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述斐想了想就转过身去,把身上的丝布往地上随意的一抛,把石光珠直接按到在了床上,左手直捣黄龙握住了石光珠的要害。
之前就已经被逗弄得精神起立的小石光珠这下更精神了,徒述斐却用另一只手引着石光珠往自己的身后过去,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石光珠露出些惊讶的表情来,随后眼睛里揉杂着无奈和温柔几乎都能溢满了:“王爷,你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徒述斐大大方方的说道,顺手去扯挂住帷帐的绳子。
雕花拔步床的帐子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另一条擦身用的丝布没过多久就和前一条一样,顺着帷帐的缝隙滑落到地上去了。
湛金和灵宝还在门口等着收水的吩咐呢,过了半天听见里头隐隐约约的声音,这哥俩就坐到了廊下等着。
大约过了半刻,湛金就用手捅了捅灵宝:“差不多了,王爷该要水了。现在去叫伙房备着,王爷和石大爷完了正好能用上。”
灵宝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向湛金,好半天发现湛金还没反应过来,才开口解释:“你是傻子吗?刚才王爷那声音你没听出来?”不过想了想,灵宝还是站起身来去叫人备水了。顺便再把白姑姑叫起来,让准备一顿夜宵给王爷和石大爷才好。
湛金等灵宝出门去叫涯角了,这才露出一个带着点小狡猾的笑容:他自然是清楚的。往日里的时候他们王爷的调门儿可不是这样。不过这不是懒得跑一趟了嘛!顺嘴忽悠灵宝一下,他就省了力气了不是?他捶了捶腿,这般想道。
第188章
新器物再引暗中计
祚郡王府里石光珠和徒述斐交流情感自是不提, 这边厢荣国府东大院里,贾赦正蔫巴巴的坐在新婚妻子沈流光面前,头低得都快埋进胸口去了。
他似个等着判刑的囚徒一般,等着听自己的妻子宣判。
只是过了几息, 就听见沈流光轻笑一声:“我当什么?大爷可还有别的要说的。若没有, 可要就寝了。”
贾赦猛地抬起头来:“沈姐姐, 你不觉得我骗了你?你不气?”
沈流光一身凤冠霞帔, 在莹莹的烛火下笑颜如花,对贾赦温柔的摇摇头。
“可是……可是王爷说……”贾赦心里头还是愧疚得很, 磕磕巴巴的把之前徒述斐的话重复了一遍, 觉得眼前的沈姐姐和自己预想的反应不太一样。
沈流光听着贾赦颠三倒四重复徒述斐那些东一句西一句的话,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动容。好半晌才开口:“郡王爷……若天下男子都能似郡王爷一般, 才是我女子的幸事。只是如今这时候,大爷能对妾身坦诚,妾身就已经很高兴了。”
世间哪个女子不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可这样的男子又哪里是能随便就遇到的?不到闭眼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这一生中夫妻之间是不是会插进第三个人来。就算是两人之间并无他人,丈夫心中就一定有自己吗?
沈流光自小饱读诗书, 对女四书纵然嗤之以鼻, 可该学的还是要学。所以早就不对找个可以知心之人放下心思了。
对贾赦, 与其说是丈夫,不如说是弟弟。这样一个可以算得上赤诚的弟弟,沈流光目前为止都还满意。而且对于贾赦说自己心中另有他人的事情,她多少有点猜测, 只是不干宣之于口。
想到这里, 她试探的问道:“大爷如今和妾身成婚, 可有了表字?”
贾赦的脸就是一红:“倒是有一个,不过是太子所赐。除太子殿下之外, 却是没人再唤了。父亲和母亲也不曾给我其他的表字。”
沈流光这回心里有底了。她原本疑心贾赦话中说的是祚郡王殿下,毕竟贾赦和祚郡王两人多少也算得上总角之交的竹马了。只是如今看来,那人其实是那位!这样一来,她倒是安心了€€€€其人身份之贵,不可能把事情掀到台面上来。
贾赦见沈流光若有所思,忍不住就唤了一声:“沈姐姐,你在想什么?”
“如今你我已是夫妻,大爷就莫要叫我‘姐姐’了。没有旁人的时候,不若唤我的名字。我闺名为‘流光’,你今后尽可如此叫我。”因为心中大定,沈流光也不再自称“妾身”,就“你”呀“我”呀的称呼上了。
贾赦点头:“姐……流光也可以叫我赦儿,祖母便是这样叫我的。”
沈流光点头:贾赦这是把自己当亲人了,很好。比起虚无缥缈的男欢女爱之情,还是亲情来得更实在一些。
这样想着,她就站起来走到了贾赦身边:“如今夜深,赦儿也该和我早些就寝。明日还要早起给祖母和老爷太太敬茶。”
沈流光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不容抗拒的意味。就算是贾赦如今面红耳赤的避之不及,也还是被沈流光给拉住,按坐在了床上。
忽然间,贾赦就觉得沈流光似变了一个人一样。直到他被推倒了,衣袍也被掀开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然而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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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徒述斐黑着脸看着石光珠神清气爽的起床,觉得自尊心很受打击。他自觉自己已经是打桩机了,结果人家石光珠直接就是个电动马达。就算是他昧着良心也不得不夸上一句“好腰”!
