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非常规宫斗 第121章

  你最近就不要进宫了,有事去张家说一声就行。小六不在京中,又不知道哪里刮来的妖风,难保不会有人趁势针对你和冯唐。你们俩要各自珍重,别分了小六的心才好。

  这些是我最近的产业收益,先给小六送去。今后就让玉媛和你家大奶奶沟通就好。南征之事,不是一时一日之工,后续需要的钱粮,朝廷实在不凑手,还要多拜托你了。”

  “赦定不负所托。”贾赦一拱手,接了匣子。

  两人谁也没说一句多余的话,只是互相凝视一眼,一个转身离开,一个又低下头去处理起好像永远也结束不了的公务了。

  闽州城。

  最近几天时间,徒述斐过得很是放飞自我。

  还记得当年他挤兑满朝文武的时候,想公示所有官员的产业来着。那时候,向来对他宽容大度的圣人,都在事后差点对他动手,来一场亲亲热热的爱的教育,所以最后没能成行。

  然而此时此刻,天高皇帝远!闽州城里手持太子教谕的他最大!徒述斐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宣布军管闽广两地后,先就近调兵换防,免得有不死心的霍家死忠份子再掀起波澜来;然后封衙封仓,严查各级衙门的官司诉讼并财政账目;暗查闽广两地所有官员私产来源。

  虽然徒述斐已经贴出了安民告示,除了军管之外,一切照旧。可老百姓胆子小,这些年也被欺压得一点儿心气儿都没有了,整个闽州城在这场城外的乱局之后,显得萧条了不少。

  还能正常上街出行的人,那是少之又少,几乎是非必要不出门。好在乡间农户还在正常劳作,顶多就是闲暇时候念叨几句而已。

  可也因为这样,还真逮住几个霍家的死忠漏网鱼。

  其他州县虽然也因为军管而有些惊异,可也就是衙门口受得影响大些,其余各处也多是照旧。

  一群县官老爷县丞老爷被徒述斐圈在闽州城得州府里不让走,一个个都悬着心,一会儿担心自己的官帽,一会儿担心自己牵扯上这次兵乱会人头落地,惶惶不可终日。

  唯有闵州府的阙掸和吴良与众不同€€€€他俩挨着南安王府比较近,这两三年里,多少听到些风声。所以他们不担心自己的官帽和自己的人头,他们担心的是自己九族!

  徒述斐也不管他们,自己带着人一寸寸搜城,挖地三尺确保把所有霍家的后招都挖出来。

  从囤积的兵甲粮草到搜刮的金银财宝,徒述斐的心火是越来越旺,恨不得立刻去牢里把霍元松那老东西千刀万剐了。

  实在是霍家无法无天的程度太过猖狂了!

  徒述斐最后还是压着怒火,把现在石光珠急需的一些兵器铠甲等物登记造册、点明数目之后,送去给南征军解燃眉之急。

  又化出一部分好出手的金银,迅速差人赶往江南采购粮食。

  除此之外,还有府衙里堆积如山的文书,徒述斐从三年前的开始看,发现这闽广两地简直就是自成一派的小圈子!

  很多应该上告朝廷的事情,府衙倒是有驿传的底子,可正本压根儿就没能出得去闽地,直接“飞”到南安王府去了!

  徒述斐气得在屋子里直跺脚,骂天骂地,捎带脚骂自己的亲爹脑子被门夹了,吓得湛金灵宝深了好几个色号的脸都又白了回去。

  发泄过后,徒述斐无比庆幸自己亲自来了南方。不然朝中任何人过来,都可能会为了当今圣人的名声来捂盖子。

  圣人登基日久,又有宗□□经营南方,怎么会不清楚闽广两地的情况到底糜烂到何种地步!

