求可能是被送礼的人坦然接受不要拒绝。

有区别的是,这次送得那么高调。

他是在圈地。

林鹤书料想得没错,江屿眠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刷存在感,药柜只是开始,接下来林大夫在医院里的饭都被他包了,每天都有人变着花样地送过来,有时候是外卖,有时候是跑腿的,有时候酒店工作人员,甚至有一次是私房菜的老板自己开车送过来的。

江屿眠订的分量多,同事都能沾沾光,尤其是值夜班的时候,扈康知道林大夫最近工作餐有人承包,夜宵都不点了,直接下楼来等着吃。

晚上医院里不能吃太重口的东西,扈康以为顶多是什么馄饨蒸饺一类的,没想到是养生汤底的火锅,一整栋楼的医护都轮流过来涮火锅。

这家火锅收费高,用料也讲究,蔬菜是有机蔬菜,肉是鲜肉,汤底是密不外传的高汤底,据说一点味精都没放,所有的鲜味都来源于食材,这汤哪怕不涮什么揉,单纯煮粉丝都比专门做粉丝的店好吃。

扈康一边嗦粉一边唔唔两声吸引林鹤书的注意,等他看过来,扈康正好咽下嘴里的粉丝:“你们定了啊?”

“没有。”

扈康嘘了一声,不太信的样子,低声道:“我还不知道你?要是没把握你能收那么贵的东西?”

但话又说回来,林大夫不是爱钓人的,大少爷追得那么勤,不像是拖的那个,那就只能是林鹤书,他明明有那意思却迟迟没松口,不太符合林鹤书一贯直率磊落的君子作风。

出于一种成年人对社会潜规则的考量他猜测道:“他家里怎么样,知道这事儿吗?”

“不清楚。”

从前他们在一起没有特意提过这件事,江屿眠家里人知不知道他不清楚,林奶奶大概有数。

很奇怪,她从前收养的几个孩子都是对药学更有研究,她收养林鹤书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他很小就展露出这方面的天赋,她自然是寄托了期望的,希望他能继承她的衣钵。

除事业以外,她不会干预林鹤书的人生。

至于江屿眠,即便家里从前不知道,做最坏的准备,知道之后停卡限制消费这种豪门常见戏码对他的限制恐怕也很有限,江少爷虽然没什么投资理财的意识,身后却有专业的团队,他还没成年就开始为他打理资产,他自己也有很多珠宝,既是收藏,也是投资。

二十八岁,其实没有什么人能真正限制他们什么。

他嘴上说不清楚,扈康能看出来林鹤书没在担忧这个。

“那是什么。”扈康又从锅里捞了一筷子粉丝,一边吹一边夹着试图往嘴里送,含含糊糊地说,“你顾虑条件差太多?”

林鹤书看他一眼,扈康以为自己说中了,把碗一搁,玩笑道:“不是,你当大夫当得真忘了自己是院长孙子了?”

即便杏林堂的定位是便民医院,而不是那种追求服务和环境的那种“高级”私人医院,对大部分人而言一年盈利也是很可观的。

林鹤书没有跟他讨论医院的股权问题,而是说:“他姓江。”

扈康笑:“你看我像是了解他们内圈子吗?你要说姓马姓王的有钱人我还知道几个。”

“金满楼。”

扈康嘶了一声:“老字号啊,上市企业吧,真太子啊这是?”

他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差距确实不是一一星半点儿,只能拍拍他的肩:“我看上次玩挺好,要不问问他吃不吃烧烤?喊上他一块儿吃?”

扈康想得很好,带上他就算是朋友聚餐,这种娱乐比较接地气,重点是花销少啊,他泡吧认识的人多,有钱人是个什么玩法他也有所耳闻,一般人玩不起。

“不用。”

“那你们约会一般干什么?”

“不约会。”

扈康:???

*

江屿眠处理完遗产问题,下飞机头一件事就是去接帕帕,这几天帕帕被寄养在宠物店里。这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大型宠物医院,是一家宠物美容店,工作日晚上八点就关门了,但架不住江屿眠给的钱多。

明明在店里过得挺好,在见到江屿眠的瞬间,优雅金贵的长毛大狗还是瞬间化身委屈小狗狗,呜呜地贴着江屿眠蹭,店长举着手机在一边拍狗狗,小心避开了江屿眠的脸。

江屿眠抬手摸了摸帕帕的脑袋:“想我了?”

江屿眠每一次出门回来都会跟家里简单报备,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已经报备完了,甚至被江语晴拉着聊了半天的个人问题。

问他最近是不是在追人,江屿眠直接承认了,却没说追的谁,直接挂了电话,留她在那边抓心挠肺。

所有电话都在路上提前打好,只有林大夫的留到了最后。

他不是把好葡萄留最后吃那种人,留到最后当然是因为他有别的心思。电话打过去很快就被接通,不过林大夫的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的。

“你在干什么?”

“夜跑。”

江屿眠想了一下林大夫在路上挥汗如雨的样子,一边觉得违和一边又觉得就该是这样,林鹤书高中的时候体育就很好,他那一身肌肉也不可能坐班坐出来的。

江屿眠应了一声,大概有一分钟,两边都没有说话,江屿眠只能听见林大夫忽远忽近的呼吸声,漫不经心地想他大概是用手表通话。

林鹤书的呼吸频率比平时快一点,但是很稳,他的步伐也很稳,江屿眠不太想要这样的平稳,于是跟他说话:“你在哪跑啊?”

“平松路这里,沿绿道走的。”

“哦,”江屿眠连平松路在哪儿都没想起来,更不知道什么专门规划出来给市民散步跑步的绿道,嘴里说这不着边际的话,“我出来找你。”

“回来了。”江屿眠以为他在说自己回国的事,应了一声,听到林鹤书笑:“我说我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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