“可是难受了?”石光珠看徒述斐脸色不好,热乎乎的手掌就贴在了徒述斐的腰侧,来回的捋着。
“没事。”徒述斐自我催眠了一番,就坐起身来,努力不让腰间的酸疼影响到自己的表情。
然而石光珠还是注意到了,体贴的又坐回了床上:“王爷要是无事,不若再和我躺一会儿?”
“那就再躺一会儿吧!”徒述斐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非常勉为其难的又和石光珠躺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待到午间两人起床,徒述斐总算不觉得难受了。余下的一些后遗症还真就没有自己当初跟着石光珠练武时候那么辛苦,便和石光珠一起起身了。
等用过了午膳,湛金就领着梨白进来了:“王爷,咱们庄子上来了几件江南送来的器物,小孙管事来问您什么时候有空去看一看。”
“什么器物?”
“是个大铁楼。说是好几个大师傅忙活了半年才弄出来不到二十个,虽说跑得慢,可劲儿大。三四千斤的东西都能拽得动。如今南边修路夯地基,都指着这东西呢!”梨白听徒述斐问话,赶紧把小孙管事的话学了一遍。
大铁楼?这都什么什么啊?徒述斐满脑子雾水,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玉明可要和我一起?”
“嗯,一起吧。”石光珠也有些好奇,便打算和徒述斐一起去看看那大铁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云晴庄里头,今天但凡是没有活计的人都跑出来看稀奇了。徒述斐到的时候,就看到被一群庄户包围着的“大铁楼”。
一个黑乎乎足有两人高、上面还有个突突突冒黑烟的烟囱的铁屋子正缓慢的在一块荒地里前进。旁边和它并排跑的几个八、九岁的孩子,只要稍微小颠两步,都能轻而易举的跑到这东西的前头去。
而这黑乎乎的铁楼后面则连着一个十几米宽、一米多深的铁犁,把身后所过之处的土地都翻了个底掉。
徒述斐的脸上露出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火车头会出现在地面上,还做着拖拉机才会做的事情?
小孙管事眼睛尖,看见徒述斐来了就跟在边上了。此时看到徒述斐的表情,还以为是郡王爷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便开口解释:“这原是王爷您跟太子爷说的要造的什么蒸汽机。别的都还好说,只是里面有一样东西,须得严丝合缝不漏一丝气才行。半年的功夫,大师傅们也就弄出来不到二十个。这东西劲儿大,是庄户的好把式。只是太费轮子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顶上那么重的一个机器,还有一堆的煤炭烧料,加上控制方向和添烧料的两个大老爷们儿,这东西是真沉啊!
徒述斐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这种感觉就像是明明你只想要一个能下水的的小舢板,结果最后得了一个宝船一样€€€€惊喜啊!
就算眼前这“大铁楼”不伦不类得很,而且方向完有些跑偏了,它也同样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让你们找铜油的事情怎么样了?”徒述斐点点头问小孙管事。
小孙管事脸上有些为难:“没找到呢,属下等辜负王爷的期望了。”
徒述斐点头,心中并不失望。铜油宝贵,在后世有黑金之称,可见其珍贵。世界上总共就那么几个地方储备稍微丰富一些,还真就不是一时三刻能找到并且利用上的。
“慢慢来吧,不着急。”
“那这大铁楼?”
“给皇庄送去一半,教会他们怎么用。剩下的留着咱们自己用。”徒述斐敲定了几个“铁楼”的去处,有些啼笑皆非的和石光珠回转王府。
石光珠看徒述斐完全没意识到这铁楼的真正意义的样子,也没多嘴提醒,只是心里记着要把这事和太子报备才好。
其实徒述斐也不是真的不知道其中的政治意义,不然也不会拿出一半来送给皇庄了。只是比起其中的政治意义,徒述斐更看重的是铁楼的出现对生产力解放和工业系统建立的意义。
如今虽然不能流水线量产,而且明显这东西就不适合在地面上跑,可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徒述斐心里已经开始计划着铁路构建了,根本分不出心思来和一帮政客玩心眼儿。
好在太子对他信任、圣人对他宠爱,就算是徒述斐自己想不到这一点,有这么两个国家领导人在,也能替他描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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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楼这东西的存在,徒述斐就没遮掩。所以东西才送到皇庄不久,该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
镇国公府里,牛继宗脸上带着些厌恶:“什么奇淫技巧的东西,当真是不走正道!”
牛礼看了一眼长子,没说话。不过视线扫过去就看见了沉默着的次子牛继祖,便开口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
牛继祖没想到牛礼会问自己,但他很快就收敛住了自己的讶异,点点头:“这东西对农务是大利。祚郡王乃是太子一系的领头人物,太子的砝码又重了。不过……”
“不过什么?”牛礼对这个庶子的态度更和蔼了。没有像长子这般光是一个劲儿嘴上放炮,而是实打实的想问题,是个可教之才。
“不过儿子听说这东西做起来十分费事,而且那轮子的更换更是频繁,不是平常百姓能用得起的。”
第189章
行路难登高每多阻
牛礼点头, 看了一眼紧皱眉头的长子牛继宗:“继宗可想到了什么?”