  太子是通过种种迹象推测出来的€€€€太子入朝不过几年时间,大部分的精力都牵扯在北地和江南,对闽广两地之事知之甚少。也就是前几年借着整肃江南,太子把人手插€€入了这块天下粮仓,才多少听闻到先前并不知晓的许多隐秘。

  说来说去,还是圣人的过错!若非他一味顾惜名声的捂盖子,又怎么会造成闽广两地百姓这些年的诸多疾苦?

  过了一日,徒述斐询问百姓出首告状的情况,得到的答案也不满意€€€€一个来告状的人也没有!

  “百姓竟不信朝廷至此!”这一点徒述斐是没想到的。

  霍家在南方盘踞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普通的百姓父祖几辈都看不见希望,根本不敢轻易冒头。哪怕心里再多的苦、恨,也怕这不过是一阵风一样的表演作秀,过后反倒要被报复!

  不过半宿时间,徒述斐嘴边就因为上火起了一个大燎泡,红通通的特别显眼。

  湛金和灵宝今日被陈内监抓了壮丁,去帮忙盘查各个衙门口的账目,回来就看见自家王爷这般,也想不出好办法来。只能去准备消火的饮食,连带说些俏皮话想劝慰一下徒述斐。

  “行了,你们也忙了一天了,别光围着我转。也早些洗漱去歇着吧!陈内监他是还对我生气呢,你们替我多担待些才好。”徒述斐催着两人去歇息。

  灵宝送了菊花茶来:“咱们也没多累,就是心疼爷你。”

  “说起来,爷在京城百姓那里,是很有几分信用的,说的话也管用。也不知道这闽州城的老百姓都怎么了,怎么就不相信咱们爷呢?”湛金用细小挖勺挑了些药膏出来,敷在徒述斐的嘴角。

  灵宝见徒述斐要躲,赶紧把人按住,方便湛金下手抹药:“爷也别躲。这是在外头,您每日里要见多少人处理多少事,顶着这个可见不得人了!也就一宿,保证就消了。”

  徒述斐一想也是。若是在京中也就算了,自己日常不怎么出去,见的人有限,旁人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性子。

  可在外面,自己代表的就是朝廷的脸面,必须体体面面的!不然自己之前骂人也不会背着人骂了,就是怕旁人见了自己那副模样,会以为自己是个只会无能狂怒的无能草包。

  不过湛金刚才说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之所以在京中名声很好,就是因为早年间自己做了几件替普通百姓撑腰站台的事情!

  要想获得百姓的信任,就不能站得太高!要脚踏实地,甚至要低到泥地里去!

第212章

  在得到百姓信任这件事上, 徒述斐虽然经验不多,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可惜现在秋收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不然他身体力行,帮着闽州城周边的农户佃户们一起劳作抢收,人心换人心, 总能打开缺口。

  不过秋收是没赶上, 但可以给鳏寡孤独劈柴挑水修屋顶啊!

  然而徒述斐的这个想法就没能成行€€€€陈内监看得实在太紧了, 压根儿不给徒述斐离开闽州城的机会!

  这回陈内监也学聪明了, 把风险分给了徒亦宣、徒绍江两位宗室,又不知道用了什么话拉拢了李六, 给徒述斐来了个天罗地网插翅难飞€€€€出来进去都有无数双眼睛明里暗里的盯着。

  徒述斐扒拉了一番自己能做的事, 最后还是无奈的选择了扫黑除恶。

  如今鼓励百姓出首的告示已经发出去六天,闽州城军管也已经七天。老百姓已经习惯了那些并不嚣张的兵士们, 日常生活的节奏也开始恢复过来。而同样恢复的,还有一些心怀恶意之人的胆子。

  想来总有些脑子不好使还胆子极大贪欲极深的蠢货,会借着这个混沌不明的局势为恶行凶的。这就是徒述斐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徒亦宣陪着换了骑装的徒述斐出了门,一起满闽州城的巡逻去了。