牛继宗毕竟年轻,因为一直和徒述斐敌对,一听到这些消息首先的反应就是厌恶嘲讽。可后来就被他堂弟的话提醒了,脑子也终于转过弯来。
“这东西……不用人力畜力就能自己前进, 还有巨力能拖动重物, 倒是有几分诸葛武侯木牛流马的样子。可换一个方式来说, 这东西是不是邪物?”
“倒是能操作。就算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 也心惊胆战一番。到时候手忙脚乱之下,才更好抓把柄。”不等牛礼说话, 牛继祖就点头赞同了。
牛礼看了一眼两个儿子, 到底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最后还是打发走了牛继祖,单独留下牛继宗来谈话。
牛继宗离开书房的时候, 牛继宗隐蔽的给了前者一个高高在上的得意眼神,等接受到堂弟隐忍失望的表情之后,心里熨贴极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牛继祖走出书房之后,就露出一个带着些嘲讽的表情。这表情只是一瞬, 随后牛继祖就收敛了一切情绪, 木着脸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去了。
书房里头的牛家父子觉得此事可为。可到底该如何操作还要细细计较一番, 不然弄巧成拙再给这祚郡王添名加利的,那他们才憋屈呢。
最后还是牛礼拍板:“与其说此物妖异,不若向不臣上作些文章。祚郡王之所以圣宠隆厚,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此子表现得无心社稷之位。可若是他有心呢?圣人岂能容他?他和诚王爷不同, 此心一露, 必遭厌弃。就算圣人信他, 太子信吗?若能离间太子和此子关系,无异断太子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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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的打算徒述斐并不知晓, 就算知晓了也不会在意。他这段时间正计划着铺开铁路工程,还有刑部的工作要做,根本无暇他顾。只是张玉庭和太子都觉得徒述斐此时的想法太过异想天开了。
“……水泥道路尚且没有普及,王爷就想着要建这铁路,是否太过好高骛远了?王爷说那铁楼在两根铁轨上行走,这铁轨是固定在地面上不动的?那若要贯通南北又需要多少强铁?”
“钦天监里水文地理科已经在勘找新矿了。如今因为南北互市暂时没有战事,这正是我们大力发展大庆国力的时候。唯有道路通达才能汇通天下人力物力,是我大庆立于不败之地的基础。我不是说要全力把冶炼厂的出产都用于铁路,只是咱们先选一个地方来试试如何?”
张玉庭没说话,而是看向了太子。
太子则是微微摇头:“父皇不会同意的。”
没错,圣人不会同意。
徒述斐颓然的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想要做事怎么那么难?
太子自然知道徒述斐对大庆未来的期许的,只是此事和之前的水泥路又有所不同。水泥路的规整是在原有四通八达的官道基础上进行整修和拓展的。可是如今小六说的铁路却是平地起高楼、从无到有来铺设。
而且其中需要用到打量的钢铁和水泥。水泥且不说,钢铁乃是国之重器,自己身为储君总管冶炼尚且如履薄冰,若小六也掺合进来,不过是又给朝臣们送了一个可以指摘的把柄罢了。到时候行事掣肘,别说铺设铁路,恐怕连玻璃、香洗两样产出所获银钱支配也由不得他们了。
不过放着不管也不行。光是听小六的描述就知道,那铁楼改造成功、铁轨又全面铺设之后,南国北疆自此之后便真的咫尺天涯了!就算一时腾不出手来,也要先开始全面布局,免得真要开始动手的时候手忙脚乱。
“这件事你先放放,我稍后和你四哥说一下。”对于这个四弟,太子也是很服气的。他有公心,手腕也不差。如今连着两年在户部,国库的赤字可少了不少。其中他提拔的一部分有功,但若少了容郡王徒述宏的总揽,恐怕做起事来也仍旧似往年那般束手束脚呢。
徒述斐一听太子这么说,就知道这事是真的不能在短期内实现了,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你也别沮丧。我听闻你在刑部做得不错,还设立了一个叫法证的司部,另把仵作独立出来设立法医司,如今吏部已经接到公文了。不过你这是把吏员划归官员了,恐怕也不好弄。”
徒述斐提到这件事就恼火。在未来,法证和法医可是提供案件线索的专家。可在此时,却是连不入流的支援都能轻视的存在。把技术专家的地位弄得这么低,这是不想好了是吧?
他挥挥手,觉得做事实在是太难了。就算是身上有皇子的光环在,可做起事情来还是憋屈得要命。有时候真想甩甩手不干了。可转头看看太子和圣人,徒述斐那份躲闲偷懒的心思就彻底没有了。
就算圣人如今糊涂得把太子架在火上烤、把诚郡王弄出来弄得朝堂人心不稳,可不可否认他在其他事情上还是很清醒圣明的。他同样希望大庆越来越好。太子亦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