  巡了大半日, 日上当中, 天气也有些热了, 徒亦宣提议先去找个地方歇脚吃顿饭。

  其实他本心不乐意徒述斐在外面用餐,只是拗不过徒述斐的一再坚持。而当徒述斐领着徒亦宣坐在一个街边的扁肉(类似馄饨\云吞)摊子上的时候,就难免怀疑人生了。

  他不常在京城,对徒述斐的了解多是道听途说, 并不真切。故而按照他所想, 便是徒述斐再如何亲和近人, 也不至于到这街边几文钱就能管饱的苍蝇摊子上用餐。

  他们一行几十人,把个扁肉的摊子占了个满满当当再坐不下旁人了。

  “王……六爷,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

  “换什么地方?我可是老远就闻到味道了!”徒述斐笑眯眯的拿了两双筷子,用桌上茶壶里的水涮了筷子勺子并碗碟,又要替徒亦宣涮碗筷。

  这一番动作让徒亦宣不由得心惊,赶紧自己动手把碗筷涮了,还是忍不住劝:“这摊子就在街边,来往人众,掀起尘土,不甚干净……”

  “堂兄这话说的,咱们是出来当差的,难道还真要找家酒楼四凉八热再来一壶酒不成?”徒述斐一摆手,“这里正好,又快又好!”

  “王小爷有眼光!老汉我这扁肉摊子也是家传的,在闽州城也算小有名头了!”

  不等徒亦宣再劝,摊子的老板已经端了六碗扁肉过来,两碗撂在徒述斐和徒亦宣桌上,两碗撂在两人旁边桌子坐着的张壮张强白平北罗纪面前。

  又对着徒述斐,继续用带着方言口音的官话笑眯眯的说道:“王小爷看着就胃口好,老汉多给你三个大的,吃好了下次再来!”

  “行,吃好了下次再来!”徒述斐答应得特别爽快。

  老板满脸堆笑的转身离开,临走前朝着徒亦宣撇撇嘴,心说,听称呼,这还是一家人,怎么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

  徒述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胃口比张强张壮和白平北等人相比,也不差什么。厚实足料的扁肉吃了足足三碗,才算是填饱了肚子。

  徒述斐一边吃扁肉的时候,一边和老板套近乎。等吃的肚滚溜圆的时候,老板家里几口人、一个月有多少收入、近几年有什么婚丧嫁娶红白喜事……之类的,已经都被徒述斐聊出来了。

  至于他的身份,老板也说了自己的猜测€€€€他们是最近换防过来,军管闽州城的士兵。至于徒述斐和徒亦宣,约莫是六七品甚至五品的军管,说不定家里的职位更高,所以先前徒亦宣才看不上自己的摊子。

  徒述斐也没否认。老板猜测的方向倒没错€€€€自己等人是生面孔,肯定瞒不过在闽州城里做传家生意的老板,来处自然只有那几个,很好猜!他笑眯眯的夸着“老板好眼力”,算是默认了老板得推测。

  老板也是因为徒述斐一行人数众多,每个人都吃了至少两碗扁肉。银子也给得足,还有些余富,徒述斐也算作赏钱了。

  他们给的太多了,老板自然是对徒述斐知无不言,能说的都说了。

  眼看着气氛烘托到位,徒述斐给白平北一个眼神,他和罗纪两人就闲聊起来。而徒述斐则是半眯着眼睛,像是吃饱了昏昏欲睡一番,不吭声了。

  老板正收拾炉子案子,就听见离自己更近的那一桌,白平北和罗纪俩人,用半大不小的声音聊着最近的出首告示。

  说到闽州城的百姓没有一个前来出首告官时,难免感叹闽州城中的人没囊气云云。

  老板到底是闽州城人,没人不爱自家祖籍故乡,他虽然是个升斗小民,也同样如此。忍不住插嘴道:“那就不是什么囊气不囊气的事!几位是北边来的,不知道我们这闽州城的事情。但凡可以,谁不想过好日子?”

  “听您这话的意思,这里面还有说道?”罗纪看着老板,笑嘻嘻的似乎不信。摆摆手道,“您也不用说这么玄乎的话!当今圣人的亲皇子,龙子凤孙的皇家王爷亲自发话,闽州城的百姓还这么没秉性,还有什么是咱们不知道的?”

  老板一副历经世事沧桑的样子,摇头叹息:“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总觉得自己聪明。可惜你们只看到明面上的事情,看不到更深一层。”

  白平北这时摆出一副敬老的样子来:“那您老人家给我们说说?”说着,还起身坐到了罗纪身边,两人一条长凳,空出自己的位置来给老板坐。

  老板也不好止住话头,只能停了手里的活计,坐下来,语重心长的给白平北和罗纪解释:“霍家是什么人家?是和咱们圣人的祖宗一起打天下的功臣,这没错吧!”

  罗纪点头。

  “其实早年间,霍家不是这样。我爷爷那辈的时候,霍家在闽州广州的老百姓心里,别提多得人心了。我爷爷到临走那会儿,现在的那位王爷已经做了好几年的王位了。他走的时候,骂……骂现在那位王爷不做人,给霍家的老王爷丢人来着,眼都没闭上!”

  “呦,听您话里的意思,您家里,好像也有些来历啊!”罗纪听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老板一挥手:“什么来历?大头兵的来历!我太爷也是跟着霍家两代老王爷出过海的。后来岁数大了,放归了,才用放归银子立下这个摊子。早几十年的时候,王府也照应老兵。哪怕如今的王爷做的事情不像话,因为太爷的脸面,我这小摊子倒还是勉力维持,不像别的……”

  话说到这里,老板猛地停住,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一直眯着眼听着的徒述斐,自然知道老板后面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不像别的铺子,被霍家或者刮地皮刮到活不下去,或者巧取豪夺据为己有!

  徒述斐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罗纪继续。

  罗纪便又把话题引到了老板先前的话上:“您倒是说说,到底是有什么问题,这出首告示都这些天了,怎么就没人应呢?”

  “害怕啊!”老板想起家里的老人旧事,心情有些低落,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破,“这圣人的儿子,祖上和霍家一起打天下,过命的交情,算是老亲了吧!他要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霍家记恨了,回来找后账,咱们平头老百姓的,哪还活得下去啊!”

  “老板,您这话也有些道理。但是一直没人出首举发,那霍家才真的会被轻轻放下!哪头轻哪头重,闽州城的百姓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

  老板这时候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了,拱着手站了起来,“小老儿我今日是多嘴了!还请几位军爷看在小老儿向来奉公守法的份上,饶了小老儿吧!”嘴里说着告饶的话要走。

  “老丈,还请给咱们指条明路吧!”徒述斐赶紧叫住了老板,站起身拉住欲走的老板。“您也看出来了,咱们是新来的,想赚些功劳。老丈是闽州城里住老了的,定然有些主意。还请老丈指点个一字半句的,咱们兄弟感激不尽!”

  又从怀里掏出一锭足重的银子,趁着四下无人注意这里,塞进了老板粗布衣衫的怀里。

  老板也是第一次亲手摸着十两足重的官银,犹豫了几息,到底一叹,开了口:“你们要找,就去城外的破庙里找。那些都是无亲无故,家里人都被……孤身强活着的。看看他们愿意不愿意吧!旁的人拖家带口的,没被逼到绝路,都是打碎了牙自己吞的。”

  “多谢老丈!”徒述斐把湛金给自己准备的荷包摘下来,直接塞在老板手里。

  “王小爷,你们可别跟别人说是我说的!我不像你们有官身护着,还拖家带口呢!”

  “老丈放心。”徒述斐安抚的拍了拍老板的胳膊,“若是此事成行,公审当日,还请老丈也来看审!”

  说完,一行人起身离开,却没有直接出城,而是继续巡逻。

  徒亦宣把事情从头看到尾,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六爷,霍家僭越谋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您为什么还要百姓出首举发?”

  “我从来就没想让他们用僭越谋逆的罪名被审结。”徒述斐严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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